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結髮之妻
恪國公回府天色都已經晚了。
近了黃昏時候,國公府內各處都掌起了燈。
蕭閔行的院裏還沒消息,許成瑜的情況怎麼樣衆人都懸着心,可是沒有人敢去問。
小夫妻的院子像是與世隔絕了一般,自然也是長寧長公主發的話。
她擔心許成瑜,更擔心孩子,但是沒辦法去問。
不料理了蔣氏,她也沒臉去見那個孩子。
恪國公進院第一眼就看見了不爭氣的長子,想起來次子那會兒猩紅的雙眼,他面色沉了下去。
蕭景行在院子裏幾乎是站了一個下午,渾身都快要凍僵硬了,又餓又冷,人虛弱了不知多少。
此刻聽見腳步聲,就連轉身回頭去看的動作都變得遲緩起來,轉過身,見是他父親,便想要邁開步子迎上去。
可是才動了下腿,站麻了,人踉蹌了下,眼看着要倒下去。
恪國公身形一動,垂在身側的那隻手也動了下,可終究還是沒有遞出去那隻攙扶的手。
蕭景行是自己穩住的身形,恪國公也已經步到了他身邊來。
他啞着嗓子叫父親:“您回來了。”
恪國公冷冷瞥他一眼:“在這兒站了多久?”
他搖了搖頭。
那就是長寧讓他站在這兒的了。
恪國公頓時明白了長寧長公主的心思,冷笑下,無聲的,旋即又板起臉來:“進屋吧。”
他放了話,蕭景行才鬆了一口氣,提步跟了上去,緩步進了屋裏。
長寧長公主就等在正間,盤腿坐在羅漢牀上。
劉嬤嬤端了熱茶上來,卻只有一杯。
蕭景行搓了搓指尖,連坐也不敢。
恪國公擺了下手,劉嬤嬤便沒再把茶水送上前。
長寧長公主見狀,叫了她一聲:“你也去吧,叫廚上預備着晚飯,一會兒傳菜過來,也不要往花廳擺了,就在屋裏吃了。”
劉嬤嬤誒的一聲應了個是,掖着手往外退。
從蕭景行身邊路過的時候,她身形頓了一下,連腳步也是明顯放慢了的。
蕭景行側目去看她,她只是不動聲色搖了下頭,才快步退出了屋外去。
恪國公往旁邊坐下去,長寧長公主把那盞茶又往他那個方向推了下,等推過去,才斜着眼風掃量了蕭景行一眼:“冷嗎?”
蕭景行點頭說冷:“天寒地凍,在母親院子裏站了一下午,兒子渾身都凍僵了。
方纔見父親來,本要迎上去兩步,不想一雙腿發麻幾乎沒了知覺,險些栽倒下去。”
他這會兒倒是老實。
長寧長公主嗤了一聲:“就是不知道這天寒地凍,有沒有把你的腦子凍清醒一些。”
蕭景行沉默起來,再不吭聲。
長寧長公主看着他這幅模樣就覺得來氣。
這些年,她動過的怒,全都是爲這個兒子。
以前她有多得意驕傲,現在就有多生氣惱怒。
生了這麼個兒子,的確是來討債的,也不知道上輩子究竟欠了他多少,要他這樣子對一家子老小!
後來也不知道他是想通了還是怎麼着,總是先開了口,軟着嗓子叫了一聲母親。
長寧長公主卻閤眼沒有理會,甚至擡手揉了一把眉骨:“景行,這些年,母親從沒要求過你非要做什麼事吧?”
母親說的是蔣氏,蕭景行心裏明白。
可這個話,他突然就不敢接茬了。
長寧長公主眉心蹙攏,眼見着是要動氣的徵兆。
恪國公咳嗽一聲就把她的話給攔了過來:“你這麼大的人了,在你母親院子裏站了一下午,劉嬤嬤想必也把家裏的事告訴了你。
你弟妹,你的小侄子,如今生死未卜。
你是爲兄的人,我和你母親這些年,私下裏卻足夠偏袒你了吧?
二郎他常年在揚州,家裏也沒管過他分毫。
他和你弟妹成婚之後,蔣氏動過多少小心思,使過多少手段,我和你母親不說,你心裏也有數的,對嗎?”
“父親,我……”
“我以往不愛說這些,橫豎說了你也不肯聽,那是你心尖上的人,是你的心頭肉,我和你母親無論說什麼,你都認爲是我們不喜歡蔣氏,不接受這個兒媳婦。”恪國公一面說,一面就嘆着氣搖頭,“這些年索性就縱着你們,縱着蔣氏。
你是親骨肉,她是不得不接受。
卻不想,到今天,縱容出這種事情來。
你回家來,還沒見過蔣氏吧?”
見?他連自己的院子都進不去。
長寧長公主都沒等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他吭聲呢,先冷哼一聲替他回答了:“我叫人把他們的院子圍了起來,不許蔣氏出入,把她身邊的丫頭都關了起來,他回了家就沒進去自己的院兒,要不然現在還不守着他的心肝寶貝,還能在我這兒站一個下午?”
“母親,這件事——”
蕭景行猛然收了聲。
劉嬤嬤的話,言猶在耳。
那是提點,其實也是警告。
他真是捱了一下午的凍,腦子都快要不清醒了。
母親做事,從不會冤枉任何人,沒有真憑實據,也不可能在內宅大動干戈。
許成瑜和肚子裏的孩子生死未卜是事實,做不了假的,至於蔣氏那裏……
他怎麼就差點兒脫口而出,此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然則他就是不說,長寧長公主顯然也察覺到他的意思:“好啊,這就是我養出來的好兒子!”
恪國公縝着臉:“所以即便是發生了今天這樣的事情,你仍然覺得蔣氏柔善無辜,仍然執迷不悟?”
蕭景行頓時啞口無言。
打從內心深處,他其實也無法接受蔣氏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自己的枕邊人,卻能對妯娌下這樣的毒手,許成瑜肚子裏還有一個孩子,未出世,沒能到這世上睜開眼來看一看的孩子,他們蕭家的骨血,國公府的長孫。
而且她瞞着自己。
從成婚以來,他無論做什麼,從沒有瞞過她,事無鉅細,哪怕是朝廷裏的事情,也會告訴她。
可是她呢?
這麼大的事,她不動聲色,瞞的嚴絲合縫,一個人就做了,還做成了。
他執迷不悟的信任着她,更想要保護她。
還應該要這麼做下去嗎?
可是言語總是比他自己的腦子還要快:“父親,那是我的髮妻,是我八擡大轎,明媒正娶回來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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