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送官
許成瑜冷冰冰的聲音,激醒了明玉,也兜頭一盆冷水潑下去,激的她啞口無言,什麼話都再說不出來。
這是高門內宅,不是府衙大堂。
她們的身契是在許家的,如今許成瑜掌家,不要說今日她肯把明玉叫到跟前來問話,便是她一句話不說,尋了由頭髮落了,那也沒人能說出什麼不對來。
明玉喉嚨裏像紮了針一樣,密密麻麻的疼,聲音徹底丟了。
許成瑜臉上的笑容都冰冷起來:“還求饒嗎?還要我明鑑嗎?”
她長舒口氣,往身後軟枕上一靠:“明玉,你應該是個聰明的丫頭,所以你背後的主子才肯用你,而你到了我面前,也才能說出剛纔那番話——你說妙兒誣賴你,那你的意思,小柳娘子也是栽贓你的了?我母親的藥罐子,你沒有動過手腳,蓋子爲什麼會和罐身顏色不一,你不知道,就算有人調了包,也實非你所爲,對嗎?”
“姑娘,我是……”
“想清楚,再回話。”
許成瑜合上眼,冷不防丟出六個字,丟到了明玉臉上去。
她不再正眼看,淡淡的:“別忘了,你自己說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敢有半句謊話。”
明玉面上一緊,鬢邊盜出冷汗,連後背都浸透了。
雲珠瞧着,唷的一聲:“這是怎麼了,如今的天氣雖然也熱起來,可咱們同室待着,怎麼偏明玉連後背都溼透了,熱成這個樣子?不然請姑娘發發恩典,請了小柳娘子來瞧瞧,別是有什麼隱疾,要這樣,就說你是個清白的,也不好到太太跟前去伺候了,多晦氣。”
綠珠笑着把她的話接過來:“要你胡說,姑娘跟前你也張口隱疾,閉口晦氣的。”
她一面說着,卻蹲身又朝着許成瑜禮了一回:“不過雲珠說的不錯,不然請小柳娘子來瞧瞧吧,好歹明玉是馮媽媽的兒媳婦,又是陳媽媽的乾女兒,兩位媽媽雖然鬧的沒臉,被趕出了府去,可到底是二太太和三太太身邊的人,姑娘看着太太們的面兒,也不好太拿捏了明玉,要把人嚇壞了,回頭怕太太們心裏不舒坦,要責怪姑娘的。”
許成瑜哦的一聲:“我倒忘了,她是三嬸高看的人。那正好——”
她尾音一拖,隨手一指:“你去請小柳娘子,正好我也再問問,明玉這樣哭哭啼啼的喊冤枉,別是小柳娘子醫術不精,看錯了。這些年咱們家用她,爲的是她有妙手回春的本事,但如今我母親病了這些天,她也看不好,眼下別是怕我責怪,隨口說了什麼推賴的話,叫我冤枉了清白忠心又能幹的一個丫頭。”
她虛空點過去,方向正對着的是妙兒那頭。
妙兒會意,禮一回應下來,扭臉兒就要走。
明玉是在她側身過去的時候,一把抱住了她的一條腿的:“奴婢沒有隱疾,沒有的,不敢勞動小柳娘子走這一趟,奴婢多謝姑娘體恤,奴婢沒事……”
妙兒彎腰去推她的手:“別呀明玉,姑娘這不是聽了你的喊冤,怕冤枉了你嗎?請了小柳娘子來,你好同她當面鑼對面鼓的說上一說,也叫姑娘再分辨分辨,到底是小柳娘子醫術不精,出了事又尋由頭推責任,還是太太的藥罐子真叫人動了手腳,你這個當差辦事的扯謊不承認。”
她素日裏受欺負,方纔還被明玉破口大罵,心中記恨,如今好不容易得了這麼個機會,哪裏肯輕易放過。
她推推搡搡的,明玉使足了勁兒抱着她不撒開,她一時站不穩,險些跌下去。
瀾意黑着臉叫停:“姑娘面前,推推搡搡,成什麼體統!明玉,五姑娘吩咐了去請小柳娘子來,你是做奴婢的,主子姑娘的吩咐,你非但不聽着,還敢上手攔着妙兒,不叫她去?”
明玉登時撒開了手:“不是……我不是……”
“行了。”許成瑜斜睨過去,“那究竟是要跟小柳娘子對峙,還是你扯了謊,你自己回清楚了。”
這個坑,許成瑜一早就給她挖好了,而她傻乎乎的,自己跳了下來。
人家不費吹灰之力,就叫她落入彀中。
明玉哭喪着一張臉:“不用……請小柳娘子來……姑娘您,您就擾了奴婢這一回吧。”
“饒了你哪一回?”許成瑜面上所有的表情盡數斂去了,沒有笑,沒有怒,不辨顏色,“我沒那麼多耐心,你痛痛快快回清楚。”
明玉心一橫,硬着頭皮回她:“是奴婢當差不認真,許是叫人在藥罐子上動了手腳,把蓋子調了包……奴婢素日裏,給太太盯着湯藥,並沒有……並沒有那麼上心,奴婢錯了,奴婢真的知道錯了,求姑娘饒了奴婢這一次吧,奴婢今後當差一定……”
可是她話都沒有說完,許成瑜騰地站起身來,連看都沒有再多看她一眼:“綠珠,去回大哥,讓她帶人拿了明玉送官去,有什麼話,到公堂上去回大老爺吧。”
她說罷作勢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要走,身後卻是砰砰的磕頭聲。
照這個磕法,非要頭破血流見了紅不可了。
她收住腳:“你這樣磕頭,是打算叫大老爺瞧見了,以爲我們許家苛待奴僕,以爲我許成瑜濫用私刑,心狠手辣?”
“不,奴婢不敢,姑娘您別把奴婢送官府,奴婢真的知道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她說着話,動作卻一刻沒有停。
許成瑜倏爾又笑了,朝着綠珠擺擺手,她跟雲珠二人一左一右的鉗制着明玉,不許她再磕,也迫使她不得不擡起頭來,正對上許成瑜沒有感情的一雙眼,和灼灼落下的目光。
明玉一顫,下意識挪開視線去。
許成瑜冷嗤:“你真知道錯了嗎?我看未必——明玉,我沒有時間跟你耗着,也懶得跟你耗這個工夫,你敢在我母親的藥罐子上動手腳,就是要我母親和我弟弟的命,我拿了你送官,天經地義,有冤屈,你到公堂上與大老爺說,大老爺自然明察秋毫——是了,你方纔不就要一個明察秋毫嗎?”
她緩緩彎腰下去,上了手,鉗着明玉的下巴,又迫她與自己四目相對:“你沒做過的,怕什麼上公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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