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挑明
前些天傳的沸沸揚揚的事,突然就告一段落。
知府衙門發的告示,全城告知,甚至當堂就判了路掌櫃賠償知微樓白銀百兩。
那塊兒玉佩都不值這麼多銀子。
城中百姓唏噓不已,覺得這事兒好沒意思,簡直是自討沒趣。
但又有人說,還不是知微樓給趙知府送了銀子,欺負人家路掌櫃一個外地人,沒依沒靠沒根基的,任意揉搓拿捏。
畢竟知微樓主人和許家宗子有私交這事兒,那可是人盡皆知的。
要不然出事的那天,怎麼那麼巧,許家五姑娘就剛好替知微樓作保了呢?
反正這樣的風言風語不知道是誰先傳出來的,後來就愈演愈烈,漸有一發不可收拾之勢。
許成瑜實在是感到頭疼。
前世她做生意也好,成婚後在外行走也罷,總歸都頂着許家的名頭。
那就是活招牌,誰也不會說三道四。
知微樓主人身份成謎,那些人越是看不清這迷霧後藏着什麼,就越是好奇,有一丁點的風吹草動,就誇大其詞,真是說的煞有其事,彷彿他們親眼見到的一樣。
現在倒也不是不能亮明身份的。
知微樓這大半年的時間經營的不錯,告訴父親也沒什麼不妥,不過她有些不服輸。
出了麻煩告訴家裏,就算知微樓現在能賺錢了,那不也是她應付不下去了,跟家裏求幫助的嗎?
她實在有些發愁頭疼。
但這城中的流言風向,轉變的就是那麼快——
許成瑜那天起得很早,是被許成瑛和許成珠兩個人纏着要出門去聽戲的。
許成珠這段日子養在家裏,人的確是活潑了許多,那個年紀的小姑娘,也開始有了愛俏愛打扮的心思,跟着許成瑛一塊兒纏着她要去買首飾做新衣。
她管着家裏的事,一家子的喫穿用度都從她手上過銀子,被兩個妹妹糾纏,許成瑜只能硬着頭皮答應,領了她們兩個出門。
逛了沒兩間鋪子,許成瑛就喊着累,非要找個茶樓品茶喫點心再繼續逛。
等上了茶樓,許成瑜坐在雅間內,隱約能聽見些議論聲,這才知道,就像是一夜之間傳遍整個揚州城一般,當日府衙對質,是蕭閔行出面作證,拿死了路掌櫃扯謊,知微樓從來都不曾以次充好,趙知府這才把案子審結,當堂判了路掌櫃賠付知微樓百兩白銀。
許成瑜沒吩咐吳掌櫃這麼幹,知府衙門的人不敢不要命的去嚼蕭閔行的舌頭,路掌櫃自己鬧了個沒臉,更不會往外傳這個。
她記得吳掌櫃說過,那天府衙對質,的確是有百姓圍觀,但是後來蕭閔行突然出現在公堂上,趙有之可能是怕了,就命人關了府衙大門。
蕭閔行在公堂上做過什麼,沒有外人知道了。
不是她,不是知府衙門的人,那就只能是蕭閔行自己了——
他什麼時候這麼好心,誰的閒事都要管上一管了?
這樣的話許成瑛自然也聽見了,小嘴一撇,臉上寫滿了不快:“他別是因爲五姐你之前爲知微樓作保,才跑去公堂上作這個證的吧?”
她從來就沒有多怕蕭閔行,後來仗着許成瑜和蕭幼儀的緣故,甚至當着蕭閔行的面兒也駁過他幾次面子,蕭閔行從來不跟她計較,連生氣都沒有過,她就越發有恃無恐,乃至於變本加厲。
這張嘴,什麼都敢說。
許成瑜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你別胡說八道,說不定他是真的記得有這麼一回事,或是別的什麼緣故。”
“我怎麼是……”
許成珠飛快的往她嘴裏塞了一塊兒白糖桂花糕:“七姐嚐嚐這個桂花糕,我覺得這家桂花糕做的極好喫,我在徐州喫過那麼多白糖桂花糕,都沒有這家的好喫。”
許成瑛橫了她一眼,但到底是老實的閉上了嘴,慢慢的喫她的糕點了不提。
許成瑜是再沒有心思帶她們兩個去逛了的,許成珠懂事,就連許成瑛也能清楚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
又是因爲蕭閔行。
小姑娘氣鼓鼓的,牽着許成瑜的袖口不肯鬆開。
從這條長街一路走到盡頭的時候,蕭閔行頎長的身影映入三個姑娘眼中。
許成珠下意識攀上許成瑛的手:“七姐。”
她聲音很低,許成瑛不情不願的鬆開了手,深吸了口氣:“五姐,我帶九娘先回家了。”
許成瑜不知道蕭閔行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她莫名覺得這不是巧合。
他是在等她。
因爲時辰尚早,往來行人並不多,長街的盡頭處,他錦衣華服,玉冠束髮,揹着手,直挺挺的立在那裏。
而他望向的,正是她。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清晨的霧氣沒有完全散開,他像是隱在薄霧中,偏偏能叫人看的真真切切。
許成瑜心頭微墜,叫了許成瑛一聲:“別帶着九娘亂跑,明天我再帶你們聽戲買首飾。”
許成瑛的情緒肉眼可見的低落下去,弱弱的說了一聲好,低頭去牽許成珠的小手,身後家丁們因有了許成瑜的吩咐,就護着她兩個回許家去的。
許成瑜是等兩個妹妹朝着反方向走遠了些的時候,才整理了心情,蓮步輕移,一遞一步的,走向蕭閔行。
她越是走近,越是能夠看清他臉上的表情,連最細微處,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在笑。
那樣的笑容是溫潤的,斂盡鋒芒的,卻也是最真心實意的。
他的眼中有星辰,也有這天底下最無盡的溫柔。
許成瑜多看了兩眼,匆匆挪開視線,不敢再看。
蕭閔行這才迎上去兩步:“我在這兒等了你好久。”
許成瑜又猛然回望向他:“等我?”
“今天不去知微樓嗎?”
“什麼?”
許成瑜覺得自己可能想多了,帶着不確定,更帶着些許怔然,問了那麼一句。
蕭閔行眼底笑意越發濃郁:“事情解決了,所以有時間帶着你妹妹們出來閒逛的嗎?那豈不是要好好謝我一場,阿瑜?”
許成瑜只覺得腦子裏轟的一聲。
那聲音來得太突然了,她恐怕是根本就沒有睡醒,眼前這一切都只是虛無的夢境,她是在自己的夢中見到這樣的蕭閔行纔對——
她擡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手腕卻突然被身前的人捉住:“不是做夢,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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