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海域曼羅
直到半晌過後,蘭琪才勉強的扯開脣角,彎出一抹苦澀的弧度:“我有的選擇嗎?”
“今天之前或許沒有。”沈傾瑤晃了晃手指:“今天之後,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膽量去賭一次。”
蘭琪立即從榻上起身,眼睛盯着沈傾瑤一臉期待:“我有什麼不敢賭的,快說說看,什麼辦法?”
沈傾瑤瞧着幾乎壓在自己身上的蘭琪,小心的護住肚子,鼻間的脂粉味道讓她有些不舒服,於是笑道:“你可小心着點啊,萬一我說的讓你不滿意了,你再一下子壓死我。”
“少廢話,趕緊說,到底是什麼辦法。”蘭琪支起身子,兇巴巴的威脅:“說不出來不壓死也要咬死。”
她對沈傾瑤有一種莫名的信賴,尤其是在宮宴之後。
“剛剛你去了御花園,是不是找到了什麼好東西?”
“算是吧。”沈傾瑤從袖子裏拿出一個小布包,裏面放着一些藍色的花瓣:“我還到御藥房那邊走了一趟,稍後會有人送些藥材過來給你煮藥膳。”
“沒問題,我讓他們把藥材都送到你房裏去。”蘭琪立即聽言會意,“需要什麼人手你儘管說。”
“得了,這宮裏的眼線多着呢,現在在你門口那個夏蕊就是顆釘子。”
蘭琪不以爲意:“那有什麼,釘子反倒容易反扎手,別說是她們,就是我帶來的那三個,也都是我父王的妃子們處心積慮安排到我身邊的,用起來還是照樣挺順手。”
得,對宮鬥沒什麼研究的沈傾瑤實在理解不了她們的世界。
“你自己看着辦吧,我只是要提醒你,做這件事風險冒的有點兒大,稍不留神就會功虧一簣。”沈傾瑤又恢復了嚴肅的表情,指着布包裏的花瓣:“我也只是想碰碰運氣,沒想到真的在御花園裏找到了這種海域曼羅。”
“海域曼羅,這名字怪怪的。”蘭琪細白的手指撥弄了幾下,上面的花粉就沾滿了手指。
沈傾瑤瞧着她玩的有趣,壞心的打趣:“這種花很受獅尾蝶的喜愛,而獅尾蝶作爲蝴蝶中最最罕有的品種,傳播的花粉裏通常都帶有一種可以致幻的成分。”
“啊?”蘭琪立即收回手指,瞪了眼沈傾瑤,意思明顯,你不早說。
沈傾瑤聳聳肩,伸手把剩下的花瓣收起來:“這些致幻花粉本身並不好起作用,要用一下普通的藥材做引子,才能達到效果。”
蘭琪明瞭的點頭,所以纔會有御藥房的那些藥材。
“但是你要想清楚,你要致幻的人不是普通的高門子弟,而是皇甫銳。按照宮規,除了正宮皇后,其他嬪妃都不能在皇帝身邊留宿過夜,所以對他的藥力控制必須精準,保證在宮人們接你離開的時候,他的藥效已經消散,而你已經睡在他身側。”
這些話說的輕巧,做起來卻十分困難。
即便沈傾瑤對這些藥物有着極高的調配能力,也不敢保證能夠萬全。如果不能在宮人們進來以前消除藥力,皇甫銳的異常很可能會引起底下人的懷疑;如果藥力過早的消除,蘭琪就會在皇甫銳提早清醒的情況下真正成爲他的人。
沈傾瑤原本也不想用這種方法,這不僅是蘭琪的冒險,一旦被發現,連她這個被蘭琪另眼相看的宮女也會受到牽連。
或許是因爲有了身孕的關係,沈傾瑤對很多事情都容易心軟,思量再三以後,她還是決定出手幫蘭琪一把。
當然,能不能成,要看天意,會不會用,要問蘭琪。
蘭琪也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兒她才擡起頭,語氣十分堅定:“我想賭一次試試。”
沈傾瑤對蘭琪的選擇並不意外,以她的性格以及對皇甫銳的排斥,這個選擇其實並不難做。
蘭琪說完,顯然是一副完全豁出去的姿態:“如果藥力過早消除,我大不了就做他名副其實的德妃,反正從一進宮我就有過這種準備,如果藥力持久不散,我會盡量拖延,即便不成,我也會提早給你暗示,到時你可要跑的快一些,別被我連累了。”
“其實這樣做還有一個好處。”沈傾瑤見蘭琪下了決心,繼續道:“你藉着那個女人的東風得寵,如果真讓你侍寢,萬一得不到皇甫銳的寵愛可怎麼辦?用這種致幻劑,皇甫銳會把身邊人完全當成他想要的那一個,如果成功了,可以保證你盛寵不衰。”
蘭琪立即瞪大了眼睛,任何女人都受不了別人質疑她的魅力,尤其是蘭琪這種習慣了追捧得大美女:“好啊容璃,你竟然在懷疑我的魅力!就憑他皇甫銳?本公主一根手指也能把他迷得神魂顛倒。”
沈傾瑤噗嗤一聲笑出來,看着蘭琪臉上那層陰鬱減退了不少,心情也跟着晴朗起來,轉身出去吩咐守在外面的夏蕊等人將午膳端進殿內。
晚膳時蘭琪一身盛裝的迎來了皇甫銳的聖駕,兩人用過晚膳後便乘皇攆去了皇甫銳的雍和宮。
沈傾瑤送蘭琪上轎時候察覺到她手心裏都是冷汗,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而蘭琪則是給了她一個只有她們才懂的眼神,義無反顧的上了轎攆。
按照她們的計劃,沈傾瑤送完蘭琪就趁着夏蕊她們不注意悄無聲息的離開永壽宮,在皇宮東南角的一座封閉多年的宮殿裏休息了一晚,其實沈傾瑤對自己的藥很有把握,即使真的東窗事發,憑她的身手想要脫險也不算難事。
但是念着肚子裏有了寶寶,她還是答應了蘭琪的安排。
這個夜晚,註定有很多人無法入睡,比如緊張侍寢的蘭琪,比如心焦憂慮的趙皇后,比如找了秦芒好幾天的雲巧兒。
武王府內,雲巧兒坐臥不安的等了好幾天,纔要就寢忽然聽到下人來報秦芒回府的消息,連忙簡單收拾了一下,帶着早已準備好的盒子趕去前面,恰好在琉璃院的門口攔住了秦芒的身影:“阿芒。”
“雲姐。”秦芒擰眉看了眼琉璃院內點亮的燭火,轉頭詢問:“雲姐有事?”
雲巧兒定定的看着自己日思夜盼的身影,眼裏閃動着的癡迷在聽到秦芒冷淡的聲音之後漸漸轉爲堅決:“阿芒,你之前不是說,跟王妃商量過我的婚事嗎?”
秦芒眼裏閃過一絲驚訝,看向雲巧兒:“雲姐的意思是?”
“我不想讓你爲我、操心爲難,所以…”雲巧兒頓了頓,臉上浮起一絲紅霞,聲音也跟着降低下來:“我已經看好了人選,想要你爲我安排。”
秦芒一愣,“是哪戶人家?”
雲巧兒一臉嬌羞的看了看跟在他身後的常青,又瞧了瞧琉璃院外站崗的侍衛,垂頭不語。
秦芒眼裏閃過一絲明瞭,擡步向內走:“既然這樣,雲姐就進來說吧。”
雲巧兒連忙跟上,垂下的眼中閃動着微光,袖中的手握緊了裏面的東西。
常青等人都被隔離在書房門外,只有秦芒跟雲巧兒兩人在房裏談了近一柱香的話,直到常青有些按捺不住的想要進去看個究竟,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雲巧兒面色通紅的從裏面跑出來,看到門口的常青似乎一愣,頭也不回的快步走了。
常青心裏疑惑,連忙走進書房,當看到房裏的情景後立即瞪大了眼睛,剛想要驚呼出聲,忽然意識到外面還有不少守衛在,連忙捂住了嘴。
稍作猶豫,轉身向外掩住房門:“王爺有些累了,你們守好這裏不準任何人進出,記住,是任何人。”
說完,常青一溜煙的往老王妃的住處跑去。
半柱香後,一隻黑色信鴿從老王妃的院子裏飛出,朝着皇宮的方向而去。
第二天一早,沈傾瑤終於返回永壽宮,宮裏沒有任何動靜,想來昨晚蘭琪的一切都很順利。
永壽宮裏一片喜慶,初次承恩的德妃娘娘很受聖上看重,一大早就命人賞下無數珍奇古玩,蘭琪出手大方,幾乎所有人都得了好處,一個個喜氣洋洋的。
沈傾瑤先去換了件衣服,纔來到蘭琪的正殿。
見到沈傾瑤進來,蘭琪立即揮退了其他人,拉着沈傾瑤的手,眼裏全是興奮的光:“容璃你真是太厲害了,藥效時間都剛剛好,就是我太緊張了,作假的時候手抖得不得了。”
一邊說着,蘭琪的臉也跟着紅了起來。
再怎麼爽朗的女子,終究還是個沒嫁人的小姑娘,她口中的作假就是沈傾瑤提前給她準備好的落紅,雖然沒有真的周公之禮,到底也算是有過肌膚之親。
這樣恰到好處的嬌羞,倒是更讓蘭琪填了幾分嬌媚,連沈傾瑤看了都覺得美的耀目,當然,這一幕看在趙皇后眼中,卻成了另一番味道。
侍寢後的第一天,蘭琪當然要按照宮規去給趙皇后行禮問安。蘭琪盈盈而拜時的嬌弱柔美,眉宇間那抹羞澀嬌羞,無一不是在刺激着趙皇后脆弱的神經,恨不能立即衝上去撕爛她那張狐媚惑主的臉。
沈傾瑤在一旁冷眼旁觀,趙皇后眼底的恨意已經掩藏不住,以她對趙皇后的瞭解,她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恐怕很快就會出手。
而她等着這一天,也已經很久了。
武王府內,雲巧兒一改這幾天的焦急,早起特意梳了節日裏纔會用到的飛天髻,一身正裝的坐在鏡前欣賞她姣美的容顏。
身旁的梅香梨香互看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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