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我是榕溪
“林榕溪?”江思遠冷笑,伸手不輕不重的敲擊着桌子,聲音低沉舒緩,“你可不是林榕溪,你從哪兒來的?江家,可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不知名的丫頭就能進的。”
這話說的傲氣十足,林榕溪忍不住在心底冷笑,江思遠是個極其自負的人,本來就看不上林家,再加上林家之前還眼高手低。自然是一肚子的火。
“江家不是早就娶了一個鄉下丫頭嗎?”
林榕溪這話說的明白,季湛芳原本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鄉下女人,要不是借了他人的身份怎麼可能成爲江家的太太。而江思遠又是什麼人?他會不知道?
做了這麼多年的夫妻,按江思遠多疑的性格不可能一點兒也沒有察覺。
江思遠表情不變,抽着煙沒有說話。能夠在這個位置上坐着,不會一點本事都沒有。至少波瀾不驚還是做得到。
垂下眼,眸子裏氤氳着冰冷,林榕溪繼續開口,“伯父,祁璟很早就沒了母親,聽說你們兩個伉儷情深。當年伯母去世的時候您陪在身邊也很難過吧?”
江思遠瞳孔微縮,盯着林榕溪臉色深沉。江思遠和江祁璟長的有些像,兩人沉下臉色時的表情簡直如出一轍。
林榕溪莫名想起了江祁璟,嘴角微微上揚,聲音宛若蜜餞,甜膩無比,“我和祁璟都是年少喪母,也有幾句共同話題可以說。”
江思遠的眼角下垂,臉色終於變了不少,盯着林榕溪的視線粘稠又惡毒。
一條盤旋在洞穴深處的蝰蛇,嘴角全都是噁心的毒液。
眼底隱隱帶着一絲嘲諷,林榕溪繼續往下說,“不說這些了,說起來恐怕要讓您傷心。不過現在好了,伯父你兒女成雙。”
“你到底知道什麼?”江思遠猛的站起來,惡狠狠的瞪着林榕溪,手裏的菸斗被他死死的攥在手裏,落了不少的菸灰在昂貴的地毯上。
林榕溪輕笑,視線落在沾了灰塵的地毯上,“伯父你怎麼了?”她當然知道江思遠爲什麼失態,畢竟她說的每一個字都像刀戳在江思遠的心上。
江思遠可是親眼看着自己的結髮妻子死在自己的面前,這個男人無動於衷,甚至殘忍的剝奪了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而季湛芳在江家二十多年只生下江盼芙一個女兒也不是她肚子不爭氣,而是江思遠只許她生下女兒。
江家偌大的家產,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讓季湛芳的孩子繼承。
江家的家業還要靠着趙心諾那邊的勢力來扶持,這江家下一代的繼承人只能是江祁璟。
這些祕密被林榕溪一句接着一句的指出來,像是一條藏的極好的傷,本以爲已經結疤長好,卻被人毫不留情的撕開。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傷口已經發炎流膿,臭不可聞。
害怕和憤怒幾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江思遠失去理智。
江思遠額頭青筋直跳,他彷彿是一隻被惹怒的獅子,揮舞的拳頭就想往林榕溪身上砸去,可在半道上卻被一隻強有力的手牢牢抓住,力道大的似乎要捏碎他的骨頭。
視線從抓住他的手轉移到來人的臉上,江祁璟面帶怒色的瞪着他。
江祁璟甩開江思遠的手,一把把林榕溪拉到自己的身後,高大的身軀牢牢的把她護在自己的身後,不容許其他人傷害她一分半點。
“你翅膀倒是硬了。”江思遠不愧是在商場上縱橫多年的人物,很快就冷靜下來,外泄的情緒壓下去。
可渾身的氣勢卻半滴不少。
江祁璟也毫不怯懦,直直的回視。
氣氛凝滯僵硬,似乎連空氣開始躁動不安。
場面一觸即發。
江祁璟冷冷一笑,危險如野獸,“你以爲你當年做下的好事能瞞的住我?江思遠,媽的事情我不會輕易過去,我會一分不少的讓你嚐嚐看媽當年的痛苦。”
江思遠陰沉着臉,胸膛上下起伏,壓下的怒氣又開始翻涌,“江祁璟你是不把我當爸是不是——”
他擡高聲音,話才說到一半就捂着胸膛倒下去,靠在沙發上劇烈喘氣。
江祁璟卻只冷眼看着。
林榕溪輕巧的走到江思遠身邊,眉眼彎彎,語氣輕快卻透着惡意,“伯父,是不是感覺自己喘不上氣,胸膛發悶?”
江思遠是個人精,哪裏還會不明白這其中一定是林榕溪搞的鬼。他惡狠狠的瞪着面前笑的天真的少女,從喉嚨裏艱難的擠出一個字,“你——”
“我做了什麼?”林榕溪打斷他的話,含笑開口,可話裏卻沒有半點溫度,“我在你的菸草裏下了藥。”她撿起掉在地上的菸斗,輕輕放在桌上。
菸斗上散落出一些菸灰,輕巧無聲。
江祁璟盯着江思遠,一動不動,像是早就知道林榕溪的動作。
“伯父您抽的可真是好菸草,幸好我的藥不會破壞這珍貴的菸草。”像是在和長輩聊着閒話,林榕溪每一句都說的很認真,可每一句都像毒針紮在江思遠的心臟上。
他目眥欲裂,喉嚨卻像是被什麼堵住一樣,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一口氣沒上來,昏死過去。
江祁璟冷靜的盯着昏過去的江思遠,眸子深沉,看不出情緒。
伸手,握住他的手。
男人轉頭,林榕溪仰頭。
目光焦灼,相視一笑。
林榕溪站起身,臉上的表情瞬間換成驚慌失措,“快來人,伯父突然暈過去了!”
江思遠忽然暈過去,江家上下亂成一鍋粥。趕緊把人送到了醫院。
林榕溪不知所措,眼眶發紅,不安而慌亂的跟着江祁璟坐在搶救室門口的椅子上。
男人倒是很冷靜,神色淡淡。
季湛芳擔憂的望着搶救室的方向,江盼芙接到消息匆忙趕過來,一邊跑一邊問,“媽,爸怎麼了?怎麼突然就進醫院了?”
高跟鞋踩在堅硬的地磚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季湛芳收回視線,瞪着林榕溪,這麼多天來的不滿徹底發泄,“還不是她的錯!”
江盼芙立刻轉頭,“你把爸怎麼了?”
林榕溪手足無措的望着季湛芳和江盼芙,眼淚汪汪,好不可憐,“我不知道……伯父他突然就暈了過去。”
“你一定是做了什麼讓爸生氣。你還沒進門就敢把爸折騰的進醫院,等你嫁到我們家是不是要把我們都整進醫院你才滿意?”
季湛芳冷冷開口,“你老實說,你做了什麼手腳才思遠暈到?”
這母女倆一口咬定是林榕溪做的。
可是即使她們猜對了,也沒有證據。
林榕溪在心裏冷笑一聲,但仍然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
江祁璟把人護在身後,“他的身體狀況你們不知道?榕溪她怎麼讓他暈倒?信口雌黃也要有個限度。”
季湛芳想要開口,最後還是將話都嚥下去了。如果江思遠真的有個什麼閃失,那麼江祁璟就是江家的繼承人。雖然不甘心,可不能得罪他。
正在不可開交之際,醫生出來了,摘下口罩,“病人已經醒了,你們哪位是林榕溪小姐?”
季湛芳本是十分高興,聽到醫生的話笑容就僵在臉上。
林榕溪怯生生的開口,“我是林榕溪。”
醫生一看是個如此軟萌的小姑娘,嚴肅的口吻也緩和下來,“病人要見你,你進去看看吧。”
季湛芳連忙追問,“醫生我們能進去嗎?”
醫生搖搖頭,“等病人再清醒一點你們再進去,現在只能進一個。”
江祁璟雙眉緊緊的皺着一起,他不想讓林榕溪和江思遠單獨見面。江思遠是個老狐狸,狡猾異常,林榕溪和他在一起容易喫虧。
他拉着林榕溪,阻止的意味十分濃烈。
“放心。”林榕溪仰頭看他,男人的下巴繃的很緊,線條精緻漂亮。聲音放的很輕,但男人可以清楚聽到,“我不會有事的。”
男人卻還是不願意。他低頭望着林榕溪,眉心鎖的很緊。
因爲有其他人在,林榕溪只捏了捏江祁璟的手心,這已經是他們之間專屬的小動作。在她的安撫下,江祁璟終於不情願的讓她去了。
林榕溪跟着醫生進了搶救室,這是專門爲VIP病人準備的,除了一些醫療用具以外和一般的房間別無二致。
江思遠閉着眼睛躺在牀上,聽到腳步聲才睜開眼睛,醫生沒有打攪他們,關上門出去了。
房間裏只剩下她和江思遠兩個人。
“您想見我?”林榕溪的語氣依然很恭敬。
江思遠插着鼻管,聲音斷斷續續,緩緩地擡了擡眼皮,“你是怎麼知道的?”
嘴角一彎,“我只是猜的,碰運氣罷了。”
江思遠眸子深沉,良久纔開口,“祁璟母親的事情……我也很愧疚,這二十多年來,我每天都想着他母親,可人死不能復生,就算我想也無濟於事。”
林榕溪沒有說話,安靜的聽着。
江思遠長嘆一口氣,“我老了,也沒多少日子了。之前是我對不起祁璟,也虧待了你。以後的日子我想好好補償你們,也是對過去的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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