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086
陸曉心跳如擂鼓,掐算時間,全神貫注盯着陸時城的反應。她還在裝傻:“我真的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姐夫。”
“要我親自送你去派出所嗎?”陸時城寒着臉,他坐着,而陸曉則乖乖地以跪坐姿勢匍匐在他膝前,雙眼望他:
“姐夫……”
“你放心,我不輕易打女人。”陸時城忽的起身,擰住她手腕,準備連拖帶拽把人弄走,陸曉知道他果真查到真相了,心裏猙獰笑,臉上卻哀哀慼戚抱住他小腿悽楚看他:
“別怪我,是岑子墨,是她逼我去搞的,真的不關我事,你也知道你的前妻一直在找我一直恨雲昭!她整她,不很正常嗎?”
仰着面,沒有化妝乾乾淨淨一張臉,看起來無垢純潔。
這纔是真蛇蠍心腸,陸時城俯視她,悲哀且憤怒:陸曉像一具精美而邪惡的洋娃娃,他知道她壞,可沒想到這麼小的小姑娘竟能蟄伏這麼久,幽幽吐信,在暗處醞釀多時只等撲上獵物。
孩子的壞,是這個世上最純粹的壞。
“你這個時候還想往岑子墨身上推?”他早有預料,知道眼前人是徹底沒救了。
陸曉從陸時城的眼睛裏讀懂了他的意思,時間迅速閃回,她記起那次下雨,陸時城冷冰冰告訴警察她滿十六週歲了,她真的被關了幾天。
他不是在嚇唬她。
“雲曉,大學你不要想着讀了,充其量,以你的家庭你做個打工妹正合適。你得到的,我現在要統統收回,不僅如此,我覺得去喫幾年牢飯對你更有益處。”
他要毀了她,毫不手軟。
陸時城想抽身,卻發現視線開始模糊,他頓一下,腦子瞬間明白了什麼。他真的想她去死,一股劇烈的憤怒幾乎衝破太陽穴,可提不出勁,踉蹌着被陸曉擁住。
“我哪裏比不上她們?你試一試,試一試就知道我也很好……”陸曉幾乎是懷着仇恨扭曲的語調,在他耳畔說,一張臉上,唯獨眼睛熟爛,釋放着腐敗的毒氣。
很快,陸曉發現自己拖不動陸時城。她沒慌,而是懷着巨大的快感去找了鄰居來幫忙,無奈的表情:
“我哥哥醉的不省人事。”
她的模樣,人畜無害。
而他,需要反覆刺激,陸曉心想,如果女人一定要痛一次,那她只願意給陸時城痛。
牀單特意選的白,陸曉希望能襯托出那抹硃砂紅的底色。她興奮,吻上陸時城嘴脣時,身子直顫。原來,他的嘴脣是這麼軟,溫熱,熨帖,任她攫取。
A市春日多風沙,可今天,全世界都又柔又軟,又痛又甜。陸曉緊緊抓住陸時城的肩,覺得自己往更高處攀爬,再高些,再高些,人生最高的時刻。
陸時城是幾個小時後醒來的。
當時,很多人正滿世界找他,他手機上不止一個未接來電。
牀上一片狼藉,陸時城託着發沉的腦袋,目光所到之處,眼睛直跳:他當然清楚發生了什麼。
憤怒再次佔據了大腦全部,他找到手機,第一時間報警。
陸曉不在,他強撐後遺症明顯的身體,檢查四下,她有一定反偵察意識:茶水早倒掉,茶具被清洗。
他非常冷靜,知道小區門口有藥房,和物業聯繫,託人送東西上來。隨後,打電話給陸曉,無人接聽。於是,編輯了一條信息給她:
曉曉,發生這種事我必須見你一面,否則,我沒法給你姐姐交待。
陸曉沒走遠,她明顯不舒服,可內心愉悅,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她做了陸時城的女人。一出門,覺得整個世界似乎都變了模樣。
點了外賣,上牀這種事果然消耗體力。可騎手臨到小區,發生點意外,她煩躁地看了看手機。
忘記把靜音模式給調開,那條信息,看的她脣角微微一彎,轉身上樓。
她竟不覺得害怕,心理微妙,一個女人一旦和一個男人發生了肉.體關係總有些不一樣。陸曉覺得,陸時城肯定也一樣,他什麼感覺呢?和當初暗戀對象的妹妹最終上牀?唯一肯定的是,他會喜歡年輕女人。
門開了,警察未到,陸時城好整以暇坐在沙發裏等她,竟沒任何異樣,只是淡淡說:
“曉曉,想和我睡而已,何必這麼麻煩。這樣,目前我已經離婚,身邊也沒什麼女人,下回去我那裏,這裏的牀我睡不習慣。”
他聲音沉厚,反應完全出乎陸曉的意外。她心跳了跳,壯起膽子,上來索吻:
“你會喜歡我的對不對,我這麼年輕……”
陸時城不動聲色偏過頭,繼續說:“做我的女人,要聽話,省心,你做的到嗎?”
陸曉的眼睛倏地發光,聲音顫抖:“你是說真的嗎?那……”
似乎知道她要說什麼,他一笑,端的是氣定神閒,卻曖昧掃她幾眼:“你確實年輕,”說着丟給她一個眼神,“把藥吃了,我忘記告訴你我這個人需求強烈,看重性生活品質,你如果懷孕了,恐怕礙事。”
太直白露.骨,許是藥效,他嗓音有種事後乾澀卻性感的特質,陸曉自然要賣乖。
陸時城看着她把緊急避孕藥喫下去。
他黑沉沉的眼盯住了她,語音沉厚:“曉曉,我想看你什麼都不穿的樣子。”
陸曉一愣,她似乎在判斷男人話中真假,可那眼神灼熱,她咬着牙,最後下意識微微抱起肩覺得自己身材不夠完美。
"你這是骨子裏的下賤,上學是錯的,我今天就當被母狗咬了一口,希望你沒什麼病。"他冷漠說。
陸曉頓時像火燙尾巴的貓,她陰陰地看着陸時城,剛纔的笑,徹底凝結在嘴角。她是第一次,陸時城是故意羞辱她,而他的表情,果然是沒把這個太當回事兒,只是一臉的輕視。
下一刻,門鈴響起,陸時城快速起身開了門,涌進警察。
陸曉尖叫着往臥室裏跑去,她關上門,大口喘氣,這才明白一切只是短暫的幻覺。
她哆嗦着套上衣服,聽外頭人語,在出來和陸時城碰上目光的一剎,忽然哭出來,像個小孩子:
“你看在姐姐的份上,饒了我吧,我就是想跟你開個玩笑,姐夫……”
陸時城根本不再和她對話,胳膊一振,惡狠狠將她甩往桌角,卻聽陸曉轉頭跟警察叫喚:“警察叔叔,我還沒成年呢,不信,你們看我身份證!”
他覺得噁心透了,先出來,配合警方去做相關檢查。
路上,先跟徐之行通了翻電話。
盧笑笑已經找他找的天翻地覆。
她匆匆趕來,顧不上其他,直接把一篇熱度極高的帖子,以及《新風度》平臺橫空出世的新文章《中盛:“顏色革命”下的叛國者?》丟給他看。
帖子含沙射影,幾乎已經指名道姓在暗示大衆中盛勾結境外勢力做空A股,引發股災。並指出當年中盛陸時城在華爾街就是大空投出身,如今,資本大鱷趁機興風作浪與國家對抗,危害國家金融安全云云……引戰角度十分巧妙,當下,股民情緒正需要一個陰謀論來發泄。
至於《新風度》,陸時城第一次知道原來岑子墨也寫得出殺人誅心的“好文章”,標題的帽子就太大,誰都承擔不起。
棋走的很妙,先放出輿論,說境外勢力做空,一發揮,則必然是有內奸裏應外合。再有岑子墨,惡毒地暗示,中盛買入金達股票是得到了監管的放行,一箭雙鵰,同時射中和中盛關係密切的某些zjh高官。
這樣的措辭,殺傷力極大,那是能把人送進監獄的。
批.鬥式從來都是製造輿論即可,效果可觀。
盧笑笑把這個套路看的清清楚楚,心急如焚,誰能想到中盛尚未從救市活動中撤出,先一步深陷是非。
一場股災,所有利益相關者似乎都能連底褲都不穿就可以揮舞大旗上陣。
而輿論發酵之快,也遠超陸時城所料,他不是沒有留心過各種傳聞,但從未曾往中盛身上聯想。之前,各方輿論也不過是猜測到底哪方勢力,是本次股災的罪魁禍首。
今天《新風度》的文章,又如虎添翼。作爲影響顯著的財經雜誌,首度發聲,背後原因,陸時城清楚並不僅僅在岑子墨一人。
中盛作爲新的資本方打算接手《新風度》傳媒,跟編輯部矛盾重重,他清楚,打響了這第一槍,很快就會在其《證券一日報》上頭版顯要位置上繼續看到關於討伐中盛的戰鬥檄文。
彷彿一下塵埃落定,中盛最有實力成爲帝國主義亡我之心的內奸幫兇,更何況,他們的實際掌權者,也真的擅長玩做空這一套,前科在此,頗引人遐想深思。
流年不利,他過目完畢,這邊把陸曉的事情暫丟,交給徐之行。總部高管們召開緊急會議,陸時城一臉凝重。
交易所對涉嫌影響證券交易價格的幾十個賬戶限制其交易,其中,一家公司引起監管部門注意。最糟心的是,有多個賬戶都開在中盛證券的營業部。
果然,境外資本聯合國內股奸聯合做空的傳聞愈演愈烈。
短短几日,成功掀起滔天風浪。
輿論討伐聲不斷。
周濂這個時候在外,和一衆中盛股份領導一行在外市調研,自然聽聞風聲,立刻趕回A市。
這些年,陸時城花在中盛證券上的心血最多,到現在仍兼任中盛證券董事長一職,集團對證券子公司的控制一直強勢有力。
母子見面,詳談一番,陸時城過來見徐家老爺子,進門前,徐之行罕有的正兒八經把他先拉一旁:
“老爺子這邊聽到了風聲,你要有心理準備,葉副主席估計要壞事。”
葉兆豐正是當天救市發起人之一。
而他手下祕書跟證券部門總經理同是S大校友,關係盤根錯節,這些東西也在網絡上被扒拉得十分清楚。
老爺子的身體,開春愈差,咳得厲害。徐家花園深闊,次第花開,人坐在院子裏頭曬太陽,吭吭吭聲音,盪出去好遠,徐之行在旁邊端茶撫背,伺候着。
“正是金融反腐的當口吶,時城……”老爺子被口痰堵得不上不下,好半天,才緩過勁兒。
十來盆的晚香玉並排擺在那兒,花期未到,綠瑩瑩的葉子成片挨擠着,讓陽光細碎一灑,倒讓人生出歲月流金的清淡綿遠來。
可話題肅殺。
“工商資料那邊顯示,有一家外貿公司問題大的很,可你底下的中盛合衆出資數百萬美元,佔了它的股份是不是?”老爺子腦子依舊靈光,等這陣過去,問起陸時城。
“是,當初確實投資了這家貿易公司,持有15的股份,但去年秋冬之交已經辦理了工商變更登記,股權轉讓出去了。現在,這家貿易公司是外國法人獨資,跟中盛證券不存在股權關係。”
老爺子大有深意看他一眼:“網絡上那些東西,之行都跟我說了。時城,事情就壞在這裏,你這不趕早不趕晚的緊挨着這回股災轉讓,被有心人做文章,瓜田李下,不就是這個道理麼?”
事情不遠,文章裏把詳情抖落得很細,陸時城凝思不語。忽的反應過來,面目冷峻,目若星光地閃。
老爺子幽幽道:“這幾天,香港媒體說有人在救市期間,把鉅額資金轉移到了新加坡,轉移資金的人,香港那邊正在勸回大陸自首。”
聽得陸時城心頭一震,他蹙眉,注視老爺子意味深長的目光,大略瞭然。
徐之行這個時候忍不住插話,給陸時城新續鐵觀音,說:“要我說,你早該把中盛證券放手,呆在總部,這回怎麼也殃及不着你什麼。出了事,自有證券的董事頂着。”
陸時城搖頭:“我可以走人,但中盛證券不能倒下去。”
“你給我句實話,”老爺子手裏木杖篤篤點了兩下,“時城,我知道家大業大,有時顧此失彼底下人幹了什麼你未必全都一清二楚。但這個事,你到底有沒有?”
“你”字被強調,老爺子自然熟知他n年前人在華爾街的傳奇往事。陸時城目光蒼茫而深遠,同老爺子對視:
“徐叔,我承認我確實不是什麼剛直君子,但要說賣國,損害國家利益,我還承擔不起當陸家的這個罪人。陸家出過各行各業的人物,但小人沒有,漢奸更沒有,祖輩們爲國捐軀前的照片都還在家裏放着,我自知難抵先人境界,底線還是有的。”
“好!”老爺子一拍大腿,“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不瞞你說,你來前,我跟之行還擔心你真卷在這裏頭。”
然而老爺子舒捲的眉頭,再次擰起:“這回上頭真正的意思,恐怕是重新洗牌,你,我可以說是不必擔心。但中盛證券,要看造化。”
徐之行“嘁”了聲:“爸,中盛證券龍頭垮了,這不是要時城的命嗎?您這話說的夠透心涼。”
陸時城今天話並不多,他是來看老爺子態度的。
“你年輕人,就是火氣旺,存不住氣,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老爺子拿木杖敲了下徐之行,轉頭說,“時城,你先回去,有情況我們隨時聯繫,穩住了,只要沒有足夠的證據,沒人動得了你。”
話雖如此,緊跟一週內,中信證券執行委員會核心管理層成員裏元老人物李慧明忽被帶走調查。與此同時,zjh葉兆豐要被立案的傳聞竟也甚囂塵上。
事發突然,但並不奇怪,當初一手與外貿公司簽訂協議,並負責後來轉股事宜的正是李慧明。至於,葉兆豐的傳言一出,中盛證券更被推上風口浪尖,尤其牽涉陸時城本人,兩人在救市期間,往來密切。
這個時候,他已經約見了劉歡暢兩次,神色一切如常,在中盛證券開了次全體員工大會,鼓勵動員,讓大家不要輕易對公司喪失信心。
但李慧明失聯的狀態,難免又成爲外界輿論的一次風暴口。
那邊徐家透露風聲出來,告訴陸時城,中盛證券估計除了身爲董事長的他,高層有要被一鍋端的苗頭。下一個無論帶走誰,都不必太驚訝。
他站在窗前,一個人抽着雪茄。孤峭而立,慢慢梳理思緒,等到徐徐吐出菸圈,眉頭蹙得更深了。
事情太多,太亂,全部橫亙在他面前,就像這次股災也不過像是一夜之間陡然發生的海嘯一般,席捲了所有人。
筆桿子能殺人,不可小覷。
桌子上堆疊着各種資料,小山似的,他想起劉歡暢的話,再次打通徐之行的電話,嗓音暗啞:
“幫我查一個私募的操盤手,我留意了下,他這回全倉抄底。還有,看看是不是有個叫付東陽的,正跟着他。”
不錯,付東陽此刻的確很快活。
作者有話要說:付的這個伏筆在前面提到過,哪一章,我自己都忘記了……忘記了……還有,芝加哥到底往哪裏放,我一臉懵逼,留方式會被屏蔽……哎,我禿頭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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