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死而復生 作者:未知 隨着沁娘這一聲響起,整個衙門大堂似乎又重新活絡起來了。 差衙將沁娘繡好的字樣遞到李牧手上,李牧只看了一眼便瞧出了這兩個字的差別。 當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剛纔沁娘說對方繡的字醜,不是狂妄之言,而是事實。 “拿給他自己看。”李牧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示意手下的人將東西再度遞給季侍郎自己看,這個時候他已經不想說話了。 因爲,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了,說得太多倒顯得他有些蠢了。 季侍即拿着那塊帕子看了一眼,他自己也很快意識到了問題,但是,他眼珠子一轉,立馬又叫道:“顧二少夫人這麼大一號人物,平日裏用的東西,也不一定要她本人親手繡的吧?說不定是她身邊的丫頭繡的。” 一旁的秋桃翻了個白眼,有些人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居然還要狡辯。 “既是這般,那麼季侍郎又如何確定這是顧二少夫人之物?萬一是別人爲了栽髒嫁禍而特意繡的呢?畢竟,顧二少夫人的閨名也不是祕密。”李牧實在是快要被眼前的這個季侍郎給蠢哭了,“敢情這帕子是不是顧二少夫人的,全憑季侍郎一張嘴。” 季侍郎被問得一噎,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既然季侍郎沒有證據,那麼本官便要讓顧二少夫人回去了,至於令愛是怎麼死的,我想還是請仵作驗個屍比較好,而且,季侍郎無故指認他人,按律該先打三十大板,來人——” 隨着李牧話音一落,季侍郎的臉色徹底難看了起來,他這會兒也顧不得臉上那副裝出來的傷心了,更是顧不得身份了,直接便大叫了起來:“李牧,你敢!我乃朝廷的正四品,既便是沒理,豈能讓你隨意的打板子!” 然而,季侍郎話音剛落,門外便傳來一道舒朗的聲音:“既然如此,本少現在就讓仵作來驗屍吧,屍體我都給您帶來了。” 季侍郎臉色一變,緊接着,眼前一花,一道彩色的影子便被扔到了腳下。 “爹,救我,他說要剖開我,看看我是人是鬼!”被像扔麻袋一樣扔在地上的女人突然爬起來,抓住季侍郎的袍角,哭哭啼啼的說道。 這會兒,季侍郎纔看清,被扔在他腳邊的,不就是他那個宣稱已經死掉的女兒嗎? 而且,瞧她那副披頭散髮的模樣,哪裏還有半點閨秀的影子? “季侍郎,你不解釋一下嗎?”李牧豁地一下從位置上站起身來,重重的拍了一下驚堂木,怒道。 顧琛閒閒的走進來,嘴角掛着一抹似笑非笑,欣賞着季侍郎臉上由喫驚到恐慌,再到絕望的複雜情緒。 “季侍郎,你不是口口聲聲指控我家夫人因與令愛發生了爭執而痛下殺手嗎?那麼請問你眼前的這位又是誰?難不成是假的?若是假的,那麼還請李大人要嚴懲,冒充官家千金可是重罪。” 顧琛說到這裏,故意停頓了一下,見季侍郎的臉色如走馬燈一般變得飛快,又悠悠的接着道:“若這位當真是季小姐,那麼,季侍郎就是報假案,按律也當重罰,而且,李大人是朝廷親封的三品大員,官職怎麼也比工部侍郎要高,爲何就打不得?” 這個時候想起自己是朝廷命官了,張口污衊人的時候怎麼就不記得了? 況且,想要幹壞事,就得先把自家的後院打掃乾淨,要不然,這壞事還沒幹完,自家後院就先着起火來了,也是很拖後腿的事情。 “爹,我不要被重罰,爹你救我,你跟他們說,我真的是您女兒!”季寶春此刻哪裏還顧得上什麼,她只聽那句重罰,整個人便慌亂了。 顧琛在逮她的時候已經跟她說了,若是冒充官府千金,是要被流放的,她一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若真流放到那種苦寒之地,哪裏受得了? “你給我閉嘴!”季侍郎氣爆了,壓着嗓門道,“不是讓你母親送你出城了我怎麼還在這裏?” “我……”季寶春被問得一噎,只能眼裏鼓着兩泡淚,楚楚可憐的看着自己的父親,咬着脣,不說話。 季侍郎哪裏還不明白怎麼回事,當即氣得要死。 成事不足敗事有人的婦人,早知道他就該自己親自把人送走後再來報案,就不該指望那個內宅女人! “季大人真是好手段,若不是我碰巧截了貴府的馬車,想必令千金已經出城了,不過,我很好奇,那個躺在停屍房等着被驗屍的又是誰。”顧琛一句話,再度將案情給轉了回來。 李牧頓時也意識到了事情不簡單,於是吩咐人趕緊去把那具屍體給擡上來,看看那到底是誰。 平白無故的將一頂殺人的帽子栽到別人頭上,好好的讓自己女兒裝死,想必這裏面大有文章 。 沁娘詫異的看着這一切,起初她是真以爲季寶春被人謀害了,只不過季侍郎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硬要把這個罪名栽在她頭上。 她只是疑惑季侍郎栽髒她的目的而已,卻從未想過,季寶春其實並未死亡,而是偷龍轉鳳的,準備送出城去。 當真是好險,若不是顧琛把人給截了回來,這會兒季寶春一出城,她就是渾身長滿了嘴也說不清楚了。 “說起來還真得感謝季老夫人,若不是季老夫人捨不得令愛,遲遲不肯把人送走,我也不會這麼恰巧的把人給攔了回來。”顧琛氣死人不償命的說道。 季侍郎顯然氣得不輕,額角的青筋突突突的直跳,看着季寶春的目光更是令得駭人,像是下一瞬便恨不得親手將她的脖子掐斷似的。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精心布好的局,最後竟然毀在自己老孃的手裏。 早知道,他昨夜就該把人給送走! 很快的,屍體便被擡上來了。 李牧也坐不住了,繞過案桌走了過來,親自掀開覆在死者身上的白布,瞧了起來。 死者是被人從後面用硬物砸破了腦袋死的,所以,她的臉上還算乾淨,模樣也看得分明。 “大人,你看她的鬢角邊上似乎有什麼東西翹了起來。”顧琛見李牧瞧了半天也沒瞧出什麼來,頓時出聲提醒道。 李牧恍然大悟,這纔想起世上還有一種東西叫易容。 於是,他順着鬢角,還真的摸到了一塊突起的皮,於是,他順着這塊皮便撕了起來。 季侍郎臉色頓時煞白如紙,渾身如篩糠般的抖着。 完了完了,全完了! 隨着李牧將人皮.面具揩下來,一衆的人緊緊的盯着那具屍體看,連帶着呼吸都摒住了。 “咦?這不是建安伯家那個剛剛尋回的幼女嗎?”人羣裏也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頓時,季侍郎便覺得什麼也聽不到了,耳邊只剩下隆隆的轟鳴聲。 建安伯的女兒! 她竟然是建安伯的女兒! 誰都知道,建安伯尋了這個女兒許多年,好不容易找回來了,恨不得把這些年缺失的愛全都補償回來,平日裏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而且,錢尚書那個貪瀆案誰不知道啊? 建安伯爲了給自己女兒出口氣,一怒之下便將一個已經退隱還鄉的老尚書給掀了出來,還拔出蘿蔔帶出土的,將許多人給拉下了馬。 一時間,可謂是滿城風雨。 如今,他竟然弄死了建安伯的女兒,那他還有命嗎? 思及此,季侍郎才真正的害怕,若是弄死了無關緊經的要,憑他在京城裏的人脈和關係,疏通一下,興許還能留條命。 可如今,怕是隻能抵命了。 “難怪建安伯府從昨夜起便一直緊閉大門,並派人低調的四處尋找着什麼,搞了半天是他這個女兒又不見了,想必建安伯夫人怕是要急死了。”顧琛說着,意味深長的看向季侍郎,“不知道季侍郎跟建安伯府有何仇怨,爲何要殺人親女還要李代桃僵?” 季侍郎抖着脣,說不出話來。 “季成,你今日是走不了了,爲免皮肉受苦,我勸你最好還是如實交待,省得你受罪,本官也麻煩。”李牧黑沉着臉看着季侍郎斥道。 “李大人,這人又不是我殺的,我不過是從牢裏提了個死犯出來替我女兒,我哪裏知道她是建安伯的女兒!”季成慌亂的辯解着,企圖再作最後的垂死掙扎。 但是,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哪裏會聽他這般狡賴? 況且,顧琛在來之前也早就作好了安排了,相信這季侍郎是人是鬼很快就能審得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還敢胡說八道!建安伯的女兒怎麼可能在死牢裏?你當本官是傻子嗎?來人,給本官把人拿下!”李牧說着,大手一揮,便讓人去將季成給拿下。 季成慌成一團,嘴裏不停的喊冤,說他不知道。 而季寶春整個人都傻了,她完全沒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到這個地步,早知道這般,她昨夜便不該去參加什麼燈宴,也不會惹出這一連串的事情來。 “我什麼都不知道,李牧,你敢屈打成招!你沒有這個權利!”季成叫囂着,雙目一片赤紅,他已經打定了主意抵死不認。 只要他不認,李牧便不能給他定案。 這時,一道威嚴的聲音傳進來:“那麼本伯有沒有這個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