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林瑟舟半搂着江屿,他们的距离感慢慢重叠。
处于山顶边缘,当视野宽阔时,心境也跟着一起豁然开朗,倾听感和倾诉欲在身边人的作用下,自然而然地破土而生了。
江屿說:“林老师,我有個事儿一直很好奇。”
林瑟舟嗯了声,问:“什么?”
江屿伸出钢腿,晃了晃,“一般人见了我,不管是出于好奇,還是为了找话题,多多少少总会问两句這條腿的情况你怎么不问问啊?我可等着呢。”
林瑟舟静默片刻,他在想,想完了說:“江屿,找话题是陌生人之间生硬的聊天方式,我們不是陌生人,就算对于初识两人之间的了解,也需要用循序渐进的方式交谈,等近到那個程度了,自然就会顺着话题說起来,我以为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之间的聊。”
江屿眨眨眼,问:“那好奇心呢?你不好奇嗎?”
林瑟舟低低一笑,他模棱两可地反问:“那你会满足我嗎?”
天空鸟群来去,偶有落单的鸟儿,寻着强烈的好奇心,停落在江屿和林瑟舟身边,它们不怕人,叽喳叫得不停,爪子刨开湿泥寻找食物,好像迎合气氛围观助兴。
江屿当然是会满足林瑟舟的。
“我...天生残疾,這條腿,应该从出生时,就是沒有的。”
林瑟舟說:“应该?”
“說实话吧林老师,你脑补了一出什么剧情啊?”
林瑟舟确实想過,想江屿是不是出了某些意外事故,這個意外导致他失去了右腿,還有父母。但是這個想法与现实相比,似乎過于理想化了。
江屿观察入微,就算林瑟舟藏得好,偶尔逃出来的情绪也能被江屿抓個正着。
“惭愧,”林瑟舟說:“偶尔睡不着的时候,也会想,想你的前因后果,总觉得你应该是在很好环境裡长大的人。”
林瑟舟镜边反着落日余晖的光,在美妙的意境下熠熠生辉。
江屿看入了神。
林瑟舟侧過脸,毫无防备的,与江屿四目相对。
江屿来不及收回自己的目光,他干脆放任自己了,把热烈与饱满,纷纷扬扬地展现给林瑟舟看。
林瑟舟温柔地叫了一句江屿。
江屿笑着问:“你睡不着的时候,想的是我嗎?”
林瑟舟沒想到江屿的問題挺刁钻,一时沒想好合适的拐弯抹角,只能如实回答。
是。
江屿怔了怔,心跳又快了不少,撩拨到最后,倒是成了自己不好意思。
“听着孤苦伶仃的身世,不一定处在恶劣的环境裡,”江屿說:“我比较幸运吧,除了出生时的父母无法選擇外,一路上遇见的人,善良质朴,所以我沒那么容易走上歪路。”
林瑟舟說:“你见過你的父母嗎?”
“沒有,从来沒有,”江屿表情平静,他說:“我对父母這個词的理解和感觉非常陌生,也沒有存在任何期待或者厌恶,就是字面上的两個汉字而已。”林瑟舟理解,便不再谈论這两個人了。
“江叔沒有对我隐瞒身世,孤儿院的孩子无父无母,也沒什么好隐瞒的。”江屿轻轻笑了笑,继续說:“他告诉我,捡到我的时候我大概才一两個月吧,身体被冻得铁青,差点沒捂過来我当时的样子应该挺吓人的,半死不活,掀开襁褓一看,還沒有腿。亏得老头心裡承受能力好,沒再把我扔了。”
林瑟舟表情变了,变得沒那么和煦了,掺了点儿难以言說的苦愁。
“江院长在哪儿捡到的你?”
“就在孤儿院门口。”江屿自嘲地笑了笑,“怎么說呢,遗弃得還挺有恻隐之心。”
林瑟舟不太赞同這话,但并沒有直白的反驳,只說:“這并不是恻隐之心,只是给自己不存在的良知找一点微不足道的心裡安慰還是缺德的。”
江屿不置可否,“谁知道呢。”
小鸟吃饱喝足,也听够了故事,拍拍翅膀寻找伙伴去了,林瑟舟的思绪在沉默裡千回百转,這是他不太激烈的表达。
江屿也不說话了,他好像能感觉到林瑟舟的难過,一個局外人,感同身受的为自己难過。
太神奇了,也太心动了。
身处于大自然之中,時間過得很慢,江屿在心中默念着数字,才刚数到十而已,他听见了林瑟舟的声音。
“江屿,我听江院长叫你十七?”
江屿点头,說:“我到孤儿院很长一段時間沒有正式的名字,老头子按照他收回家的孩子排数,我刚好在第十七個。后来因为要做手术、登记信息,才有了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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