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敵特
他們這羣里人中有的家離的不遠,凌晨就聽到爆炸聲。全家人抱在一起嚇得不敢出門。風雨飄搖的年代才安定10年時間,他們從心裏覺得,弄不好就會有人打進家門搶東西,塵封的記憶伴隨着爆炸聲所揭開。
直到天亮才紛紛走出家門,根本就不用打聽具體消息,有走街串巷傳瞎話的好事者到處散佈謠言。一大早把昨天爆炸的具體情況,編排的比《白蛇傳》都邪乎,說的就好像他親眼見過似的,只需要順着熱鬧就能找到寺廟這個事發地。
之前這裏寺廟原地消失後,不只是建築物被炸燬,而且還整體留下一個直徑800米,深度40多公分的巨坑。
天知道白瘋子究竟在這裏埋下了多少斤炸藥,才能造成這個結果。寺廟原址現在正處於民兵守外圍,公安守路口,部隊守中心的狀態。
昨天的那名軍官此刻已經包紮完頭部傷口,坐在凳子上猛喝水補血。見到從遠處駛來一輛軍綠色吉普車,嚇得匆忙抓起磚頭上的槍支套筒跑過去。
一身中山裝的領導走下車,擡手打斷了他的敬禮,揹着手走到大坑邊沿處說道:“直接講。”
“首長,我們是3月11日從四川那裏接到的吳鈞禮消息。他是昨天夜裏10點多才下的火車,我們和四川那裏來的人對接了一下任務。一路上跟隨吳鈞禮來到地壇附近,後來在跟蹤時被他發現,然後在追逐過程中我們放了幾槍,最後吳鈞禮就跑進了這座寺廟裏。我先隊員在外面包圍寺廟,同時也在一邊等着大部隊趕到現場。沒想到吳鈞禮竟然這麼幹脆,直接自殺式的引爆炸彈。然後就造成了現在這副局面。”
領導蹲在地上撿起1個小土塊,手指稍微用力就搓碎。拍拍手上的沙土,眼睛依舊看着大土坑,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
“接着講。”
“吳鈞禮的真實身份是陳恭澍的下屬隊員,屬於北平分潛隊的頭頭。因爲這裏發生大爆炸,全都被炸燬了。所以我們沒有找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只有這個套筒,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證,吳鈞禮肯定都被炸成灰兒了。”
領導接過遞來的手槍套筒,右手大拇指用力搓着上面刻的4個字:討mao救國。
“又是美蔣的國光計劃,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首長您看這裏應該…”
首長雙手撐膝站起身,把手槍套筒收在兜裏,順便用手背拍蹭幾下肚子處的中山裝。
“一會兒把這裏交給警衛兵接手。”
“是。首長您看這裏都炸成這樣了,別說電臺這種東西,哪怕是隻螞蟻也被炸成煙,咱們…”
“通知工程兵給我挖。”
軍官看着面前深度1米多的800米大坑,還有幾處2米多的小坑,多半是吳鈞禮當時埋炸藥的地點。
心裏抱怨道:這還怎麼往下挖?你是要再接着挖2米,準備把這裏改成水庫養魚嗎?
“是!那您看吳鈞禮的這條線…”
“查。”
“吳鈞禮以前一直在京城,以要飯的身份做掩護潛伏多年。可是這個…這個…當年剛解放時,以咱們得到的資料記錄記載。京城裏光經過系統訓練出來的敵特就有1萬6幹多人,也就是平均100人裏就有1個敵特。像吳鈞禮這種級別的敵特頭子也得不下1000人,更別提外面的那些小野仙。咱們這該從哪個方向往下查?”
領導看看大坑四周的景色。用鼻子長出一口氣說道:“不要搞聯合調查。你查完以後,再交給公安部門的同志來查。”
“是。”
“辛苦了。”領導拍了拍受傷軍官的肩膀,揹着手走進汽車後座,車輛啓動離開帶起一陣煙塵。
軍官站在坑邊撇嘴嘆氣,感覺到自己頭又開始疼,捂着頭上的紗布走向一邊等待多時的公安同志。
“查案的事兒交給你們了,你們東城分局的李介然什麼時候才能過來?”
“是。李處長正在趕來的路上,估計還得等一會兒才能來到。您還是再去包紮一下傷口吧,又開始往外浸血了。”
軍官搓搓手指頭上的鮮血,往正在搭建的臨時帳篷裏走去。
軋鋼廠職工澡堂內,孫尚全坐在凳子上倚着牆面。右手邊凳子上放着1小疊醃蘿蔔絲,搪瓷茶缸裏放着半缸熱水,而熱水包裹着1個玻璃酒瓶,酒瓶裏裝着半斤小燒酒。
“嘬…哈…得勁兒!”
孫尚全嘴裏含着1根蘿蔔絲,接着香油味壓一壓酒氣,翹着二郎腿點上1根菸。聞着浴池空氣中的水氣,這一刻只覺得自己回到了40年前的馨園大浴池裏。
不同的是,以前自己是澡堂子裏的小力巴、小催巴、小徒弟,現在自己臨近退休,竟然搖身一變成了“孫師傅”。
周文忠抖落着拖把,從浴池門口處走出去,把手中的拖把倒掛在1顆歪脖棗樹上晾曬。
“孫師傅您還是少喝點吧,實在不行就去裏屋喝。”
“我怕啥?反正我過不了幾天就該走了,現在誰還敢管我?”
周文忠甩甩手上的水漬,看着孫尚全發酒瘋摔杯子,這人酒量酒品都差。
“水放完了吧?”
“嗯,順便又拖了一遍裏面的地。”
“那就不用管了,就這個水泥地拖了也白拖。”
“這大中午的有人來洗嗎?”
“他們愛洗不洗,你只管放你的水就行。”
周文忠點點頭,端出一盆水蹲在地上準備刷自己的棉鞋。
“抽屜裏有鞋刷子。”
“嘩啦…”
周文忠找到刷子?同時又從抽屜裏拿出1個麻將牌大小的木頭牌,上面刻着1朵菊花。
“孫師傅,這個東西是幹什麼用的?”
“哦,你手裏拿的木牌是舊社會交皇糧用的。上邊刻的菊花代表秋糧,以前誰家交過秋糧,石橋保安隊就發1塊木牌讓拿你回家掛在門頭上,只要見了牌子,地保就不去找你麻煩。”
“嘎吱…”
澡堂大門被人推開,1位30來歲的高個頭漢子,手裏拎着個鼓鼓囊囊的布兜走了進來。先是用力嗅嗅空氣中酒味,再看看周文忠手裏的小木牌。
咧嘴一笑打着招呼說道:“孫師傅您現在可是越來越囂張了,以前喝酒還知道躲着點人。現在就差把酒桌搬到操場上去了。”
“去去去…別招惹我。趕緊去洗你的澡。”
“又在這兒跟小同志講您交皇糧的故事的吧?你可是不知道,只要是前來洗澡的工友,都得先聽一遍孫師傅在舊社會的故事。”
“趕緊去洗你的澡吧。”
“呵呵…這位年輕同志是新來的吧?澡票我給您放桌子上了。”
“扔那兒吧。他叫周文忠,澡堂子以後就歸他管。這個拿布袋的是焊工車間的小楊。人家楊鈺昌師傅可是4級大焊工。”
周文忠一聽,自己空間裏還有一堆黃金等着煉成疙瘩呢。眼前這人不就是老天爺給自己安排的嘛。當即站起身蹭幹手上的水,伸出雙手握住楊鈺昌的手腕,來了次強制握手。
“楊師傅您好您好您好。我叫周文忠,剛剛纔放好的一池子熱水,這可是我第一天上班放的頭一次水。這要擱舊社會,您洗完澡之後,高低得給我包個大紅包。請請請…”
“噗…”
孫尚全嘴裏的酒直接噴了出來,伸手抹了一把嘴角。而楊鈺昌根本沒聽明白周文忠話裏的意思。只是覺得眼前這人未免也太客氣了吧?大家都是工人階級,誰也不比誰矮一頭,他的腰板應該挺得直一些。
“啊啊…行,謝謝謝謝。我先去換衣服。”
“我幫您。”
“不…不用,你忙着吧。”
楊鈺昌實在是享受不了被人伺候的感覺,周文忠轉身回來蹲在地上接着掛刷鞋。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