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開解心結
“是,屬下命人送陳小姐回去,發現陳府一夜之間,家僕奴婢各自逃散,家中財物也被搶的搶偷的偷,那陳家少爺似乎在外面欠了賭債,要債的人見陳大人今早被下獄,紛紛上門討要,陳府是知府宅邸,他們不敢動房產,就叫嚷着要把陳小姐賣去煙花之地。”
“豈有此理,誰欠的錢找誰要去,賣一個女人算什麼?”沈傾瑤不贊同的蹙眉,雖然她很討厭那個陳夕瑤,但對這種兄債妹償的行爲很是看不慣。
“後來那陳小姐醒來奮力反抗,還……”那人擡頭覷了眼有些替陳夕瑤抱不平見沈傾瑤,後面的話說的就有些猶猶豫豫:“還大聲叫嚷說她已經是武王的人,不日就要隨着王爺進京。那些人又見是屬下派人將她送回去的,就半信半疑的放了她……”
說完這句話,那人住了嘴不再開口,秦芒看了看沈傾瑤沒什麼變化的臉色,擡手揮了揮,旁邊的人也都跟着盡數退下。
半晌後,就聽見沈傾瑤忽然冷笑一聲,手裏攪動的勺子啪的一聲摔進碗裏:“果真是同情不得,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那種女人,不值得你生氣。”秦芒勸道。
“我有什麼好氣的?”沈傾瑤呼了口氣,轉眼去看秦芒:“我們什麼時候回去啊,這錦城也沒什麼好逛的。”
“明日一早,現在你回來的消息京城那邊應該已經收到了,母妃今早還派人送信過來說想你早些回府安胎。”
“那就讓人收拾一下吧,下午咱們再去城北的那個什麼漣水湖轉一轉。”沈傾瑤想了想說道:“順便給母妃帶些這邊的特產回去。”
“成,那我這就讓人去安排。”秦芒點點頭起身,走到門口又轉身問沈傾瑤:“那個陳夕瑤,你要怎麼處置?”
“理她做什麼?”沈傾瑤輕輕一笑,“咱們明日就走,也就是藉着你的名號保護她一天而已,她若是個聰明的,就知道該怎麼利用這一天時間來逃命,她若是個蠢貨,還對你有什麼癡心妄想巴巴的靠過來,那就別怪我不給她留機會了。”
這也是沈傾瑤給陳夕瑤的最後一次機會,她在那種情況下說自己是秦芒的人,如果僅僅只是爲了自保,她可以不多計較,聰明點的就該利用這些人將信將疑又不敢找秦芒確認的時機,給自己另謀生路。
但如果她的心思並不是僅限於此,而是想要藉着那些混混的口將她跟秦芒的關係宣揚出去,借勢想要逼得秦芒不得不跟她扯上關係,那就別怪她豁出去被人善妒專寵,也容不下她。
等到日頭不那麼毒,秦芒就帶着沈傾瑤出門,在錦城的街市上挑了不少特產,又去之前賣她鈴鐺的婦人家看望了一圈,如今陳知府倒臺,也就不用再擔心着母子會被人找麻煩。
“王妃心慈,我一個婦道人家無以爲報,這平安結是我親手編的,送給王妃圖個好意頭,還請王妃不要嫌棄。”那婦人土黃色的臉上都是憨厚的笑容,手裏的平安結十分精巧,一看就知道費了不少心思。
在她身後站着的男孩七八歲大,身形有些瘦弱,營養不良的臉上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卻十分漂亮,透着一股子靈動勁兒。
沈傾瑤把他叫到跟前,摸摸他的頭笑問:“叫什麼名字,讀書了嗎?”
“他叫長生,四歲就開蒙了。他爹原來是個私塾先生,可惜去的早,書院的先生與他是舊交,免了學費教他。”見孩子有些怕生,那婦人替他開口道。
提起孩子的學業,身爲母親,眼底裏不自覺的流轉着驕傲。
沈傾瑤看得心裏暖暖,也摸了摸小腹,長生長生,這該是每個父母對孩子的最大心願吧。
“這樣吧,我過些日子要在這邊開個筆墨鋪子,長生如果沒什麼事,就去那邊幫幫忙,也能給你添些進賬,能拿多少銀子我說不好,但他以後用功的筆墨紙硯,都可以直接從鋪子裏拿。”
那先生可以看在交情上免了學費,可筆墨紙張這些東西還是要他們自己準備的,從現在起到以後參加考試,要銀子的地方多得是。
“多謝王妃!小婦人替我張家上下感謝王妃大恩……”那婦人聽沈傾瑤這麼說,激動的連忙拉着兒子的手要給沈傾瑤跪下。
沈傾瑤連忙往旁邊側身一避,躲開他們的禮,抓着那男孩的手,身前嚴肅的說道:“長生,男子漢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你若真是感激我,就好好讀書,好好孝順你母親,知道嗎?”
長生狠狠的點了點頭。
沈傾瑤一笑,揉揉他的腦袋轉身告辭。
晚上秦芒在湖邊僱了搜船,帶着沈傾瑤遊湖,結果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沈傾瑤就又開始孕吐,扶着船杆吐了個昏天暗地日月無光。
秦芒趕緊帶着她返回宅院,直至折騰到月上中天,沈傾瑤纔有氣無力的靠在軟榻上,連手指都懶得動。
秦芒扶着沈傾瑤喝了水,嘆息道:“不養兒不知父母恩,如今總算是明白這句話了。”
沈傾瑤擡起眼睛,軟綿綿道:“所以你以後可不敢再跟母妃頂撞鬧脾氣了。”
“當然,再不敢了。”秦芒立即答道,看着沈傾瑤這個樣子,忍不住又加了一句,“那,你可不可以,也不要再那麼怨她了。”
沈傾瑤臉色一僵,半晌沒有說話。
這個她,秦芒雖然沒有挑明瞭說,可沈傾瑤知道,他指的是凌晗。
“她也只是逼不得已,交換處境想想,如果有天你不知所蹤,而我又發現自己命不久存,我也會將我們的孩子交託給我信任的人撫養。”
秦芒見沈傾瑤始終沉默,攬着她嘆了口氣:“如果她真的因爲那場病離世,或許你今日得知真相,就不會那麼恨她了。可轉過頭想,你總不會是因爲她沒死就怨她吧,難道不是該去慶幸,你還有一個親人在嗎?”
其實他很清楚,沈傾瑤就是鑽了牛角尖,除此之外,就是對阿杜阿靈的死,放不下。
“那晚的刺殺是雲巧兒跟趙皇后私下調動她的人,雖然用的是她的勢力,可她當時並不知情,阿杜它們泉下有知,也只會怪那些始作俑者,而不是希望你這樣兩難傷神。”
沈傾瑤緩緩撐起身子,看着一個個道理娓娓道來的秦芒,半晌後問道:“她來了嗎?”
秦芒並不驚訝沈傾瑤會猜得到,於是點點頭承認道:“我們到達這裏之後不久,她們就派人聯繫了我。”
沈傾瑤想起那天她在客棧裏醒來,身邊的侍女都不知道秦芒去了哪裏,直到晚上了纔回來,那時她因爲聽到客棧老闆女兒恭維陳夕瑤的話而賭氣,就沒問秦芒去做了什麼。
想來,那次他就是同凌晗等人見了面。
“她……好些了嗎?”沈傾瑤猶豫了下,還是開口問道。
在秦芒面前,她沒什麼好遮掩的,骨肉親情,有些牽絆是與生俱來的天性。她離開時凌晗還在昏迷,這麼快追上來,不知道身體是否喫得消。
“如果母親知道你肯這樣問,一定會很高興。”秦芒能夠明顯感覺到沈傾瑤對凌晗沒有以往那麼排斥,乾脆就換了對凌晗的稱呼,實際上他在獨自面對凌晗的時候,已經這麼叫過了。
沈傾瑤擡起頭瞪他,秦芒趕緊轉到正題:“偶爾還是咳嗽,放心吧,已經恢復了不少,黎先生的醫術十分高明。”
“嗯。”沈傾瑤輕輕點了點頭,黎青一直負責凌晗的身體,最懂得如何調理,“有沒有問出,她的病要怎樣才能根治?”
“沒有,有些話怕是還要你來問纔行。”秦芒搖搖頭,然後看着沈傾瑤試探着問道:“你想不想,見她一面?”
沈傾瑤沒有回答。
秦芒連忙道:“我只是看得出她很想見你,要不然也不會才醒來就追到這裏,不過也不着急,我已經派人傳話說了咱們明日啓程的事,黎先生說,恰好有一味藥也要去京城找,你什麼時候想見了她,咱們再安排。”
其實這話是青絲讓人傳過來的,黎青只是個大夫,凌晗的行程肯定是青絲青玄等人安排,但秦芒知道,沈傾瑤一直對這些年陪在凌晗身邊的女孩兒們很介意,就換了稱呼。
沈傾瑤想了想,開口道:“還是等到回了京城吧。”
要她現在一下子接受凌晗,肯定是不可能的,總要有個適應過程。
秦芒也不勉強,沈傾瑤能夠不那麼排斥凌晗,已經是一個很大的突破,欲速則不達,有些事情急不得。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沈傾瑤跟秦芒上了回京的馬車。
陳夕瑤果真不死心,等在秦芒回京的途中想要攔截馬車,結果追着馬車跑了好遠,一路上引來不少人的指點議論,也不見秦芒等人下車。
沈傾瑤靠在秦芒懷裏對外面的風言風語充耳不聞,這兩位都是不在意蜚短流長的主兒,想用輿論來逼着他們妥協,陳夕瑤的算盤註定要落空。
就這樣直到追出了錦城轄域,陳夕瑤才心灰意冷的放棄,哭着調轉方向走了。
至於她是趁機離開是非之地,自此隱姓埋名重新開始,還是自甘墮落的回到錦城裏去給人做妾做小當名妓,那些就都不是沈傾瑤需要關心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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