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帶明玉
“瀾意,你再去後廚上,把明玉帶出來——”
許成瑜當下坐直起身來來,當機立斷的吩咐下去:“便說是我說的,眼下母親身上不好,一家子都要緊着母親,身邊伺候慣了的人是不許挪動的,你和瀾翠自然都要在近前悉心照看着,既然這一向都是明玉在後廚上替母親煎藥,如今就還叫她來當這份兒差,只是從後廚挪到母親院裏去。”
瀾意猶豫了須臾:“可是姑娘這樣把人提出來,怕打草驚蛇吧?”
她繃着臉搖頭:“馮媽媽和陳媽媽壞了事,都被趕出了府,她在後廚當差便沒了倚仗。”
她一面說着,又側目過去看妙兒:“明玉從前就不是個好相與的吧?”
果然妙兒說是:“她從來仗着馮媽媽,對我們頤指氣使,不知道的,還以爲她纔是主家姑娘,原比我們都尊貴。”
這就是了。
明玉要是個好性情的姑娘,也不會拿了梁氏昔年的救命恩情來說嘴,那無非是她擡高自己身價的一番說辭罷了。
“馮氏和陳氏都走了,她一個人留在後廚,只怕有諸多的不方便,人家要是真的欺負她,她如今也只能受着。”許成瑜揉了一把眉心,“三嬸或許還看中她,想留她繼續辦事兒,但從前不過問的人,難道現在就好隨便插手了?她又一向更親近馮媽媽,便是馮陳二人有誰要替她求情,求了二嬸或是三嬸把她從後廚撈出來,那也該是馮媽媽去求了二嬸,左右不是三嬸要出面的。”
瀾意大概其聽懂了她的意思,於是不再多說,只是把她前頭的話應下來:“那我到後廚上去叫她,先帶了她到姑娘跟前兒來謝恩。”
許成瑜心裏是有成算的。
被掉包的蓋子八成是明玉藏了起來,可要是當着這些人的面問她,她大抵抵死不認,那她們還是要大張旗鼓的搜明玉的住處,一來二去,事情鬧大了,少不得傷了二房和三房的臉面。
她母親和弟弟受了損傷,她咽不下這口氣,但是她不能爲這個,就非要攪和的家宅不寧纔算完。
當日說要設宴,那日子本就定在了三日後,這時候在內宅鬧起來,是給外人看笑話,活給人打嘴的。
且對付梁氏那樣的人——
梁氏近來越發不安分,還有許成瑤,非得要暗地裏拿捏住了,警醒她們母女一番,才能叫梁氏消停一陣子。
許成瑜抿脣:“今日麻煩娘子了,過會兒還要委屈娘子,暫且到廂房一避,等我尋着了那蓋子,再請了娘子來看。”
小柳娘子脣角一動,不知她究竟想做什麼,但到了嘴邊的話,到底沒有說出口。
往後頭的,便是人家內宅裏的家事了,這位五姑娘如今掌家持中饋,且輪不着她一個外人來指手畫腳,說三道四。
於是她點頭應下,許成瑜便叫了雲珠把她領出去,請到了廂房去暫且喫茶休息。
等人出了門,許成瑜才又叫妙兒:“你先前在後廚當差的時候,可有見過明玉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嗎?”
妙兒皺起眉頭來仔細的回想,緩緩的搖頭:“要說古怪不對勁兒,倒也沒有,就是……就是她每回給大太太煎藥,總不許我們靠近,那湯藥煎好了,給上房院兒送去,她也總要回去歇着。姑娘是知道的,太太的藥一日三次,每回要煎好久,她那時候什麼差事也不管,只管替太太煎藥,再有馮媽媽和陳媽媽替她撐腰,她每每躲懶,我們也不敢說什麼。”
只怕這丫頭並不是躲懶那樣簡單。
許成瑜眉心一動:“綠珠,你帶幾個丫頭,一會兒守住了咱們這院子,誰也不許進,誰也不許出,倘或有院子裏頭,沒由來非要出去的,就給我拿住了,過後我再來問話,要是有外面的,尋了話茬想進來的,你就客客氣氣把人送走,事後我也自有計較,知道沒?”
綠珠曉得茲事體大,又事關大太太和太太肚子裏孩子的安危,姑娘今次是要動真格兒的了。
她當下應下來,肅着臉領了吩咐就匆匆出了門去,尋了幾個素日可靠的丫頭,交代了一番,才暫且按下不提,只等着明玉進湛露的門後,便要把湛露死死地守住。
妙兒看各人都領了吩咐和差事,咬了下脣:“姑娘是要同明玉對峙?”
許成瑜眼皮一掀:“她不過是個丫頭,也配叫我與她對峙嗎?拿了她來,我自有話說,她若不認——”她拖了音,擡眼過去,“你怕上公堂嗎?”
對薄公堂?
妙兒眼皮一跳,當即搖頭:“奴婢不怕!奴婢從前在後廚當差的時候,受盡了羞辱和折磨,奴婢的娘雖是得了大太太恩典去當差的,可是從後廚上挪走,也是受盡了旁人的冷眼與奚落,那時多少人背地裏指指點點,說我娘手腳不乾淨,太太仁慈,不發落而已。是姑娘您把奴婢領出了後廚的,奴婢心裏頭感激姑娘,您還替奴婢的娘正了名兒——姑娘是貴人,便是是金口,您說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我娘乾乾淨淨,就再沒人敢指指點點,說她手腳不乾淨,我們一家子都感激姑娘大恩的。”
這於許成瑜,其實連舉手之勞都算不上,那不過是她發落馮陳二人時,捎帶手的事兒而已。
她見丫頭情緒激動又要去跪,給雲珠遞了個眼色過去。
雲珠一把扶住了妙兒:“姑娘最不喜歡我們動輒就跪她,你知道感恩,姑娘自然也曉得你是個好的,瀾意姐姐一會兒就要帶人來了,你快不要這樣子。”
妙兒欸的說是,原本彎曲的雙膝,藉着雲珠的力,就站直了。
果然雲珠話音落下去不多會兒工夫,瀾意領着一個黃衣鵝蛋臉兒的丫頭進了門來。
那丫頭跟在她身後,可眼睛卻並不老實,許成瑜看的真真的,剛一進了門,她就四下打量張望,看了一圈兒,才做了乖巧的模樣出來,低下了頭去。
果然是個不安分的丫頭。
她還以爲,梁氏要用人,都該是如陳媽媽那樣老成穩重的,原來竟也有這樣輕佻張狂的。
瀾意上前去端了禮,許成瑜擺擺手,叫她一旁站着,冷着眼去看明玉:“你就是明玉嗎?”
丫頭仍舊不擡頭,甕聲回說是。
許成瑜攏指於側,在貴妃榻的邊沿處輕點着:“我不是個嚴苛的人,你也不用拘謹。爲什麼叫你來,瀾意都告訴你了嗎?”
明玉終於擡起頭來,一雙眼倒是生的極漂亮,神采奕奕的。
她見許成瑜盯着她看,忙又蹲身禮下去:“五姑娘擡舉奴婢,是奴婢的福氣,能到大太太院兒裏去伺候。”
“你是個福氣大的——”許成瑜面色冷下來,脣角的弧度都透着森冷,“又有三嬸擡舉你,又有我肯高看你,自然是個有福的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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