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保護
這是個祖宗。
他說他是一時想起的,誰敢讓他給出什麼證據嗎?
這世上的事情從來眼見爲實耳聽爲虛,但蕭閔行在公堂上所說的這種種,根本就無從取證了。
且不說那塊玉佩早在半年前就賣出去,只說這過去了大半年的事兒,真就這麼巧合的嗎?
今日知微樓的吳掌櫃帶着陳老四登堂喊冤,要爲知微樓正名,同路掌櫃在公堂之上僵持不下,偏他就想起來了?
趙有之在朝爲官這麼多年,升堂問案見過不知多少的案犯,伸冤的,辯白的,蕭閔行這一種,其實最不高明。
他也不過是仗着沒人敢惹他,說白了,就是名正言順偏袒知微樓來的。
只是也沒聽說蕭閔行和知微樓還有什麼關係啊……
趙有之登時覺得後背一涼。
還好他沒有跟知微樓伸手——
路掌櫃算是被告,人跪在堂下的,他雖認得蕭閔行,可是聽他這樣子胡言亂語,也不免要反駁幾句:“小公爺怎麼這樣說話?我買這玉的時候可從沒見過小公爺,何談你見過,更遑論你親眼看着我買走的!”
蕭閔行低了頭,居高臨下的俯視他,眉眼一挑:“那你的意思是,我在揚州知府衙門的公堂上,當着趙知府的面,撒謊騙人?”
他反問了一句,頓了須臾,撇了撇嘴:“我和知微樓素無瓜葛,偏袒他們做什麼?”
“你這——”路掌櫃一時語塞,咬緊了後槽牙,可實在不知道還能怎麼爲自己辯白。
他也是場面上的人,不是不知事的毛頭小子。
趙有之是四品知府又怎麼樣呢?他敢惹蕭閔行嗎?
公堂上做僞證,那是要問罪的,且是重罪。
路掌櫃恨恨的咬牙:“趙大人,我實在是冤枉。”
趙有之鬢邊盜出冷汗來,蕭閔行冷嗤出聲,轉身戰正了,擡眼去看趙有之:“趙大人怎麼說?”
“這……”趙有之擡手抹了汗,轉而去問吳掌櫃,“當初賣這塊玉佩的時候,既然有小公爺爲證,你方纔怎麼一言不發?”
吳掌櫃心說我哪裏知道這位爺會跑來說這個。
但他反應快得很,蕭閔行莫名其妙的送人情,他雖然一時猜不透是因爲什麼,卻總不至於不接。
“小公爺尊貴,這是我們樓裏自己的事情,草民不敢冒然唐突小公爺,更不敢扯上小公爺來公堂作證,望大人明察。”
他不是不敢,但這套說辭也過得去。
誰知道蕭閔行會不會把這樣的小事放在心上呢?就算真的發生過,說不得過去大半年後他早就忘記了。
吳掌櫃突然提起他,結果把人請來,他一問三不知,茫然說不記得,那才更尷尬。
趙有之眼神暗了暗。
是個老狐狸,怪不得知微樓主人敢這樣放心的把知微樓交給他打理,連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都不露面,交給吳掌櫃全權處理。
他深吸口氣,又把那口氣緩了很久:“如果小公爺有這樣的證詞,那這件事……”
路掌櫃便大喫一驚:“大人,這樣就斷定是我誣陷知微樓,我是不服的!”
蕭閔行脣角上揚:“你不服,那就是真的說我撒謊了。”
路掌櫃咬牙切齒。
看樣子,這個啞巴虧他今天是喫定了。
本來和吳掌櫃對質他是不怕的,紅口白牙的翻說,誰能證明誰說的一定是對的呢?就算是趙知府,也辨別不出,到最後還不是和稀泥,把事情抹平也就算了。
反正他看着趙知府也沒什麼心思真的把這事兒弄清楚,他是早看出來了,才越發的有恃無恐。
可偏偏跳出來一個蕭閔行……
路掌櫃一直垂在身側的那隻手倏爾握拳,捏緊了:“那或許是我家裏人動了什麼手腳,又或者身邊人以次充好換了我的玉佩,是我誤會了知微樓。”
他說誤會,輕描淡寫的就揭過去。
吳掌櫃長舒了一口氣。
蕭閔行也不是非要把人逼死不可。
他來作這個證,叫那些對知微樓虎視眈眈的人心裏頭有個忌憚,已經足夠了。
於是他把下巴一擡:“既然是誤會,不如此事就此作罷?只是路掌櫃還是要把知微樓先前賠付的銀子還回去,再爲知微樓正名,別叫人家總誤會着,說知微樓以次充好,壞了人家的名譽和生意。至於說這段時日以來,人家損失的生意和銀子,那是你們私下裏去交涉的事情,我就不便插手了。”
什麼不便插手!
他話都說出來了,就差挑明瞭,不就是賠錢!
路掌櫃皺着眉頭,捏緊的拳骨節都泛白了:“既然是我的過失,誤會人家,叫知微樓損失了生意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還壞了名聲,這個損失自然是要我來賠償的,這是應該的,這當然是應該的。”
話說的客客氣氣,但神情可不是。
趙有之是真不想再沾染這攤麻煩事,見路掌櫃鬆口肯服軟,緊繃着的那根弦一下子就放鬆了。
只要不惹禍上身,那就萬事大吉。
來揚州上任之前就知道不能得罪蕭閔行的,今天真是替自己捏了把冷汗,他現在只想把這些人全都送走,別再給他整這些幺蛾子!
於是趙有之緩緩起身來,一遞一步下了堂,倒是沒與蕭閔行見禮,只是客氣到卑微:“事情既然了結,後續無論是賠償還是別的條件,知府衙門都會派人盯着些的,小公爺便請放寬了心就是。”
蕭閔行當然放心。
不過他既然爲知微樓出了頭,總不能以後每次都來出這個頭。
次數多了,阿瑜那麼聰明,猜不出來有貓膩纔怪。
做了好人就一次性做到底,以絕後患。
故而他眉眼飛揚,說了一聲好:“以後再有找知微樓麻煩,尋晦氣的,趙大人不妨都派人來問問我,說不定我知道些內情,再說不定,我能爲知微樓作保。”
趙有之呼吸一滯,就連一旁吳掌櫃纔要起身的動作都遲緩了片刻。
小公爺這意思是……知微樓就護在他羽翼之下了?
趙有之哪裏敢多問他,只忙不迭的點頭應下,又在心裏盤算了一場,大抵明白這位祖宗是什麼用意:“知府衙門會發個告示,不會叫知微樓蒙受不白之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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