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問詢
這事,很關鍵!
就看人,怎麼回答了。
“康組長,康組長,”張銀鎖屁股懸空,雙手扶膝半蹲,身子前傾,一臉愁苦地說道:“這兩年時間裏,俺是找臘月她娘倆去了!”
“胡說!”瞪大眼珠子的王木慶,夾着香菸的手指指着人,站起來就惡狠狠地說道:“你敢說你沒有挑着打鐵的擔子,走遍了縣裏的各村各鄉?!你是不是,每到一個村子,就留在那兒打鐵了?!”
以勢壓人。
“呵呵,王組長,不着急,坐下來,好好說嘛!”康思傑往上擺手。
上官還沒說話,下官就急急。
必有蹊蹺。
“俺...俺也要喫飯啊!”無力辯解的張銀鎖,痛苦地抱頭蹲下。
“嗯...王組長,這種情況,不能簡單而論...張銀鎖同志是否在進行姿笨活動,要運用馬列思維的辨證方法,從多層次廣角度,去深入解剖、逐層研究纔行...”裝模作樣的康思傑,高深莫測地說道:“才能不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漏走一個壞人...張銀鎖同志,我問你,你挑着打鐵的擔子到處走,爲大山裏的村民打鐵做農具,是否想着要去掙大錢?”
“康組長,俺走遍了大山裏的大小村子,不是爲了掙錢,就只爲了找,不知在哪個村裏住着的臘月她娘倆!”受了委屈的張銀鎖,用了點氣力回答。
看着一雙血絲密佈的眼睛,尚存點良心的鹹魚,默默點了點頭,接着,又毫不留情地問道:“當地的老百姓,就沒讓你留下來爲村民打鐵,你也就不用去走山溝蹚水路,奔波勞累,還可以掙多點錢?”
事情沒有搞清楚前,要像寒風般冷酷。
“康組長問你話,你要老老實實回答!”閒不住心的王木慶,插嘴道。
“康組長,俺...俺是打鐵的,但是俺的心不是鐵打的!”分不清好人壞人的張鐵匠,粗聲粗氣地回答:“俺就爲了找她娘倆!”
“好!”不以爲惱的康思傑笑道:“看來這事情搞清楚了!王組長...”
“根據張銀鎖同志說出來的情況,那麼,他是否在走姿笨主意的狀況,應該能理清楚了!”看着旁邊吞吐不停的王木慶,康思傑接着說道:“說他走姿笨主意的道路,這是不實的!如果他真是走姿笨主意,那他應該以掙錢爲主,而不是費盡辛苦,從夏到冬,去踏遍山林,挑重擔走遠路,只爲找回王臘月和栓娃!”
“康組長...這...這...”手一抖,煙掉落的王木慶,皺眉苦臉,神色緊張。
像是敢怒不敢言。
“這什麼?王組長,我倒想說...”康思傑仔細地盯着個人,看着他那顫動的小鬍子,說道:“你身爲王臘月的哥哥,栓娃的舅舅,她娘倆不見蹤影的這三年多來,你竟然都不管不顧,不問不找,你算什麼哥哥,什麼舅舅?!”
“我...我...”臉色紅白變幻的王木慶,垂首繃臉。
“孃舅孃舅,至親的孃舅!”康思傑惱氣地責備道:“這幾年時間裏,她娘倆在山裏,受得是什麼累,喫得是什麼苦,你知不知道?有一次,栓娃差點就沒了,你知不知道!”
“栓娃在喊你舅舅的時候,你的心,有沒有感到隱隱作痛?”
“還是等你老了之後,再回想起這事兒,纔會爲此懊悔流淚?”
“就算不說以後怎樣,咱們說說當前。這張銀鎖同志,風吹日曬,流了多少汗水,磨破了多少雙布鞋,花了兩年多時間,好不容易找回了她娘倆回來!而啥事都不做的你,卻爲什麼要狠心地,想要給人戴帽子?!”
“你這樣做,有考慮過自己在鄉親們口中的形象嗎?!”
“還是,你一點都不在乎各村各鄉,父老鄉親們的評論?!”
“你是不怕給人戳脊梁骨吧!”
火力全開的康思傑,口吐大量飛沫。
以勢壓人,鹹魚感覺,真好真爽!
“我...我...我這不是沒法子嘜...”抱頭蹲地的王木慶,悶聲說道。
“你爲什麼沒法子?!就算你沒有親自去找人,那這些年來,你有託過人去詢問她娘倆的消息嗎?”康思傑一針見血地說道:“或許,你所作的一切,只是在害怕,怕會給人摘掉頭上的那頂烏紗帽吧?!”
“看來,鄉親們戳你的脊樑骨,還是有道理的!”康思傑總結道。
見人說開了,臉色有點黑的王木慶,也就放開了說:“康組長,主要是他,當年打傷過夏副書記...”
“所以,你爲了討好夏副書記,你就給你的妹夫小鞋穿?”康思傑打斷說道:“而且,夏副書記對你妹子,還念念不忘是吧!”
“我聽人說,這長得端端正正的夏副書記,已經結婚了啊,怎麼還惦記着別人的媳婦?”頭皮有點發癢的康思傑,在撓頭,“加上,王臘月也不同意跟他好...這不是比舊時的陳世美,還要下賤麼?”
“張銀鎖同志,當年的你,爲什麼要打傷夏副書記?”康思傑轉換話題。
知道這人是站在自己一邊的張銀鎖,感激中又帶羞愧地回答道:“康組長,是當年的我,不懂事...”
多年的磨難,讓當年脾氣執拗的張鐵匠,少了很多棱角。
但是,心底下,應該還有掉落下來的棱角塊。
“當年的事兒,我聽其他人說了...”康思傑點頭說道:“當年羣衆想要在農具上刻上‘飛鐮張’的標記,這事,你要錯一半!”
“張銀鎖同志,當年的你,既然已經加進了合作社,還成了農具組的組長,身爲領導了,眼界就要放長遠一點!”康思傑看着有點兒不太服氣的張鐵匠,笑着解釋道:“鄉親們想讓你在飛鐮上打上你家傳‘飛鐮張’的招牌,這說明了什麼問題?說明鄉親們只相信你的打鐵技術,不相信你組員的技術!但是整個公,社裏的打鐵漢子,都是你手下的人,這不是在說你沒有教好你的組員嗎?!難道你把打鐵的技術,藏着了?”
“康組長,俺沒藏,沒藏...”老實人張鐵匠,連連擺手。
“既然你沒藏着,那你應該跟鄉親們說,咱們農具組打出來的農具,不用刻上私人標記,都是一樣的好!要是壞了,咱就給修好,纔對!就算要刻,也不是刻‘飛鐮張’的名號,而是刻公,社的名號!你說我,說得對不對?”康思傑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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