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阿瑜
最可恨的事情,莫過於明知他裝模作樣在演戲,還不能罵,更不能打。
許成瑜掩在袖下的手捏緊了,又鬆開,再捏緊,再鬆開。
如此反覆數次,她才把白淨的一隻手伸到桌面上,把那玉佩收下了:“小公爺的好意,我自然是不敢不領的,何況是長公主殿下賞賜,我若推辭不收,未免也太輕狂孟浪,只是殿下遠在京城,我是沒這個福氣當面拜謝殿下的賞賜了,還盼着小公爺來日寫信回京時,能替我捎帶上謝恩的話,好歹是我該周全的些許禮數。”
蕭閔行先前那副委屈的模樣登時就全然不見了:“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將來如果有機會,我一定爲五姑娘引薦,我母親也一向最喜歡五姑娘這樣溫良端方的女孩兒,若見了你,一定是很喜歡的。”
許成瑜一張俏臉就又黑了些。
不過他說的倒是真的。
前世她雖然沒那個福氣,真正成爲長寧長公主的兒媳,也沒那個福分,到長公主面前去拜見,但從種種跡象看來,長公主對她的確是很滿意的。
至於說蕭閔行到底打什麼主意,又有什麼心思,她現下也不太有那個心思去參悟瞭解。
小綿羊看她老老實實把玉佩給收下,才暗暗鬆了口氣:“這兩天聽幼儀說,三姑娘病了?”
許成瑜心下咯噔一聲。
先前爲着玉佩的事兒,她倒差點兒把這茬給忘了。
果然蕭閔行並不是爲了單純的叫她掌眼什麼玉佩,也不是要替長寧長公主把這玉佩賜給她,他最後真正想要問的,還是她們家宅子裏的那點事。
說來也奇怪了,他一個在外行走的郎君,看起來瀟灑又自在,怎麼偏就對他們家的事兒那麼上心?
跟他有什麼關係?
許成瑜反手摸了摸鼻尖兒:“是病了,前幾日吃了風,受了風寒,發起熱來,請了小柳娘子來診治,說是又帶出來體內的弱症,得好好的調養,先前昏迷了三日,這兩天才算是好了些。”
蕭閔行好像根本沒打算跟她兜圈子,他噙着笑,點着桌案:“是被罰跪家祠,才吃了冷風的吧?”
她黑了臉:“小公爺都知道,怎麼還要問呢?我三姐姐好歹也是姑娘家,被罰着跪了家祠,怎麼說也是傷了體面的,況且有時我們宅門裏的事,小公爺便是聽幼儀說起,也不大好拿到我面前來問的吧?”
他倒沒再敷衍她,實在是她的語氣不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有些像是……生氣了。
美人就是美人,即便是橫眉冷目時,也照樣美的驚心動魄,叫人挪不開眼。
蕭閔行給她倒了茶水:“說實話,要是別人,我的確懶得過問。”
他一面說,一面把青瓷小盞推送到她面前去,眼皮再一擡,目光灼灼的望向她,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許成瑜心跳突然就快了些,喉頭一緊,一時竟不敢與他對視,匆匆挪開了視線。
蕭閔行看在眼裏,不動聲色,須臾又低眉淺笑:“其實有個事兒,是我突然想到的,說了,你別生氣?”
許成瑜正要喫茶,手一頓,茶杯沒再往嘴邊送,啊了聲。
“咱們算是朋友吧?”
這問題他問過不止一次了!
許成瑜咬緊後槽牙,不吭聲,只點頭。
蕭閔行這才繼續問:“我素常叫你一聲五姑娘,可方纔替你起姐姐,我也只是稱三姑娘,你聽聽,五姑娘,三姑娘,可有差別嗎?”
沒差別啊……不是,他想要什麼差別?
饒是許成瑜腦子一向轉得快,也叫他問懵了:“小公爺想說什麼不妨直說,我有些……沒明白。”
她怔怔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呆,卻莫名可愛。
一臉的聰明相,難得也有她糊塗想不明白的時候。
蕭閔行笑意愈發濃郁,眼底溫和的笑意簡直化不開:“我與三姑娘是數面之緣,泛泛之交,同你卻是席地而坐,可以深談交心的朋友,我稱她三姑娘,叫你一聲阿瑜,這不過分吧?”
許成瑜聽明白的時候,小臉兒騰地一下就紅了,那紅暈真是一下子在她臉頰上暈起,又倏爾散開的。
家中長輩與兄姊便不提,前世她嫁吳渭爲妻,夫妻一體,本是最親密的人,可吳渭與她最最親暱的時候,也不過叫一聲成瑜,他偶有忘情時,倒也會學那蜜裏調油的做派,喚上一句卿卿,但那也是極偶爾的。
要說叫一聲阿瑜,是沒什麼過分的,但蕭閔行這堂而皇之的提起這個,她就是莫名覺得羞臊!
他扯了那麼一大車的話,就爲了同她討一個稱呼啊?
許成瑜別開臉:“小公爺這……”
“你大概要說,這不大合規矩?那不然這樣,我覺得旁人都叫我一聲小公爺,你也總這麼叫我,同樣沒什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麼兩樣,你許五姑娘規矩大,我卻沒那麼多規矩,不然我照舊稱你五姑娘,你改個叫法——”蕭閔行擡眼看她,高高一挑眉,“我尚無表字,在家時,祖母與母親慣常是叫我二郎的,少時京中的三五好友,或稱二郎,或稱閔行,再不然,阿閔也是可以的,隨你高興?”
他真是強勢的理直氣壯啊!
“小公爺言下之意,要麼我改口,要麼就讓你改口,必須要選一個,是吧?”
蕭閔行又挑眉,像是聽不出她語氣中的不滿:“或者我們兩個都改口,也是可以的,我不介意這個。”
她明明就不是那個意思!
但她又能怎麼樣呢?
蕭閔行我行我素慣了,這本來也不是同她商量的意思,說什麼叫她別生氣,可她真生氣了,難道抓了他打一頓?她可不敢。
橫豎這一向有什麼事情,她也都儘可能放低姿態順着他來了,誰叫人家會投胎,託生在長公主的肚子裏,似她們這些小老百姓,不順服着,恭敬着,還能怎麼樣?
“其實也未見得有多大的規矩在裏頭,小公爺若覺得一口一個五姑娘太過生分,便隨意吧。”許成瑜皮笑肉不笑,心裏早把他罵了八百遍,面上還要裝着柔婉,“只是小公爺後頭說的……我到底不是公侯王府養大的女孩兒,同小公爺京中那些舊友,自是比不得的,若真改了口,只會叫旁人以爲我輕狂不知禮數,小公爺還是饒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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