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私刑
張媽媽連一句囫圇話都幾乎說不出口：“殿……殿下在說什麼，奴婢，老奴……奴婢聽不明白的。”
長寧長公主生來金貴，長了這麼大，活了半輩子的人，最厭煩的，仍舊是這種貨色。
敢做不敢當，真的被人抓包發現的時候，又要用最拙劣的手段妄圖掩蓋自己犯下的罪行，做過的罪孽。
難道掩飾一番，就代表沒有做過了嗎？
這種人無非是在用各式各樣的辦法，想要圖自己內心一個安寧和平靜。
其實一點用處也沒有，拙劣不堪，更是卑劣不堪的。
長寧長公主又叫劉嬤嬤：“去把檐下冰棱打下來兩掛。”
無人知她要打了冰棱來做什麼用處，只有一旁孟氏聞言眼皮突突的跳了兩下，然而也緘默不語。
冰棱打下來，柱體中有了碎裂痕跡，沒有了懸在屋檐下的晶瑩剔透，更像是被這俗世渾濁玷污過一般。
小丫頭捧在手心裏，又隔着兩層布，唯恐長寧長公主大有用處，而她手心的溫度會融化掉纔打下來的冰棱。
不過隔着布也還是凍手的。
長寧長公主擺手：“去，叫她握着。”
劉嬤嬤登時會意，打發小丫頭去交到張媽媽手裏。
腳邊是暖烘烘的炭火爐子，手裏握着的是最刺骨寒涼的冰棱。
冰棱很快融成水，挨着炭火爐子太近了。
但是即便融化的快，掌心處握着冰棱的地方也沒了知覺。
那寒涼太真實了，融化在掌心中，除了炭火爐子的溫暖之外，自然還有掌心的溫度。
麻木的手掌甚至不能握成拳，冰棱融成水依舊是冰冷刺骨，骨節像是被冰凍住，疼得厲害。
張媽媽想挪到炭火爐子旁邊去烤烤手，可她哪裏敢？
孟氏看的直皺眉頭，也冷了嗓音：“張氏，還不說嗎？”
張媽媽這才明白過來。
私刑。
她們侯府的這位當家主母，是內廷走出來的長公主殿下。
那宮裏有多少見不得人的手段，整治人的辦法。
深宮大院，誰是乾乾淨淨的？
她自小看着，還不知學了多少，如今竟然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可是怎麼說？
開了這個口，下場豈不是更慘嗎？
見張媽媽依舊是沉默不語的態度，簡直就是油鹽不進。
長寧長公主一時倒是氣笑了，又叫劉嬤嬤：“那冰棱多冷啊，一雙手都要給凍的麻木了，去，給張氏烤烤手，別把她的手凍壞了。
小廚房裏當差的人，一雙手其實也金貴，做出的飯菜合主子胃口，那就是最難得的本事，要是手壞了，往後還怎麼伺候主子。”
劉嬤嬤誒的一聲，寒着一張臉就大步流星下臺階。
她是宮裏出來的老人，見了誰都是那張一本正經的臉，從來也難得見到個笑容的，哪怕是到了老夫人跟前去替長寧長公主回話，她都是這副德行與模樣。
可是誰也不敢說什麼。
誰叫人家資歷老。
當年太后還做皇后時，親自點了劉嬤嬤到長寧長公主身邊伺候服侍，從年紀輕輕到如今也熬成了嬤嬤的年紀，一心爲主，盡心盡忠，該着出宮嫁人的年紀也沒出宮，就這麼陪着長寧長公主一直過了這麼大半輩子。
後來長寧長公主下嫁恪國公府，倒是給她找過婆家，她自己還是不願離開長寧長公主身邊半步，事情就也沒成。
打那之後，長寧長公主也不再提起這檔子事，連宮裏太后聽說了對她都不免高看兩眼，外頭的這些人，誰又敢去爲難她呢？
張媽媽見她緩步而來，好似修羅夜叉一般，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人就下意識開始往後退。
劉嬤嬤一揮手，吩咐左右：“去。”
左右小丫頭一擁而上，四五個小丫頭上下其手，就扣住了張媽媽。
長寧長公主說的烤烤手，自不是叫她烤火取暖那樣簡單的事。
幾個小丫頭都是宮裏帶出來的，劉嬤嬤一手調教過，聽吩咐辦事一個賽着一個的機靈。
那鵝黃衣服的丫頭捉了張媽媽的手就往炭火爐子裏放。
張媽媽自是奮力掙扎，可哪裏經得住這些丫頭一個個按着她。
她勁兒大，人家勁兒也不小，人還多，她哪裏敵得過？
眼看着那隻手就要挨着爐子裏面燒紅的炭，炙熱的溫度她真切的感受着，便撕心裂肺的喊起來：“殿下，殿下您饒命吧，奴婢真是無辜的，什麼也不知道，您饒命，開開恩吧殿下。”
劉嬤嬤轉頭看長寧長公主，卻見她只是皺了下眉頭又毫無表示，旋即會意：“這般聒噪，堵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了她的嘴，別叫她叫嚷起來，吵的殿下心煩，再吵着二奶奶養病。”
小丫頭就從袖口裏掏出塊兒帕子，揉成一團，捏了張媽媽臉頰，迫她張開嘴，塞了進去。
之後就只剩下嗚咽聲，再聽不清她口中求饒叫嚷的那番話。
但動作還是被止住了。
是孟氏有些看不下去一般，揚聲喊了聲住手。
長寧長公主側目看去，她無奈嘆氣：“嫂子，動用私刑是不是太過了？”
好在她還曉得壓低聲音，知道不該叫張媽媽聽見這樣看似幫着說情的話，不然長寧長公主真是立時就要同她翻臉的。
“你也是將門出身，卻連這個也看不得？”
孟氏眉心蹙攏：“嫂子，不是看得看不得，說句難聽話，這算什麼？她若是不肯開口說實話，難道嫂子還打算打死她算完？叫人家知道了，說咱們是屈打成招，這好聽嗎？”
她一面說，一面又止不住的嘆氣：“成瑜還懷着身孕，在她院子裏喊打喊殺，嫂子也不怕折了她的福氣？
便是傳到婆母耳朵裏，也未必依着嫂子這樣的行事作派。”
旁的倒都無所謂，長寧長公主也歷來就不怕這個。
可要說折了許成瑜的福氣，她真是眉心一動，暫且沒了後話。
“她自己那樣子心虛，我也曉得八成就是她，嫂子不肯報官，是不願家醜外揚，可要真的鬧出人命，內宅死了個婆子不值什麼，誰家沒有這樣的事？人家若細細打聽起來，又要怎麼樣呢？”
孟氏見她動容，便緊着又勸了兩句，而後話鋒才轉，又說道：“我來問她兩句，再不成，我也不管了，嫂子要怎樣就怎樣吧，我只家去，當不曉得，眼不見爲淨，這總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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