第1章、030

作者:蔡某人
第1章、

  打電話來的是盧笑笑。

  按陸時城的吩咐,她把新購置的初秋衣物給雲昭親自送來。雙方見面,雲昭訝異,盧笑笑默默端詳着她這張過分美麗的臉,說:

  “我是他同學,你別怕。”

  雲昭心裏警惕,那種對陌生人的,但面上不肯顯露出來讓人不自在,微笑說:“不好意思,我好像不認識您。”

  是不是裝傻?盧笑笑第一反應是這個,她只好問:“雲小姐,陸時城沒跟你提這個事?”心裏也納悶,搞什麼,難道真的沒提前支會一聲?弄得自己像個丫頭似的來跑腿。

  兩下僵持,陸時城的電話進來了,言簡意賅:“見到笑笑了嗎?給你送些換季的衣服。”

  “我自己有衣服。”雲昭瞭然,原來真的是他,她左右看了看四周再瞄一眼盧笑笑手裏的大包小包--都不認識的牌子,但分明充滿着很貴很貴的氣質。

  這像什麼?不知道的以爲自己給有錢人當第三者。雲昭不肯,看不遠處朝這邊張望的張小燦,那探究的目光,她只好把不舒服的情緒按下去:

  “我不要,我還欠着你的錢,你這樣的話,我永遠還不起你了。”

  昨晚臨睡前,她給陸時城轉賬,一千塊錢。

  “兩碼事,我們現在是戀愛關係,送你禮物而已。”陸時城對她的耿又好氣,又沒什麼耐心。

  雲昭往邊上避了避,捂住手機,聲音更小:“我一個窮學生,穿這個出門,別人一看就知道不是靠我自己本事買的,指不定想我什麼,我不要。”

  “你現在穿的是靠自己買的?”陸時城一笑。

  雲昭認真點頭:“是,我用我自己獎學金買的,沒花爺爺的錢,爺爺的錢要留着養老用,我不動。”

  事實如此,讀大學後,她的學費日常開銷基本都是靠獎學金兼職賺來的。如果不是那輛勞斯萊斯……雲昭心裏發苦,她沉默了。

  “僅此一次,收下。”

  “我不想。”雲昭倔強地最後一次重申態度,他越是有錢,她越得跟他分得清楚。

  陸時城頭疼地捏捏眉心,還要照顧小姑娘自尊心,麻煩。

  “我們的關係,不能見光是不是?你交一個我這樣的男朋友是件恥辱的事情?”

  雲昭被問倒,她不安地踢了踢腳下的臺階,是的,她覺得不安。沒和同齡人戀愛,而是選擇和有過婚史大十幾歲的鰥夫,內心深處,告訴自己這不犯法也不違背道德,但兩人的不對等,顯而易見……她扯扯嘴角,緩緩深吸幾口氣,說:

  “沒有,你幫我先還上那筆錢我已經很感激了,而且,你已經送我打火機了,那個就挺好的。”

  一個打火機,大概幾十塊錢吧?雲昭沒多想,覺得這是自己可以承受的。

  陸時城這邊收到新郵件,看着電腦,便不再糾結此事:“讓盧笑笑回去吧。”

  “你別生氣,謝謝你肯送我禮物只是太貴重我不合適……”雲昭話沒說完,那邊,陸時城掛了電話。

  他肯定又生氣了,這個人,其實很愛生氣。

  雲昭尷尬看看盧笑笑,說:“陸先生讓您先回去,帶着東西。”

  款式顏色,都是陸時城通過視頻親自選的,知道她窮,地攤都擺上了,不知道是不是下一步就會去天橋當算命神棍,他應該買墨鏡送她。

  盧笑笑心情複雜來,又複雜去。

  雲昭追上她,塞了一瓶剛買的水:“真不好意思,讓您大老遠跑一趟。”盧笑笑看她身上一股青澀勁兒,渾身上下寫滿純良的漂亮,她笑笑,道謝離去。

  也許,陸時城是打算來真的,盧笑笑想。衣服不放心任何人送,讓自己送的,盧笑笑覺得這很反常。

  等張小燦湊上來,雲昭知道瞞不住,思考片刻,說:“小燦,其實我戀愛了,”臉不自覺地發燙,“是在浮世匯認識的一個人,姓陸。”

  啊,張小燦心裏驟然一縮,說不出是驚是怕,是那個人嗎?他真的是和昭昭戀愛?半天裏,張小燦只覺得自己提心吊膽,莫名擔憂。

  一路旁敲側擊,雲昭似乎不願多說,她本來就是個習慣把事情埋很深的姑娘。爲什麼不好開口呢?雲昭惆悵地看看天空,是,他是有錢人,很容易被人誤會,自己是衝着他錢去的。

  她拍拍額頭:好好學習啊,昭昭,每一天都要努力呀!

  陸時城沒有如期歸來,延遲迴國。

  而且,這兩天不再聯繫雲昭,她猜他還在生自己的氣,也不聯繫他,安心做教授新佈置的作業,和同學在圖書館熬夜。

  並把草圖拿給最信任的和教授看,討教細節。

  “昭昭,這次對自然造物的把握很流暢,和工業融合的沒有遊離感。”和教授張口便誇讚她,雲昭穿襯衫,敞懷,袖口挽很高,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

  方案中,雲昭把原有工業空間重新切割,並清除多餘的混凝土。廢工廠的線條更簡潔,也更直觀,呈現出本身框架的樣子。

  對植被方面,更隨意,雲昭只是給了個設計輪廓,面對教授的詢問,她直言:

  “老師,其實我不喜歡類似盆景那種設計,把樹木按着自己的審美修剪成各種樣子。本來,建築和自然的衝突一直都是討論的永恆焦點。我們在努力嫁接自然進來時,是否已經是一種另類的扭曲了?”

  和教授笑:“哦,那你的意思,是由着瘋長,昭昭,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過鄉下那些沒人住的院子。一到夏天啊,參差不齊,長滿雜亂無章的野草,長腿蚊子到處咬人,人根本插不進去腳。說不定啊,裏面還藏着毒蛇。”

  雲昭若有所思,目光移開,重新落在自己的設計圖上。

  “建築呢,我還是覺得應該以人爲本,跟自然不能調和的地方索性就不調和。人人說熱愛大自然,嚮往田園,可我告訴你昭昭,你真讓他們離開水泥森林,捨不得的。”

  教授意味深長笑看着心愛的學生,她太年輕,有時候靈氣逼人難免鋒銳。貴在性子柔和,容易溝通,不是那種針扎不進水潑不進一味我行我素的做派。

  “老師,那我再想想,找個平衡點。”她笑笑,把頭髮一抿。

  “昭昭,這是哪兒找的活?這地方,看着眼熟啊!”教授凝視圖紙。

  雲昭想到陸時城,嘴角不覺彎起,她笑:“先鋒美術館後面的廢工廠,您去過嗎?我去實地參觀了幾回。”

  教授恍然大悟,卻問:“你是怎麼想起來去做這個設計的?”

  “沒,我就是對這個挺感興趣的,心想着,萬一哪天這工廠開發,我也能試一試投稿。”雲昭笑說。

  唉,多天真一孩子,工廠招標的話,肯定會優先選擇已經成名的設計團隊。她一個學生,除非是遇到什麼貴人了有人在後頭把名聲給捧出來,不過,這種機遇,教授心知肚明,是零。

  但云昭專業紮實,天賦又高,教授還是非常看好自己的愛徒。只是,不希望小姑娘太好高騖遠,動輒只談遠大情懷,那都是空中樓閣。理想是要有的,但別抱太高期望。

  搞到很晚回去,家裏,雲懷秋新收養了一條流浪土狗,整天在A大里轉來轉去,雲昭見它長了雙小綠豆眼,天天喊“豆豆”。

  豆豆跟雲昭一個性子,看着溫順,實則機靈,雲懷秋多了個活兒,那就是遛狗。

  雲昭正喫飯,祖父回來,豆豆進門知道在墊子上蹭蹭小爪子,這才顛顛兒進門。雲昭拿紅燒肉引它,一直笑不停,祖父在她對面坐了,像在斟酌措辭,許久,才說:“昭昭,我見到你以前那個男朋友了,他跟我打招呼,挺利落的一小夥子。”

  語氣裏盡是惋惜,雲昭聽了,心裏咯噔一下,含糊開口:“他還說什麼了嗎?”

  “沒有,他就說回學校辦點事兒,還託我向你問好。”

  她心裏那層愧疚又浮上來了,像根線,繃在神經裏頭。

  老人很想問怎麼就不合適了呢?話轉幾圈,到底沒問出來,怕自己人老了沒眼力勁兒別討年輕人的嫌。

  話轉幾圈的,同樣還有云昭,她想告訴爺爺自己新交了男朋友,年齡大了點,真不好意思開口。

  更何況,還有羞於啓齒的同居,雲昭心跳加快,轉而去逗狗。

  陸時城第一次發覺雲昭很能沉得住氣,除了落地當天,她竟沒主動過一次。

  他隨身攜帶小黑書,已成習慣,中英文雙面,走到哪裏有閒暇都可以坐下來讀上幾行愛倫.坡《泄密的心》,他愛那些短篇聖手。

  然而,那個擺地攤的姑娘,不知道掙了多少錢,轉賬一千,陸時城收下了,並建議她少做生意多讀書。

  回國前一天,他聯繫上雲昭。

  她聲音裏充滿興奮:“你要回來了嗎?我有東西給你看。”雲昭接到電話,剛結束脩改,長長吐出口氣。

  陸時城一猜即中:“廢工廠?”

  “是,於是我就用這第一瞬間的光明來問候你,親愛的先生。”雲昭想起教授今天課下讀詩,他是文學中年,同學們圍在旁邊捧場,她記性好,過耳不忘。

  這句詩,很應景。

  陸時城顯然對她靈光一現的伶俐很受用,他略笑笑:“里爾克,你這情話別出心裁,對了,明天中午有時間嗎?去東山把那些牀單洗出來。”

  “啊?好的,我放學過去。”雲昭愣怔下很快答應他,又一頓,摸向那天地攤自己打發時間編的綠螞蚱,“你要回來了嗎?”聲音是說不出的雀躍。

  已經超出三天,她只在心裏計算。

  “沒確定,最近兩天吧。”陸時城不給她準話,雲昭一愣,怏怏地“哦”了聲,很快打起精神,“你還忙嗎?在美國也是和人做生意嗎?”

  問完,覺得自己挺沒見識的,沒去過美帝。陸時城當然不是去旅行,她好奇,他在美國呆了十天都要做什麼。

  在陸時城沒開口前,雲昭一個激靈,有什麼陰影瞬間飄落心頭。她搶着說:“我做了個螞……”

  “雲昭,”陸時城知道她要岔開話題,阻止了她,“我在美國處理私銀的一些業務,關涉幾家離岸公司。”

  沒聽懂。

  雲昭屏住呼吸,腦子裏閃過貧瘠的金融知識,她消化不了。對,陸時城說的每個字她都知道,連成一句話,她就不知道他說的什麼了。

  “我不瞭解這些……”她老實承認。

  陸時城撫着額頭笑了,說:“沒關係,多讀書瞭解一下,還有想問的嗎?”

  咦,真奇怪,他不覺得有芥蒂了?雲昭便大着膽子接話:“你不怕我打聽清楚了,騙你錢。”

  就她?陸時城哂笑:“你沒那個本事,擺地攤的小老闆。”

  順帶挖苦她一句,陸時城覺得非常愉快,仔細想,越發覺得可笑。她連自己說什麼都聽不懂,騙錢?

  第二天,下飛機後,陸時城先回了趟總部,毫無疲態,精神奕奕出現在衆人面前。這一度讓底下的人不好意思疲憊,是的,陸時城是華爾街鍛煉出來的惡狼,從不說累,其他人怎麼敢累?

  累了,意味着配不上中盛。

  很快到飯點,他推掉應酬,讓司機送自己回東山。路上,他接了七個電話,閉目養神十分鐘,然後,又被一通電話弄醒。

  岑子墨的。

  他發現自己一點都不想接聽,於是,乾脆設置了靜音。

  雲昭是二十分鐘前到的,時間太緊,東山的鑰匙陸時城給她配備了一把,進出自如,門口的保安也認識她。

  明明有傭人的,他偏讓她過來,雲昭把臥室的牀單被罩換了個遍,又從洗衣機裏拿出來,一個人,費勁給晾曬搭上去。

  風一過,白裙飄飄,雲昭狠狠呼吸了一口空氣中的清香,也許是女人的直覺,她轉過了頭:

  果然,陸時城端着紅酒,在淡淡凝視她的身影。

  完全的意外之喜,十天沒見,雲昭有點情怯。只忽閃着一雙清澈的眼,眨了眨,等確定是他,害羞說:

  “你回來了?”

  陸時城走過來,放下酒杯,把人勾到懷裏什麼都沒說,開始吻她。乍見之歡,竟還有些陌生,雲昭一顆心沉沉地跳情不自禁攥緊了他的襯衫往後仰。

  陸時城貼着她的身子,掌住細腰,就這麼傾身吻下去。今日風大,牀單被吹得烈烈作響肆意飛舞將兩人身影裹住,時隱時現。

  脣舌交纏,時間像靜止了一樣,他吻得兇又細緻,讓雲昭真真切切感受着舌吻帶來的極端刺激。

  夠久了,實在夠久了,牀單上的香氣變得濃烈,雲昭輕輕推開他,睫毛被陽光鍍上一層熾色光芒,她的肌膚清透無比。

  下一秒,嘴脣重新被陸時城含在口中,低聲說:“繼續。”

  雲昭覺得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玫瑰色。

  一陣天旋地轉,陸時城把她抱了起來,雲昭一慌,伸手扯掉了牀單鼓蓬蓬的風鑽進來罩住兩人。

  她覺得,從沒有一刻像此刻清楚:陸時城五官極富侵略性,黑眉,憂鬱冷漠的眼,卻閃動着令人目眩的高亮。

  “閉眼。”陸時城忽然笑了,捂住她的雙眸。

  她光着腳,陸時城抱住她一邊後退一邊用力吮吻,雲昭踩在他腳背,稍稍踮起,一步步隨他往裏面挪動。

  他把她雙手放在自己腰間,低聲命令:“幫我脫襯衫。”

  許久許久,兩人都不再說話,只有無聲糾纏。

  直到跌進新換的清新味道里。

  而剛纔,陸時城的心情並不如此刻舒展。下車後,給別墅做日常養護的傭人黃叔告訴他:

  “陸先生,前幾天太太來了一次,她要調看監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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