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發落解氣
這國公府,他未必撐不起,端看父親想不想要他撐起。
他究竟是無用,還是堪當大任,父親心知肚明。
自他今次回京,諸般行事,父親都是看在眼中的。
蕭閔行深吸了口氣。
他從來不爭這個,自幼便是如此。
生在公侯之家,他曉得兄弟鬩牆是何等慘烈之事,從小就知。
是以他放浪形骸,由着大哥做父親母親手心上最乖順成器的兒子,而他呢?
浪蕩上京,遊戲人生,橫豎他非嫡長,恪國公府的名與勢,將來的那片天,有大哥撐着便足夠。
即便是到了現在,他話雖說的狠絕,也仍無此心。
看來他也沒料錯。
蕭閔行是個心理藏不住話的人,倒一時先把提不提賦的事情撇到腦後去:“父親此言是告訴我,莫要動不該動的心思,因父親不許我與大哥相爭,我便從根本上就斷了指望,是嗎?”
恪國公也未曾惱他,反而坦言說是:“你大哥雖偶有糊塗,可別的地方都還好——”
他說來,自己也頓了頓的。
他從不信什麼紅顏禍水之說,他自己也從年輕時過來的,情愛一事,從來由心不由己。
這一輩子就遇上那麼一個人,那條路怎麼走下去,都是各人的緣法與命數罷了。
有似他和長寧這般和順的,便也有如大郎和蔣氏那般……叫人看來心裏彆扭的。
於這上面,他實不覺得大郎做錯了什麼。
於是恪國公又深吸口氣:“你認爲你大哥做錯了嗎?”
蕭閔行也果然搖頭:“未得阿瑜前,我委實不能理解大哥所作所爲,但那是兄嫂之間的事,家中還有嚴父慈母,輪不到我說話,我只當不知,偶爾開解母親一二,如此罷了。
如今我得了阿瑜,大哥的那份心,我便也就全然體諒了。
若換做是我,說不得比大哥做的還要過分,這家,我是待不下去了。
那是放在心尖上的人,即便是父親與母親,骨肉至親,碰一下,都是在剜我的心頭肉。
心頭肉叫人割了去,人就活不成了。
大嫂之於大哥,便如阿瑜之於我,大哥沒錯。”
恪國公說好,便又問他:“那你今日是怎麼回事?”
“他要碰我心頭肉,父親說我爲什麼?”
恪國公一閤眼:“是爲到沛國公府做客一事,你大嫂又幹了什麼吧?”
蕭閔行嗯了一聲,仔細想來,父子之間沒什麼好隱瞞的,便將前事簡明扼要的同他父親一一道來。
恪國公那裏聽完,面上也說不好是什麼樣的神情。
平靜之餘,又夾雜着一絲懊惱和惋惜,但那樣的情緒終歸太少,看不真切,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蕭閔行也沒再試着去弄懂,只是平了聲:“我原本是想去問一問大哥有關朝廷提賦一事,可大哥恐怕是聽了大嫂幾句唸叨,又或是潸然淚下吧,來見我的時候就滿面怒容。
我們兄弟兩個,如今坐到一起,卻連個話都不能好好說上一說,想來也是可笑至極。
所以父親,我心裏是不滿,更不平的。”
他變了臉色,語氣沉下去,也冷肅着:“阿瑜是識大體的人,她雖出身商賈,可行事如何,您和母親都看在眼裏。
沈氏一內宅婦人,也敢對朝廷的事情指手畫腳,拿到人前來說嘴,阿瑜若小性一些,今日把此事傳開,我看沛國公府的滿月宴就不必擺下去了吧?
受了委屈的是她,她尚且想着咱們府上和沛國公府幾代人的交情,委曲求全,只告訴了我,算撒了這口氣而已。
又再三勸我,別爲此事和大嫂過不去,叫大哥爲難,叫父母爲難。
我本來生氣,她苦勸,我這才作罷。
可大哥大嫂又如何?
若沒有大嫂的挑唆,沈氏同阿瑜素未謀面,何至於奚落擠兌爲難她?
大嫂倒委屈起來,像是阿瑜夥同幼儀和趙家表姐一起在沛國公府欺負了她一樣。
說句實心話,我若是五六年前不懂事時的脾氣,今日見了大哥那種臉色,絕對是要照着他臉上給他一拳的。”
恪國公眼角抽了抽。
小時候是打過的。
人家家裏做弟弟的,都敬着兄長,也怕着兄長,偏二郎小時候天不怕地不怕,追着大郎打。
其實以前都好。
大郎也不是打不過他,就是讓着他,從來不還手。
恪國公捏了捏眉心:“所以我才說,你們夫妻下月就回揚州去吧。”
他一擡手:“我知道你心裏不甘,我方纔也說過,這是叫你們夫妻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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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沒教過你們兄弟退一步海闊天空這樣的道理。
我們生在這樣的人家,本就該天下人來退,天下人來讓,焉有我等退讓之理?
可二郎,那是你親大哥。
你不退,他不讓,難道兄弟兩個果真打個頭破血流嗎?”
他又搖頭:“至於蔣氏,她既不安分,叫你母親責罰教導吧。
我做公爹的,不好發落她,今日回公主府會說與你母親知曉,明日起叫她家祠罰跪,直到你們夫妻離京,再不許她外出赴宴,如此也算給成瑜一個交代,替你們出一口氣,也能省了她四處挑唆,尋釁惹事。”
蕭閔行眉心一動:“那大哥……”
“他若再鬧!”
恪國公聲一厲,確實沒有後話的。
可是蕭閔行的心裏就是明白了。
勸是勸,教導是教導,如何行事,父親從不是拎不清沒章法的。
大哥爲了蔣氏在家裏作了這麼多年,他是情之所鍾,也不曾耽誤朝事,父親母親對他包容再三。
現如今,自己家裏鬧起來,兄弟之間不和不睦,長此以往,這個家便要從裏頭爛透了。
蕭閔行便沒有再問。
父親不說,他會了意,如此點到即止,就夠了。
有些話一旦攤開放在明面上來說,就再也沒有收回的餘地。
於是蕭閔行抿脣說是,緩了好半天,才話鋒轉過,問起提賦一事:“此事是指望不上大哥了,父親可有耳聞嗎?”
恪國公蹙眉搖頭:“事關緊要,你又有所經營,若有耳聞,豈有不告訴你的道理?你也不必再去問你大哥,他必也沒聽得風聲。不過此事自沈氏口中傳出,你既來說,我自會留心,這兩日給你個答覆,你且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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