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帆風順
許泰之抿脣:“你都拿定主意了,那自己回去算個總數吧,或是要置辦什麼,吩咐人去置辦了,再找我拿銀子就是,你要這麼說,不妨這樓中接待上門客人們所用的茶水,一概全都換成最好的大紅袍和碧螺春,等以後有了老主顧,記着人家愛喝的茶,再現去採買來,不過茶葉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認識幾個茶商,回頭只說是咱們府上要用的,叫他們送到我這兒,我再拿給你,另外這茶盞嘛,我替你再去買些建盞回來,這排場總足夠了吧?”
夠,夠夠的了!
許成瑜面上大喜,心下對親哥哥的崇敬之情簡直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她挽着許泰之的胳膊:“大哥居然這麼有錢呀,這些東西,大哥心疼不心疼?”
真是個孩子。
許泰之滿眼寵溺的笑看她:“這有什麼好心疼的?賺了銀子,不是給人花的?那賺回來做什麼?難道放在家裏頭,它們自個兒能生出錢來啊?父親和我辛苦賺錢,不就是爲了讓母親和你想要什麼,就能有什麼嗎?你從前從不開口,一向都是我們見了好的,買了來送你,給湛露添置東西,難得如今你有了自己十分想做的事,又這樣井井有條的,做哥哥的,難道不支持你呀?”
可是大哥出了這麼多的銀子,整個知微樓,說穿了,其實都是大哥的錢。
這和她最初的想法,不太一樣。
不過她也能夠坦然接受。
她自己原本是想着,弄個小小的鋪面,慢慢折騰,經營久了,再更上一層樓去。
大哥不願意,說他們許家的孩子,便是外人不知,也不能一間四四方方的小鋪面,就算是開門做生意了,不成體統。
既是這麼着,她就索性借了大哥的力,做她想做的事。
反正她早就想通了。
她是許家宗女,原就不必白手起家,非要硬撐着,那是爲難她自己,做人嘛,何必要跟自己過不去。
這就好比蕭閔行——
那個人,其實才活的最通透了。
他如今的一切,都因爲他是國公府的嫡子,是長寧殿下最心愛的小兒子,外人便說他不學無術,是個只知揮霍的紈絝,又如何?旁人一味吹捧,把他捧到天上去,誇他才學無雙,年紀輕輕,經營有道,又怎麼樣?
他活着,不會因爲這些人的話就掉一塊兒肉,聽進去這些話,才堵心。
他的出身就這樣,天註定的,旁人嫉妒眼紅,那就嫉妒他會投胎好了。
想着蕭閔行,許成瑜竟有些無奈的笑出聲來。
許泰之拉開她一些:“想什麼呢?笑成這個樣子?總不是聽見我要大包大攬替你花這些錢,嘴裏說着不好意思,說着總是要還的,心裏卻是樂開了花,當着我的面兒呢,也一個沒忍住,就笑起來?”
“大哥說什麼呢,我想到了一些別的事。”
她索性撒開手,也不再挽着他:“大哥你說,這世上有那麼多的人,白手起家,生活艱難,到我這兒,想做生意,一開始,就能擁有這樣好的知微樓,這樣大的排場,所有的東西,都是現成的,又都是頂好的,你說,這老天爺,是挺不公平的吧?”
“什麼是公平?什麼是不公平?”
許泰之又想去揉她,可見她鬢邊的髮絲都有些亂了,想着他今天的確揉了她好多次,於是轉了下,替她攏了攏那幾縷髮絲,爲她別在耳後:“你是許家的女兒,如果一定要說是投胎轉生投的好,那也必是你上輩子有大功德,是積德行善的人,老天爺才叫你投胎在母親的肚子裏。再說了,便是這樣,難道你就是一味享清福的人了?你如今持中饋掌家,又有多少外人瞧不見的辛勞與苦處,他們哪裏知道。”
他一面說,一面又嘆氣:“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什麼公平不公平。老天給了你極好的出身,就勢必在別的事上委屈你一些,磋磨你一些,哪有人從出生到死去,總是一帆風順的,便是宮裏的娘娘公主們,也不敢說一帆風順四個字的。”
其實也不是。
她之前聽祖母說起長寧長公主,那位殿下,就很該是一帆風順的長大的。
先帝與太后娘娘的嫡公主,宮裏頭唯一的嫡公主,真正的天之驕女,先帝與太后寵了她十幾年,連太極殿她都上過,就坐在先帝的膝頭,看着先帝上朝,小小的孩兒,接受的是百官朝拜,那纔是嫡公主的排場。
後來嫁人,所嫁又是心愛之人,國公爺人品模樣都沒得挑,對殿下又好,寵了殿下的後半生。
生了兩個兒子,長子爲世子,仕途坦蕩,才幹出衆。
幼子雖不打算入朝爲官,卻也活的通透,絕不是個紈絝,況且又孝順。
至於國公府裏,她婆母太夫人與她好的母女似的,將軍夫人又敬她。
許成瑜想來,這就該是一帆風順的人生。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不過大哥說得也有道理。
似長寧殿下這般的,放眼天下,又能有幾個呢?
大多數的人,還是有得有失,就這樣磕磕絆絆過完一輩子的。
好比她。
出身好又有什麼用,姻緣不好,命定的吧。
前世她不能嫁蕭閔行,最後選了吳渭,落得個那樣的下場。
許成瑜低下頭去,不知在想些什麼。
許泰之以爲他那番話叫她唬住了,轉念想着,這個年紀的女孩兒,最容易入了道信了佛,有時候旁人三言兩語,就不知胡思亂想的,能參悟出什麼東西來。
蠢笨一些的還好,最怕的就是素日聰明伶俐的,最容易在一念之間悟出什麼道理來。
於是許泰之有些緊張,扯了扯許成瑜:“便是我的話,也未必全是對的,你可別聽了我說的就胡思亂想,回頭真悟出什麼,祖母還不剝了我的皮。”
許成瑜正出神呢,聽他後半句,盈盈笑出聲來:“大哥堂堂七尺男兒,頂天立地的人,都該成家立業了,原來你也有怕的時候呀?”
祖母真生氣起來,還是挺可怕的。
老太太上了年紀脾氣不似從前那般大了,對他這個長孫也一貫算很寬和的,可他這個長孫,在祖母心中的分量,可遠不如成瑜。
前些日子許容楚被祖母弄去,臊着晾着叫許容楚去抄佛經的事兒,他又不是不知道。
許泰之一抿脣:“我這是孝順,是敬愛祖母,偏到你嘴裏成了害怕,淨說糊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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