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你撐不住這國公府
實則蔣明阮是什麼樣的人,她又有什麼樣的心思,蕭景行並非真的不知。
當年若真要說,的的確確是她引誘在先這不假。
可那又怎麼樣呢?
他愛慕阿阮,自然是全心全意愛着她這個人,難道是隻愛她的好,又要隨衆人一起嫌惡她的不好嗎?
她好與不好,此生都是她的髮妻,唯一的妻。
父親母親甚至是祖母都不喜歡她,他可以從中調停,甚至可以爲了她同長輩們“打擂臺”。
娶了她,自然要護她一生,難道叫她在這偌大國公府中獨自支撐,苦苦熬着不成?
他曉得這樣不好,更知道父親對他是何等失望。
他是家中嫡長子,將來要承恪國公爵位的人,爲了一個女人,這樣不知分寸,甚至不惜險些與家族鬧翻,這一切都是不知禮教,狂悖孟浪行徑。
但是他選了這條路,選了這個人——昔年他婚事上,母親曾費盡心思,要爲他選出這天底下最尊貴,最能配得上他出身門第與人品的高門貴女,他知道,那些女孩兒沒有一個是差的,無論品行還是門第,她們都能做好國公府的當家主母,做好蕭氏的宗婦,可那不是他要的。
阿阮或許做得不夠好,也從不曾真的努力想做好,可他都不介意。
他的阿阮並非一無是處,只是那段往事叫母親心裏膈應,也確實丟了國公府的臉面罷了。
之後這麼多年……
長輩們倒也罷了,眼前這一個,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
蕭景行眯了眼:“你既然不該議論長嫂是非,這樣的話,以後就不要再說,更別叫我聽見。”
真是油鹽不進啊。
蕭閔行駐足時本以爲他能說出些別的話來,卻不想還是這個,一時失望透頂。
他轉身去看蕭景行:“你想要家宅安寧嗎?她想要嗎?修身養性齊家治國平天下,大哥修身養性了嗎?大哥能齊家否?
既不能修身養性,更無法齊家,你憑什麼談治國平天下?
難道就憑你是恪國公府世子,是嫡長,我又醉心經營,無人與你相爭嗎?”
蕭閔行神色清冷,語氣更是從不曾有過的冷澀:“我叫你一聲大哥,可不是要聽你不講道理的訓斥我的。
你愛護阿嫂,阿瑜一樣是我心尖上的肉,誰都不能碰。
看來咱們兄弟這輩子註定都是癡情種子,既如此,你該知我。
不想讓我對你放肆,你最好勸大嫂規矩些,收斂些。
大哥,你不是沒眼力見的人,在朝爲官這些年,什麼爾虞我詐你沒見過,難不成內宅婦人幾句話,真就叫你迷亂了心性嗎?”
他是絕對不信的。
袒護歸袒護,喪失理智卻不至於。
孰是孰非,蕭景行自己心裏清楚得很。
阿瑜是什麼樣的人,蔣明阮又是個什麼德行,即便阿瑜過門不過月餘,他心裏也有數。
沛國公府滿月酒上,究竟何人委屈,蕭景行不過是一味護着蔣明阮,更是怕他混不吝的找麻煩而已。
蕭景行果然面色鐵青,一言不發。
蕭閔行揹着手站在門口,回身看他:“我言盡於此,大哥你好自爲之,要麼咱們井水不犯河水,要麼,你大可來試上一試。”
試什麼呢?
他踱步而去,腳下生風,半分停留的意思都不再有。
如此,兄弟之間便果真生出嫌隙。
方纔他說——無人與你相爭。
蕭景行咬着後槽牙。
他是嫡長,可蕭閔行也是嫡出,父親母親乃至宮中太后,甚至皇帝舅舅,自來都更偏寵蕭閔行,他是嫡次子又如何,原也不是沒有過嫡次子襲爵的先例。
蕭閔行說得出做得到,今天是開誠佈公的談,更是最後一次警告。
蕭景行深吸口氣,握了拳在桌案上重重一捶,緩了好半天,面色有所緩和後,才起身回他們住的小院去。
·
那頭蕭閔行出了門,一路直奔恪國公的書房而去。
至於垂帶踏跺下,守在門口的小廝叩門通稟,聽得內裏一聲叫進,才貓着腰去推開門。
蕭閔行見狀,提步上去,等進了門,不等那小廝動作,兀自先關上了雕花門。
恪國公手中有一卷《資治通鑑》,見他舉動,反手扣下:“做什麼?”
蕭閔行臉色還是不好,上前去,拱手做禮。
恪國公見他面色不佳,沉聲問他:“你從何處來?”
他也不欲隱瞞,揚聲便回:“才從大哥的小書房而來,同大哥不歡而散。”
恪國公面色就凝了三分。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自己的兒子是什麼性子,他是最清楚不過的。
大的那一個從小到大都極聽話,外人提起誰不挑個大拇哥,偏到了長大成人,談婚論嫁的年紀,做了最離經叛道的事,骨子裏的反叛,在那個時候一覽無遺,那就是個逆子。
小的這一個,自幼頑劣,混世魔王,打遍京城無敵手,多少人登門來告狀,可任憑誰也拿他沒辦法,還未及成人時,便是個逆子,鐘鳴鼎食之家,要捨去蔭封跑去揚州經商,一去數年,成年的不沾家。
可實際上呢?
父慈子孝的子孝是他,兄友弟恭的弟恭也是他,愛護弟妹,善待近侍。
仁善忠義,他原比他兄長做得要好。
就連成婚選新婦,他都要強過他兄長一頭。
蔣氏是個什麼心性,許氏又是什麼樣的人,他活了半輩子,若識人不明,也算白活一場了。
今日同他兄長不歡而散,那就只能是爲了蔣氏——
恪國公捏着眉骨,長嘆口氣:“你們若在京中住不下去,明日我陪你去見你祖母,下個月就準備回揚州去吧。”
蕭閔行喉嚨一時發緊:“父親,我……也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你是孝順孩子,從前也敬重你兄長,內宅事我雖不過問更不插手,可你母親總會說與我知曉,你媳婦和大郎媳婦——那三十萬兩銀子,是戳中她心窩子了,她不是個容人的性子,可我們這樣的人家,難道逼迫大郎休妻再娶?你大哥如今拿她當命根子,你母親都沒了辦法。”
他擡眼去看:“二郎,我和你母親知道你們夫妻委屈,可你……你這麼多年,遠離京城,這偌大國公府,將來只怕你支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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