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我昨天做夢了，夢到我們小時候，夢到你送我一隻竹蜻蜓。”
“姐，對不起，姐……”
上輩子，岑元是忽然倒下的，或許也不是突然，當時的岑亞被仇恨矇蔽了眼睛，除了岑氏，她什麼都看不到，對岑元的一切並不關心。
她不經意間失去的東西太多了，喬禾，弟弟，還有……還有那個甚至沒來得及起名字的小傢伙。
岑元和喬禾的訂婚儀式就在下個月，不過還有十幾天的時間。
這些日子裏，她沒有搗亂，沒有做任何事，歸根究底就是因爲岑亞心裏清楚，只要事情按照原本的軌跡發展，即使她什麼也不做，岑元和喬禾也不可能順利訂婚。
原因嘛……是因爲上輩子岑元的朋友們也爲他準備過一次單身派對，而她今天特意來這裏提起這件事，就是確保不讓這次派對因自己的重生而發生任何變化。
上一世，岑元會缺席訂婚儀式一定和那場單身派對有關係，算算時間，岑亞大概能夠猜測到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岑元是有喜歡的人的，表面看去，彷彿一朵清晨沾染着露珠的百合，實際上……
想到這個女人，岑亞就難以剋制冷笑出聲。
她當然能夠趁着岑元還沒有和對方發生進一步關係前，徹底揭穿這個女人虛僞的面具，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岑元要和她在一起，甚至他們要把該做的事情統統做完，岑亞希望他們能夠將那個孩子重新帶回到人世。
那個孩子……
那個有着香香軟軟的身體，一雙烏溜溜的眼睛，話都還不會講，卻會張開手臂對自己微笑的小天使，她還那麼小，還來不及好好擁抱這個世界就匆匆離開的孩子。
這輩子，岑亞發誓，她一定會保護她，保護喬禾，一生周全。
岑亞在路邊拐角的路燈下站了許久，她所在的位置能夠看到弟弟和他朋友們包廂裏閃爍的燈火。
“玩得盡興，blessyou。”
岑亞輕輕笑笑，朝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有幾天沒有出現的小朋友重新出現在了喬律師的辦公室裏。
喬禾覺得自己的心情有些古怪。
帶着幾分，她怎麼又來了。
還有幾分，她怎麼纔來呢。
只可惜，喬律師最擅長隱藏自己的情緒，除了職業素養，再就是天賦異稟。
“我今天有委託人要見，會很忙。”
小朋友可不知道喬律師的內心，她只聽出來這委婉的逐客令。
岑亞一臉甜笑，看上去人畜無害，“我知道，你忙的，放心，我不會打擾你，明天週末你有沒有時間。”
“還沒回學校去上課？”喬禾問道。
岑亞卡殼了。
昔日喬律師勸學的話，言猶在耳，岑亞總不好搪塞她。
這糾結的小表情，喬禾一眼也就看明白了，她不想岑亞太有壓力，輕輕嘆口氣，“只是個建議而已。”
岑亞立馬道，“我知道，你是爲我好，我有好好放在心上。”
喬禾沒再說話只是笑笑。
岑亞拖着下巴，看上去有些嬌俏，“那你明天有空嗎”
岑亞都已經做好被拒絕的準備了，今天沒空，那就明天，明天沒空就後天，後天沒空就再往後，喬禾這樣好脾氣的人，一定不會忍心拒絕自己太多次，總能騰出時間的。
岑亞都已經爲死纏爛打打好腹稿了，可沒想到，喬禾答應得痛快。
“今天下午我休息，你想做什麼。”
喬禾是很認真地問自己想要做什麼，帶着一點毫無理由的縱容，剛剛還應對自如的岑亞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
“沒想好也沒關係，你可以慢慢想一想。”喬禾道。
岑亞向喬禾的方向挪了挪，“能問個問題嗎？”
喬禾點頭，“你問。”
“爲什麼這麼快答應我？”岑亞很直接。
喬禾笑道，“我不答應，你也會想辦法讓我答應。”
回想着自己今天，明天，今後每一天的無賴計劃，岑亞終究是老臉一紅。
喬禾看了看時間開始收拾一會兒見委託人需要準備的資料，低頭收攏文件的時候，她鬢角有一絲碎髮落下，喬禾順手撩起那一縷頭髮，別在耳後。
再簡單不過的一個動作，卻讓岑亞看得愣住。
喬禾那麼美，美得彷彿是初春第一縷日光，是清晨第一顆露水，是在枝頭含苞待放迎接春天的花朵。
她真漂亮。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
岑亞的話還沒有說完，喬禾的目光已經望過來。
“我願意啊，我看你好像沒什麼事做，其實我也一樣。”喬禾的言語中有着幾分茫然，“尤其閒下來的時候，沒什麼想做的事情，沒有想去的地方。”不過喬禾的悵然很自然地被掩飾，“所以，你想去哪裏，我可以陪你。”“那下午我來接你。”岑亞興致勃勃。
“好啊。”喬禾答應了。
岑亞想說不定她還可以更進一步試試，“又或者，我在這裏等你忙完好不好。”
岑亞有一雙漂亮的鹿眼，那淺茶色的眼睛清澈見底，當她的視線帶着懇切望過來，喬禾還真拒絕不了她。
喬禾很認真考慮了岑亞意見的可行性。
“我一會兒要在錦天見我的委託人，你可以在這裏等我，但不能跟我過去。”喬禾道。
岑亞又是一副撒嬌賴皮的樣子，“爲什麼不讓我跟，怕有我在分心啊。”
喬禾按着人腦門，讓她好好坐回去。
“喝不喝茶，或者給你拿本書或者雜誌？”
岑亞順勢拉上小喬律師的手，“你去忙，不用管我，早點回來就好。”
眼巴巴，像個小媳婦。
喬禾還真有點不忍心將她一個人撇下了。
喬律師今天與委託人的會面，異常順利，對方證據充分，法律知識瞭解全面，訴求明確，人還很好溝通，喬禾只用很短的時間就與對方達成一致。
再回自己辦公室，喬禾透過玻璃牆面看到岑亞還坐在原來的位置上，茶喝了一半，認真翻着自己找給她的普法雜誌。
喬禾一個年輕律師，辦公室裏都是法律相關的書籍，她原本還以爲岑亞會覺得枯燥呢，結果沒想到她還看得挺認真。
“喬姐。”
喬禾正看得出神，突然有人從後面拍她肩膀。
喬禾嚇了一跳，回頭去看就見律所今年新來的實習生，一臉八卦笑眯眯看着她。
“女朋友啊？”
另一個進律所更早些的實習生接話道，“當然不是啦，喬姐馬上就要訂婚了，未婚夫可是岑氏的小公子。”
“真噠，喬姐？”對方立馬星星眼。
喬禾是錦天年輕實習生憧憬的榜樣，畢業前拿到錦天的offer，掛實習律師牌，掛律師牌，不過大她們幾歲而已，如今已經是獨當一面的職業律師，家事好，人還漂亮，如今又和岑氏訂婚，岑氏啊，b市老牌地產巨頭，如今轉型多面發展……
小姑娘再看喬禾滿眼都是羨慕。
羨慕嗎……
喬禾自嘲得笑笑。
還不等這份心情消化，一雙手從身後伸過來挽着她的手臂。
“結束了？”
“嗯，結束了，很順利。”
“走走，帶你去個地方。”
說着岑亞從後面推了喬禾就往外走。
沒有其他安排的小喬律師就這樣被人帶走了，對方連包都捨不得讓她拎着，像是生怕她辛苦。
“……”
“……”
“那個……姐，你覺不覺得她們看上去挺親密的哈。”
“……好了好了，別八卦啦，幹活幹活。”
今天岑亞自己開了車，她車禍創傷後遺症平復了這些天，勉強能穩穩當當自己握着方向盤上路了。
喬禾上了車，繫好了安全帶，“想好去哪裏了？”
岑亞笑笑，“我當然是有備而來。”
喬禾想，也是，無論這傢伙表現出來多麼無助可憐，心中總是有計劃的。
“說說看。”喬禾笑道。
岑亞嘖嘖兩聲，“姐姐，你是要訂婚的人了。”
喬禾愣了愣，“對啊。”
“禮服，鞋子，妝發，首飾這些，你都準備了沒有？”岑亞問道。
還要……準備這些？
喬禾滿臉都寫着問號，可笑又可愛。
岑亞一猜就是這樣，她笑盈盈調侃道，“你不要告訴我你十幾天後就這身職業打扮，素面朝天，跟我家弟弟交換個信物，雙方家長見個面握握手，大夥兒一起喫個飯，照個相，就算是完成訂婚儀式了吧。”
喬禾：“……”
無言就是默認，喬禾她真就這麼想的。
岑亞一腳剎車在紅燈前停住，“交換的信物你不會也沒準備吧。”
“……那個，我會回去認真考慮的。”
岑亞聽了喬禾的話非但不惱，反而大聲笑了起來。
她好像很開心，喬禾不知道自己到現在都把給岑元買禮物這件事忘得徹底有什麼好笑的。
可岑亞笑着，她那麼開心，喬禾的心彷彿也隨着春風飛揚到了天邊雲端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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