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對峙 作者:未知 皇帝淡淡的看着跪在殿前哭得“傷心欲絕”的單長風,自動忽略了楊元海自請搜府的請求,眼眸淡淡的道:“那就宣陸修撰。” 那些殿前的侍衛立馬有人領命去了。 大殿內再次一片安靜。 宮外,顧宅。 沁娘在小書房裏畫着圖,秋雪挑簾進來:“小姐,流影回來報,說陛下身邊的近衛出宮去了陸府。” 沁娘停下了手中的筆,看了她一眼問:“讓你們盯着姓單的那邊,有什麼消息了?” 秋雪說:“單長風進了宮以後,還有個人在宮門外候着,奴婢悄悄靠過去看了一眼,但不讓靠近,藉着風吹車簾動了一下,奴婢看到馬車裏似乎還藏了個女人。” 沁娘眯了眯眼睛,馬車裏還藏了人? 這個單長風果真是有備而來的,他到處放出風聲說當年單安跟陸氏是有私情的,若是沒有人證,空口說白話,進了宮以後怕是會被皇帝直接拉下去砍了的吧。 所以,他馬車裏藏着的那個,是人證? “備車,隨我回趟陸府,我要親自問問外祖母,當年與單傢俬下相看的事情,都不家誰知道。”沁娘將筆往邊上一扔,拿起一旁的外袍就披上。 算了算時辰,那單長風進宮也有一個時辰了,想來剛纔從宮裏出來的那些侍衛是到陸家請人的,想了想她又道:“算了,還是去楊府吧,當年的事情,母親自己應當更清楚。” 秋雪點頭,飛快的出去讓人套馬車。 主僕幾個匆匆忙忙的去了楊府。 陸氏這兩天病着,聽說那單長風還跑到楊府外面鬧了一陣,現如今怕是早已滿城風雨了,也不管這村公案到時候理得如何,總歸到最後於她們這些女人的名聲也不會太好。 一想到那些事情,陸氏就一陣氣不順,病又好得慢了些。 沁娘回來的時候,她已經起牀了,由身邊的嬤嬤伺候着喝了點粥。 “娘~”沁娘衝陸匆簡單的行了個禮後,便將陸氏身邊的人都給遣了出去。 陸氏見狀,知道她有重要的事情要與她說,當即問道:“出什麼事了?這麼鄭重其事的?” “娘,你老實告訴我,當年你與單安相看的時候,身邊都有誰?當時知情的人到底都有誰,你好好想想。”沁娘開門見山的問。 這樣的事情一般都不會有太多人知道,所以,知情的多半也就只有兩家的心腹下人,否則,萬一婚事不成,會毀了姑娘家的名聲。 “當時也就兩家主母及身邊的老嬤嬤知情吧,我身邊的貼身婢女海棠也知道,只不過,之後我給海棠許了人家,她就隨着夫家離開了京城,怎麼了?”陸氏如今只要一聽到關於二十多年前那場相看的事情,心裏就直打突突。 那原本就是一樁沒有成的婚事,說起來都不算個事兒,可被這單家父子攪.弄了幾天,現在連她自己都快要懷疑,自己當年是不是真的跟單家長子有什麼不清不楚的。 “那單長風進宮告御狀了。”沁娘只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陸氏便明白了。 單長風敢到御前把這件事情給鬧大,那麼他就一定不會毫無準備,當年的事情,知情的人就那麼幾個,單家自己的人自是不能擺到御前做證的,那麼能用的,也就只有他們陸家的人了。 陸老夫人身邊的嬤嬤如今還在陸家,而且對陸老夫人忠心耿耿,唯有她身邊的那個貼身的婢女早已離開。 “秋雪說,看到宮門邊上單長風的馬車裏還藏了個女人,女兒想,這十有八九就是你那個婢女海棠了。”問清楚了以後,沁娘心裏便有了底。 當年知情的人幾乎所有人的都還留在原來的主子身邊,只有那個海棠因嫁人而離開了京城,也就是說,若是單家要收買,也只能從那個離開的人下手。 “不會吧?那海棠一向對我忠心耿耿,我還放了她的身契,讓她安心的去嫁人,她怎麼也不能恩將仇報吧?”陸氏滿心糾結的說道,“我們怎麼說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主僕情份,說是主僕,其實我從沒拿她當過下人。” 陸氏一向重情,對跟隨多年的婢女一向恩厚,沁娘也正是傳到了她這一點,她對從小跟着她一塊長大的婢女也很親厚。 “娘,人是會變的,況且,她嫁人這麼多年了,這中間又經歷了什麼,誰也不知道,況且,只要是人,都有軟肋。”就如她,她的軟肋就是自己在意的親人。 若有一天有人拿他們來威脅她,她也是什麼都不會顧的。 只不過,從這一點可以看得出,單長安想要給楊家潑髒水,還真是煞費苦心,連嫁離京城多年的婢女都能找回來。 “那……”陸氏一臉無措的看着她,若海棠真被人收買了,胡亂指證她,那她就是渾身長滿了嘴也說不清啊。 “娘,你先彆着急,我先去會會那個海棠,只要你自己清楚就行。”沁娘說着,起身就準備走人,“娘,你先休息,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 陸氏一臉愁苦的看着她,但她也知道,她這個女兒長大了,有主意了,也能爲楊家遮風擋雨了。 沁娘出了楊府,直接就去了宮門口。 那單長風的馬車還安安靜靜的停要那裏,流星在暗處一直盯着,沁娘從拐角處出來,頭上還戴了頂大維帽,流星看見了,便閃了過來。 “怎麼樣?人進宮了沒?”沁娘目光落在不遠處那輛馬車上,用下巴指了指問。 “屬下一直盯着,人沒動過,應該還在馬車裏。”流星恭敬的說道。 沁娘點頭,進了旁邊的一戶院門,吩咐道:“你想辦法給看守她的人制造些麻煩,把人帶到我這裏來。” 流星應了一聲,就去辦了。 沁娘進了院子,上了樓上空置的小閣樓。 這是一處無主的舊院,除了大門還能看之外,裏面的東西基本上都荒廢了,官府也沒說要來收回這處宅院作它用。 秋雪一向喜歡在京城裏四處轉悠,所以她一早就踩好這一處點了,沁孃的馬車就停在這宅子的側門,她們繞了半圈繞到正門,正好可以看到宮門外停着的那輛青篷馬車。 “小姐,那海棠願聽咱們的嗎?”秋桃一臉擔憂的透過院牆看着對面的馬車頂問。 “不試試看又怎麼知道呢?”沁娘掀開維帽一角,看着流星換了一身普通人的裝扮,慢慢的朝着那輛馬車靠了過去。 一開始,守着那輛馬車的車伕還驅趕他,只是流星一直嘻皮笑臉的對着對方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還勾肩搭背的,那人很快就被流影給勾着脖子往一邊的牆角處走去。 這時,流影躥了出來,很快就鑽進了馬車。 兄弟倆這配得十分的自然,半分也沒有引起宮門外的守衛的注意,所以,很快的,流影便將人給帶到了這處院子裏,押着人上了閣樓。 “大小姐,人帶來了。”流影將人往地上一扔,動作毫無憐香惜玉之意,語氣裏卻是很恭敬。 沁娘垂眸看着地上那個嚇得臉色發了白的女人,那個女人顯然也不明白自己爲何被人揪到這裏來,整個人癱在那裏越發的無措了。 沁娘看着她那張已經有了細微的褶子的臉,乾裂的脣瓣,眼裏藏不住的驚恐和茫然,身上穿着的衣服制料也不是特別好,她定了定神,問:“你叫海棠?” 那個女人顯然怔了怔,隨即扯開聲線,猶豫的開口道:“那是我曾經的名字,你是誰?爲何會知道我以前的名字?” 她自打嫁人以後,都改了名字了,她的夫家認爲海棠不過是以前伺候主子用的一個代號,如今嫁爲他婦,理應有屬於她自己的名字,所以她後來就改了名了。 “以前的名字?可是以前在陸家的時候用的名字?”沁娘淡淡的問。 女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過了好一會兒,才壓着自己內心的震驚問:“你是陸家的姑娘?” 秋桃也不知道從哪給她找了把破舊的椅子來,還特地給她擦拭過了,所以,這會兒沁娘在椅子裏坐着頗有氣勢,她居高臨下的看着對方,眼眸淡淡的說:“你別管我是誰,你且說說你是不是在陸家小姐院裏當過差就行了。” 女人一時間不知道她問這些想要幹什麼,所以半晌沒說話。 沁娘又道:“你不說也沒有關係,只是陸家對你薄,而且還給你許了人家,連賣身契都放還給你了,如今你卻要進宮去給她潑髒水,心裏不覺得有愧嗎?” 女人眼眸再次睜大了些,片刻後才叫道:“姑娘,我並非忘恩負義,也不想這麼做的,只是,那個姓單的他拿住了我的孩子,我不得不隨他進京做這等背主棄義的事情,求姑娘救救我的孩子,只要救出我的孩子,我願意一切聽姑娘的。” 女人說着,直接就跪在地上磕起頭來,連帶着鼻涕眼淚全都出來了。 咚咚咚! 女人的頭在木製的閣樓地板上用力的碰撞着,發出陣陣清脆的聲響,那張原本還乾乾淨淨的臉上,這個時候早已沾滿灰塵,混和着淚水,很快就髒成了一團,看着十分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