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在客棧的一晚
葉怡雲似是剛剛出浴,站在牀邊伸手欲取攤在牀上的衣物。
雲姨安然無恙,沒有和自己想象中一樣陷入危險,唯一不對勁的地方,就是雲姨竟然現在一絲不掛
亭亭玉體,宛似浮波菡萏,
輕盈臂腕消香膩,綽約腰身漾碧漪。
明霞骨,沁雪肌。
兩人就這樣默默地對視,竟都愣在原地。
凌曉冬的視線從葉怡雲的臉上緩緩下滑,一縷鮮紅的血從他鼻中流出。
葉怡雲這才反應過來,尖叫一聲,單手掩胸蹲下,背對着凌曉冬,抓起牀上一件衣物就朝他丟去,羞怒道:“出去!”
呆立在緊閉大門外的凌曉冬腦子如同卡殼了一般,腦海中只有兩個詞在迴盪。
好白!好大
凌曉冬伸舌舔了舔上嘴脣,一股鐵鏽味傳入口中。
順手把蓋在頭上那塊被雲姨丟出來的布拿下來擦了擦鼻血。
擦着擦又覺得不對勁,什麼佈會如此絲滑,還帶有蘭薰桂馥的香氣?
展開一看,凌曉冬心涼了半截,這布片乃絲綢所制,布上繡着鳳穿牡丹。
天天給師傅洗衣服的凌曉冬自然不會不認識這是什麼,這不正是女子的貼身肚兜嗎?
綠色爲底的肚兜上多出點點梅花,一想到自己剛剛拿雲姨肚兜去擦鼻血,凌曉冬面如死灰。
“進來!”
門內傳出葉怡雲飽含怒氣的聲音。
凌曉冬戰戰兢兢地推門低着頭走了進去,不敢直視雲姨的雙眼。
“東西拿過來!”
凌曉冬顫顫巍巍地舉起攥在手裏的肚兜,被雲姨一把搶了過去。
葉怡雲翹着二郎腿,雙手抱胸坐在太師椅上,俏臉彷彿附上了一層寒霜,生硬道:
“解釋一下,知道姨在洗澡,爲什麼強行進來!”
凌曉冬只好如實把羅教進城和自己剛剛的擔憂講了出來。
“我剛剛怎麼喊都不見雲姨迴應,我還以爲雲姨遭遇了不測,一時心急,便破門而入。”
聽到這裏,葉怡雲臉色緩和了下來,翹起的二郎腿和抱胸的雙手也一齊放下。
葉怡雲喜靜,不然也不會把自己的房屋建在清風觀僻靜竹林深處,方纔洗澡時覺得底樓過於吵吵嚷嚷,便在房間內貼上了隔音符,本以爲把門反鎖就萬無一失,沒想到竟發生了這種事。
一想到自己二十多年守身如玉,連女子也不曾看過的身子被師侄看了個光,便覺得又羞又怒,又急又氣,但凌曉冬只是關心自己的安危,自己也有過錯。
但明明被人白白看去身子,還是自己錯了不成?
想到這裏葉怡雲覺得自己委屈極了。
凌曉冬看葉怡雲久久不發言,悄悄擡頭看去,只見雲姨低着頭,皓齒咬着下脣,眼眶發紅,兩手緊緊攥在一起,看起來泫然欲泣的模樣。
他趕忙跑到雲姨身邊,半跪下來,抓住葉怡雲柔若無骨的纖手,急道:“雲姨,都是我的錯!是我莽撞了,您要是不高興,就打我吧!”
雲姨沉沉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凌曉冬的頭。
“在你眼裏,雲姨是像你師傅一樣蠻不講理的人嗎?你沒有錯,是雲姨自己不注意,明明知道彭城不安全,還讓你白白擔心,起來吧。”
兩人在尷尬的氛圍裏喫完了晚飯,凌曉冬在屏風後草草擦了下身子,主動打起了地鋪。
葉怡雲坐在牀上,拍拍被子。
“別睡地上了,你也累了一天,這牀也夠大,上來睡吧。”
看雲姨不介意,凌曉冬也不矯情,抱着一席被子放在了雲姨被子旁。
正當凌曉冬脫去外袍,打算上牀時,一塊白布從衣服裏側掉了出來,飄落在牀上。
眼尖的葉怡雲伸手把那塊白布撿起,發現竟然是一塊女子的手絹。
她眼睛微眯,狐疑的看着凌曉冬,舉着手絹語氣不善的問道:“這是什麼?”
凌曉冬現在哪敢再觸雲姨黴頭,假裝沒事道:“這個啊,這是小煙送給我的手絹。”
“哦?”
葉怡雲把手絹打開,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語氣更加不悅
“我這個當師傅的怎麼不知道小煙有這種款式的手絹?上面還繡着個沐字,說!是哪家姑娘!”
凌曉冬一看被拆穿,苦笑道:“雲姨,冤枉啊!我也不認識!這手絹是我撿的!”
“撿的?”葉怡雲一臉不信,把這手絹塞入懷裏。
“不管你哪來的,沒收!作爲小煙的師傅,我有義務在外面看好你,不讓你到處沾花惹草!”
凌曉冬直呼冤枉。
“我怎麼可能到處沾花惹草!雲姨你從小看我長大,還不瞭解我的爲人嗎?”
葉怡雲沉默得盯着凌曉冬藍顏禍水般的臉看了一會,緩緩道:“我倒是不怕你沾花惹草,我這是怕花草來沾惹你!”
葉怡雲越看凌曉冬的臉越覺得心煩。
看光了自己不說,下樓買個飯的功夫就和陌生女子勾搭上,她不耐道:“熄燈!睡覺!”
兩人只脫去了外袍,和衣而睡,各蓋一牀被子。
夜深了,屋外的月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給房間內的桌椅都鋪上了一層銀光。
凌曉冬仰面朝天躺在牀上,雖然很疲勞,但就是睡不着,腦子裏全是之前雲姨白花花的身子,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女子的身子,沒想竟然是雲姨。
寂靜的房間內,葉怡雲忽然喚了一聲:“曉冬。”
“嗯,我在,什麼事?”
葉怡雲的聲音聽起來很猶豫。
“你會不會...你會不會覺得姨很沒用,本來應該我照顧你的,結果一路上處處都要你護着,不僅給你添麻煩,還要管着你,你有沒有覺得姨很煩人。”
凌曉冬思索了片刻,把手伸過被子,握住葉怡雲溫潤的小手,認真道,
“怎麼會呢,當時下山的時候,我不是說了嗎?我就是爲了保護雲姨的安全才跟來的。我上山時就丟失了記憶,不知父母是誰,師傅又整天沒個正行,雲姨能管我,是關心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煩雲姨呢?”
“嗯。”葉怡雲反握住了凌曉冬的手,輕聲道:“你這麼想雲姨就安心了。”
兩人又都安靜了下來,沒過多久,葉怡雲安穩的呼吸聲傳來,凌曉冬也覺得濃濃的睏意襲上心頭,不一會也進入了夢鄉。
兩人緊握的手卻一直沒有鬆開。
當天晚上凌曉冬做了一個噩夢。
他夢到貓耳山從天而降,把他死死壓在山下,動彈不得,又夢到被人拿繩子捆住,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日升月落,東方泛白,屋外也漸漸有了喧鬧的人聲,整座彭城都醒了過來。
陽光照在了凌曉冬的臉上,他揉了揉眼,伸了個懶腰,只覺得渾身痠痛,比沒睡還累。
凌曉冬眯着朦朧的睡眼環視四周,發現牀邊空空如也,又向桌邊看去,雲姨正在對鏡梳妝,看起來也剛剛起牀,就是這臉,有點紅紅的。
凌曉冬招呼道:“早啊雲姨。”
葉怡雲拿着梳子的手忽的一顫。
“早...早啊,曉冬,休息的怎麼樣?”
凌曉冬在牀上拉伸着疲勞的四肢。
“不咋樣,昨天晚上做噩夢了,夢到貓耳山從天上掉下來,把我壓在下面,還夢到有人拿繩子捆着我,動都動不了。”
葉怡雲的耳尖忽然更紅了,“是...是嘛,估計是水土不服。”
凌曉冬發現雲姨有點不對勁,“雲姨,你怎麼感覺怪怪的。”
“有嗎?哎呀別廢話了,趕緊起牀,你看看這都幾更天了!還睡!今天還有正事要做。我下樓等你,快點!”
砰的一聲,葉怡雲用力把門關上跑下了樓。
莫名其妙被罵了一頓的凌曉冬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撓頭道:“還在生氣?不就看了一眼,至於嗎?”
凌曉冬快速洗漱完畢,下樓和雲姨喫過早飯,便一同往城主府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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