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第一百一十八章
岑老爺子看岑亞望向自己探究的目光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你是不是想問我爲什麼會相信她?”
岑亞點點頭。
岑老爺子長嘆一聲,“我不是相信她,只是有些事情不容人深究,在薛徵出世之後我爲他做過鑑定,他確實是我們岑家的孩子,他是個好孩子,以前的種種不應該成爲他的困擾,那都是上一代人的事,過去了就讓他過去吧。”
岑亞沉默了。
她能夠理解爺爺的想法,只可惜並不是所有人都像爺爺這樣去想。
病房裏陷入極度的安靜,岑老爺子被勾起了往昔的回憶,不知道此刻又想起了什麼,而岑亞則老老實實坐在牀上,她忽然覺得爺爺似乎也挺孤單的,這種事情埋在心裏這麼多年,沒有跟任何人傾訴的機會。
就在兩個人都不知道該如何再開口的時候,病房門被敲,岑元從外面探進了頭來。
“醫院的工作人員說青姨醒了。”岑元開門進來,低聲繼續道,“不過青姨什麼也不肯說,就只是睜眼看着天花板,對事故如何認定,除了視頻監控外,還需要一個說法,青姨現在這樣消極抵抗,很不配合,也許我們過去看看,能夠讓她說些什麼。”
岑亞聽說青姨不肯開口的時候,眉頭就已經擰在了一起,之前輻射的事情就是那樣不了了之,她們以爲自己給了青姨機會,結果呢,反過來青姨差點要了她們的命。
誰也沒有九條命,能夠任由其他人這樣折騰,一而再、再而三對別人仁慈,就是對自己和親人的殘忍。
岑亞輕輕閉上眼,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無論是上輩子和喬禾一起被困車中被烈火焚燒的場景,還是這輩子兩個人堪堪躲過極速而來行駛車輛的場景,岑亞都不想再感受第三次了。
看看爺爺,又看看弟弟,“走吧,我們去看看青姨。”
說完岑亞披上了一件衣服,起身下了牀。
岑元有些擔憂地看着她,“要不,你好好休息,我們去就好。”
岑亞搖搖頭,態度很堅定,“阿元,你扶着爺爺,我們一起過去。”
岑亞等人來到青姨的病房門口時,喬禾早已經在裏面了。
喬禾死死盯着躺在牀上的青姨,整個人都因爲憤怒而顫抖。
“她也算是你看着長大的,她曾經多信任你,我不相信你不清楚,你怎麼能這麼狠,竟然想要她的命。”
青姨聽着喬禾的指責,眼睛都不眨一下,看着天花板,一動不動,毫無反應。
青姨這樣的態度更是激怒了喬禾,她正準備再說些什麼,突然有人從身後攬住了她的腰身。
是岑亞,雖然她一直都說自己沒事,可現在看上去她依舊有些憔悴。
喬禾見岑亞過來,明顯一愣,她擔心岑亞的身體,岑亞自然也看得出她的擔心。
岑亞給了喬禾一個安慰的眼神,緊接着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了青姨的病牀旁。
她用有些不耐煩地口氣對青姨道:“當年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我都已經聽爺爺說了。您心裏是怎麼想的我也清楚,姐姐說您心狠,我看未必,您是愛子心切,當我們成了薛徵哥路上的絆腳石,這些年的那點情分也就不值一提了。”
青姨雖然仍舊躺着不動不說話,但岑亞的說辭還是引起了她一點點反應,她朝着岑亞的方向看了一眼,也就只是一眼,隨後便又收回了目光。岑亞也不理她,自顧自說道,“先是幅射的飾品,再是開車直接撞人,連小孩子都不放過,您也算是個人物,做得出手,狠得下心。”
青姨的氣息變得有些粗重,不過她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孩子你想多了,我只是不小心,許久不開車了,有些手生,差點傷着你們,你不知道我有多愧疚。”
喬禾等人對青姨顛倒黑白的本事瞠目結舌,沒想到已經這步田地,她居然還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說出這些話來。
你無恥。
這種話差一點從喬律師那裏脫口而出,不過岑亞顯然要比喬禾鎮定得多,對於青姨的反應,她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我想也是。“岑亞竟然順着青姨說話,這讓躺在牀上的薛青萍都微微愣了愣。
岑亞繼續道,“想必這麼多年相處下來總還是有些感情在的,如果不是這次薛徵哥回國挑唆,您大概還能安分地和我們多相處幾年,怎麼樣,薛徵哥他大概是等不及了吧。”
說到薛徵,青姨終於再難冷靜下去,眼見岑亞一盆髒水潑在兒子身上,青姨終於激動起來,她不顧身上的傷痛,掙扎着起身,氣急敗壞對岑亞吼道,\"你胡說什麼,關薛徵什麼事。”
“怎麼不關他的事,上次偏就那麼巧,我們剛拿住了線索,他就帶着老爺子趕來,如果不關他的事,你們爲什麼和夥毀滅證據。”岑亞道。
“我們什麼時候……”青姨陷些說走了嘴。
岑亞做思考狀,“當初你砸爛玉石的那件東西,不就是薛徵哥遞給你的嘛。”
哪有這回事,喬禾清楚記得東西是青姨隨手從牀頭摸的,跟本與薛徵毫無關係,雖然清楚答案,但喬禾不會折岑亞的臺,她只能在一旁繼續安靜看着。
“跟他沒關係,他跟本什麼都不知道。\"青姨急切地想要爲兒子辯解,言語之間已經有了鬆動的跡象。
岑亞也不跟她糾纏,繼續掌控節奏,“好,不說上一次,就說這一次,怎麼剛好我們出現在錦天,您就開了車過來,我想想,哦,對了,我家姐姐好心收留了個被高律師開除的小助理,嘖嘖,也不知道小姑娘被薛徵哥下了什麼迷魂湯,被利用後一腳踹開,現在竟然還在幫他,還有您開的那輛車,怎麼那麼巧就在那裏,怕是薛徵哥有意,早就給您預備下的,論起狠絕他還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連自己母親都可以作爲利用的工具。”
“住口,住口,你住口!”青姨激動地朝着岑亞撲過去,還好一旁的岑元反應快一些,拉開了自家姐姐讓對方撲了個空。
岑亞卻沒有打算就這樣停止,她還在繼續,一句句話彷彿刀子一般朝着青姨投射而去。
“難道我說錯了?他甚至還利用岑氏無辜的工作人員,四處宣揚污衊岑元,利用輿論攻擊他,他還不知道在我爺爺面前說了我多少不是,藉此來挑撥我們祖孫之間的關係,鬧得我們家雞飛狗跳,他真是厲害得很啊。”
喬禾默默擡頭看了岑亞一眼,她現在有些知道岑亞想要做什麼了,其實在場所有人,包括青姨在內,大家都清楚岑亞剛剛所說的這些內幕,並不是薛徵做下的,始作俑者其實是青姨,一樁樁一件件,薛徵是否知情,知否參與其實無從考證,不過看青姨如此激烈的反應,拼命想要爲薛徵解釋的模樣,大概薛徵還真是清白的,想想也是,一個母親大概不會希望髒了自己孩子的手。
可現在岑亞移花接木,將青姨的所作所爲,全部轉接到了薛徵的身上,將他打成了幕後黑手,大boss,這對於一個想要保護自己孩子的母親來說,無疑是致命一擊。
青姨看上去就彷彿一塊銅牆鐵壁,她早就不在意自己會如何了,但青姨絕不是沒有軟助的,恰恰相反,她有最致命的弱點就擺在衆人面前,這個軟點是薛徵,是青姨母親的身份。
從前的岑亞是不懈於用這種手段攻擊別人的,但青姨一而再,再而三傷害她的至愛和至親,那麼今天她就要讓青姨也體會一下這種痛苦。
岑亞看着逐漸失去理智的青姨,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她一字一句對青姨道,“真是沒有想到啊,薛徵哥竟然是這樣的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青姨嘶吼道,“你知道什麼,你們都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人,是少爺、小姐,我的兒子那麼優秀,他那麼用功,那麼努力,卻必須處處低人一等,憑什麼,他爲這個企業付出了那麼多,需要他的時候,他就必須回來,不需要他的時候他就要遠遠避開,一個人孤零零在國外,身邊連個知冷知熱的人都沒有……”
青姨話匣子打開,便開始滔滔不絕訴說着自己兒子這些年的委屈和辛苦,岑亞想聽的可不是這些,她沒空陪青姨回憶往事,於是乾脆利落地打斷了她。
“他要是將自己的能力,聰明才智用在正地方該多好,可偏偏用在謀財害命,至人於死地之上,我真是爲他覺得可惜。”
岑亞略帶嘲諷的笑容,彷彿刀子一般紮在青姨的心上,她心中滿腔的憤怒和不甘終於一點一點蠶食了她僅剩的理智,她絕不容許別人這樣詆譭她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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