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安靜的充斥着燒烤味的深夜房間裏,姿態中充滿着曖昧邀請意味的連穆輕聲開口。
極近的距離裏,男人壓低的聲音清冽又有磁性,易靈對上那似乎燃燒着火苗的眼神,心跳有些失序。
她知道自己意動了。
房間裏燈光暗下來,銀白月光在昏暗的房間裏彰顯了自己的存在感。
易靈腦海中閃過許久前的一幕,兩人一起出遊的某個度假酒店裏,她肆無忌憚的打擾專心工作的連穆,就算知道他不願意,還是非要從背後勾着他來一個晚安吻才肯安分睡覺。
勉強他做不開心不願意的事,嗯,對她來說一向能滿足不可言說的惡趣味。
大概今晚的酒又讓她上了頭,連穆試探着親過來的時候,她半推半就的從了。
於是,兩人交換了一個淺淡的燒烤味的吻。
三秒鐘之後,她態度堅決的把人推開了,連穆眼睛裏是還未褪去的渴望與追逐,卻順從任由她拒絕往後退。
易靈看着他,眉頭微皺,神情認真且鄭重——
“我討厭親起來一嘴燒烤味。”
這話說得直白,連穆神情中縱容無奈均有,沉吟着似乎在斟酌要如何開口。
這時,易靈的後一句已經跟上——
“好了,抱我去刷牙,順便,我什麼都不負責的啊。”
連穆要說的話全都停在了脣邊,先是被許肯的喜悅,然後是隨之而來生出的不出所料。
所以,他憑藉美色媚寵成功,只是,對方打定主意要做個喫幹抹淨不認賬的渣女。
連穆看着易靈,易靈坦然回看,兩人在安靜中對峙,彼此不知是有所堅持還是不肯退讓。
易靈伸出手將對方沒有達成協議的默契,準備識趣的收回手,算了,饞也就一時衝動,說不定饞勁兒過了就好了。
又不是沒有更漂亮的腹肌,她只要努努力,還是能再次找到心愛線條的。
只可惜她收回手的念頭剛起,就被連穆抱進了懷裏。
連穆抱着人去了浴.室,將易靈放在了洗手檯上,仔仔細細的幫她洗臉整理好頭髮之後,打算幫她刷牙的動作被易靈攔下了。
“我又不是廢人。”她出聲抱怨了一句,打發寵物一樣揮手讓他離開,連穆有些遺憾的停手,覺得剛纔那種收拾娃娃一樣的微妙感覺還挺新鮮。
等兩人刷完牙再次湊到一起之後,脣齒即將相接時易靈忍不住又強調了一次,“我真的不負責的啊,你絕對不要賴上我!”
連穆心底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後毫不猶豫的扣住了她。
溫香.軟玉在懷,這時候,她還是不要煞風景的好。
一夜春宵,易靈小小的放縱了一下,雖然略有心虛,但只要不違背對蔣菡的承諾和連穆在一起,她就理直氣壯得很。
大概蔣菡自己也沒料到,再聽話乖巧的孩子一旦被縱容出了慣性,偶爾也會陽奉陰違一次。
只不過易靈也就是純享受下美色,並不縱.欲,所以淺嘗輒止之後目標就放在了許久不曾垂涎的腹肌上,摸着熟悉的線條與觸感美滋滋的睡了過去。
徒留連穆自己一個人躺在旁邊無聲嘆氣。
他想,他大概還是低估了易靈的任性。
這就是一隻只顧自己開心的貓,管他這個新晉寵物如何呢,她全然不在意。
連穆看着身邊人安靜的睡顏,調整姿勢把人摟進懷裏,在她額頭落了個安靜的吻。
可是,誰讓他喜歡這朵在荒野上搖曳生姿的花呢。
沒辦法,對他這種自私的人來說,他喜歡的纔是最重要的。
從前被她親近時,他享受又恐懼,太容易爲她動搖的心和身體無一不讓人忌憚,但現在,他只需要直面動搖,享受它,然後永遠的擁有它。
易靈睡了個不錯的懶覺。
她醒來時,連穆不在身邊,這種情況她早已習慣,倒不如說,她現在很樂見這種情況,如果第二天醒來身邊含情脈脈的連穆,她怕是要後悔死。
雖然這麼說有點自戀,但她真的覺得這傢伙現在好像很喜歡她,在她膩味之前,還是期望他儘快由濃轉淡吧。
因爲,她很懷疑自己是否能保持長久的興趣。
畢竟,任何時候,愛自己比愛別人更多都是件值得鼓勵的事。
易靈下牀穿上連穆爲她準備的乾淨衣服,這人熟知她裏外尺寸,衣服無論是品味還是舒適度都讓她滿意。
慢吞吞的額洗漱完,精神了許多的易靈起身離開臥房,在客廳裏聞到了熟悉的咖啡香。
連穆手邊擺着咖啡,正神情認真的處理工作,看到她出來,擡頭朝她笑了一下,“早餐準備好了,中式西式都有,挑你喜歡的。”
易靈坐到餐桌旁喫早餐,視線時不時落在連穆身上。
“咖啡你煮的啊?”她一口就嚐了出來,有些意外。
連穆擅長煮咖啡,但真正親自動手爲別人煮過的也就只有易靈一個,這種事情他從前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這會兒卻極爲坦然的道,“是啊,爲你煮的,我也只給你煮過咖啡。”
只可惜,他喜歡醇香的苦澀原味,易靈卻偏好加糖加奶,這點兒口味差異就很有趣了。
易靈聽了這話也沒多說什麼,只是一口三明治一口咖啡,偶爾低頭看手機回覆信息。
上面是白藍早上七點給她的留言,劇組今天開機早,她一大早就起牀忙碌,發來的信息裏十句有九句都是吐槽。
就是有這樣一種人,雖然該做的事情會努力認真的去做,但吐槽和抱怨也是少不了的,她從小到大都做慣了白藍的垃圾桶了,幸好昨夜她沒和白藍一起,不然恐怕要露餡。
她噼裏啪啦的安慰了一大堆,徹底解決白藍之後,突然想起面前還有連穆這個炸.彈。
“我們之間的事情要保密,誰都不能告訴啊!”此刻的易靈就跟家裏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的渣男一樣哄着“小三”,換來連穆一言難盡眼神。
在易靈“威逼利誘”的眼神中,連穆無奈配合,“我知道了,會保密的。”
那語氣,那神情,真是委屈又可憐,跟個白蓮花也沒差了。事實上,有時不止男人鑑別不出異性中的白蓮花,女人對異性之中的白蓮花也是很遲鈍的。
得了連穆的許諾與保證,易靈心放下了一半,只要她細心些不露馬腳就沒什麼問題。
解決心頭大患之後,易靈總算有心情關注其他,然後一下子就發現了華點。
“這對袖釦,好像是我從前送你的那對?”好歹是自己的作品,易靈一眼認出來也不算奇怪。
她當時用禮物的名義送給連穆,但從來沒見他戴過,想來是被隨便扔到什麼地方了,誰知道今天會在這裏看到它。
“我還以爲你不喜歡呢。”易靈笑道。
連穆看了眼袖釦,回她,“沒有不喜歡。”
他疏遠她遠離她甚至對這些代表着親近的東西敬而遠之,從來都不是因爲不喜歡。
“反正是送你的東西,都隨你了。”易靈不怎麼在意。
連穆看着易靈那副滿不在乎的模樣,突然道,“你那些花草.我有好好照顧。”
易靈迷茫了一瞬,等明白連穆在說連家那個她讓人精心設計的玻璃花房之後,隨便點了點頭,“唔,有好好照顧啊,你要是喜歡就留着,不喜歡的話讓人拆了也行。”
因爲看重有讓人好好照顧的連穆在易靈的冷漠中啞口無言,他有些話想問,但在觸及她眼中的戒備之後,立刻歇了打算。
他差點忘了,他們現在根本不是重新複合在一起的關係,而是單純的寵愛與寵物。
雖然讓人不快,但卻是事實。
易靈喫完早餐的功夫,連穆再度陷入了忙碌。
昨天她在連穆身邊只看到一個助理,現在人數已經到了三個,處理工作的間隙偶有眼神落到她身上,夾雜着隱約的好奇。
不算困擾,但也不讓人覺得愉快。
只是她喜歡客廳這片陽光最好的位置,不願意挪地方,還要等到一個合理的時間回去自己房間,反正現在這麼早她覺得肯定是不行的。
處理完工作後,助理們被打發走,易靈看向連穆,“你這是打算在這邊多待幾天?”
剛纔她聽了個順便,連穆似乎改了行程。
“嗯,要多待兩天。”連穆道。
“你來探班倪曼瑤的時候不知道我在這裏吧?”易靈問道。
“來之前不知道。”事實上,連穆來這邊主要是爲了處理工作,但在下飛機之後得到私家偵探那邊發來的消息,說是易靈回了國內,正巧兩人在一個城市,他沒理由不來見她,探班倪曼瑤只是順便。
本來打算忙完工作去瑞士的,她提前回來倒是縮短了他等待的時間。
“我在這邊是不是很影響你?”易靈問了一句從前她絕不會問的話,倒是讓連穆很是驚奇。
從前的易靈以入侵他的私人空間爲樂,他越是逃避疏遠,她越是興致勃勃,那時候他以爲是因爲感情,現在再回頭看,易靈那會兒所秉持的感情和他認爲的想來是兩個極端。
她的探究未必是因爲對他的關注與喜歡,更多的可能是爲了“欺負”。
“是很影響我。”連穆實話實說,在易靈眉眼彎起的候,繼續道,“但沒什麼不好。”
在選擇坦誠的面對自己之後,他不再需要逃避,所以不必欺騙自己的心,他對易靈入侵他私人領域這件事從來都不反感。
在他心裏,她始終是有別於其他任何人的,現在比起抗拒和逃避,他更樂於享受個人空間裏她滿滿的存在感。
亦或者,他希望她成爲他私人領域裏永不消失淡卻的存在。
易靈就是隨口客氣一句,不管連穆是什麼答案她都無意收斂,但在對方微妙的認同後,她骨子裏蠢.蠢.欲.動的那點兒任性又想出來作妖了。
她及時剎車,警告自己不要玩火自.焚,偶爾過界可以,但絕對不能掉坑裏,不然單就蔣菡一個就能收拾得她丟盔棄甲。
她是絕對不會想要面對露馬腳後的修羅場的。
磨蹭到十點鐘易靈準備離開的時候,比她先一步響起的是敲門聲。
她注意到連穆神色有些變化,若要說的話,大概是正面一些的情緒。
然後,去開門的連穆抱着兩個禮盒回來了。
“給你的。”連穆將東西放在易靈面前,一副很期待她打開的模樣。
易靈覺得麻煩,不怎麼想收,但在看到他略微有些緊張的眼神後,想起昨晚他的賣力和討好,猶豫了下,還是選擇了打開。
禮物的話,收就收了,反正不會比分手費更貴。
她先打開了較大的那個禮盒,粉紅色的盒子裏,是一束還綴着露珠的“碧玉美人”,這倒是讓她小小的驚訝了一下。
在江城時,家裏的花更換得極爲勤快,她一直以爲這花在國內挺好買,後來才發現完全不是這樣。
別說國內了,這花在國外都不容易買,費查聽說她喜歡這花後託朋友幫忙購買,也是幾經周折。
那時候,她就產生了懷疑,只不過時過境遷,沒有追究的必要,如今再度出現在自己面前,她想,她需要親口問一問連穆了。
“花很漂亮。”
這句稱讚顯然讓連穆心情不錯,眉眼間都多了笑意。
但緊接着易靈的下一句就來了,“但這花挺難買的,花了你不少心思吧。”
易靈笑看着連穆,連穆回望她,沉默了一會兒後,說了實話,“我在國外有個莊園專門種花。”
“原來如此。”
不用說,種的毫無疑問是“碧玉美人”,畢竟以連穆現在的身家,用不着去種花賣錢。
易靈想了想連家裏“碧玉美人”第一次出現的時間,覺得自己大概對某件事的認知誤差極大。
她看向禮盒裏包裝精美的柔嫩花枝,花型漂亮,香味優雅,像母親最喜歡的茉莉花,但其實本質是她最討厭的百合……
然而,她確確實實喜歡上了這種花。
很微妙的感覺,就像是一個重要的預兆。
她喜歡這花,但不喜歡這個預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