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抉擇
凌曉冬期待地看着月瀅瀅。
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對於異種精怪，身爲八卦境修士的月瀅瀅肯定是比他更爲了解。
月瀅瀅秀口輕張，一字一頓道：
“以身爲餌！”
凌曉冬有些不能理解。
“師傅，講明白點，我該怎麼做？”
月瀅瀅搖了搖頭，指着自己：
“不是你做餌，是我做餌！”
凌曉冬蹭的一下子站起，他眉頭緊皺，想也沒想直接拒絕這個提議。
“不行！太危險了！”
月瀅瀅白了他一眼，解釋道：
“玄陽草的採摘不能對它有過大的傷痕，不然它體內的玄陽之氣都會溢散在天地間，這就註定了我們不能用武力擊敗它。”
她頓了頓，又道：“既然這玄陽草喜歡用根鬚來吸收人的神魂作爲養料，那我們不如反其道而行，順着它伸出的根鬚直接找到它的神魂，直接抹殺。”
凌曉冬依舊眉頭緊縮，如果有別的方法，他實在不希望師傅親自陷入險地。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我只能想到這一個，你要是有別的辦法可以講出來。”
凌曉冬沉吟了片刻，兩眼與月瀅瀅對視，認真道：
“那師傅你有多大把握？”
月瀅瀅猶豫了一下。
“九成！”
“怎麼高！”
她雙手叉腰，得意地揚起纖細白皙的脖頸。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誰！區區一個草木成精，怎麼可能奈何的了你師父我？”
“那爲什麼不是十成呢？”
月瀅瀅一副看傻子的眼神望着凌曉冬。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這是常識，哪怕是十宮的仙人也不能算盡天下事，凡事總會有意外。”
凌曉冬撓了撓頭，在師傅面前暴露出無知讓他有些尷尬。
“那我需要乾點什麼？總不能就在一旁幹看着吧？”
“你在我和那玄陽草交鋒的時候，護住我的肉身就可以了，到時候它估計也不能分神操縱軀體，你好好等着就行。等我抹殺玄陽草的神魂後，我們也就能回去了。”
月瀅瀅突然想起來早上那蜻蜓點水般的一吻，面色有些發紅。
“不許對我的肉身做奇怪的事！”
凌曉冬只覺得莫名其妙。
“啊？奇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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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曉思厭煩地看着一身黑裙的陳露。
“不就是吃了幾個人嗎？用得着記這麼久？”
在草木成精的玄陽草眼裏，所有的動物都差不多，唯一的區別也就是蘊含養分的多少，至於有沒有靈性，對它來說毫無區別。
只不過人類不用修煉，天生靈智就很高，從他們那裏得來的記憶更加豐富有趣，讓它覺得更加好玩罷了。
“你要的就是這個方曉思是吧？”
方曉思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猙獰一笑。
“還你就是了。”
突然方曉思的軀體炸開，化作星光點點，直接變成最精粹的靈氣，返還於天地之間。
“不！”
陳露看到昔日的好友直接在自己眼前魂飛魄散，悲痛欲絕，聲如杜鵑啼血。
原本就是靈體的身軀時隱時現，方曉思便是她三百年來的執念，此刻執念破碎，連維穩自己的身軀也難以做到。
凌曉冬只能單方面不停地向着陳露輸送着自己的陽氣，勉力維持她不要消散，他對此也無能爲力。
月瀅瀅伸出纖細的手指，一點面前的虛空。
“收！”
陰陽圖憑空出現，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這六層圍繞在陰陽魚外圍的金字化作純金的鎖鏈，將已經散做點點靈光的碎片包裹。
在被月瀅瀅施法包裹住的這片區域內，時間彷彿發生了逆轉，四散開來的靈光竟然重新一點點聚合，最後化作拳頭大小的嬰兒狀光團。
她輕輕一揮手，這小嬰兒漂浮到陳露面前。
陳露伸出她顫抖的小手，像是接過易碎的瓷器一般，小心翼翼地把那嬰兒捧在掌心，清淚流了滿臉。
月瀅瀅輕輕嘆了一口氣。
“往昔記憶煙消雲散，但是還是保住了本源，與她做最後的告別吧，再過不久，她就要重入輪迴了。”
屋子裏一個原本定住不動的村婦突然動了起來，她看到月瀅瀅的所作所爲，面露驚異之色。
“果然好手段，你比我想想中還要厲害。”
她陰惻惻地笑了兩聲。
“不過再厲害，最後也只會變成我的養料而已。”
土地捲起，無數根鬚破土而出，所有村裏的木屋都被碩大密集的根鬚給推翻，直奔凌曉冬三人飛來。
陳露按照計劃捧着手裏的小嬰兒直接飛出了玄陽草根所包裹的範圍，只留凌曉冬與月瀅瀅在其中。
凌曉冬抱住月瀅瀅在密密麻麻的樹根中左右騰挪。
月瀅瀅眼疾手快，抓住了身邊一條樹根。
“抓到了！”
懷裏的月瀅瀅瞬間合上了眼睛，整個身體都無力的耷拉下來。
與此同時，所有伸出地面的根鬚也在同一時間停了下來，無數根鬚全部趴在地上。
唯有那中間的那一顆巨樹在不斷激烈顫動，像是直接入秋一般，樹枝上的樹葉不停的落下。
沒多久功夫，黃綠相間的葉片在地上就堆的有半丈厚。
凌曉冬將月瀅瀅的身體放在樹葉鋪成的柔軟地毯上，他焦急地盯着月瀅瀅平靜的面容，等待她的醒來。
他此時什麼也做不了，唯一能夠希望月瀅瀅之前沒有騙他，最終能夠平安歸來。
凌曉冬上次感到如此無力，還是在彭城，葉怡雲性命危在旦夕的時候。
自己一身絕世神功在此時竟然一點用也派不上，他覺得自己實在太過於懈怠道法的提升，下定了決心，這次出山後一定要彌補上自己的短板。
月瀅瀅的神魂剛剛進入玄陽草的本體內，還不等玄陽草反應過來，在一瞬間便以八卦境強大的神魂直接鎮壓了玄陽草。
外界巨樹連帶着縮水了不少，葉子掉落的頻率更加快速。
凌曉冬看到巨樹萎靡的樣子，就知道師傅現在佔據了上風，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一點。
“哼！輕輕鬆鬆。”
她開始在其中尋找起玄陽草的神魂本源，只要抹殺神魂，就能抹除靈性，讓這玄陽草變回原本的樣子。
但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原本被月瀅瀅死死壓制的玄陽草神魂突然暴起，虛幻的藤蔓將她手腳纏繞在一起。
“等等，怎麼回事！”
月瀅瀅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爲什麼原本奄奄一息的玄陽草能迴光返照。
一道女聲憑空響起，聲音層層疊疊聽不清音色，這是女兒村所有村民的聲音混合在一起的結果。
“想法不錯，差點就讓你成功了，可惜，在我根鬚底部就是熔岩火山，想不到吧？我的力量在這裏無窮無盡，你是耗不過我的。”
無數根鬚插入月瀅瀅體內，逐漸吸收這她體內的靈力。
外界的凌曉冬發現了不對勁，月瀅瀅的面色突然變得蒼白，而那個巨樹原本已經有些蕭條的樹枝上，新的嫩葉開始長出。
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一定發生了什麼變故。
凌曉冬提起木劍，揹着月瀅瀅癱軟的身軀，向着玄陽草本體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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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村的路上，凌曉冬還是有點不放心，畢竟讓神魂脫離肉體實在太過危險。
“師傅，我說如果，如果真的出現了那遁去的一，應該怎麼辦？”
月瀅瀅歪着腦袋皺眉想了想，答道：
“那就只能砍倒玄陽草真身了，但如果這麼做，也會讓它失去所有藥力。”
月瀅瀅拍了拍看起來憂心忡忡的凌曉冬，安慰道：
“放心吧！爲師手眼通天，怎麼可能會讓這種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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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凌曉冬手持木劍站在了足以擎天的巨樹前。
他正在面臨着人生中最艱難的選擇。
救小煙，還是救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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