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那一次是哪一次?
喬禾根本就不知道岑亞在說什麼,她想岑亞大概是認錯了人。
不過這樣小貓似的貼在喬禾頸間,嗷嗚嗷嗚喃喃自語的岑亞讓人捨不得。
雖然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她抱着自己想到的是誰,喬禾還是擡起雙手,輕輕拍着岑亞的脊背,給予安慰。
“好了,沒事了,你不能再喝酒了,跟我去那邊坐一下,一會兒我送你回家。”喬禾柔聲道。
這聲音真好聽,讓岑亞不自覺想到了記憶中母親哼唱着哄她睡覺時的腔調。
岑亞可乖了。
被喬禾拉了手就跟着人走了,乖巧的表現很讓人滿意。
只可惜,這狀態也就持續了兩分鐘。
來到位子上坐定。
岑亞道:“小喬律師,你也是華經畢業的呀。”
喬禾道:“嗯,華經法學院。”
岑亞剛剛一杯烈酒下肚,喉嚨往下一片火燒火燎,她看到桌上擺着一個裝了白水的小杯子,隨手端起,一飲而盡。
饒是喬禾眼疾手快,也沒有攔住她喝下大半。
看着只剩下的淺淺杯底,岑亞被嗆得劇烈咳嗦,“這什麼呀。”
喬禾無奈。
這丫頭,把伏特加當水喝下去了。
岑亞只覺得一陣上頭,拉着喬禾的手問,“這是你的?”
“嗯。”喬禾應道。
還嗯?
岑亞自認爲酒量雖不好,但也不差,可這種傳統的小杯冷凍伏特加酒的喝法她也無福消受。
岑亞只覺得視線都有點模糊,眼前的喬禾一頭黑髮披散而下,眉如遠山,眼似墨色,那樣溫溫婉婉,身形上甚至有些清瘦的姑娘,竟然能喝這種東西?
這真是比酒還讓人上頭。
“你大概送不了我。”岑亞道。
喬禾笑笑,“你放心,我沒沾酒,可以開車,就那兩杯都讓你喝了。”
這一次喬禾沒來得及喝。
岑亞想,上一次她大概也沒來得及。
每次遇上自己,喬禾都挺倒黴的。
二十一歲岑亞的身體,終究不如上一世經過無數酒會的千錘百煉,在酒吧暈染開的光圈裏,岑亞靠喬禾越來越近。
“你說你也是華經的學生,那我可以叫你學姐嗎?”
叫聲學姐倒也沒什麼,喬禾點點頭,然後……
然後岑亞就開始隨心所欲起來,對她的稱呼從早上的小喬律師,變成了小喬學姐,學姐,小喬姐,親愛的……唔。
前面都是柔聲細語,也就只有喬禾一個人聽得見,可最後“親愛的”這三個字兒,岑亞基本上是喊出來的,剛出口的時候,喬禾就下意識捂住了岑亞的嘴。
周遭的目光望過來,帶着探究,帶着窺視,甚至有人開始指指點點,顯然有不少人誤會了,大家似乎將她們當成了不願意公開關係的一對兒。
各位……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但這種事情,你又沒有辦法開口去解釋。
被捂着嘴的始作俑者,此時此刻說不出話,可她也並沒閒着,在衆目睽睽之下,岑亞就開始解自己外衣的扣子,扯自己內衫的領口。
喬禾嚇壞了,“你,你要幹什麼。”
岑亞拍拍喬禾還按在她嘴上的手,示意她拿開。
喬禾照做了,好不容易重獲發言自由,岑亞眼巴巴看着喬禾道,“姐姐,這裏好熱。”
喬禾連忙握住岑亞不安分的手,將人從座位上扶起來,“好了,我送你回家。”
岑亞並不打算自己好好站着,她挽着喬禾的手臂,臉頰貼在對方肩窩,搖頭的動作讓喬禾感到兩個人貼近的位置有些癢。
“不想回去?”喬禾問道。
岑亞擡頭,眼睛裏滿是壓抑的渴望,“不知道。”
喬禾是明白這種感覺的,她能做的就只是不再追問,輕輕拍了拍賴在自己身上的這個姑娘。
岑亞就勢環上了喬禾的脖頸,將自己整個掛在了對方身上。
對着喝了兩杯烈酒,看上去有些不清醒的丫頭,喬禾顯得很有耐心,她拍拍岑亞的背。
“你乖乖坐好,我陪你坐一會兒。”喬禾道。
岑亞鬆開手,眼睛眨呀眨,最終乖乖聽了她的話。
“喫過晚飯了嗎?”喬禾問道。
岑亞搖搖頭。
喬禾頭疼。
這傢伙胃裏空空就已經兩杯酒下肚了,待會兒要難受的。“餓不餓。”喬禾又問。
岑亞拉上喬禾的手,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看上去孩子一樣可愛。
“姐姐,我餓了。”
情調酒吧是不提供正經餐食的,喬禾只好帶着人出門換了個能夠好好喫飯的地方。
景觀大道大學城附近,想要找些喫的並不難。
喬禾熟悉的麪館還開着,她扶着岑亞過去,坐定後,要了一碗熱湯麪,喬禾順便跟服務生叫了兩杯溫水。
在喬禾的要求下,岑亞抱着,就像是家養的小貓咪一樣,一小口一小口一點一點喝着,時不時還眼睛悄悄往上瞄,偷偷去看盯着她喝水的喬禾。
“姐姐,我喝好了。”
岑亞說得好像自己在完成什麼任務,讓喬禾有些哭笑不得,她不自覺地上手揉了揉岑亞的腦袋,鼓勵道,“嗯,乖了。”
大概是得到了鼓勵,岑亞笑得花一樣甜。
看着這樣的傢伙,喬禾有些感慨,她今晚是因爲什麼去的情調來着?想不起來了,她只知道,有了岑亞這個小包袱,原本好好喝兩杯的晚上也就這樣泡湯了,她一會兒要開車送岑亞回家,喝酒是不可能了,眼下她只是希望岑亞能夠喫碗熱乎乎的麪條,能夠舒服一點,舒服一點之後……
能夠把一直牽着她不放的手鬆開。
熱湯麪很快被端上來。
岑亞將湯碗往喬禾面前推了推。
喬禾心中一暖,“你喫,姐姐喫過了。”
岑亞似乎是很不好意思,她看了看湯碗,又看了看喬禾,又把碗往喬禾的面前推了推。
喬禾還沒有被人這樣惦記過,正有些感動呢,結果就聽岑亞緊接着跟了句話。
“拿筷子好累啊。”
這話說得那叫一個委屈啊,看着喬禾的眼睛都快滴出眼淚了。
喬禾:“……”
還有人耍酒瘋耍得這麼骨骼清奇的嗎?拿筷子好累……難道這是要讓人喂她?!
“姐姐。”岑亞看着喬禾又搖晃着她的手叫道。
喬禾頭疼,她已經不知道自己是今晚第幾次頭疼了。
“好,好。”
喬禾拿起筷子和湯勺,夾了面,盛了熱湯,還輕輕吹了吹遞到岑亞面前。
岑亞笑盈盈張開嘴,除了面頰上那一片緋紅,實在讓人看不出她醉酒的端倪。
喫飽了的岑亞笑得更甜了,挽着喬禾緊貼着她的手臂,坐上了她的車。
喬禾好細心,她給自己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開了暖風,溫柔地爲她繫了安全帶。
喬禾從耳後滑落的黑髮擦過岑亞鎖骨的肌膚,讓她覺得有些癢,大概是喫飽了,喝足了,喬禾的手那樣暖,讓岑亞不自覺就想閉上眼睛。
“岑亞,別睡。”
剛剛還被岑亞握在掌心的手,此刻輕輕撫摸着她的臉頰,動作很輕,彷彿岑亞是易碎的白瓷。
從沒有人對岑亞這樣溫柔呵護,大概她早逝的母親會吧,只可惜媽媽離開她的時候,她還太小,如今記憶中母親的樣子都已經模糊了,只能靠着留下的照片維持着些許印象。
喬禾柔聲道,“你來給我指路好不好,我送你回家。”
岑亞半晌沒說話,她就呆呆盯着喬禾看着,突然她湊過去抵着喬禾的額頭,“你和我一起造一個家好不好。”
喬禾笑笑。
岑亞明白那笑容的意思。
不和喝多的人計較。
一路上岑亞難得安靜,跟在酒吧大喊喬禾“親愛的”傢伙判若兩人。
霓虹燈火,夜色輝煌,喬禾帶着岑亞走了一路,喧囂鬧市街頭漸漸安靜下來。
富人區有自成一派的格調,也有着自成一派的沉寂,越往高檔小區開,一路上就越安靜。
岑家的祖宅坐落在b市城西,白牆灰瓦,肅穆莊重又有年代感,完全不像摩登都市b城該有的樣子,可就是這樣沒有任何高樓大廈的地界,纔是寸土寸金的所在。
獨立門戶,自成院落,喬禾將車行至門口,按下了門鈴。
“您好,哪位?”裏面傳來了中年女人禮貌的詢問聲。
喬禾看向岑亞,可岑亞立刻閉上眼睛裝死,擺明了耍賴不想應答。
喬禾沒辦法,只好自己開口,“您好,我是喬禾,是來……”
話還沒完,那邊已經熱絡攀談道,“是小喬律師啊,快請進,快請進,我這就去告訴我們家老爺子小喬律師您來了。”
對這樣的熱情,喬禾有些哭笑不得,她回自己家都不會受到這樣的歡迎。
喬禾正有些出神,身邊響起了輕輕一聲笑。
岑亞那傢伙仍舊閉着眼睛。
回來的路上她嚷嚷着頭疼,說是要睡一會兒,現在已經到家門口了,這傢伙竟然還要裝睡。
“岑亞,到家了,我就不送你進去了,幫我向你爺爺問好。”喬禾柔聲道。
岑亞一聽,也不裝睡了,她立刻坐起來看着喬禾的眼睛。
“你去哪裏?”
喬禾笑笑,幫岑亞整理了在靠坐上蹭亂的髮絲,“你到家了,我也該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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