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分宗
結髮爲夫妻,恩愛兩不疑。
許松鶴和梁氏是少年結髮,梁氏爲他生了一子兩女,感情,總還是有的。
儘管梁氏不爭氣,並不是個好的。
可實則許松鶴本身,也未必是什麼好東西。
那一瞬間眉宇間的清冽,語氣中帶出來的肅殺,讓許成瑜不由皺眉。
蕭閔行自然不滿,他又坐在上手位上,本能的往前頃身,擋住了許松鶴的視線。
許成瑜在他手臂上按了一把:“三叔怎麼會這麼想?難道三姐姐送去廟裏,命折誰手了嗎?”
許松鶴看她夫妻二人之間的舉動,險些被氣笑:“她如今是你恪國公府的二奶奶,又懷着恪國公府的長孫,何等尊貴,小公爺這舉動,大可不必。”
親疏有別。
沒成婚前叫上一聲小公爺,隨波逐浪,那是代表敬着蕭閔行的出身地位。
可這成了婚,有了姻親關係,本該是一家人,他就算不跟着長房叫一聲姑爺,直呼其名才顯得是一家子親戚。
蕭閔行眯了眼,側目看許成瑜。
許成瑜皮笑肉不笑:“三叔這意思,是不成了。”
許松鶴沉聲,不答反問:“你總該給我個合理的解釋。”
“怎麼纔算是合理的解釋呢?”
她又反問回去:“她氣的祖母大病一場,至今仍未痊癒,三叔不知?
她要把七娘送去湖州馮家小住,心裏打的什麼主意,三叔不曉?
還是說頭先她教壞三姐姐,挑唆着三姐姐做下那許多糊塗事,三叔一概不清楚?”
許成瑜緩了口氣,再看過去,見許松鶴面上果然極不自然。
她這才嗤一聲:“三叔是長輩,三嬸自然也是我的長輩,這些話本不該我來說。
無論是休妻,還是把她送走,原該祖母親自提點你。
可祖母身體不好,精神不濟,三叔爲人子,也該想着孝道,實不該讓祖母爲內宅中事而憂心。
何況依我看來,這都算不上許家內宅之事——由頭到尾,不過是你三房生出的事端罷了。
至於我母親——”
她把尾音拖長了,眉目間一片清冷,哪裏還有半分剛進門時的熱絡模樣:“我母親是心善的人,有了弟弟後更不願大動干戈,從去年起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時常勸我不要與三嬸真的計較。
三叔,這一年多以來家裏發生的種種事情,你不妨再細細想來,再考慮考慮,還要不要我給個合理的解釋?”
牙尖嘴利。
梁氏先前說起過,成瑜也不知是跟誰學的口舌上的功夫,那樣的牙尖嘴利不饒人。
他沒見識過,自然也就沒放在心上當回事。
今日他總算是見識到了。
許松鶴擰眉:“我記得你小時候……”
“小時候的事就不要提了吧?”許成瑜揚聲就打斷他的話,“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三叔也該知道,我今天不是來和三叔敘舊聊幼年時如何的。”
她定了定心神,見許松鶴臉色已然難看到了極點,只當沒看見罷了:“三叔顧念夫妻情分,想着三嬸與你是少年結髮,不忍在這個年歲上狠心捨棄她,我做晚輩的當然也不會苦苦相逼。
只是三叔不肯送三嬸往莊子靜養,這家裏也實在經不起她日復一日的折騰,不如就此分宗。
分了宗,大家清淨,往後各自過各自的,誰也不要攪和誰的好日子。
不過即便是分宗,三叔心裏應該也清楚。
四哥如今留在京中經營,三五年內只怕不會放棄,往後若真做出了成績,就更不回來了。
我和二郎不久也要回京的,今後互相扶持,我在京裏有了孃家人,四哥做生意也要得國公府的面子,還有我姨父家。
凡此種種,二叔和二嬸是拎得清的人,大抵不會真要分宗。”
許松鶴眼皮突突的跳起來:“你是想告訴我你們長房和二房同心同德,所謂分宗也只是將我們三房分出去單過?”
他咬緊了牙關,幾乎一字一頓。
蕭閔行聽來刺耳,他那樣的做派倒像要衝上來喫人一般。
許成瑜自己不當回事,只隨他去,張口就說是:“且朝廷提賦之事三叔也知道了,分宗單過,家產上自然一文錢都不會虧你的,可你能不能把這個家支撐下去——”
當然是不能的!
許松鶴也不是完完全全的草包混賬。
家裏生意上的事,他心裏明鏡似的。
分宗?他當然不願在此時分宗。
如果是早些年間,許成瑜敢代表長房來提分宗兩個字,他就敢答應下來。
何況她方纔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說是從母親那裏過來……這事兒母親是首肯了的。
現在卻不成。
守望相助,他不得不靠着長房度過朝廷提賦的這個關口。
朝廷要提賦,等日子久了,各行當都會漲價,但他不能出頭冒尖做第一個,只能隨波逐流,但至於漲多少,有許家的招牌在,他就可比別家漲的多些。
不過他細算過,這少說也要等上個兩三年。
不然如今就出頭冒尖的把價格提上去,算什麼?朝廷提賦他們就提價,倒像是對朝廷不滿,和朝廷對着幹。
傻子都不幹這樣的蠢事。
而這兩三年間,若有長房幫襯着,生意至少都能過得去。
現在分宗單過,不是說他支撐不了三兩年。
只是由儉入奢易,他萬萬不想成天抱着賬本掰着指頭過日子。
他從前不上心,還真是小看了許成瑜。
許松鶴面色鐵青:“成瑜,你是家裏的姑奶奶,出嫁女,坐在叔父的書房裏,跟叔父提分宗二字,你覺得合適嗎?此事莫說成不成體統,就算要開口,也有你父兄在,你爹不好意思來跟我說,你大哥難道也不好來?”
不好意思?他可真敢說啊。
不就是尋了各種藉口想讓她知難而退嗎?
許成瑜緩緩站起身來,蕭閔行見狀自然隨她動作而起身。
她站定後,朝着許松鶴方向盈盈拜一禮:“那看來三叔是同意分宗,只是不想跟我談,那我這就回去告訴爹和大哥,三叔不必送,侄女兒告退了。”
她話音落下轉身就要走,人沒出書房門,許松鶴如千年寒冰的聲音從身後包圍上來:“你給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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