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喬禾試探性問道，“要不要幫岑元再好好看看。”
岑亞剛剛那一點溫柔彷彿不曾來過，此刻又是一副嫌棄的老樣子，“他一個大男生，款式就那些，穿出來都差不多，不喜歡黑色，不喜歡燕尾，挑個領帶都一堆毛病，真是慣得他。”
這口氣，不像是姐弟，倒像是冤家。
喬禾笑了。
岑亞連忙催促着喬禾進去試試其他款式，重新拉好簾子後，岑亞長長出了一口氣。
她不是不愛給弟弟選西裝，她只是有更重要的部分沒法跟喬禾實話實說，就算是挑選再精心，再符合岑元的心意也沒有用，岑元只怕是根本就沒有機會穿這件西裝出現在訂婚儀式上。
喬禾換了一套又一套，她自己都有些累了，可岑亞等在那裏幾個小時，顯得異常有耐心。
“小喬姐，我幫你把頭髮盤起來。”
岑亞覺得什麼樣的禮裙就該配什麼樣的髮飾，眼看着就要自己上手給喬禾打扮。
“如果二位需要，我們有髮型師……”
店家還沒自我推銷完呢，岑亞那邊已經回道，“沒關係，我來我來。”
年輕真好，精力旺盛。
店員小姐姐都不禁有些感慨。
“小喬姐，這個這個！”岑亞興致勃勃，眼中閃爍着孩童時打扮漂亮芭比的熱情。
喬禾無奈，“這是最後了。”
說完，她轉身進去。
最後的禮服有厚重的大裙襬，店員小姐怕喬禾自己應付不來，跟着她進到裏面。
幫喬禾裝飾的過程中，店員小姐滿是豔羨開口道，“二位感情真好。”
喬禾微愣，下意識解釋道，“我們不是……”
店員小姐心領神會，“明白的，我明白的。”
喬禾：“……”
對方想明白的，和喬禾打算說明白的，大概不是一個明白吧。
一下午的時間太過短暫，此刻已經是月朗星稀，b市夜生活開始的時候。
喬禾換了五套禮服，岑亞等了好幾個小時，可兩個人看上去並不疲憊，依舊神采奕奕。
最後一套大裙襬，有着童話故事裏傳說的華麗，岑亞之前幫喬禾梳了盤發，店員小姐也適時找了個鑲嵌碎鑽的王冠給喬禾帶上。
清淡柔和，恬淡靜遠的喬禾瞬間也變了個樣子，她像是住在古堡中的公主，華麗秀美，不可方物。
“你真是穿什麼都好看。”岑亞不由讚歎，“要不我們都買下吧。”
喬禾苦笑着搖頭，“別鬧了。”
岑亞應聲，“好好好，那我們就留下這兩套。”
說着岑亞將最開始那件靛藍色一字肩禮裙拿在手上，隨後又指了指喬禾身上的華麗公主裙。
喬禾愣了愣，那個掛着熱情笑容的小朋友已經走到了她身前。
岑亞湊過去，輕薄的脣似是不經意擦過喬禾的耳廓。
“雖然你穿什麼都好看，但你身上這件我最喜歡，而我手上這件你最喜歡。”
岑亞說對了。
喬禾交握在身前的雙手不自覺緊了緊，她自問掩飾得很好，這是她從小養成的習慣，她不敢表露自己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她不是在充滿愛的環境下長大，她怕自己的喜歡變成有些人傷害她的利刃，所以她不敢讓任何人看出她的想法。
可現在，岑亞她說對了，這讓喬禾覺得緊張，她慶幸又害怕。
“你怎麼知道。”喬禾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岑亞的手貼上喬禾的臉頰，她在用這樣肌膚貼合的方式讓喬禾放鬆下來。
“你的眼睛告訴我的，你喜歡這件禮服，你穿上它走出來的時候，眼睛一閃一閃，blingbling，就像是童話裏的小鹿斑比。”
岑亞實在是很會誇獎人，喬禾有些不好意思，轉移話題道，“那你爲什麼喜歡這件。”
“因爲小喬姐是我的公主啊，我們像是童話故事中的公主和公主，一起同生共死。”
“咳咳。”
一旁的店員小姐姐實在忍不住了，她實在被秀得厲害，沒來由得喉嚨發癢。
不過她很有眼色地對二人補充道，“那個，二位……你們繼續，我，我去去就來。”
去去就來不過也就兩三分鐘，店員小姐姐再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兩個漂亮的小盒子。
“算是特別禮物，送給二位，祝二位幸福。”
岑亞欣然接受，無論是禮物還是祝福，喬禾就沒那麼痛快，但岑亞笑眯眯，順便幫她把店員小姐的好意也一併笑納了。
“對了，這位小姐不想試穿一下我們的禮服嘛，適合您的款式也非常多。”店員小姐不愧是出色的銷售。
只可惜對喬禾大方又耐心的岑亞，到了自己這裏，只一句“算了”，就推拒了店員的好意。“爲什麼？”喬禾問道。
岑亞微一擡眸，幽幽嘆氣。
“我用不上，再說……”岑亞只要想，她可以柔軟到彷彿溪間的泉水，聲音楚楚，“我穿給誰看啊。”
喬禾會不知道她這一副做作的小模樣是想得到什麼答案？
她當然知道，喬禾只好無奈道，“給我看。”
“好。”
前一秒還陰天，下一秒就痛快放晴了，岑亞聽了喬禾的話，開開心心選裙子去了。
雖然即將到來的訂婚儀式註定沒有男主角，但這不影響到時候出現另一位女主角啊，岑亞心中早有打算。
岑亞向來是個目的性很強的人，認準了一個目標很難動搖，就連挑選禮服這件事也一樣。
喬禾用了一下午的時間，她則半個鐘頭搞定。
雖然花了不少時間，但這兩位已經算是大方且痛快的客人了，要知道試穿許久，分文不給，轉身走人的也大有人在。
維羅納的店員小姐將二人送到門外，“希望二位正式舉行婚禮的時候，我們還有這個榮幸陪您們一起挑選婚紗。”
“我們……”喬禾覺得這個誤會有點大。
“當然，今天也非常感謝你。”岑亞的回答顯然要比喬禾快上一步。
兩個人朝着停車的地方走去。
來到車前，岑亞整理好後備箱後，發現喬禾還站在車門前。
岑亞貼心地給喬禾拉開副駕駛位的車門，“走，送你回家。”
喬禾看向岑亞，目光帶着一點疑問。
最初，受有關岑氏的傳聞影響，她以爲岑亞接近自己是爲了搗亂以此來打擊岑元，可後來她慢慢發現岑亞和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樣，她做事隨心，卻又有目的性，有時候帶點孩子氣的天真浪漫，讓人不由自主想要縱容她胡鬧，但經過今天，岑亞的所作所爲似乎已經超脫出了孩子胡鬧的範圍了。
“岑亞……”喬禾叫住對方。
“小喬姐。”岑亞笑着，她其實能夠猜到喬禾想要問些什麼。
年輕的姑娘，略帶強勢地上前一步，讓喬禾不得不後退一步。
可惜也僅僅只有一步，因爲喬禾退無可退，她已經抵在了車身上。
“你是怎麼長大的，從小過什麼樣的生活。”岑亞雙手撐在車身上，將喬禾整個人都圈在了自己懷裏。
岑亞的眼睛，那清淺的茶色，就彷彿太陽的光暈，她至誠而熾熱，喬禾被她如此專注凝視，甚至都忘記了避開視線。
自己過着什麼樣的生活……
喬禾想，起碼物質上自己衣食無憂，甚至稱得上條件優越，她根本沒資格抱怨。
岑亞的手輕輕撫上喬禾的臉頰，她發現表面上看似對誰都淡淡的喬禾，其實是喜歡身體接觸的，每當她的掌心能夠傳遞出溫暖，喬禾就會放下些許防備，變得柔軟一些。
岑亞輕輕笑了，“怎麼會有小喬姐你這樣的人呢，這麼不擅長接受別人對你好，卻有一顆善良的心，總想着去照顧別人。”
喬禾的目光有些失焦，她想說，因爲這種好都是有代價的，除了外公，她根本沒法相信有人會不求回報對她釋放善意，可是她的外公告訴她，永遠不要關上自己心中的那扇門，要對這個世界懷抱友善。
喬禾沒有躲開岑亞的觸碰，這對岑亞來說相當於是一種鼓勵，她合攏自己的手臂，將喬禾抱在了自己懷裏。
“你看，學着接受別人對你的好，很簡單的。”
喬禾想自己應該推開岑亞的，她是岑元的未婚妻，再過不久兩個人就要訂婚了。
但這個擁抱實在太溫柔了，讓人難以拒絕。
“小喬姐。”
岑亞的聲音輕輕貼着耳邊傳來。
“小喬姐。”
岑亞的聲音更軟和了些。
“小喬姐……”
喬禾覺得自己的心被這一聲聲融化了。
“你也抱抱我好不好。”岑亞抱着喬禾輕輕搖晃着央求。
喬禾不由自主擡起了手。
被擁抱，然後去擁抱給予自己擁抱的那個人……
喬禾就聽岑亞笑道，“你看，很簡單不是嘛，不要拒絕我的擁抱，然後只需要輕輕抱抱我就好。”
岑亞鬆開手，面對喬禾站着。
暖融融的燈光只照亮二人身邊，喬禾似乎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不滅的火焰。
“其實我真的……”岑亞欲言又止，隨後她笑着搖搖頭，“算了，先不說這些，不用過多久，你自然會明白的。”
“明白什麼？”
“明白我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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