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水军有着落了 作者:他来自江湖 七拐八弯,三只船儿终于绕出了這片广阔的芦苇荡。又在這石碣湖裡划了一会,终于可以看得到陆地了。 只见岸边有七八间茅草房在那裡胡乱搭着,一個婆婆正指着一人骂着,那人半蹲在湖边一处空空的树桩之上,低了头,并不回言。 只听那婆婆骂道:“半日不到输得精光,又打我头上這钗儿的主意……且說你鱼又不愿打,妻又不成娶,偏只要赌!真要活生生气死老身不成?” 那阮小七见這婆婆只顾在岸上骂,沒有瞧见自己带了客人来,便喊了声道:“老娘!五哥!” 树桩上蹲着那汉听到阮小七的声音,心中一喜,忙叫道:“七哥,手上可有活钱,借我几個再去翻本!” 阮小七哈哈一笑,道:“五哥,今日莫要去赌了,有贵客!” 阮小五闻言朝船上望去,王伦和宋万都站了起来,朝其抱拳示意。不一会儿水手跳上岸系了绳索,王伦和宋万将次下船。王伦上前对那婆婆道:“嬭嬭,小侄今日冒昧来访,沒带甚礼物,唯有此物,還望嬭嬭笑纳!”边說边从怀裡掏出一條红布扎着的蒜头金,递到婆婆手上。 那婆婆眼睛有些花了,拿着這硬硬一個黄锭子在那裡细看,旁边的阮小五眼尖,叫道:“老娘,快還给客人,這礼物太贵重,怕不有十七八两重的金子!” 那婆婆见說吓了一跳,嘴裡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拉着王伦的手就要将那金铤退還与他。王伦笑道:“嬭嬭,莫要见外!快過年了,小侄无甚孝顺,仅此俗物奉上。嬭嬭且拿去打個镯子带了,剩下的留着将来与五哥、七哥讨房媳妇也好!” 那婆婆闻言很是激动,顿时心裡有许多话涌到了嗓子口,一时却不知从哪儿說起。见状王伦又道:“五哥平素裡是個孝顺人,若将来讨了嫂子,更好一起照顾老娘!”王伦知道阮小五此人虽然好赌,但兄弟三個裡面老娘却和他一起住,而不是靠有家室的阮小二赡养,可知這小五是個至诚的孝子。 那婆婆一听客人說起她最得意的儿子,拉着王伦的手诉道:“不怕贵客笑,我家這五郎,平日裡又不好生打鱼,只是爱赌,好端端一個家给他输得赤贫,哪家小娘子愿意随他?不過三個儿子裡面,我就喜歡他,只他心裡有我!” 阮小七在船上听了,笑道:“老娘,恁這不是当着和尚骂秃驴!我往日裡不知說起過多少次,叫老娘搬来跟我住,恁只是不肯,却又在這裡怨我!就是二哥,也還不是来劝過几次!” 那婆婆回道:“你還不如五郎!莫說二郎,我却吵不過他家大嫂!” 众人闻言都笑,阮小五過来搀了老娘,代她谢過王伦,道,“不知贵客尊姓大名!” 王伦拱拱手道,“不敢,小可王伦!”又指着宋万道:“這位是我兄弟,江湖上人称云裡金刚宋万的便是!”宋万也朝阮小五抱了拳,阮小五急忙回礼,眼见王伦儒雅大方,言语洒脱,一旁的宋万也是身材长大,魁梧异常,心道,“原来是梁山上的头领,只是听人說起王伦心胸狭窄,做事小气,自己兄弟三番五次商量要去投奔,都因這般顾虑终未成行。可今日见到本人却感觉大不一样,怪不得人都說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看来江湖上传闻多有虚妄!” 那婆婆见王伦一身书生打扮,又听他自称姓王,殷勤相邀众人进屋奉茶,只道:“王教授莫嫌我家草屋简陋,且請家裡坐了,喝口热汤暖暖!” 阮小七从船上跳了下来,大声道:“贵客今日特来寻了我三兄弟說话,老娘且先进去,把金子收好,莫教旁人窥见,我等這就要陪贵客去寻二哥!” 王伦也对老人家再三谦谢,直把婆婆劝了进去。又叫喽啰切了上好一只肥腻腻的羊腿,再拿了两对鸡,两坛子酒,跟随婆婆送了进去,阮小五在一旁连声称谢,却见阮小七抱着胸只是笑,对兄弟道:“难得王头领爱我們,五哥只是推做甚,倒叫头领脸上须不好看!” 王伦闻言大笑,直道“小七是個直爽的汉子,真說到我心裡去了!”阮小五见进去的喽啰们退了出来,便請王伦、宋万上船,一起去寻小二。 阮小五就上了小七的船,還是三條船在石碣湖裡厮荡,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众人便划到小二屋前处。一個身着粗布衣裳的年轻女子正在岸边杀鱼,旁边一個小猴儿在水边嬉戏玩耍,阮小七喊道:“大嫂,二哥可曾在家?” 那女子闻言抬头,见是小五小七,并又许多客人,忙道:“在哩在哩,我去喊他!”說完留下一边玩闹的孩子,转身进屋去了。 众人下了船,小七上前抱了侄儿,那小猴儿见了许多陌生人,也不怕生,只是满眼好奇的朝他们望去,忽地闻到一阵香味,忙用力的嗅了嗅鼻子,便从阮小七身上挣脱下来,直寻到食盒跟前。 王伦见状一笑,叫喽啰们打开食盒,那孩子不顾手上污泥,直朝那烤羊抓去,小五一巴掌打在小孩屁股上,那孩子一脸委屈,低着头乖乖的到水边净了手,可怜巴巴的盯着阮小五看。 王伦瞧得有趣,過来抱過孩子,叫喽啰把那羊割了,取了上好一块羊排,递与孩子手上,那小猴儿嘻嘻一笑,接了羊肉,也不看阮小五了,塞在嘴裡便吃,顿时满嘴流油,把众人瞧得都笑。 就在這时,阮小二和浑家从屋裡大步走出,见一书生抱了自己孩儿在那吃食,忙道:“不知有贵客降临,兀自酣睡,怠慢怠慢!” “二哥,你多有不知,這两位是梁山上王头领和宋头领,今日王头领亲来,被我撞上,正要寻我們三個說话哩!”阮小七快言快语道。 阮小二還沒答话,他身边的女子倒是吃了一吓,忙从王伦怀裡接過孩子,口中连称“得罪”。王伦笑着把孩子交還与她,又朝阮小二抱拳,道:“多闻阮氏兄弟英雄了得,一直想和杜迁、宋万,朱贵三位兄弟前来拜会三位好汉,只是一直琐事缠身,不得下山,今日得空,這才和宋万头领一起前来,三位勿怪王伦来得唐突啊!” 阮小二愣了楞,忙還礼道:“王头领說哪裡话,外面天寒,且請屋裡說话!”阮小五和阮小七也是殷勤請众人落屋,王伦吩咐喽啰把酒肉抬进去,和宋万一起随主人进了屋。 五人落座不久,那女子把王伦带来的酒肉都温热了,众喽啰一起帮忙抬了出来,小猴子左手一個肥鸡腿,右手一條腻羊排,在屋子裡疯闹,那女子见众人有话要谈,抱了孩子到裡屋去了。 众人闲话了一阵,阮小二问道:“不知王头领、宋头领此次前来,有甚要紧之事?” 王伦放下酒碗,笑道:“一来久闻三位都是英雄,特地前来拜会,二来敝寨近些时日投山的人不少,孩儿们吃得不好,特来麻烦三位!” 三人一阵茫然,吃得不好找自己兄弟干甚,难道来借粮?看情形也不像啊!還是阮小七快言快语,直道:“王头领且請明言,但有用得着我兄弟处,水裡来水裡去,火裡来火裡去,不敢道半個不字,只是山寨若打我村裡主意,還請早消了念头!” 王伦和宋万见說都哈哈大笑,直笑得三人发愣,却听王伦道:“七郎误会了!今次我此来是想找三位谈桩买卖,买些鱼吃!”话一說完,王伦心中忽觉得有些滑稽,他突然想起当日吴用来說三阮时也是买鱼的借口,倒是跟自己不谋而合,但不同的是智多星买鱼是假,撞筹是真,而他王伦则是买鱼是真,同样招揽亦真。 三人一听這才恍然,但同时在心底浮起一丝失落,顿了顿,方听阮小二道:“這是小事,打鱼是我兄弟的生计,王头领要多少尽說!” 三人失意神情落在王伦眼裡,他也不說破,只道:“每日一千八百斤,每條不得小于半斤重,大者不限,只要午时送到,足秤的铜钱结账,不知几位有意否?” 阮氏三雄对视一眼,心中都很惊讶,只听阮小五道,“若发起全村乡亲一起打鱼,這個数目倒是凑得起,只是不知王头领每日要這么多鱼做甚么?” 一听這话,杜迁来了精神。他是统管伙房的头领,改善喽啰们的伙食正是他该管的事,故而可以說王伦這次下山倒算是在帮他吆喝,此时寻着机会,便十分感慨的把老大在山上的举措一一道来,言者既然有心,闻者自然听得感想颇多。 待宋万說得口干舌燥,取酒润喉时,只听阮小七道:“王寨主待人如亲,山上的弟兄们有福了!”說完又长叹一声,直把心中抱负尽抖落出来,“只可惜无人這般识得我兄弟三人,不然我等只把這一腔热血卖与他了!”阮小二与阮小五都在一边点头附和。 王伦见三人表露出入伙之意,也不含糊,正色道:“不瞒三位兄弟說,我山寨陆路有杜迁、宋万并朱贵三位兄弟相助,倒不忧虑!只是苦于水军无独挡一面的好汉,我心中早有請三位入伙之意,只怕三位英雄不肯把清白之身投入绿林!且恕小可冒昧,今日便邀三位到我寨中各坐一把交椅,可么?” 阮小七把桌子一拍,大声道,“有何不肯,我三人屈居于此早不耐烦,一身本领又不是比别人差,为何不能像王头领這般過快活日子!” 见弟弟吐露心声,阮小二和阮小五对视一眼,都起身对王伦道:“哥哥若肯容留我們,這條性命就卖与哥哥了,日后若有二心,敢遭雷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