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上次這孩子在自己書房,到底是想說些什麼呢?
這個問題在老人家心頭徘徊不去。
“我喫飽了。”
早餐過後,岑亞起身。
這幾天,岑亞喫過早飯就會出門,不去念書也沒有再去過岑氏,也不知道都去了什麼地方。
岑老爺子放下碗筷,微擡眼眸看了看自家孫女。
“你等等。”
岑老爺子其實想讓對方重新坐下,或者跟他去書房,他想問問那天岑亞沒講完的話是什麼。
岑亞不明就裏,站在原地,一旁的青姨立刻上前給岑亞打圓場。
“你這孩子,又要去哪裏啊,跟你爺爺報備一下好讓我們放心。”
岑亞最不喜歡這種被限制的感覺,岑老爺子沒有反駁青姨的話,那顯然就是默認了,她也不願意解釋,只一邊向餐廳外走,一邊給着一句交代。
“您放心,我什麼也不會做,我就是出去走走,不會給你的小孫子搞破壞的。”
轉出餐廳拐角,岑亞偷偷回身撇了一眼,爺爺臉色果然不算好看,岑亞輕輕吐吐舌頭。
她可以百分百對自己剛剛說過的話負責,她絕對不會給岑元搞破壞,因爲岑亞清楚得很,即使自己什麼也不做,岑元和喬禾的訂婚儀式也完不成,訂婚當天岑元不會出現,岑亞現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給自家好弟弟充分的時間,讓他和他的小心肝好好培養感情。
找那姑娘麻煩?
纔不。
岑元得和她在一起纔行,至於喬禾……
那天在爺爺書房裏,喬禾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好姑娘當然是配好姑娘了。
想到這裏,岑亞心情出奇得好,她哼着歌走回自己的房間,換了乾淨清爽不惹眼的衣服,又哼着歌出了門。
岑亞的聲音不小,岑老爺子坐在餐廳聽得一清二楚。
他深吸一口氣,“她這些天都是自己開車出門?”
青姨遲疑片刻,坦白道,“是小陳開的車,沒避着人。”
岑老爺子點點頭,“等他們回來,讓小陳來見我。”
這是對岑亞的行蹤上了心,青姨只得點點頭,答應下來。
今天岑亞回來得很早,剛過午後,兩點多鐘的時候,她已經搬着小椅子在花園裏喝下午茶了。
岑老爺子在書房窗口隨便望出去就能看到岑亞的身影。
陳信站在一旁,雙手垂立,畢恭畢敬。
“你父親還好吧。”岑老爺子漫不經心開口道。
陳信有些緊張,他和父親兩個,都是岑家的司機,妻子兒女都受岑家接濟,一大家子的體面都在岑氏手上,面對岑老爺子他始終無法尋常對待。
“好,還好。”陳信道。
“家裏也都好?”岑老爺子又道。
“都好,託您老的福,都好。”陳信答。
“最近小姐出門都是坐你的車,也真是辛苦你了。”
陳信哪裏當得起這句話,連忙搖頭道,“您哪裏話,這都是我的本分。”
岑老爺子輕輕點點頭,這才步入正題,“都去了什麼地方啊。”
岑亞從來沒有叮囑過陳信隱瞞,他也就實話實說了,“也沒去什麼特別的地方,就是說市裏高樓大廈的,看膩了,想要去郊外看看風景。”
“郊外?”
這個答案完全出乎岑老爺子的意料,這丫頭不去學校,不去公司,也沒有找她要好的那些小朋友,竟然跑去了郊外?
“沒錯,就在郊外鏡羅湖一帶。”
岑老爺子沉吟許久,b市城郊鏡羅湖他是知道的,那邊有山有水,有着爲人稱道的自然景觀公園,還真是個散心看風景的好地方。
去看風景……難道岑亞這孩子真的轉了性子?
“老爺?”見岑老爺子半晌沒有動靜,陳信出言詢問。
岑老爺子擺擺手,示意對方可以出去了。
岑老爺子回身往窗外看去,就見悠哉悠哉喝着下午茶的岑亞,突然被家裏養着的金毛撲了個滿懷。
那是岑元養的狗,也不知道爲什麼偏偏只對岑亞親熱。岑亞手中的紅茶灑了一身,外面好不熱鬧。
“元寶,你坐好,你給我坐好!”
“啊,不許咬姐姐衣服聽到沒!”
“你今天怎麼回事,這麼興奮!”
岑老爺子站在二樓窗口能夠看到自家孫女神采飛揚的笑臉,即使衣服上染了茶水漬,可她還是笑着蹲下身,用力揉着元寶的腦袋。
岑老爺子暮年喪子,兩個兒子都走在他的前面,這樣的打擊對於任何人來說都難以消化承受,他只有岑亞,岑元這兩個孩子,他沒有別的願望,他只希望他們能夠相互扶持、相互照顧着走下去。
鏡羅湖……
那真是個風景宜人的好地方,也許看看好山好水,也能讓人的心胸眼界更開闊些吧。
岑老爺子收回目光,關了窗子,回到書房裏。
只可惜岑老爺子不知道,鏡羅湖除了風光好外,旁邊還坐落着羅湖莊園,那是b市十分著名的風景區,而圍繞着羅湖莊園,更是建了不少高級療養院,而喬禾的外公,何敬池老先生,此時此刻就離開了何家在那裏修養。
岑亞去羅湖莊園做什麼?
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岑亞這些天成了居家好青年,不折騰,不搗亂,偶爾坐車出去轉轉,其他時間都留在家裏,甚至還跟着青姨學了兩樣點心。
“你說誰,岑亞,學做點心?!”
岑亞居家了,岑元卻仍舊跟着一羣朋友在外攪和。
聽朋友問起自家姐姐,岑元不以爲意點點頭,“對啊,我嚐了,可好吃了,我姐以前不愛喫甜食的,也不知道學這些做什麼,難道是做給別人喫?”
“我去,你姐不會是交了男朋友吧。”
“誰,哪家的,什麼背景。”
岑元無語,“我說着玩的,我姐哪有什麼男朋友。”
“岑元,你可不能不當一回事,你家老爺子現在是站在你這邊,把你姐從岑氏弄了出去,可要是她找個不弱的靠山,到時候你可就又弱勢了,就算到時候你訂了婚,喬家幫不上你,何家不會幫你,你說你家老爺子給你找這麼個未婚妻到底什麼意思。”朋友苦口婆心爲岑元分析。
“可不,要我說你姐最近這麼安靜本來就挺反常,別是憋着什麼大招呢,你可千萬小心點。”又一朋友開口道。
隨後你一言我一語招出不少亂七八糟的話來,瞬間岑亞就在朋友口中,變成了一個心機深沉,無所不用其極,甚至不惜利用自己來達到打擊岑元爭奪家產的目的的壞女人。
岑元最開始還當玩笑聽聽,可當大家越說越離譜時,岑元的臉色一下變得嚴肅起來。
“夠了。”
在場這些人基本都是和岑元從小玩大的,各自長輩不是岑氏股東就是有世代交情。
家世以岑氏爲尊,岑元開口了,場面也就一瞬間安靜下來。
“那是我姐姐,我親姐姐,你們以後說話最好注意點,別在我面前說這些有的沒的,我不想聽。”
岑元擺明了自己的態度,沒有一點含糊。
場面一時間有些尷尬,也不知道誰這時候端了酒杯招呼大家道,“唉唉,要我說,阿元可是咱們幾個裏第一個要訂婚的,成了家可就是大人了,咱們不得給他慶祝慶祝。”
“對對。”
“來來來。”
有人站出來調節氣氛,剛剛的幾分尷尬便緩解了不少,只可惜不提姐姐的事情,話題來到了訂婚上,岑元一樣是高興不起來。
他不想和喬禾訂婚,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可能是人長大了纔會更清楚地體會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這句話吧……
岑元一仰頭,杯中酒一飲而盡,彷彿這樣就能夠將煩心事統統嚥下。
朋友看不過岑元這麼頹廢,上前勸慰道,“這是怎麼了。”
很多事情岑元沒法說,對着朋友們也一樣,他只能收斂心情,笑笑道,“沒什麼。”
朋友以爲他還在介意大家剛剛說起岑亞的那番話,立刻解釋道,“其實大家對你姐姐……我去。”
好好說着我姐姐,怎麼後面又跟了不太友善的字眼。
還不等岑元嚴肅質問對方什麼意思呢,就見那人表情僵硬,望着岑元身後一動不動。
“你們大家對我怎麼樣啊?”
要不說這世界上跑得最快的人是曹操呢。
說曹操,曹操到。
衆人就見岑亞一身黑,黑色針織衫的衣領有層次地堆疊,更凸現她修長優雅的脖頸曲線,黑色風衣遮掩了她的好身材,全身上下唯獨抱臂的手腕上一款銀色腕錶閃爍着金屬光澤,目光再向下而去,則是一雙白皙纖長的手,炫目燈光之中帶着瓷白的冷光,她半長的頭髮梳成馬尾,垂在腦後。
那樣子……真是迷人又拉風。
剛剛在岑元面前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一衆小年輕,在如今看到自己口中心機重,城府深,恨不得立刻生吞活剝親弟弟的女魔頭後,一個個都變成鋸了嘴的葫蘆,連個音兒都不敢往外蹦。
岑亞則大大方方站在喧鬧的包廂外,接受着所有人審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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