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您這是欺負人
鄭家嫂子瞅了瞅自己男人喝多的樣子,拉開凳子坐在了他的右手邊。
“文忠你別見怪啊。”
“沒事兒,我嬸子她是什麼想法?”
“你嬸子說這房子租的話,1個月1塊2毛錢。”
周文忠手指敲着桌子問道:“價格太貴了,你們家絕對租不上這個價格。而且把房子租出去的話,問題還不少。”
看鄭家嫂子準備開口說話,周文忠搶先一步說道:“嫂子你先聽我說完。”
“好。”
“你看哈,工廠分下來的這個面積的房子每個月收才1塊多點,你家是什麼房子?西曬房!如果嫂子你去外面租房,你會選這種冬冷夏熱的房子嗎?
而且如果有人租你們家的房,起碼得是知根知底的人吧?如果他把你們家的房子砸個窗戶或者開個門,你們同意嗎?如果他把房子裏的東西弄壞了,你還得追在他屁股後面要賠償,如果他半夜喜歡叫喚,隔壁的住戶肯定得跑到我鄭哥廠子裏鬧騰。如果他住幾天後,嫌棄房子裏這不好那也不好,你們是不是也負責修房子?
這裏面牽扯的問題太多的,這才半分鐘時間我都能想出來這麼多問題,如果你們租出去的話,這種麻煩事兒肯定會越來越多。”
鄭家嫂子沒有聽見臥室裏的咳嗽聲,心裏已經明白自己婆婆,認同周文忠的這種說法。
“你這話說的有道理,租出去不如賣出去。”
“這叫房屋捐贈,咱可不興說[賣]這個字眼。嫂子你可幹萬別養成習慣,萬一在街道辦那裏說順嘴了,到時候問題可就大了。”
“對對對,捐贈捐贈。你嬸子她說捐贈的話,有點兒不好算價錢。”
“怎麼講?我就數學比較好,我幫着嬸子給算算。”
“行,你等會兒啊。”
鄭家嫂子起身回臥室拿出來1張很大的紙。簡單的清理了一下餐桌,把這張紙鋪展開來。
周文忠看到上面寫着[土地房產所有證],公元1950年2月12日發,坐落南鑼鼓巷95號院內西南。
西臨衚衕,南臨馬路,北臨院牆,東臨孫安康。種類沙磚,房屋長寬尺度使用面積25.6平方米,門前土地面積14.22平方米。這張房契上面的紅色大印已經溜了顏色。
“文忠你看這裏。”
鄭家嫂子用手指着房契說道:“主要是院裏的土地面積沒法算錢。要麼就蓋上房再賣,可這裏頭又牽扯到磚頭、沙子、木料。”
“好辦吶,1平方米的土地就算2塊錢不就結了。”
鄭家嫂子臉上帶着驚喜,起身跑回臥室中,片刻後又折返回來。
“你嬸子說可以。”
“啥呀!我又沒說我要買,我只是說這種辦法可以,具體的價格你得和別人來談。”
“啊?你不要啊?”
“1平方土地賣2塊錢?傻小子也沒這麼傻,又得挖槽、又得沁水打地基、還得弄水泥沙子,東西不便宜也就算了,人工更貴啊!
現在去外面買間房子每平方米才4,5塊錢,哪怕咱們這種四合院每平方米最多不超過8塊錢。可人家能賣到8塊錢的房子,絕對是正房或者東廂房的價格,你家這種房子屬於西曬的倒座房。
價格頂多5塊錢每平方米。這絕對是頂了天的價格。而且還是看在你家有個小院子的份上,我也明白你們肯定都是打聽好了價格,纔來找我說的這事兒。”
鄭家嫂子失落的坐了下來,拿起鄭留根的酒碗“咕咚”一口。
“哈…我們家找人問過了,有人願意出價4塊8每平方米。”
“呵呵。”
周文忠抽了口煙,不緊不慢的又呡了一口酒。
“如果我猜的沒錯,人家壓根就沒來你家裏看過吧?”
“你怎麼知道?”
“呵呵,價格給你定的高高的,讓你主動回絕其他人。等他來了之後就開始挑刺,你家房梁已經開裂了,你家門窗漏風,你家牆面掉渣,你家沒有土炕,你家院裏的土地裏能挖出蠍子,這種房子太潮溼不適宜居住。到時候他都會把這些再裝修的價錢,全算在你們家頭上。”
“那我們就不賣了!”
“風已經漏了出去,那時候就算你們家不賣給他,其他人知道房子有這麼多毛病後也不敢買。這都是舊社會的老手段。”
鄭留根被自己媳婦剛纔那一嗓子給驚醒,看了看屋裏的倆人,然後趴在餐桌上枕着胳膊接着睡。
“那你能出到什麼價格?”
“房屋面積給你按每平方米4塊5毛錢,院裏的土地面積給你算每平方米8毛。”
“不行不行,我還不如賣給劉海忠呢。”
“嗯?劉海忠要買你家的房?”
“他說是給他們家大兒子準備的婚房。”
“劉海忠出什麼價格?”
“一口價140塊錢。”
周文忠昂着脖子說道:“啥也不用說了,140塊錢我要了,不對!我給你們144塊錢,我氣死他個老東西。劉海忠這個老幫菜敢跟我嗆行市,我不蒸饅頭爭口氣,我從農場回來那晚上的賬,可是還沒跟他算呢!這事兒你知道吧?”
“嗐,你回來那晚的事兒院裏人都知道,你們倆當時差點抄傢伙動起手。”
“對!”
“那行,這事兒咱們就這麼說,可是你有這麼多錢嗎?”
“我現在就給你掏20塊錢的定金,如果明天我拿不出剩餘的124塊錢,這些定金就算是你的了。給!”
周文忠從兜裏掏出一疊錢,數出20塊錢拍在餐桌上。衝着臥室方向喊道:“走了啊嬸子!”
“行,早點回去睡覺吧,喝多了別惹事兒。”
“用我幫忙嗎?”
鄭家嫂子1隻手架着喝多的鄭留根答道:“不用。我自己來就行。”
周文忠點點頭,拿起桌上的白瓷碗問道:“嫂子,這個碗送給我了。”
“碗櫃裏還有幾個呢,你要的話都拿去使。”
“不用不用,這1個碗就夠使。咱們明天中午12點半在街道辦門口集合。”
“好。”
“我先走了,你們忙着吧。”
“好。”
周文忠拿着碗挑開鄭家的門簾,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往後院走去。
“咚咚…老太太還沒睡呢?我推開門了啊。”
周文忠壓根沒等回話,推開門走了進去。拉過1個凳子坐在了聾老太太對面。
“又喝玉米糊糊啊?也對,您老這牙口也就這樣了。”
聾老太太先是做了1個深呼吸,把手中的瓷勺放在湯碗裏。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兒?”
“剛纔我喝酒贏了1件寶貝。聽說您老以前也是喫過見過的主,想讓您給掌掌眼看看值不值300塊錢?”
周文忠把手裏的白瓷碗推到聾老太太面前,聾老太太連眼皮子都沒擡。
“我眼神不行了,再者說我也沒這個本事。”
“得。我覺得公安同志肯定會這門手藝。要不我去找他們問問?”
“大晚上的何必驚動他們呢,既然你讓我看,我就幫着給你看看吧。我要是說的不準,你可別埋怨我。”
“不能夠!”
聾老太太雙手捧起桌上充滿酒味的瓷碗,翻來覆去的看了半分鐘,就是最普通的瓷碗,連景德鎮的瓷器都不如。供銷社賣3分錢1個。
“怎麼樣啊老太太?我這個瓷碗值不值300塊錢?您可幹萬別說我打了眼,我年紀輕輕的可經受不住這個刺激。”
聾老太太把碗放在了餐桌上,點着頭說道:“值300塊錢。”
“很好!200塊錢過給你了,讓您也能掙一筆。”
周文忠掏出煙,划着火柴點上火。
“呼…趕緊拿錢吧,您老要明白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的道理。”
“我沒錢。”
“沒錢的話您可以去找我一大爺,他肯定有錢,過了我這村可就沒這店嘍。”
“我沒說要買這個瓷碗。”
周文忠呵呵一笑,伸手在餐桌上面一劃。
“鐺…嘩啦啦。”白瓷碗的碎片崩了一地。
周文忠緊皺眉頭埋怨道:“嘖嘖嘖…您怎麼能這樣!不買就不買唄,我可以再去找別的買主,現在好了吧?您瞅瞅我的寶貝碗被您摔了個稀碎。您就說現在怎麼辦吧?您這回得按照原價300塊錢賠給我了,不然的話我就經公處理,正好紅星派出所有人在值夜班。”
“好好好…”
聾老太太心裏明白周文忠的威脅,扶着柺杖站起身,走到牀邊從枕頭下取出藍色手絹包。一層層的揭開後拿出了100塊錢放在餐桌上。
“之前你找小易借了200塊錢,再加上我這100塊錢,足夠賠你的瓷碗了吧?”
周文忠撇撇嘴,沒好氣的說道:“我這人腦子笨,所以根本捋不清這些賬。一大爺的賬讓他自己來找我要,現在咱們說的是您和我的賬。我就問您一句話,這300塊錢您到底賠不賠?”
“我全部家當就107塊錢。”
周文忠手指頭戳着餐桌喊道:“那就是沒得談了?”
“您老不能仗着年齡大就不講道理吧?”
“您這不是擺明了欺負我周文忠年齡小嗎?”
“價值300塊錢的東西您就出100塊錢買過去,南霸天也沒您這麼狠吧!”
“你在這坐一會兒,我去把小易叫過來商量商量。”
“唉…行吧行吧,您年齡大我得讓着您。”
周文忠左手肘撐在餐桌上託着腦袋,晃動着二郎腿,看着聾老太太走出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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