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十三章

作者:打鐵的大鍋
自己不尋糟心事兒,糟心事兒反而是來找自己。

  蘇白然認真的對自己發誓,以後不是事情所迫,絕對不去那種荒無人煙,一看就沒有活人的道路往裏面鑽。

  她用力的揉了揉臉,在小巷子口認真的等了好些的時候,才划着腳步往其他的方向潛伏離開。

  不管怎麼說,聽到這種消息,自己還是不要暴露自身的存在的好,不然的話指不定又找了什麼什麼事呢,安靜老實的堆下來纔是好的。

  蘇白然捏手捏腳的往其他路線偏移,見着路不是往裏面鑽,硬是走了五六個口子纔算是鬆了口氣。

  “蘇大小姐?”

  “大夫?”蘇白然驚奇地望向了從另外一條路口轉過來的大夫,快速的走了上去笑着說道,“怎麼在這兒遇着你了?”

  柏三悲含笑道:“小生給去一位廚房做點心的小廝送藥,他不小心跌傷了,小生幫他看了看,不知怎的便走到這邊來了。”

  他用手指着方向說道:“記着這邊再轉些路,便是能夠回去了。”

  蘇白然點頭道:“大夫慈心。”

  柏三悲略微的低下頭來,眼眸之間閃爍了幾分光芒,目光悄悄地向上擡,將面前少女的容顏收攏在眼中。

  “大小姐可是有埋怨小生的?”

  蘇白然歪頭,“大夫這話從何而來呢?我又怎麼會去埋怨大夫,這反而說的讓人有些迷糊了呀?”

  柏三悲垂眸道:“是小生做事不利落,沒有輔佐好柳大少爺,說不定這事,不會這麼忍氣吞聲的下來,也真是小生的無能才連累着大小姐,保持着現狀,只能壓下了心口的怨氣。”

  蘇白然一愣,到時未曾想着大夫將此事放在心上。

  作爲這世界的當事人,對於這件事其實並沒有太多的怨念,畢竟時也命也造化也,自己走到今天這一步能夠活下去,就已經算是一個挺好的結局,那還有什麼其他的奢望。

  她不是沒有放在心上,更是沒在意的,倒是未曾想着其他人就能夠將此時期掛在心間。

  到底也是大夫心慈仁厚,算是外人的事情,也記着本就是並沒有太多與神的牽扯,幫自己事情,分不幫是本分,還能夠爲此事而心生愧疚,心中自然也有些許感慨。

  “大夫,你這說的是哪裏的話,能夠做到這一方,已經是讓我心生感激,如果不是你們的話,我恐怕早就已經陷入在這個局面裏掙脫不出來了,也正是多虧了你們纔是,那還有什麼責怪的道理呢?”

  柏三悲的耳聞這句話,眸子之間有幾分的笑容,卻並沒有太過於放肆,輕輕的點了下頭。

  他解開袖子口的扣子,略微搜尋了下,抽出了一枝花枝簪子。

  深漆色的杆子,上方點綴着兩朵桃花型的花樣,簡譜之間更帶着一份獨特的清新雅緻。

  “蘇大小姐,小生在外是偶然瞧得一方簪子,及其的合適大小姐,到底是小生是爲這個身份不可逾越,只是太過於合適,卻又不忍心讓其流落在外,此機會便是送於大小姐。”

  蘇白然目光直勾勾地望着雪白色的手指,捏着的一方簪子。

  簡單秀麗,不自覺的讓人想起了件事兒。

  她裝作是張語,想要藉着大夫的位置往外面尋走,人倒是沒走出去,反而是留下了個彼此的印象。更是從那多出,只要爲自己折回來一隻桃花。

  一直放在那收藏着,可惜的花早就已經敗落,只剩下了個桃花枝子。

  不知道大夫可總是記得,想來也是不記得了吧,否則也不會給自己帶着,他們兩個到底也是沒有多麼深厚的交際。

  唯一的有些交往也只是通過的柳青瑤,若不然的話,兩個人是在人生之中沒有任何碰觸的。

  柏三悲從來是慈悲心的。來之後給與丫鬟婆子織了不少的病,也從來沒有開口要過藥草錢。換作是其他人定是做不出來的,平白無故往裏面送錢。也沒法子交到什麼人情,都是在宅院之中底層的人又有什麼呢?

  只能是念一句他心眼兒好罷了。

  是啊,正是他心眼兒好,遇到什麼便都是給人記着每個人的他都是記着的,自己這…也不過是客氣着見着確實是合適就是了。

  蘇白然心裏面不由得一酸,早早的斷了自己的念想,如今向來還有些不自在,手下倒是接過了簪子,或許是自私,又或者是單純,見着便有幾分的喜歡。

  木簪子又沒什麼錯,手下拿過來敲了一眼笑着說:“倒是多謝大夫一直記掛着了。”

  “大小姐說的是哪裏話,小生自然是應當應分的。”

  柏三悲垂眸,略微的將自己的頭往下壓了一些,“蘇大小姐開始多當心,這些如今的事局,趙家那邊出了事情,定是要有人去瓜分的,指不定是哪一家子,若是蘇家牽扯,保不齊,有些心思外來的人要打大小姐的主意,還是多在乎些的好。”

  他話語說得相當隱晦,只不過但凡有想要害她這個,根本沒多少存在感的大小姐,多數都是家裏面的人,而這家裏面最重要的,還是自己那個便宜父親。

  蘇白然完全領悟到了對方的意思,只是略微的有些遲疑。

  她在過來的那條小路上聽到了些不得了的話。

  牽連了趙家還有其他的兩個人家,包括自己現在的蘇家。

  倒是不應當參與進去的,自己本就攪和在各種利益的漩渦裏面,活着都是蠻不容易,何必牽扯那麼許多,只是大夫到底是個信任的人。

  她稍微猶豫了下,還是將自己遇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

  “哦?”柏三悲一愣,“王家,竟然已經參與了進來,原是本家早已經敗落的不像樣子,如今分出來的也不過是偏門旁系,應當先穩住自身的根基。他未曾想着有如此般的心思,也說不好是他們太過於冒進,還是早已經有了手段。”

  蘇白然對此不甚瞭解,不過聽着倒也是大約能夠明白。

  王家,現在最臨近的也就是自己認識的王玖遞,他自己個兒還是靠着寒玉骨纔上來的,也只是站在面前替別人擋着的,並沒有實際的權利,如果真是往深度裏面挖掘的話,他自身是不會輕易想要沾染瓜分。

  若是王家,實則是寒家,可是…

  寒玉骨也算是家大業大,自己手裏也養的那些飛禽走獸,花鳥珍奇,便已經看出其身家地位,再加上隨手鬧着玩兒的,便能夠執起那麼大的一棟樓來,想來也是極其的有帶量,自身也有着絕對的商業算籌,有必要在這個時候,瓜分那些快點兒的錢嗎?

  是沒有多少必要的。

  趙家爲了三萬兩銀子,便可以讓女兒死,若真是手頭裏闊綽,何至於賣出這麼低廉的價格來,外面有債務揹着是一方面,可內地裏面也是自己虧空,就站在另一方面。

  寒家沒必要拉下來臉面去做這般的事兒吧?

  相比之下有點費力不討好的意思,而且很輕易就可以和張家,和自己現在所在的蘇家對碰起來。

  等等!

  她靈光一閃,似乎有些許的心思了無了。

  而柏三悲也是道:“或許不僅僅是對於趙家所留下來的利益瓜分,更有各個價值間對於彼此之間的聯繫,或許真有些許困難了,都不是你,我二人能琢磨得明白的。”

  蘇白然乖巧點頭。

  剛想要說什麼,便聽着背後傳來了響聲。

  “小姐!”

  沙華抱着那些禮盒,快步的跑路過來,有些抱怨的說道,“小姐,你怎麼跑到這來了?”

  蘇白然茫然地望着這傻丫頭說:“你不是你把東西先放回去嗎?怎麼跑到這邊來了?這跟咱們住的地方可是隔着老遠了呢。”

  沙華笑嘻嘻的撓了撓頭,頗爲不好意思的說道,“小姐呀,我這不是在回去的路上碰見了些人,爲了多麻煩轉到另外一條小路上去了,沒想到一轉圈忘了方向,便跑到這邊來了。”

  蘇白然點頭。

  鑑於傻丫頭有時候真是直爽的,讓人有些頭疼,忍住了件事便是鑽着往裏走,說不定還真能幹出這樣的事來,畢竟自己現在不也是胡亂的跑到這邊兒,根本就沒什麼目標嗎。

  沙華看了眼站在跟前兒的柏三悲,“哎呀,大夫你怎麼也跑到這邊來了?我聽說有一些丫鬟小廝,一直請你去看病,難道你是過去給誰看的?”

  柏三悲低頭道:“是,小生不做多打擾先行走了。”

  話音落下便是向前錯開了身子。

  一道挺拔的身子在身邊飄搖而過,走路沒有帶來任何的聲響,如同展翅的蝴蝶。飄灑着的美姿瞬間閃走。

  蘇白然望着對方離去的背影,看着他身上淡淡籠罩出來的一層光芒。

  到底是慈悲的人,與他人便是有許多的不同。

  沙華同樣跟着瞧了幾眼,有些茫然的轉回頭來說道,“小姐,你一直盯着大夫看什麼呀?”

  蘇白然笑着拍了拍手,倒是並沒說什麼話,連自己也不清楚該說什麼。

  到底不是個伶牙俐齒的人呢。

  “哎呦呦,大小姐你老人家可算是來了,我們這一直尋思着大小姐什麼時候能往我們這邊走走,也好叫我們…怎麼說呢,蓬蓽生輝也不是?”

  自從家中二小姐走了,這阿諛奉承的盛宴便擠到了這兒。

  甚至…

  “張語?”

  蘇白然甚至都有些記不起,這位丫鬟究竟是哪位了,只是眼瞧着那一身誇張的,有些耀眼的打扮,纔算勉強的有些印象。

  這不是家中那位許就沒有出面的小妾裏親戚,排給二小姐的丫鬟嗎?

  自己之前還用着人家的名字,去哄騙大夫來着。名字倒是記得清楚,人倒是記不了多少了。

  張語笑吟吟的,滿是媚笑道:“大小姐之間的事情都有得罪,你大人有大量,可千萬別見怪呀。”

  蘇白然淡然一笑:“瞧你說的之前的事,我早就不記着了。”

  沙華凡是在一旁氣鼓鼓的,雙手抱在身前沒給個好臉色,只是眼瞧着蘇白然沒做出什麼表示來,便是沒上前。

  “哎呦。”張語手臂上的兩個鐲子來回碰的叮叮咚咚的亂響,都是有幾番的反亂擾人之色,她擡起手來扶了下自己鬢邊金簪,“這一個小丫鬟是哪裏來的?這麼沒有規矩,主子跟別人講話呢,你反而倒是甩臉色顯出來你的好了,這般的人將來一定是不安分的,說不定心裏掛着什麼地方呢。”

  “你!”沙華那是能忍得了,這般脾氣的人聽着話瞬間便又跳起來。

  蘇白然嘴角保持着客氣的微笑,伸出了手來,抓住了傻丫頭的手臂,輕輕的往後帶了一下,面對着對面的張語上前走了兩步。

  “有些話還是不到你說的。”

  “什麼?”張語但是笑意盈盈地,聽到這話臉上的表情瞬間僵硬了下來,直勾勾地往這邊盯。

  蘇白然歪頭道:“你說沙華是丫鬟,你不也是丫鬟嗎?你要有什麼資格來說她呢?”

  她是個好脾氣又是軟性子的,畢竟爲了活下去什麼事都能碰得見,想要保持住自己這條命,總要付出點努力。

  可就是不能碰着沙華。

  爲了自己付出一條命單純的人。

  原本也沒有多麼深厚的交情,自己初次過來的時候,線路再穿越到另外一個時空與空間時代背景之下的緊張感,根本沒有辦法完全調理好自己的狀態。

  昏頭轉向的在那其中,勉強地摸清了些基本的消息,但實際上對於除了自己這個小園的之外的東西,都是一概不知。

  與沙華都算不上是多麼好的交流,自己語無倫次地與對方打聽着消息,就這般的情況下,才能危急時刻還能出來爲自己擋上一刀,多好的姑娘,這般的恩情怎麼可能不記着?

  要想要活下去,不得已憋屈着卻是萬萬捨不得,讓這傻丫頭受什麼委屈。

  張語就算是什麼過來沒緣故的,便是照理說是招惹了,倒也算是有個理由,就這麼平白無故地過來,實在是讓人無法忍。

  張語聽着這話,似乎受到了多麼嚴重的侮辱,整個人氣鼓鼓地瞪大了一雙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手指顫抖地指向了自己的面孔,隨着動作身上的珠環滿翠,隨着兒碰撞發出了響動。

  “你說什麼大小姐,我很尊敬的叫你一聲大小姐,你到底在說什麼?你在那我和這個丫鬟比,我和丫鬟怎麼可能相同,你把我當做是什麼了?”

  蘇白然站在沙華面前,“難道你不是丫鬟嗎?那你跟在我二妹妹身邊是做什麼的?做當家小姐的不成麼?你既然是丫鬟,就沒有資格過來與我的丫鬟來說什麼,她做錯什麼事情,也輪不到你來插嘴,是我寵着慣着的,用不着你來管。”

  沙華緊緊的貼着面前少女的肩膀,眼神忍不住地往下暗沉了些手指,輕輕地用些力氣相互交錯的手也被他捏的一緊。

  蘇白然直到這傻丫頭,有些害怕了,輕輕的拍了拍對方的手掌心,是一直放鬆目光狠力地面對着跟前的這個人。

  “張語,你偶爾也要在乎一下自己的身份,究竟是什麼吧,就算你是跟着那位張姨娘過來的人,可是張語,你也只是從丫鬟過來的,你並不是小姐也不是小妾,你什麼都算不上,沒有資格過來管我的人。”

  這番的話語直白而很辣,沒有任何的言語修飾,直接地戳到了張語的心口上。

  她手指顫抖的指着對面,嘴巴長開連着互動了幾下,什麼聲音也沒有發的出來,原神這種閃爍着些許情緒的波動是其中最弱的情緒,根本沒有任何掩蓋的意思,緊緊的咬住了牙,有多少的不甘從其中散發了出來。

  有話想要說,卻被堵在了喉嚨裏,沒辦法說,沒有一個可以合理說出來的理由,只能將這話言論下去歡呼着,周圍似乎隱約有些許的人目光凝聚了過來。

  張語自然是自命不凡的,畢竟就算是跟着對手中的二小姐也從來沒有做過什麼,甚至穿着打扮也是由於其他丫鬟僅次於二小姐的人,心中到底還是有些心情好,都也是隨着自家親戚走進了附中,可也總有着一分的心。

  她是張崔燕的親戚,蘇白羽都是哄着的。

  在這家中的地位也自然是超然,除了最頂尖的姥爺和張崔燕。

  其餘的人對他便是有幾分尊敬,當成這家裏的小姐一般,只是從來是面上不說的,暗地裏面的討好,早就已經讓人足夠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優越感。

  只不過是剎那口頭上的一句話而已,可偏偏是這口頭上的一句話,硬生生的讓他來了一頭,如今被這當家的大小姐指了出來,卻根本不敢反駁,若是反駁了要是被老爺知道該是如何。

  張語咬緊了牙關也只能在這面上嚥下了,這一口氣自己不敢說,其他的話只是暗暗的點了點頭。

  “大小姐做人不能太絕,有些事情你自己可是掌握不了的。”

  蘇白然微笑,“我掌握不了,你就能掌握得了嗎?”

  何其囂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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