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重生
入目的是一片銀裝素裹的大地,道路兩旁行人蕭瑟,上一班公交車過去之後,下一班就沒了蹤影。
傅瑜跺跺腳,離公交站牌又近了些,面上不見急躁,雙眼帶着不符合年齡的滄桑。
十七歲那年,養父因病去世,家裏值錢的東西被養父本家盡數帶走,只留給她一座年久失修的小院,和一些破舊不堪的傢俱。
傅瑜那一年正好讀高三,生活來源驟然一斷讓她不得不放棄繼續讀書的想法,跟着村裏的年輕女孩子們外出打工。
想着先攢一些錢,以後還可以繼續讀書,學校裏瞭解她家裏事的班主任說服校領導爲她留下了學籍。
只是沒想到迎接她的不是天堂,是地獄!
誰能想到那個大姐姐般的嬌俏女人傅如心,竟會是個拉皮條的,村子裏但凡有幾分姿色的都被她弄進了夜總會,威逼利誘,賺着村人的血汗錢。
諷刺的是,她倒成了村裏的大善人,因爲在這個人人都靠種地做苦力掙幾分血汗錢的村子裏,傅如心爲他們帶來了富裕的希望。
傅瑜自然不肯乖乖就範,打碎杯子用碎玻璃劃破了臉,僥倖逃過一劫,卻也沒有完全逃脫。
傅瑜最終成了夜總會的打雜工,最髒最累的活永遠是她幹,幾年下來身子也不大好了,年紀輕輕的瘦的不成樣子。
最讓傅瑜絕望的是那些一同被傅如心騙入夜總會的同村女人,不知是被打怕了還是已經被紙醉金迷的生活誘進去了,每天帶着燦爛的笑意迎接一個個肥頭大耳的顧客。
她們會爲爭奪一點小費而勾心鬥角、互相陷害,也會對着騙了她們的傅如心溜鬚拍馬、親如姐妹,倒是對着傅瑜冷漠的像個陌生人。
幾年下來,傅瑜早就習慣這樣的生活,她期待着夜總會倒閉,卻沒想到夜總會的確倒閉了,可是她並沒有自由,同樣的地方經過一番改造,馬上變成了一個高檔會所,內裏卻還是藏污納垢,噁心至極!
傅瑜還是那個雜工。
依舊幹着最髒最累的活。
直到有一天,竟然有男服務員不在意她的臉,對她動手動腳,爭執間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她殺人了!後來便入獄了。
說來可笑,獄中的生活倒要清閒很多,她不挑事,也沒有獄霸專門教訓她,日子過得平平靜靜,監獄裏開設的一些課程讓她學到了不少知識,竟覺得十分充實。
時間轉瞬而過,傅瑜出獄的那一天,下着小雨,看着久違的馬路,想着過去的一幕幕,心中淡然。
對傅如心不是不恨,只是那些恨埋在心底,只待有朝一日,徹底釋放。
幾年的牢獄生活並沒有使傅瑜與社會完全脫節,經過幾年努力,傅瑜雖然仍然沒房沒車,但是租的房子越來越好,也能存下些錢來,日子會越過越好。
思緒迴轉,傅瑜朝公路一頭望了望,公交車依舊遙遙無期,卻見一輛歪歪扭扭的小汽車在公路上橫衝直撞。
傅瑜周圍的人早已經躲到一邊,傅瑜正想後退一步,就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還站在原地,雙手捧着手機,嘴裏嘟嘟囔囔似是沒察覺周圍發生了什麼。
傅瑜看着就要衝向少年的車輛,沒有猶豫將少年拉到一旁,卻還是沒有來得及,最終兩人一起被車輛撞飛。
完全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傅瑜想,如果當年她沒有跟着傅如心外出打工,想必如今又是另一個樣子吧。
只是,哪裏有如果呢?
臘月二十三清晨,邱石村,大雪紛飛,一夜過後,屋外的積雪已經有半尺多厚,村人看着還在紛紛揚揚的雪花,心裏頭忍不住擔心雪壓塌了房子。
村的西頭,三間石頭泥土堆砌的老房子不堪負重,屋頂被壓塌了個洞。
傅瑜被冰冷的寒風吹醒,看着亮堂的屋頂,整個人愣住了。
十七歲那年冬天,久病纏身的養父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好不容易將養父送葬,同村的傅姓之人藉着她不是傅家血脈,強行將養父剩餘的家財盡數拿走,還美名其曰,看在傅瑜照顧了養父多年的份上,這三間房子就留給她了。
年幼的傅瑜無力抗衡強勢的村人,因爲她不是傅家親生女兒,邱石村又多是傅姓,故而村裏的長輩也沒多說什麼話,傅瑜就這樣一無所有。
養父下葬半個月後,邱石村下了一場大雪,大雪過後,養父留下的三間房子被壓塌了一多半,傅瑜再無辦法,過了年便離開村子去打工。
從而,一去不返,死在異鄉。
那麼,如今,她是回到了十七歲那年嗎?
傅瑜渾身一個激靈,也顧不上想別的,連忙駕着梯子,拿着掃把,頂着紛飛的大雪,將屋頂的積雪努力掃下。
如果記憶沒有錯,這場雪還要繼續下一天一夜,現如今房子只破了個屋頂,再等下去就什麼也沒有了。
掃了積雪,再用家裏的乾草和塑料布暫時遮住漏風的那一小片屋頂,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
傅瑜僵着身子回到屋內,看了看已經熄滅的爐火,連忙起了火,秋天儲存下來的玉米杆子是最好的助燃物,將剩餘的煤加了進去,屋子漸漸暖了起來,傅瑜看着周圍熟悉的一切,終於有心思想其他的事。
熟悉的屋子,熟悉的身體,她重生了,是上天對她救人的補償,還是命中註定的巧合?
這些傅瑜都不在乎,她只下定決心,這輩子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絕不像上輩子那麼窩囊,那麼悽慘。
身子不那麼僵直之後,傅瑜趁現在下着大雪沒人注意,清點起家裏剩餘的東西。
傅家人也並不是一點也沒有給她留下,不是好心,而是有些東西根本發現不了。比如傅瑜多年來攢下的壓歲錢五百塊,錢藏在年畫後的牆壁裏,除了養父和自己,無人得知。
這些錢倒是可以堅持一段時間,只是應付高三一學期的學雜費、生活費以及各式各樣的學習資料費就明顯不夠。
還有就是養父祖傳的一個戒指,沒有任何裝飾的一個銀白色的指環。
這枚指環,傅瑜上輩子倒是沒有帶走,連同養父的幾件舊物一併在離開村子之前埋在了養父墳前。
想了想傅瑜將指環套了個繩子掛在了脖子上,這是養父給她留下的唯一的東西了。
家裏的米麪只夠喫半個月左右,地窖裏還剩下一些土豆、蘿蔔和白菜,菜甕裏有鹹蘿蔔和酸白菜,房樑上掛着兩串紅豔豔的辣椒和一些金黃色的幹玉米。
傅家人拿走了家裏的大件電器,只給傅瑜留下個手電筒,期間傅瑜又清理了兩遍屋頂的積雪,囫圇吃了點東西,天色暗了下來。
大概是大雪壓壞了線路,家裏停電了,天色漸漸暗下來之後,傅瑜藉着手電筒暗淡的黃光,爬到了炕上,將手電筒關了。
夜裏惦記着積雪,又打着手電筒清理了兩次,直到天快亮了,傅瑜記得雪快要停了,跺跺有些癢麻的雙腳,想着腳上怕是要生凍瘡了。
一天一夜折騰下來,傅瑜全身又酸又痛,體力不支,腦袋也昏的厲害只想回屋好好睡一覺,一個沒留神摔了一跤,整個人趴到了雪地裏。
胸口傳來一陣刺痛,傅瑜忍着痛將胸口下藏在積雪裏的石頭挪到一邊,拿出懷裏的指環,上面果然帶了血,只是很快指環上的血就消失了。
傅瑜揉了揉眼睛,以爲自己看花了,解開衣服,看見胸口只有一道深淺不一的指環印子,詫異指環那麼圓潤還會割傷自己,但因爲只是有的地方破了皮出了一點血也沒在意,略微用紙擦了一下就回屋睡覺。
雪大概兩個小時之後就會停,她總算可以安安心心睡一覺了。
睡夢中,傅瑜沒有發現,銀白色的指環漸漸消失在她的胸口,只留下一道銀白色的圓圈紋路,之前的破皮處也早就恢復如初,看不出半點痕跡。
這一覺睡得特別安穩,還做了一個奇幻的美夢。
傅瑜是笑着醒來的,一覺睡到了大中午,雪早就停了,不少積雪在太陽的照射下融化爲雪水。
夢中玄幻似真,多個閃爍的圖標圍繞在身旁,其餘的都是灰暗的,只有一個饅頭樣的圖標閃爍着亮光。
傅瑜忍不住輕輕一碰,就看見圖標下邊出現一道進度條。
10%、20%、50%……100%!
進度條走完,一個圓滾滾,散着麥香的白饅頭從天而降,落到了傅瑜手中,傅瑜連忙飽餐一頓,末了像是在玩鬧似的,不停的點點點!一個個白饅頭也從天而降,將傅瑜埋了起來,傅瑜玩累了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
“這麼美的夢!呵。”傅瑜忍不住輕笑出聲,卻感覺到了身上的異樣,這是……
一個激靈坐了起來,四目望去,被身體周圍明晃晃的白色驚住了心神!
竟然是數十個白胖的饅頭滾落在傅瑜身體周圍,隨着傅瑜激烈的動作,饅頭滾來滾去,很是活潑。
“夢沒有醒嗎?”傅瑜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很疼!這不是夢!難道夢中的一切都是真的。
可是無論傅瑜怎麼召喚那些圖標都沒有反應,傅瑜沒有氣餒,先將饅頭一一撿了起來,放到了廚房,繼續研究這一切。
終於,她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養父留下的指環竟然不見了,胸口處一個銀白色的紋路不由得讓傅瑜猜想指環的去路。
傅瑜摸着紋路,心中默默想象那些圖標的模樣,果然,下一刻,夢中的情景浮現在眼前。
傅瑜試驗了一番,又有大饅頭從天而降,終於相信有奇遇發生在自己身上。
只是那些灰暗的圖標沒什麼反應,想着上輩子偶然接觸到的網絡遊戲,那些應該是沒達到條件吧,傅瑜沒有着急,暗自試驗。
多番試驗過去,結合昨晚上的遭遇,傅瑜覺得做饅頭應該消耗的是她的精力,做的多了就會累會困,必須休息予以補充,等到恢復過來就可以繼續。
好心情並沒有持續,傅瑜犒勞自己,做了香噴噴的油炸饅頭片,炸的金黃的饅頭片上撒上細鹽,好喫的不得了。過後繼續做饅頭做到困,睡到晚上醒來後卻發現,饅頭的數量不對,少了五個。
再看地上溼淋淋的腳印,傅瑜確定,家裏遭了賊!而且是剛走沒多久。
有賊卻不像惡賊,若不然也不會沒有將饅頭一鍋端了,反而只拿走五個。
也許只是個肚子餓的可憐人,傅瑜這麼想,仔細檢查了門鎖。
誰知到了第二天早上,饅頭又少五個,看來不能姑息了,如今傅瑜也不差幾個饅頭,只是怕小偷養成了在她家喫住的習慣,她一個孤女,無依無靠,這種人可惹不起。
傅瑜決定守株待兔,中午喫完飯便假裝在屋裏午睡,暗自聽着廚房的動靜。
果然,到了飯點小賊又來了,傅瑜聽到悉悉索索的動靜,連忙趕過去看,將還在狼吞虎嚥的小賊抓個正着。
只是沒想到竟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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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就誇獎,不好看別罵,接受善意的品鑑。有了錯別字請不吝指出,作者也很討厭錯別字,只是有時候燈下黑,沒有意識到。多多評論,共同進步,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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