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禮拜天
馬桂紅順手接過網兜往裏看了看,眉頭就是一皺。
“當家的,這次怎麼這麼多?”
“多?娘們家家你懂個屁!我們主任話裏話外都暗示過了,上個月的賬對不上,讓大傢伙都發揚風格,所以我得多補一些。”
“補這麼多賬,你還高興個什麼勁兒?”
“聽單位同事說,從下個月開始,增設一個小組長的位置。所以,我能傻乎乎的幹賠本買賣嗎?”
“噗…………”
周文忠被嗆了一口,棒子麪吐到了一旁的地上。周德明妥妥的大怨種啊!這種話也信,如果死賬補的多就能進步?這事兒跟買官賣官有什麼區別?現在可是六十年代!被人發現就直接打靶,58年的那件事兒都忘了?周德明這麼天真嗎?這麼好忽悠。
“你怎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剛纔喝的太急,嗆了一口。”
“我還沒問你呢,今天干的怎麼樣?”
“啊,差不多,跟昨天差不多。”
“砰………”
周德明拍了一下桌子,周文忠看着自己面前的碗筷跳躍了一下,心裏感嘆着周德明力氣真大,如果再使勁拍幾下桌子,說不定這張桌子就塌了。
“當家的怎麼了?剛纔還好好的,生什麼氣啊。”
“哼!今天下午有人來找我買東西,說起這個丟人敗興的玩意,他大中午時候和白瘋子倆人,幹起了要飯的買賣。”
三人異口同聲的問道:“要飯?”
周文忠趕緊把棒子麪粥扒拉乾淨,擦了擦嘴說道:“不值一提,不過是做點好人好事罷了。白瘋子身體有病,我幫着他幹了點活兒。”
說完後就站起身,往堂屋門口走去,周文忠心裏嘀咕着:趕緊打我啊!掀桌子啊!我已經到了門口,只要聽見碗筷落地聲,我就開始嗷嗷叫喚,全院大會開起來!
轉頭一看,周德明正坐着抽菸呢,壓根沒打算動手。
“你去門口乾啥?”
“啊?我就瞅瞅昨天的藥鍋還在不在?藥鍋哪去了?”
馬桂紅說道:“大中午時候,易師傅家的拿走了。”
周文忠心裏很失望,今天事事不順,趕緊瞅了眼日曆簿,把今天這個日子記下來。
“愣着幹啥?趕緊把碗筷刷了。”
周德明說道:“讓文秀去刷吧,你趕緊把小鍋支上,熬糖。”
周文信這時候正忙着清理硬糖呢,手裏捏着糖果,對着燈光瞅着,似乎是想檢查出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爸,每塊糖都挺乾淨的。”
“我早就檢查過了。去我屋裏把模子拿出來。”
“好!”
周文忠跟個沒事人似的,看着他們4個一頓忙活,堂屋中已經關閉了門窗,地上的煤爐子放着一口小精鋼鍋,周德明往鍋中倒了一些東西,然後把小黑棍似的糖,也丟了進去,此時正拿着小毛刷,專心致志清理着木頭模子裏的灰塵。
全部都弄齊全後,鍋中的糖也熬化了,一股甜味在堂屋中瀰漫開來,周文忠也用力嗅着。
“趕緊把鍋撤了!再晚一會兒就該發苦了。”
馬桂紅手上端着鍋,動作有些慌張,把小鍋拿起來輕輕放在了地上。
周德明用刷子粘了一些東西塗抹在木頭模子中,拿起一張白紙,開始裁剪。
“倒吧,一個個就知道瞎愣神,這要是擱在舊社會學手藝那會兒,早就挨師傅打了。沒眼力見。”
周文信傾斜着小鍋,濃稠又香甜的糖漿倒在了模具中,馬桂紅拿着一把木鏟開始刮鍋。
全部弄完之後,周文秀把手指頭伸進鍋裏蹭了一下,然後舔着手指頭。從她的表情上來看,味道應該挺不錯的。
馬桂紅把鍋又放在煤爐子上,拿起餐桌上的一個瓷碗開始往裏倒水,不多時,“咕嘟嘟……”水燒開了。
看向正在忙碌的周德明問道:“一個還是兩個?”
周德明看了看周文信和周文秀這兄妹倆。
“兩個吧。”
這對周文秀來說屬實是個好消息。
馬桂紅嘴裏有些嘟嘟囔囔,轉身回屋拿出兩枚雞蛋,在小鍋旁邊磕碰了一下,把雞蛋打入鍋中,食指在雞蛋殼裏颳了刮,最後拿起筷子,攪碎鍋中的一個荷包蛋。
餐桌上放了4個碗,一個碗裏裝着完整的荷包蛋,兩個碗中都是蛋花,剩下的一個碗還空着。
周文忠覺得原身父母還有救!看樣子也給自己準備了。
馬桂紅又往鍋中添上了一些水,水早就燒開了,似乎在馬桂紅的思維中,讓水多煮一會兒能把鍋裏的糖都給帶出來。
5分鐘後,馬桂紅把小鍋中,略微帶着一丁點蛋花的湯水,倒在了最後一個碗裏。
周德明這時候正在打包最後一顆糖果,看着面前一個個白色紙團子,周德明很滿意,自己的手藝沒落下啊!
從中取出兩個紙團子,丟給了周文信和周文秀。然後拍了拍手站起身。
把剩下的糖果歸攏在一起裝進布兜裏,交到了馬桂紅手上。
“記清楚嘍!把這些糖交給糞管所裏。從糞管所裏換4張,5擔的糞票。然後把這些糞票送回你孃家,讓他們去村裏的大隊公社換工分,最後就是去村裏的供銷社中,用公分換6張燈泡票和10斤煤油。”
“放心吧,這點活兒我都幹多少年了。”
周德明猶豫了一下又說道:“算了,今年年景不行,換7張燈泡票吧。得漲價。”
“這能行嗎?”
“愛要不要!大不了你再給我回來!我還發愁這個?”
馬桂紅點點頭,對着餐桌努了努嘴。
周德明走到餐桌前坐下,端起裝着荷包蛋的碗,幾口就吃了個乾淨。
周文信兩兄妹也端起略帶甜味的蛋花湯,大口喝了起來。
馬桂紅把糖放在了臥室裏走了出來,端起最後的“涮鍋水”喝了兩口,品嚐一下味道就行了,最後把碗中的湯水倒給了兩兄妹。
周文忠心裏:唉…………
搖了搖頭,不再關注4人的美好時光,周文忠返回臥室裏躺下,伸手進褲襠裏撓了撓癢癢,然後又開始蹭着指甲縫裏的泥,從空間中取出虎骨人蔘酒,擰開瓶蓋“咕咚”兩口。
把酒瓶再收回空間中,枕着胳膊嘴裏唱道:靠着一點酒精的麻醉才能夠睡去………
自從上次幫助白瘋子要飯過後,時間過去了三天。
街面上並沒有什麼閒言碎語。對於周文忠來說,這真是一個好消息。
現在時間禮拜六晚上11點多,周文忠枕着胳膊側躺在牀上,眼角有些溼潤。伸手擦了一下眼角的淚,他不明白爲什麼要讓自己穿越。
“這日子太難了!這三天簽到給我的都是些什麼破爛!10雙筷子,一隻襪子,還有兩個白瓷碗。狗看了都得搖頭。”
吐槽之後就睜着雙眼凝視黑暗,心裏盼着時間過去的快一些,再過幾十分鐘就是禮拜天了。這意味着:雙倍獎勵!
“那天要飯掙的3個棒子麪窩窩頭早就啃乾淨了。空間裏沒有一點兒糧食,這兩天光喫野菜糰子,喫的直燒心,真的快過不下去了。”
……………
“鐺鐺鐺……”
堂屋裏的座鐘傳來了12下響聲,周文忠瞬間從牀上蹦了下來,躡手躡腳的走到弟弟周文信牀邊,屏住呼吸站了將近3分鐘時間。周文信的呼吸始終很勻稱,應該是睡的挺熟,輕輕擡起臥室的房門往裏拉,儘量不要鬧出動靜,周文忠跑出堂屋,來到前院中,又原地站了將近10分鐘,確定了沒人發現自己。快步往大院門外跑去,一邊跑一邊喘着粗氣,周文忠今天要搞一搞玄學。
一路喘着粗氣跑到了南鑼鼓巷外面的大街上,看着面前的十字路口,周文忠心裏有些犯迷糊。
“拜哪一路呢?算了!直接拜老大。”
周文忠站在十字路口中央,左右瞅了瞅,沒有路燈的情況下,確定了一下方位。
“唉……我這點兒手藝又撿起來了。”
周文忠正了正神色,所謂:燒香要燒三五八,現在這個情形,五炷清香就足夠了。
先從空間中取出事先準備好,裝滿黃土的白瓷碗放在地上,又掏出5根飛馬牌香菸,拿出火柴點燃,插在碗中。
周文忠後撤一步,雙腳間距2-3寸呈外八字站好。
看着五根正在燃燒的香菸,嘴裏唸唸有詞低聲唱道:“至心皈命禮,位列玄壇,金輪如意。黑虎吼時,天下妖魔皆喪膽。金鞭起處,世間邪淫皆潛形。受命玉帝,管理財源。統帥雷部,號令瘟火。賞善罰惡,至公至正。大悲大願,巡查壇院。玄壇趙天君,掌理天下財源…………”
周文忠唱罷之後,雙手抱拳,左手在上握住右手大拇指,舉起高度與眉齊平。衝着白瓷碗呈90度作揖,然後雙手下垂至腹部位置。作揖之後先站直身體,再左手捂住心臟位置,俯身右手撐地,雙腿分開跪在地上,左手摁在右手手背上,雙手交叉形成“十”字形,頭磕在手背上。
每叩首一次,周文忠嘴裏唸叨一句:“督財府中大元帥。”
三次叩首之後,算是完成一拜三叩禮。
周文忠擡起頭,左手捂着心口,右手撐地站起身,後撤半步一稽首,往十字路口的各個方向都深深拜了一拜。
最後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雙手拍打着地面,抓起沙土揚了起來。
嘴裏也哭訴着小聲喊道:“大元帥誒~~後進信士周文忠活不下去了啊!可憐可憐我吧!日子過得太難了!您睜開眼睛瞅瞅吧,我知道財不是求來的,是修來的!我都快餓死了,可我也沒偷過糧庫的1粒糧食!我覺得我還是可以拯救一下的。要不您還是把我帶走吧!我活不下去了啊,活不下去了啊…………”
“大元帥誒~您要是不開口言語,我就當您答應了哈!謝謝!謝謝!”
約莫過了2分鐘左右,香菸已經燒完,周文忠瞅了瞅菸灰,滿意的點點頭,把白瓷碗收回空間中,藉着月色撒開丫子就往四合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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