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一同被放棄
蕭景行連自己的院子都進不去，守在月洞門外的婆子丫頭他全都認得，那都是他母親身邊的人。
彼時他臉色徹底黑透了，然則這羣人全是一問搖頭三不知，無論他怎麼問，她們就是不開口。
發生了什麼？不知道。
爲什麼守在這裏？不知道。
大奶奶人呢？還是不知道。
蕭景行一口氣憋在胸口，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只覺得沉重，發悶，有些痛，但又不至於要人性命。
他試圖往院中進，好歹想看一看蔣氏有沒有出事，但沒法子硬闖。
上了年紀的老嬤嬤，便是家裏伺候的婆子媽媽平日裏尚且敬稱上一句媽媽，何況是母親從宮裏帶出來的老嬤嬤。
他不是那些小門小戶裏養大的紈絝，高門世家子，自小是極有教養和規矩的。
他更無意去爲難這些做奴才的。
她們之所以守在這裏，自然是母親的意思，她們也不過都是聽吩咐辦事的人，何必要去爲難她們？
想通了這一層，蕭景行深往院中看了一眼，一閤眼，轉身往上房院方向而去。
·
劉嬤嬤打了簾子進屋，地龍燒的沒有那麼旺，屋裏都能感到一些涼氣的。
平日裏殿下都住在長公主府，一年到頭也在國公府裏住不了幾天，寒冬臘月的天氣回來的更少些，這上房院幾乎日日空置，地龍也少燒起來。
劉嬤嬤快步上了前：“殿下，大公子來了，這會兒在院子裏站着呢。”
她從來不叫世子，就是不跟着國公府的稱呼走。
以前剛成婚，長寧長公主說過她兩次，後來總是也改不了，恪國公也不計較這個，甚至說了長寧長公主幾回，也沒那個必要非要逼着劉嬤嬤改了口，這才作罷。
長寧長公主指尖一頓：“他一個人，還是帶着蔣氏？”
“一個人。”劉嬤嬤掖着手，身子也矮了矮，“奴婢叫人去問過，大公子沒有爲難守在院外的人，大概也是曉得那都是您的吩咐，這點子分寸大公子總算是有的。”
“分寸？”
長寧長公主聽了這樣的話簡直是哭笑不得。
“國公爺回來了嗎？”
劉嬤嬤說還沒有：“方纔說是寫摺子就回了書房，後半天出了門，到這會子還沒回來，也沒打發人送消息回來的。”
“那就等着。”長寧長公主站起身來，劉嬤嬤這才發現，她右手上是多出一串念珠的。
那串珠子……
她還沒細想，長寧長公主已經提步往西次間去：“叫他也站在院子裏等着吧，天寒地凍，正好讓他清醒清醒。”
劉嬤嬤這時候纔想起來，那串念珠的由來。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
十年前殿下生辰時候，大公子喫齋唸佛了四十九日，供奉來的一串珠子，全天下也就那麼一串了。
難得的不是這東西，而是大公子的心意。
殿下素來就不是個喫齋唸佛信奉佛祖的人，可這串佛珠保留的極好，平日也甚少拿出來佩戴，倒寶貝一樣收在盒子裏。
那時候一切都還好好的，沒有蔣氏出現的時候，大公子多孝順的一個人，滿心裏都是國公府，都是父親母親還有底下的弟弟妹妹，真是再好不過的一個世子爺，也的確是國公爺和殿下精心培養出來的蕭家宗子。
這一切，都毀在蔣氏出現之後——大公子也是鬼迷了心竅。
劉嬤嬤望着長寧長公主的背影，無奈的搖頭嘆了兩口氣，轉而出了門去。
院中蕭景行站得筆直，見她搖着頭下臺階，心下一沉：“母親不肯見我嗎？”
劉嬤嬤唉聲嘆氣的：“殿下說讓大公子在院子裏等着，天寒地凍，大公子正好清醒清醒，一切等到國公爺回府之後再說。”
再說？
可是要再說什麼？他還什麼都不知道！
蕭景行抿了下脣：“嬤嬤，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您能告訴我嗎？”
殿下放了她出來回大公子的話，必定就料到了大公子會追問家裏發生了什麼事。
劉嬤嬤思忖一番，壓了壓聲音：“大奶奶給二奶奶的飯菜裏投了毒，殿下查證下來，人贓並獲，眼下宮裏的柳太醫還在二奶奶那院子裏守着，二公子也在，情況只怕是不大好。
殿下生了好大一場氣，這才讓人守着大奶奶的院子，不許大奶奶出來，她身邊伺候的那些人，也都暫且押下去了。”
蕭景行聞言連連倒退：“這怎麼可能！”
劉嬤嬤忙就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出來：“您小點聲，別招惹殿下生氣了。
大公子心疼大奶奶，二公子也心疼二奶奶不是？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何況二奶奶懷着孩子，那是咱們國公府的長孫，是殿下的長孫啊。
您知道殿下的，冤枉人的事情從來都不做，大公子可別這個時候犯糊塗，大奶奶要是沒幹過，殿下難道去誣陷她嗎？
您要是再犯糊塗——”
劉嬤嬤的聲音戛然而止，隨後就搖了下頭。
蕭景行整個人都是懵的，腦子裏一團糊塗。
投毒？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他知道妻子的不甘，也知道她的那些心思，可是他就是深愛着她，無論她做什麼，他都願意體諒，也願意包容。
他也相信，她是深愛着自己的。
可是現在這是怎麼算呢？
好端端的，爲什麼要給許成瑜投毒呢？
可是他現在什麼都做不了了。
劉嬤嬤沒有說完的後半句話，他知道是很麼。
這個時候再犯糊塗，再犯渾，母親不會包容體諒了，他也沒有那個面子，在這件事情裏保全蔣氏了。
如果他依舊執迷不悟，那麼就連他，也會被放棄。
可是母親又會怎麼處置蔣氏？
蕭景行脣角動了：“嬤嬤……”
“大公子，能說的，該說的，奴婢都告訴您了，殿下叫您在院中等，您最好是站在這裏等吧，連一盞熱茶奴婢也不能給您，您有什麼話，還是等國公爺回來，見着國公爺和殿下之後，再慢慢回吧。
至於大奶奶……”
她還是嘆氣，心下止不住的惋惜：“您也放心，除了押走她身邊伺候的那些不爭氣不懂事的丫頭，殿下沒有碰大奶奶一根指頭，她安然無恙的待在自己屋裏，現在有性命之憂的，是二奶奶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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