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蒼格少主
“今早接到王庭來信,蘭菲側妃以未亡人的身份爲王兄守靈,結果暈倒了靈堂上,查出她已有月餘身孕。那些曾經以我王兄馬首是瞻的勢力便開始蠢蠢欲動,夫人應該聽說了,這位蘭側妃原本是高丘的公主,因爲我們與中原聯合得勝的關係,將姐妹倆進獻給了兩國。”
“你是說,剛剛那些人,應該是高丘國的刺客?”沈傾瑤蹙眉,蘭菲懷孕了?這個孩子是不是出現的太巧合了些。
“應該就是高丘人沒錯。”伐鴉頷首,抱歉的看着沈傾瑤道:“原本按照夫人此時的身體狀況,實該慢些上路纔行,但是本殿實在是在出於無奈,讓夫人您受委屈了。”
“那倒也無妨,只要之後的路上,再沒有什麼匪患刺客的忽然冒出來嚇人,也就夠了。”沈傾瑤無謂的聳聳肩,忽然笑道:“對了,殿下可看到,剛剛的那隻豹子跑到哪兒去了?”
豹子?伐鴉回憶起夜幕下那個矯健的身影,明明受了很重的傷,還能有那麼強的爆發力,那個大傢伙實在是厲害。
於是問道:“夫人是想要將它給找回來嗎?”
沈傾瑤點點頭,認真道:“算起來它剛剛也是救了我一命,就算是抵償了先前咬我一口的帳,若能找回來,我打算將它養在身邊。”
“那本殿這就派人去找找看,夫人能有如此心胸,實在難得。”
沈傾瑤彎脣一笑,沒有再說話。
伐鴉剛纔的那段話,可不是無緣無故的跟她在訴苦,瞧那句句話都把自己說的無比偉大,暗諷蘭菲想要靠着肚子裏的孩子謀蒙地的朝廷。
從在巫醫殿裏,伐鴉就絲毫不掩飾他求醫的真實目的,如今確定了沈傾瑤不是安迪雅與額爾德尼那一派的人,她就更不用再隱瞞了。
伐鴉這樣做,就是想讓沈傾瑤提前心裏有個數,這一去,她不僅要替汗王‘治病’,還要替她幫忙‘看顧’這個有孕的大王子妃。
沈傾瑤冷笑,讓一個孕婦出手去害另一個女子腹中的孩子,這麼有損陰德的事情,虧他想得出來。
而且蘭菲的身孕出現的也未免太過巧合,額爾德尼王子驟然離世,他這一派的勢力也都跟着一起蟄伏,朝堂上就變成了伐鴉的一家獨大。
這時候忽然爆出了蘭菲有了身孕,還是額爾德尼王子的唯一子嗣,無論是汗後還是木託部的那些人,都彷彿是一瞬間看到了重新燃起的希望,一定會不遺餘力的拖延伐鴉弄權的時間,若此胎是男孩,在生下來之後就會扶持他與伐鴉的勢力相抗衡。
這倒的確是一個讓伐鴉頭疼的好途徑,但應該不是額爾德尼王子與秦芒的手筆。
莫琪雅對蘭菲有着很深的排斥,額爾德尼王子同樣也對其不冷不熱。與伐鴉作對這種大事,他應該不會交給一個不信任的人去辦,可如果這並不是他們的主意,那伐鴉的猜測就很有可能成立了。
那個賣女成性的高丘國王,他之前能利用蘭琪來平息戰事、魅惑皇甫銳,那此刻當然也可能會用另一個女兒來引發蒙地混亂,藉機取利或者幫他的外孫爭位謀權。
而且,蘭菲此人,雖然接觸不多,沈傾瑤也深知,她絕不是簡單易與之輩。
看來王庭此行,是有熱鬧可看了。
一行人裏有了拓司及其部下的加入,剩下的這一段旅程還算是比較順利,偶爾有幾個不知死活的小毛賊跳出來,不到片刻就被雙方的侍衛聯合殺的乾乾淨淨。
似乎是因爲已經確定了對方的身份,伐鴉對於刺客的手段都是毫不留情,並沒有捉一個活口來盤問的意思。
沈傾瑤白天窩在馬車上看醫術,晚上也睡在馬車裏,幾乎不怎麼出去,偶爾中間休息的時候出去走走,遇到那個蒼格部的少主拓司,對方總是一副鼻孔朝上的嫌棄模樣,鬧得沈傾瑤莫名其妙。
終於有一次,沈傾瑤帶着景心到小河邊休息,又與這個拓司不期而遇。
有了以前幾次的經驗,沈傾瑤以爲這位牛氣哄哄的少主會甩個臉色再次離開,也就乾脆沒搭理他,卻沒想到這一回這小子竟然不滿的丟了一塊石頭在水裏,濺起的水花恰好溼了沈傾瑤半身衣裙。
沈傾瑤轉頭去看他,蹙眉:“我可以理解成,拓司少主你不是故意的麼?”
拓司下頜一揚:“誰說不是故意的,本少主就是故意的,你能怎樣?”
幼稚。
沈傾瑤心裏暗道了一聲,這樣的任性小子,難怪安迪雅會逃婚逃到中原去,活該沒媳婦兒喜歡。
不理會這個無聊任性的孩子,沈傾瑤扶着景心的手,打算回去車上看書,卻眼前黑影一閃,拓司已經擋住了她的去路。
“少主有何指教?”沈傾瑤耐着性子問道,心想你要是敢說你願意,老孃就讓你見識見識老孃的厲害。
拓司盯着沈傾瑤看了半晌,“我問你,你爲什麼要幫着伐鴉助紂爲虐?”
助紂爲虐?
沈傾瑤疑惑的擡頭,想要從拓司臉上看出些什麼,卻只在那雙眼睛裏看到了認真的詢問。
如果這人真是伐鴉派來的試探,演技就未免太高超了些,但如果不是,野心勃勃的蒼格部竟然有個這樣特別的少主,也真夠那老首領氣的。
沈傾瑤無辜道:“我不懂少主的意思,我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讓少主認爲我在助紂爲虐?”
“你少跟我裝蒜,伐鴉又不是什麼好人,他在這時候還能請你過來給老汗王治病,可見你要麼是他的手下,要麼就跟他是一丘之貉。”拓司說話帶着些蒙地口音,咬字也不算很清楚,眼睛在沈傾瑤的腹部上轉了一圈,氣鼓鼓道:“你說你都已經懷了孩子了,怎麼還能做這種事?”
那種事?沈傾瑤無奈撫頭。
“第一,我什麼事都還沒有做過,就只是被伐鴉殿下從巫醫神殿往請來,朝王庭的方向趕路,如果這樣就是少主你口中所謂的‘這種事’,那麼,少主你此刻正從蒼格部出來往王庭的方向趕路,我是不是也可以同樣質問你,怎麼可以做‘那種事’?”
拓司一愣,沈傾瑤也不給他反駁的機會,繼續笑呵呵的反問。
“第二,伐鴉殿下是不是個好人,這似乎與我無關,我只是一個大夫,去該去的地方看我該看的病人,若真提起誰跟他是有關的,據我所知,您的父親與伐鴉殿下私交甚密,您若真的想要勸,該勸的也不是我一個小女子,不妨將這些話同你的父親講一講看,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你怎知我沒有同他講……”
沈傾瑤聽也不聽:“第三,按照中原的禮儀,這樣當着一個有夫之婦的去路,不僅不是君子所爲,還是登徒子纔會有的行爲,少主若是還不肯讓開,少主你就不是你口中的那種好人了哦。”
拓司聞言立即朝着旁邊一閃,沈傾瑤趁機帶着景心繞過他朝馬車的方向而去。
顯然在沈傾瑤說第一點的時候,拓司就已經被她的‘這種事’、‘那種事’給繞暈了,接下來的話他還來不及去細想,沈傾瑤就已經帶着景心繞開他款款離去。
就這樣,接下來的路程裏,沈傾瑤再也沒有見過這位蒼格部的拓司少主,景心回來將沈傾瑤當時說的話原原本本跟景藍學了一遍,兩個女子笑得樂不可支,直贊沈傾瑤‘有乃母之風’。
於是,一行人終於在說說笑笑的日子裏,到達了蒙地的權力中心,蒙地王庭。
相比於中原的王宮,蒙地的風格更加淳樸也更加簡單,沒有那麼多蟠龍雕飾,也沒有那麼多九轉回廊,充斥滿眼的,都是那種民族宗教色彩濃郁的華美色調。
馬車徑直的駛進宮院,在屬於伐鴉王子的宮殿門外停下。
而安迪雅等人則是在宮門口便與他們分道揚鑣,去了各自的宮舍。
一下馬車,沈傾瑤就聞到一股夾雜着說不清多少香料的濃郁香氣,門口依次站好的身着蒙地服飾的女子,紛紛都對她露出打量跟敵意的目光。
這種目光沈傾瑤再熟悉不過了,以往秦芒每次跟她從外面回來,那些出門迎接的侍妾們,全都是這個表情。
“參見王子。”美人們款款行禮,香風陣陣,直薰得沈傾瑤想要打噴嚏。
看來所謂豔福,也不是誰都有能耐享的。
“行了,都退下去吧。”伐鴉不耐的揮手,看向沈傾瑤的表情有些尷尬,以往回來他也不覺得有什麼,如今有沈傾瑤的襯托,這門前的一衆鶯鶯燕燕就都失去了顏色,變得索然無味。
“驚擾到夫人了。”伐鴉抱歉一笑,向內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對於看慣了蒙地女子熱烈濃豔的伐鴉,中原女子的柔美清婉本就更加引他心神,何況沈傾瑤這張極品嬌顏。
眼裏閃過一絲遺憾,可惜如斯佳人,卻已經是巫醫神殿的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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