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節 十二

作者:洛小陽
第111章又見陰蟲

  趙佳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走到了病房的門邊,脫下了她腳上的那雙高跟鞋,橫放在門框的位置上。然後我聽見她輕聲唸叨着什麼,雙手也在那雙鞋上擺弄着什麼。最後我看見她把右鞋猛地翻了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一剎那,我彷彿看見走廊外面的場景好像是黑了一下,然後又出現。雖然和之前好像沒有什麼區別,但是在我看來,總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變得不一樣了。

  但是最叫我喫驚的是,趙佳棠她現在擺的這個東西,不正是之前凌絳擺過的勝杯麼?爲什麼她也會?!難道她也是一個匠人!?

  還有,如果蔣志遠只是一枚棋子的話,那麼我們之前看到的那些事實都是什麼?

  消失的蔣志遠,他離開前的最後那句話,還有他所有的信息全部都是假的,以及在他的衣櫃裏發現的那張黑白照片,這些都是我和凌絳親自經歷的事情,怎麼可能是假的?

  我幾乎都已經可以確定幕後的主使就是蔣志遠了,只要把這個所謂的人胎鬼仔給解決掉,一切的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可是,現在趙佳棠卻說他只是一個棋子,那麼我們之前的推論豈不是全都錯了?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以前從不怕犯錯,即便是在各種考試的時候,更不怕錯。可是這一次,我是真的害怕了。我不是怕自己犯錯,而是害怕推論錯了,凌絳和張牧就會陷入危險。

  我看了一眼面前的趙佳棠,我想,不僅僅只是他們兩個會陷入危險,我和張哈子目前的處境似乎也不太樂觀。她剛剛不是說了嗎,說要我的身體。如果換成其她的任何一個女生對我說這句話,我肯定會認爲是這個女生要和我上牀。但是這個女生是趙佳棠,那麼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會往這方面想。

  可是,她要我的身體幹什麼?我的身體和平常人並沒有什麼兩樣,即便是會經常鍛鍊,比一般人要強上幾分,可這樣的身體,比比皆是,爲什麼偏偏選上了我?她拿去了能有什麼好處?

  很快,我就想到了問題的關鍵——我和平常人不一樣的地方,就只有腳上的那二十三雙陰鞋!難道她的目的就是這個?可是這陰鞋又有什麼用呢?除了能招陰外,陳先生都不知道還能幹什麼,我就更加不知道了。

  我左右看了看,想要找到一件可以用來禦敵的東西,可是看了一圈,除了腳上的鞋子以外,什麼都沒有!

  怎麼辦?

  凌絳都幹不過她,我怎麼可能幹的過?更何況,她要是以張哈子爲要挾,我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兒。到底該怎麼辦?

  可是趙佳棠並沒有急着走過來處理我,反而是走到張哈子的揹包那邊,然後把裏面的東西一股腦兒的全部倒出來。她挑選了其中的一些東西,走到病房中間,然後開始按照一定的順序擺放。我認真地看了看,這些東西有竹筒,竹葉,銅錢,紅線,瓷碗,筷子,還有幾個雞蛋和一把比之前都要小一號的篾刀。

  弄好了之後,她從地上撿起那把篾刀。這把篾刀鈍頭,甚至連刀刃都是鈍的。她拿起來之後,在病房的地面上劃了一個大圈。這個圈的直徑應該有一米多,能夠把之前她擺放的那些東西全部圈進去。隨後,她從正對着我的方向起始,在圓圈的中間劃了一條彎曲的線條,這線條把圓圈均勻的分成了兩半。隨後她在這兩半的圓圈上各擺放了一隻瓷碗,我的右手邊,也就是東方的瓷碗是碗口向上,西方的那隻碗口朝下,各居南北方位。

  看到這裏,我豁然開朗,她這是用篾刀劃了一個八卦的雛形!然後她在這個圓圈的正東方,放了三排竹葉,第一二排都是兩片竹葉,中間隔了小小的間隙,只有第三排的兩片竹葉是緊緊的挨在一起不留間隙的。陳先生教過我這個圖案,所以我認識,這是後天八卦的「震卦」!

  看到這裏,我幾乎已經能夠確定她趙佳棠就是一個匠人。她現在就是在擺一個大型的八卦。

  她在專心設計八卦的時候,我卻在想着怎麼逃出去的辦法。

  首先,我身邊的張哈子肯定是需要我揹着的。我計算了一下時間,把張哈子背上,然後從這裏跑出病房,最少需要七八秒的時間,前提是趙佳棠不從中干預。出了病房之後,我只要一直跑就是了,這一點不會有太大的難題(之前走廊上的死嬰,不知道什麼原因已經全都不見了,我想應該是被張牧給解決掉了。畢竟死嬰看見穿白大褂的人還是有一種先天的畏懼的)。

  所以,如何爭取到七到八秒的時間,是最關鍵的。很顯然,「看,窗外有灰機」這樣的理由肯定是不可取的,那麼還有什麼辦法可以做到?

  我想了半天,都沒有想到,除非是張哈子醒了自己走,這樣我或許還能抱着趙佳棠給張哈子爭取一點時間。

  對啊,只要張哈子醒了,一切都好辦了啊!

  於是我趁着趙佳棠在刻畫八卦的時候使勁兒的搖了搖張哈子的左手,但是並沒有什麼卵用。或許是我的動作有點大,趙佳棠看了我這邊一眼,嚇得我趕緊停止動作,只得是小心翼翼的捏着張哈子的拳頭。

  趙佳棠嗤笑了一聲,說,別費勁了,他不可能醒的過來。他替你轉了身,三魂七魄不全,要是能醒的過來,那纔有鬼!

  她說完這話,把病牀上的枕頭拿來當坐墊,然後坐在西方那半個圓圈裏面。我看見她撩起自己的衣袖,在她的胳膊上取出一隻像蜘蛛一樣的東西。這個東西我見過,是在亂墳崗上,張哈子從我身上捉到的那個小東西,我記得它的名字——陰蟲!

  當時張哈子就對我說,說有人要找我麻煩,只不過當時並不知道是誰,現在看來,難道就是這個趙佳棠?

  我氣憤的問,趙佳棠,你是不是以前就在我身上放過陰蟲?

  我的聲音很大,語氣裏帶着無限的憤怒。我有理由憤怒,因爲那一次我在火車上,我他媽差點被嚇死!是真的他媽的差點被嚇死啊!

  趙佳棠把那隻陰蟲放進她面前那個倒扣着的碗裏。然後她皺着眉頭疑惑的問我,我幾時見過你?

  ——額。

  不是趙佳棠,那還能是誰?

  不對,趙佳棠在撒謊。

  我大聲問她,你在撒謊!如果你沒有見過我,爲什麼你幾個月前就開始謀劃的計劃,最後卻是針對我的身體?

  趙佳棠冷笑一聲,講,你是個意外之喜,我本來要對付的,就是張家的人,沒想到你卻自己送上門來,還是這麼大一份禮物,搞得我都有點措手不及呢。

  措手不及你大爺!

  也是老子現在要握着張哈子的手,否則就算是老子打不過你,老子也要拼一把弄死你!

  我繼續問,你爲什麼要對付張家的人?他們哪裏得罪你了?

  趙佳棠說,難怪凌絳一直在寢室罵你是白癡,看來說你是白癡都是對白癡的侮辱。我之前說過,這間病房有一個重要的身份,可是你不懂風水,我給你說了你也不懂。

  我怒道,你說都不說,你怎麼知道我不懂?

  趙佳棠冷哼一聲,說,白癡。過來坐下。

  我說,我爲什麼要聽你的話?

  她指着張哈子說,你不過來,我現在就弄死他。

  就在這個時候,我感覺到我手中的張哈子的拳頭,好像微不可覺的動了動……

  第112章養小鬼

  趙佳棠的話讓我沒有半點可以拒絕的可能,如果我不去的話,那麼張哈子現在就會死,而且,我還沒有半點可以反抗的餘地。

  所以,我選擇了聽從趙佳棠的話,按照她的指示走過去坐在了另一個半圓內。我想,反正張哈子的手已經動了,說明他很可能就快要醒了。我暫時性的麻痹一下趙佳棠的戒備,讓她誤以爲就要成功了,放鬆一下警惕,好讓張哈子有機可趁,一舉幹掉趙佳棠——電視裏不都是這麼演的嗎?

  可是等我坐下之後,我突然發現了一個很可怕的事實,那就是張哈子剛剛手抖的那一下,會不會是因爲被趙佳棠那句說要殺了他的話給嚇得?我幾乎想都沒想就得出了答案,以張哈子的尿性,我覺得很有可能是他聽到了那話之後身體做出的本能反應,和他醒不醒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我看了一眼張哈子,發現他依舊低着頭昏睡。我覺得我被坑了,我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張哈子和陳先生都讓我少看點電視劇這句話是真理!

  張牧和凌絳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張哈子又這麼不靠譜,我現在能做的就是自救了。在坐下去的時候,我假裝用手撐了一下地面,實際上是將趙佳棠用來劃八卦的那把小一號篾刀刨到我屁股下面,然後坐在上面,以備不時之需。

  趙佳棠看我坐下後,問我,你能死在「瞞天過海」下,也不算委屈了你,下去之後,也好給你爺爺交代。你要怪,就怪你爺爺當初創了這麼個匠術。

  我聽了之後,身體明顯的一震。

  瞞天過海!這不是我第一次聽到,在王二狗自殺的那個晚上,我就聽王二狗說過,他那個時候還說我爺爺騙了他,所以絕望到咬舌自盡了。劉桑禕也知道這個匠術,但是卻連她的師侄陳先生都沒有告訴這個匠術到底是什麼。沒想到她趙佳棠卻知道!而且,居然還是我爺爺創的這個匠術?

  我急忙問她,你怎麼知道瞞天過海?

  趙佳棠被我這麼一問,愣了一下,然後反問我,你也知道瞞天過海?說,誰告訴你的?

  我冷哼一聲,把手伸到屁股下面,準備一言不和就開幹。

  可是趙佳棠自己卻點點頭說,是了,你爺爺不可能沒把這個匠術告訴你。可惜啊,你現在就要死在這個禁術手上。

  我沒有理會她的冷嘲熱諷,反而再次問她,你是怎麼知道瞞天過海的?瞞天過海到底是什麼?

  這一次,趙佳棠沒有理會我,而是閉上眼睛似乎在念叨着什麼。

  我突然感覺眼前一黑,就好像是一旁的手機閃光燈瞬間熄滅一樣。我的頭變得好重,很想睡覺。還好閉上眼睛之前,我再次看到了張哈子的左手拳頭好像是動了一下,剩下的事情,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我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幕就是一位護士小妹妹坐在牀上喜滋滋的給張哈子喂湯喝,而且還不時的被張哈子給逗得呵呵嬌笑。張哈子醒了!他沒事了?

  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剛好能看見護士嬌笑時候胸口的上下起伏。我趕緊把視線挪開,剛好碰到張哈子看過來的眼神——那是一種強烈的鄙視,鄙視到他都不忍心多看我一眼,就繼續和護士小妹妹聊天去了。

  護士也注意到我醒了,於是把湯給放下,跑過來問我,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昨天晚上做什麼了,怎麼睡的那麼死,叫你一上午都沒叫醒。

  我還沒有開口說話,張哈子就替我解釋。他的解釋,是指着我的鼻子罵的,內容如下: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都喊你莫打飛機老,你偏不聽,一晚上哈打好幾次,你啷個就沒精盡人亡呢?

  我跳下牀,鞋子都顧不得穿上,就跑過去伸手準備掐死他算了!

  我還沒碰到他,張哈子就舌頭一伸,眼一閉,頭一歪,暈了過去。我一開始還真的被他嚇了一跳,以爲他就這麼被我嚇死了。可是當我看到他眼睛裏面閃過一絲精光,我才知道,這丫的在裝死!而且還用眼睛小的優勢,在觀察着我的一舉一動。

  所以我假裝被他嚇得不知所措的問護士怎麼辦,並且讓她快去喊醫生。然後我自言自語說,看來只能用心肺復甦(胸外按壓)了,於是我二話不說,雙手按在張哈子的胸口,使勁兒的按壓起來。果然,張哈子沒堅持多久就咳嗽起來,而且還死不承認的講,瓜娃子,你剛剛黑死我老,現在又救老我滴命,我們扯平老,哪個都不欠哪個。

  我深吸一口氣,問他,你的篾刀呢?

  張哈子警惕的講,那麼重要滴東西,肯定被收起來老,啷個可能一直留到外頭?

  我沒想到那個護士真的把醫生叫過來了,而且還是急診科的主任,張牧。護士跑進來看見張哈子已經醒了,趕緊給張牧解釋,說她剛剛明明看見病人已經不行了。

  張牧點點頭,就讓護士撤了。他對張哈子應該還是很瞭解的,知道張哈子剛剛是在裝死。他走過來問我,感覺啷個樣?

  我講,應該沒什麼事。對了,凌絳呢?

  他講,她回四川老家老。

  我疑惑的問,四川?她怎麼了?

  張牧沒說,我又看着張哈子,張哈子左右看了看,然後破口大罵,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老子剛醒不久,老子啷個曉得她怎麼老?

  我突然想到什麼,趕緊對張牧和張哈子說,對了,蔣志遠只是一枚棋子,真正的幕後主使,是趙佳棠,她應該也是一位匠人。

  我原以爲我的這話會多多少少引起他們兩個的一絲波瀾,卻沒想到他們好像早就知道了似的,所以看着我的眼神,竟然如出一轍的好像是在看白癡。

  張牧講,她是泥匠。

  我問,泥匠?女的也能當泥匠?

  在我的印象中,農村裏替人修房子的泥匠都是男的,所以聽到張牧說趙佳棠是泥匠的時候,我有些難以接受。可是我這話一問出口,我就想抽自己一耳光,他們匠人根本就不分男女,而且看趙佳棠,也不是那種替人修房子的普通泥匠,而是一名真正的匠人。再說了,她的力氣根本一點都不小!

  張牧點點頭沒說話。

  我又想到了昨晚趙佳棠給我說的話,於是我說,樓梯裏面的不是鬼打牆,是…是鏡界,對,趙佳棠昨天就是這麼給我說的。

  張牧說,看來沒錯老,她就是泥匠。「砌樓鏡界」這個東西,只有他們泥匠一脈會用。

  我問,這個鏡界是怎麼辦到的,爲什麼每一層樓都一樣?

  張哈子插話講,你個哈挫挫,這都想不通?泥匠專門搞麼子滴?修房子滴!這個砌樓鏡界,就好像是蓋房子一樣,多蓋一層,就是一層鏡界。原理老子曉得,至於怎麼做滴,要是老子曉得,老子就是泥匠老。如果看不出來的話,估計一輩子都要困死在裏面。

  我問,那你們是怎麼出來的?

  張牧講,凌絳在哈子手上畫了一個印,要出來並不難。

  我一想不對,又問,既然出來不難,你們爲什麼去那麼久都沒回來,搞得我差點就死了。

  張牧講,要出來是不難,但是要對付那個小東西卻很難。一開始我和凌絳都沒看出來,以爲是人胎鬼仔,但是我們都錯老。

  我驚詫,難道不是人胎鬼仔?

  張牧搖頭,講,不是,但和人胎鬼仔很像,我們圈內人叫它嬰靈,也就是你們常說的養小鬼!

  第113章無間之地

  養小鬼?

  這個東西我聽室友說起過,不過他說的那些,和網上查到的幾乎都是一樣。有的爲了增加可信度,還說有一些港星爲了出名上位,就會去泰國那邊請一隻小鬼回家,替自己改命轉運,據說在那邊還十分的流行。

  我對此一直是抱有懷疑態度的,如果真的如網上八卦那般,那麼在那些地方還不要小鬼成災?

  於是我問,人胎鬼仔和養小鬼有什麼區別?

  張牧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看了張哈子一眼,意思是讓他來解釋。

  張哈子本來就是一個表現欲很強的人,得到張牧的邀請之後,更是求之不得。張嘴就說,哈記得到我以前給你講過的魂魄和身體滴關係不?一個人要想完整滴活下去,那麼就需要身體和魂魄都必須是完整而且配套滴。

  我點頭,這一點是當初在九顆腦袋那件事後張哈子給我說的,我一直都記得。

  張哈子繼續說,上次咱們遇到的那個把你鬼壓牀滴傢伙,就是一個很好滴證明。他滴魂雖然是完整滴,但是卻沒有身體和他匹配,因此每隔一段時間,等到屍體腐爛老,就需要重新來找身體老。前天晚上他不是又來了撒,目的就是一樣,本來是想要我滴身體,但是發現你到這裏,他就看上你老。

  我打斷張哈子,講,你不講我都忘老,那天晚上你不是已經昏死過去了麼?爲麼子你曉得他來過?你老實交代,我喊你的時候,你是不是在裝死?!

  張哈子楞了一下,我幾乎都看見他的眼珠子在轉了,結果他講,有嗎?我不知道啊,我那天晚上一直在昏睡,都是張牧後來告訴我,我才曉得滴。

  可是這個時候張牧卻直接講,你就是在裝死。——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不會撒謊。是你喊我幫你瞞到他滴,和我沒得半毛錢關係。

  我指着張哈子的鼻子罵,張哈子,你曉不曉得我差點就死了,你居然還躺在牀上裝死,你到底還有沒有人性?

  張哈子訕訕笑道,嘿嘿~誤會~全都是誤會!你看,你現在不也活得好好滴邁?其實,我當時就知道張牧會來,所以我才裝死,用來麻痹敵人滴神經,使得他大意,讓張牧有機可趁。你們要曉得我的良苦用心。

  我二話不說,直接一個枕頭砸過去,讓他講重點。因爲我知道,要是讓張哈子自由發揮,那估計天黑之前,他都不會停下來。

  張哈子躲過了枕頭暗器,然後把枕頭放在他腰上墊着,這才繼續講,那你有沒有想過,爲麼子一個人滴身體容納了別人滴魂魄,身體就會腐爛?

  我講,這不是你講的嗎,你說了,魂魄和身體不匹配。

  張哈子眼睛一眯,沉聲問我,你的意思是,只要是魂魄和身體配套,身體就不會腐爛?那我問你,爲麼子人死了,再用手段把他滴魂魄重新裝進他自己滴身體裏,這個人哈是不能重新活過來?他滴身體爲麼子哈是會腐爛?

  說實話,我被張哈子的這個問題給問住了。按照以前張哈子給我說的理論,只要魂魄和身體配套,也就是一個身體就只能配套一個魂魄,那樣的話,人才能算是真正的陽人,否則都只是以一種類似活人的姿態生存着,過不了多久,身體就會腐爛。那麼問題來了,爲什麼人死了,就算是用紅線困魂,銅錢鎖魂,把他的魂魄固定在身體裏,這副身體還是會腐爛,還是不能算是一個真正的陽人?

  張哈子看我一臉懵逼的樣子,嘿嘿一笑,繼續說,不曉得了吧?那是因爲身體和魂魄要完全配套,必須經過誰都不能避免滴過程。這個過程,我們匠人稱之爲輪迴,你們一般人喊這個過稱爲,懷孕。

  我被張哈子的話給雷的外面和裏面都焦透了。我還是第一次聽說輪迴就是懷孕!以前看書也好,看電視也好,所謂的輪迴,不都是有一個叫做地府的地方存在麼?然後那裏有判官,有牛頭馬面,有十殿閻王……可是張哈子的話,一下子讓我徹底顛覆以前的認知!

  我以爲張哈子是在和我開玩笑,於是我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看似閉目養神的張牧,卻看見他點了點頭,意思是同意張哈子的說法。隨後他開口說,每一次懷孕都是一次輪迴,人工流產,打胎,是人爲阻礙輪迴,原本可以輪迴滴嬰靈,被自己滴親生父母剝奪了這個機會,怨氣有多大,可想而知。你昨天晚上看到滴那些死嬰,就是嬰靈,它們滴手段,你應該見過老。

  我點頭,它們用頭砸門的那種無所畏懼,光是看一眼就能夠讓人全身豎起一身寒毛。這是有多大的恨,才能夠擁有這麼大的怨氣,這麼憎惡人類,不顧一切,甚至是連張哈子那把篾刀都無所顧忌。

  突然,我想到一個很關鍵的問題,我問,不對,按照你們這種說法的話,每家醫院每天做人流的人數沒有一百都有八十,這麼多充滿怨氣的嬰靈,聚在一起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會出事。可是爲什麼那麼多醫院都沒事?

  張哈子嗤笑一聲,反問我,你聽哪個講滴沒得事?要是真滴沒得事,我大哥會在這個醫院當一輩子滴急診科主任?

  我突然想到凌絳和趙佳棠之前都說過,張哈子現在待的這間病房是大凶之地。可是爲什麼大凶,我一直沒想明白,她們也沒有對我說過。而且趙佳棠還說了,她覬覦這塊地方已經由來已久了,可惜一直有張家的後人看着,所以她沒辦法出手。這次她本來要對付的就是張家的人,我不過是誤打誤撞的闖了進來而已。那麼,她爲什麼對這樣一個地方如此感興趣?我覺得,我已經快接近這個問題的答案了。

  於是我問,所以,趙佳棠費盡心機想要得到這個地方,就是和嬰靈有關?

  張哈子點點頭,繼續講,哈好,沒想象中滴那麼蠢。想問題哈是能夠想到點子上。你曉得我現在待的這間病房是麼子地方不?周圍幾百公里滴嬰靈以及陰人,都會聚到這裏來,我們匠人將之稱爲,「無間」!

  無間?!

  我想到在民間有這樣一個傳說,據說世間最兇惡的人,在死後會去到那無間地獄,承受萬世不滅的懲罰,永世不得輪迴。因此無間地獄,是十八層地獄裏最痛苦、最殘忍的地獄。難道張哈子說的無間,就是這個無間地獄的「無間」?

  我把這個問題問出來,張哈子稍微想了想,講,差不多是一樣滴,不過沒得你講滴那麼玄乎。這裏不過就是一塊風水地,非常招陰滴風水地罷了。我們通常把這種地方都喊作「無間」。

  我問,那就是說,這種地方不止一個咯?

  張哈子講,理論上來講,不止一個,但是目前我只曉得這一個。其實醫院在選址滴時候,是不應該建在有「無間之地」滴風水局上,就是不曉得這家醫院是啷個回事,會鬧這種三歲瓜娃子都不會犯滴錯誤。這裏原本哈是醫院滴人流室,我大哥上任以後,才把這裏改成急診室滴。要不然不曉得哈要死好多小娃娃。

  說道這裏,我終於明白,趙佳棠爲了得到這塊大凶之地,就是爲了得到裏面的無數嬰靈。然後利用養小鬼的手法,把它們全部弄成自己手底下的傀儡,擁有這樣一羣傀儡小鬼,比那所謂的人胎鬼仔,不要厲害百倍千倍?難怪她費盡心機想要得到這塊地方。

  可是,到最後,爲什麼她選擇了放棄,而是想要得到我的身體?難道和無數的嬰靈比較起來,我的身體價值更大?

  直到這時,我才醒悟過來,我問,趙佳棠呢?

  第114章掛印封金

  我看了一眼張牧,卻發現他和張哈子對視了一眼。然後纔對我說,她死了。

  我驚訝的問,死了?她怎麼死的?

  張牧神色有些異常,他問,難道你都不記得了?

  我說,我記得她好像是要對我用瞞天過海,然後讓我坐在八卦的半個圈裏面,之後我聽到她念了一陣之後,我眼前一黑,頭暈了之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對了,那個時候,我還看見了張哈子的左手動了動,我以爲他快要醒了。

  我的話一出,張牧和張哈子滿臉的震驚,張哈子問,你真的不記得了?

  我問,我記得的我都說了啊,你們還要我記得什麼?

  張哈子講,難道你不記得,是你親手殺了趙佳棠邁?

  張哈子的話無疑是一個晴天霹靂一樣,把我劈的頭暈目眩。我怎麼可能會殺人?我雖然憎恨趙佳棠,但是我想我最多就是自我防衛,不可能去殺人。再說了,趙佳棠的本事,我又不是不知道,我就算是想要殺了她,我也沒那個能力啊。

  我說,張哈子,你別開玩笑,我什麼人你難道不知道,我怎麼可能殺得了趙佳棠?

  可是張哈子卻講,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了,你哈想不承認?

  我講,你不是一直在昏睡嗎?你怎麼看得見?對了,你不是因爲替我轉身魂魄不全嗎,你是怎麼醒過來的?

  張哈子講,你曉得爲麼子我一定要到這裏來不?——你莫搖頭,我曉得你不曉得,不過你應該可以想得到,這裏是無間之地,如果不出意外,我滴魂是會遊蕩到這個地方來滴。哈記得到我進你們村之前,在你們村口立滴那個水碗木筷不?

  我點頭,我記得陳先生在送我們出村子的時候講過,這是一種變相的報信方式,一旦張哈子出了問題,木筷就會倒向他出事的方向。

  我把我曉得講了以後,張哈子點頭講,喲,這個陳恩義,哈是有幾分見識撒。言歸正傳,當初筷子倒了之後,我大哥就在這裏開始招魂老,不過你們村子確實有些詭異,我身體到老,魂哈沒有回來。不過好在你最後不曉得從哪裏學來滴半吊子本事,把我剩下滴魂鎖住老,等我丟滴魂回來,自然就醒老。

  我問,那爲什麼我替你轉身,卻轉不過來?

  張哈子講,講你哈挫挫,你哈不信。不僅你哈挫挫,連凌絳也是個哈挫挫。當初我們是到鏡界裏面,東西都是和平時反倒起滴。你進過理髮店吧?你想哈子,如果我和你背對背站到起,被兩邊的鏡子一照,是不是就變成面對面老?這哈轉個屁滴身!要想和老子轉身,就要面對面站到起,被鏡子一照,就是背對背,這纔可以轉身。

  我回想了一下當初和張哈子背對背躺在牀上的畫面,我睡在他的背上,樓上和樓下都是鏡界,相當於是有兩塊大鏡子,被照了之後,我出現在樓上,面朝樓下,而他出現在樓下,面朝樓上——確實是面對面。(如果沒想明白,找個人跟你背對背,然後各自手裏拿一塊鏡子對着自己的臉,再看看鏡子裏的你們,是不是面對面?)

  所以要想我和他背對背,那麼就需要我和他面對面,也就是我要趴在他的身上——這個畫面實在是有點違和,我沒敢想下去。

  張哈子繼續講,老子魂剛好回來滴時候,就看到你把趙佳棠殺了,你哈不想承認?

  我還是不相信,我問,你把你看到的東西一字不漏的講出來,我要曉得每一個細節。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張哈子就把他從醒來之後,到看見我殺趙佳棠的這一段時間裏發生的事情,詳細的講給我和張牧聽。因爲張哈子飆了一口的重慶話,這裏爲了敘述方便,所以經過我整理之後,用普通話來講述。

  原來在我兩眼一黑昏過去之後,張哈子過了一會兒才醒了過來。我看見他拳頭動的那一下,並不是他要醒過來的標誌,而是凌絳在用畫在他手中的那個印來爲她和張牧指明確定方向和樓層,所以才牽動了他的手動了動。

  張哈子醒過來之後,並沒有立刻有所行動,而是眯着眼睛微微擡起了頭,看了一眼房間裏面的事情,確定不會被發現之後,他才安安靜靜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趙佳棠看見我暈過去之後,就讓我側躺在那半個圓圈中,並且姿勢是一個s型曲線,和八卦中間的那條分界線一樣。然後他看見趙佳棠把放在這個半圓圈中的瓷碗放在我的耳旁。然後朝着西方燒了一些紙錢,並把紙錢的灰燼抓一把放在我頭上的那個瓷碗裏。

  弄好了這些之後,她又拿起竹筒,把竹筒裏面的無根水倒進瓷碗裏,用筷子把水和紙錢的灰燼混合在一起攪拌,一邊攪拌還一邊唸叨着什麼咒語。張哈子在這裏解釋說,那些咒語他都沒聽見過,所以應該是她們泥匠一脈和泥的手法(在農村的人都應該看到過泥匠幹活,把水泥和水、石灰等混合在一起,充分攪拌之後,和磚砌在一起,等到水乾之後,就變成了堅固的牆面)。

  趙佳棠和完泥之後,在揹包裏找到一支毛筆,然後用毛筆沾着「泥」,在我的耳朵、眼睛、鼻子、嘴脣上全部畫了一筆。張哈子講,這是用來封住我的七竅。弄完這個之後,她又把我的鞋和襪子都脫掉,在我的手掌心和腳掌心都畫了一個圖案,當時張哈子由於角度的限制,沒有看清楚到底畫的是什麼,後來他要去看的時候,那個圖案已經消失不見了,所以他並不知道畫的是什麼,不過他估計是用來把我的三魂七魄封在體內的一種手段。

  做完了這些之後,趙佳棠自己也脫下肉色絲襪,然後躺在另外一個半圓那裏,也是s型,只不過方向和我完全相反,她的頭在我的腳這邊。她先是把她的雙腳搭在我的肩上,並且還把我的雙手弄成抱着她雙腳的姿勢。然後她才躺下,並且把我的雙腳搭在她的肩上,也同樣抱着我的雙腳。

  這樣的姿勢很像是太極圖裏面的陰陽魚,陰中有陽,陽中帶陰,陰陽相合,剛柔並濟。

  然後張哈子聽見了趙佳棠唸了一段很晦澀的咒語,他甚至能聽見趙佳棠言語裏面的痛苦,並且還時不時的發出痛苦的呻吟。可惜的是,這些晦澀的詞語,不管張哈子如何努力的回想,他一個字都記不起來。他猜想,這應該就是趙佳棠要發動某個祕術的咒語了。

  我在這裏打斷他說,可能是瞞天過海。她之前對我說過,說我能夠死在瞞天過海之下,也不算是委屈了我。

  張哈子講,麼子瞞天過海,爲麼子我沒聽過?張牧,你曉得老傢伙教過瞞天過海不?

  張牧搖搖頭,講,你不應該喊他老傢伙,他是你爺爺。

  張哈子並不在意,繼續往下講。

  趙佳棠一段話念完了之後,她喊了一聲,啓!

  一聲之後,地面上的八卦好像是亮起了一圈白色的光,把我和她包裹在其中,外面的竹葉卦,竟然開始慢慢的旋轉起來。當時張哈子已經站起來準備要阻止了,可是就在這個時候,異變突起。

  張哈子講他看見我一腳把趙佳棠給踹開,然後趙佳棠在地面上痛苦的蜷縮着,好像是被反噬了。然後他看見我站起來,走到趙佳棠的身邊坐下,伸出左右手,同時在她肚子和頭上連續點着,那手法張哈子認識,竟然是封金掛印!

  張牧這個時候提出疑問,講,你不是講他滴七竅都被封住了邁?哈有他滴手心腳心都被畫了東西,他怎麼哈能動?

  張哈子講,你問我,我啷個曉得!?再講咯,我到現在都哈沒想明白,這個哈挫挫是啷個會封金掛印滴,這不是我們扎匠一脈滴匠術邁?——不對,他用滴不是封金掛印,封金在下,掛印在上,他滴手法,剛好相反,封金在上,掛印在下,是倒過來滴封金掛印!

  第115章死人睜眼

  張牧聽到張哈子這麼一說,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問,你確定你沒看錯,是倒過來滴封金掛印?

  張哈子坐在牀上,換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後,這纔對張牧講,大概也許可能應該是,——不對,肯定是!我們老張家滴手法我怎麼可能會看錯?張牧,你這樣講是侮辱我滴智商,我勸你給我一百萬滴封口費,否則我告到你傾家蕩產!

  張牧講,莫放屁,你難道不曉得封金掛印倒過來用後會有麼子後果?

  張哈子點點頭,神色有些嚴肅。

  能讓張哈子嚴肅起來的事情不多,上次進村之前是第一次看到,在魚塘邊上扎千刀的是第二次,這是第三次。我已經總結出經驗了,每次只要張哈子的神情變得嚴肅,那麼事情就一定很棘手,而且還是九死一生的那種。

  於是我問,倒過來用會有什麼後果?

  張哈子講,你曉得封金掛印是搞麼子用滴不?

  我講,之前聽講是用來封人胎鬼仔的。

  張哈子點頭講,差不多,不過不完全是。封金掛印只是一種封印滴手法,不管是人胎鬼仔哈是其它滴麼子鬼東西,基本上都可以封。在我們匠人圈子,甚至有人把它稱作封字第一號,能封盡天下邪祟。

  我點點頭,這就有點像是凌絳之前用過的坐井觀天一樣,都是封印手法。不過封金掛印貌似更加牛逼一些。

  想到這裏,我突然想到蔣志遠寢室的衣櫃裏面,還有一個被凌絳用坐井觀天封印着的蔣志遠的遺照。一開始我還有些擔心,但是一想到趙佳棠纔是幕後主使,而蔣志遠只不過是被她利用的一枚棋子之後,我就沒怎麼在意這件事。(但是事後證明,我的這個想法是多麼的愚蠢之極,以至於釀成了不可彌補的慘痛後果。)

  張哈子繼續講,你跟到我屁股後頭也有段時間了,你應該曉得,這個世界上,麼子東西都是有正有反,有陰有陽滴。同樣滴道理,既然封金掛印能夠封,那麼就自然有手法能夠解封。封金掛印倒過來用,就是解封滴手法。

  我講,既然趙佳棠身上的不是人胎鬼仔,解封就解封了,又有什麼關係?

  張哈子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講,麼子事情都是有兩面性滴,不僅僅只是解封那麼簡單。封金掛印號稱能封盡天下邪祟,不可能沒得半點缺陷,它滴缺陷就是,一旦倒過來用之後,封印解了不算,哈會把不乾淨滴東西吸到身體裏面去,你想想,那麼多髒東西進去,哪有不死滴道理。所以正着用和反着用,完全是兩個相反滴極端。就算是我們張家,也很少用這種手段。

  聽完之後我點點頭,講,所以說,趙佳棠就是我殺死的了?

  張哈子講,確實是。不過現在滴關鍵不是討論這個問題,而是,你爲麼子會掛印封金?在我認得到滴人裏面,能夠一個人完成封金掛印滴人,一個巴掌都數得過來,更莫講是倒過來用滴掛印封金。老實交代,你是啷個曉得滴?

  天地良心,我暈過去之後,我是真的什麼都不曉得了。

  我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被張牧搶先開口講,張哈子,現在滴關鍵不是討論他是啷個曉得掛印封金,而是趙佳棠滴屍體。

  我問,她屍體怎麼了?

  張哈子講,啷個多滴髒東西進到她屍體裏面,你講她會啷個樣?

  我想了想,發出兩個我不願意相信的字:起屍?!

  張哈子和張牧幾乎是同時點頭。然後張哈子就問張牧,你把她滴屍體搞到哪裏去老?

  張牧講,太平間!

  在醫院裏死的人,按照程序來說一般都是先停放在太平間,這一點本來是一件很無可厚非的事情,但是張哈子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卻差點從牀上跳下來,然後指着張牧的鼻子就罵,張牧你個瓜娃子,一大把年紀老,啷個哈會鬧這麼大個烏龍?

  張牧當時就不樂意了,直接走到張哈子的牀尾,然後不聲不響的蹲下,拉出病房的搖桿,開始沒命的搖起來。住過院的人都知道,病牀的牀尾有一個可以控制牀頭那邊升起和降下的搖桿,此時的張牧,就在玩這個搖桿,時而逆時針,時而順時針,不亦樂乎。

  張哈子的傷口是在肚子上,如果保持一個姿勢不動,或許還不會怎麼痛,但是要是來來回回的折騰,其結果可想而知。張哈子就躺在病牀的牀頭,被張牧這麼來來回回的搖晃幾下,痛的齜牙咧嘴,張口就罵,張牧,你大爺,趕緊給我停下!

  張牧手上的動作不停,嘴上卻是淡淡的說,我大爺就是你爸,你連你爸都敢罵,看來是要好好教訓教訓老。你爸不在,長兄爲父……

  張牧的話還沒有說完,張哈子大喊一聲,大哥,我錯老!

  張牧問,你錯在哪裏?

  張哈子講,我錯在應該早點想到這是倒過來滴封金掛印,不然也就不會誤導你,讓你把屍體放進太平間。事後我哈惡人先告狀,這都是我錯滴地方。

  我從來沒想到過張哈子居然也有承認錯誤的一天,看來這個世界上果然是張哈子講的,麼子事情都是有兩面性的,一物降一物這個真理,再一次被證明。

  張牧這才停下手,對我講,我給你寫一張符,你去太平間一趟,把符貼在她頭上。

  我聽到這話被嚇得一哆嗦,我問,爲什麼是我去?

  張牧講,我要守到這個廢物。你放心,現在是白天,沒得事。

  我看了一眼張哈子,看見他點頭後,我才答應下來。我突然發現,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我漸漸地養成了一種習慣,那就是在做事情的之前,都要先問問張哈子或者陳先生。我不知道自己對他們的那種信任是來自哪裏,可是在我內心深處,我應該是認爲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他們是不會害我,而且是可以解決任何事情的人。

  之後,張牧寫了一張黃符給我,上面畫的東西我以前沒見過。隨後張牧給我講了趙佳棠停放的屍體櫃號,並教我怎麼把看守的保衛糊弄過去後,這才讓我出門。等我剛走出病房門的時候,張牧交代我,人活一口氣,你打開屍體櫃滴時候,千萬莫出氣。

  我點點頭,表示記住了,然後兜裏揣着黃符,頭也不回的走了。

  出了病房,經過三樓走廊的時候,我特地的留意了一下,發現所有的病房都還是空着的。空蕩蕩的三樓,給我一種非常詭異的感覺。我還記得,就是在昨晚,在這條長長的走廊上,爬滿了死嬰。我一想到當時的那幅畫面,我就忍不住全身汗毛豎起,腳下更是不自覺的加快步伐往前走去。

  每所醫院的太平間位置都不一樣,有的是單獨的一棟小房子,有的則是在門診大樓的下面,而這家醫院的太平間是在住院大樓的地下負三樓的位置。我按照張牧教給我的方法,假裝自己是趙佳棠的親戚,然後順利的就拿到了進去太平間的探訪證。

  進入太平間的方法是從住院大樓的電梯裏下去,樓梯是封死的,只有這一部電梯可以上下。據說這樣做的方法是嚴格控制了屍體的管理。我心裏納悶兒,一堆屍體,這還有什麼好管理的?難不成它們還能自己從屍體櫃裏面跑出來不成?

  一想到我馬上就要進入太平間,我趕緊把這個想法甩開。什麼事都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阿彌陀佛,童言無忌。

  電梯「叮」的一聲,停在地下三層的位置。電梯門打開,一股陰森的寒氣迎面而來。這是太平間裏的空調冷氣,爲了防止屍體過快的腐爛而設置的。陪我下來的保衛給我指了一個方向之後,然後對我說,你自己去吧,太冷了,我在樓上等你,我只給你十分鐘的時間。

  出了電梯之後,我走了幾步,就轉過身來,打算想向保衛確定一下趙佳棠的屍體櫃到底是哪個時,可就在我轉身過來的時候,我看見電梯門剛好關上,而在關上的瞬間,我看見那個保衛的臉上,露出一抹不可思議的詭笑。

  我強行把心中恐慌的念頭壓下,並安慰自己沒事,肯定是自己眼花了。然後轉身去找趙佳棠的屍體櫃。

  屍體櫃上面都寫着姓名,並不難找,沒多久我就找到了趙佳棠的屍體櫃。打開櫃門之前,我按照張牧說的,屏住呼吸,然後打開,並快速的拉開裏面屍體袋的拉鍊,我看見趙佳棠安安靜靜的躺在裏面,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樣。

  就在我拿出黃符準備貼上去的時候,我看見,她的眼睛,突然睜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微笑着看着我。我嚇得「啊」的一聲,嘴裏一口氣噴出,灑在她臉上……

  第116章太平間

  相信大家在電視裏都見過屍體櫃是什麼樣子的,像是一個巨大的抽屜一樣,屍體就放在抽屜裏面,拉出來,就能看見屍體的上半身。不過和電視裏不一樣的是,太平間裏面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明亮,燈光是昏黃的,有的地方甚至都沒有燈光。給人的感覺就是很害怕的那種。

  當我看見趙佳棠的屍體睜開眼睛的一剎那,我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把屍體櫃給推回去,然後把所給鎖上。屍體櫃的鎖是鑲在門上面的,鑰匙就插在鑰匙孔裏,豎着是上鎖,橫着是開鎖。

  這些工序全部做完了之後,我才意識到,媽的,我手裏的黃符忘記貼上去了。

  現在擺在我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是立刻打道回府,把這裏的情況給張哈子他們說清楚;二是打開屍體櫃,把黃符貼上去。第一條路最好走,但是這樣一來,會不會造成更加嚴重的後果?更何況,我剛剛叫的那一聲,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出了氣的。

  雖然我不知道出了氣會怎樣,但是張牧既然強調過,那麼肯定會有他的考慮。遲則生變,所以我決定選擇第二條路。

  我先是深吸一口氣,然後憋住,再用顫抖着的右手去打開櫃門的鎖。本來之前輕輕鬆鬆就能擰開的鑰匙,這一下竟然擰不動了!

  那種感覺也不像是擰不動,因爲每次都能擰開一點點,但是擰到某個位置的時候,就怎麼也擰不過去了。而且每一次擰不動的位置都不太一樣,就好像是有個什麼東西在裏面抵着一樣。因爲裏面沒有光線看不見,所以裏面的東西每次都是等到我發力了,它才發力抵着不讓我擰開。可是裏面就只有一個趙佳棠的屍體,能有什麼抵在那裏呢?

  我不敢多想,把鑰匙來回拔了幾次之後,才重新插進去擰。

  「啪」的一聲,這一下竟然馬上就給打開了。可是我反而有些不敢繼續下去了。我看了一眼我手上的黃符,心想着只要打開櫃子,把黃符貼上,一切就都沒事了。

  於是我再次深吸一口氣,然後屏住呼吸,左手把着屍體櫃的把手,右手拿着黃符,準備把屍體櫃一拉出來,右手就立刻把黃符貼上去。

  「譁」!

  我明明使了和剛剛一樣的力道,可是爲什麼屍體櫃卻被我猛地拉出來,差點還撞到我自己。就在我一邊疑惑,一邊探頭過去準備貼上黃符的時候,我先是恍然大悟,然後一臉懵逼——屍體不見了!

  我恍然大悟的是,爲什麼屍體櫃會被我一下子就拉出來;懵逼的是,屍體去哪裏了?

  我看了一眼屍體櫃門上的名字,寫的是趙佳棠啊,那屍體去哪裏了呢?剛剛不還在這裏嗎?

  我把頭探進去往裏看了看,心想會不會是因爲剛剛使勁兒拉屍體櫃的緣故,由於慣性的原因使得屍體往裏面滑了一段距離。

  可是當我把頭往裏面探進去看的時候,卻發現裏面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我打算拿手機出來往裏面照着看一看,這纔想起來,手機昨天晚上已經摔壞了,我醒來之後還沒來得及去找,就匆匆來了這裏,現在好了,屍體到底在不在裏面,我完全不知道了。

  我畢竟是學過高中物理的,心想,既然慣性使得屍體滑進了裏面(我當時是這樣認爲的),那麼只要我使勁兒把屍體櫃往裏面推進去,那麼慣性就會使得屍體往外滑一段距離。到時候再慢慢的拉開屍體櫃,就應該能夠找到趙佳棠的屍體了。

  於是我按照自己的想法實施了我的計劃。「砰」的一聲悶響,我把屍體櫃狠狠的推了進去。櫃門和門框發出的悶響,來空蕩蕩的太平間裏迴響,嚇得我差點一個沒站穩跌坐在地上。

  我回頭四處看了看,除了遠處有一片漆黑以外,其他的地方都亮着昏黃的燈光,還好,一切如常,並沒有其他人在這裏。

  我小心翼翼的慢慢拉開屍體櫃的門,這一次我減小了自己的力氣,可是等到屍體櫃被拉出來的時候,還是什麼都沒有!

  那麼現在就只剩下一個辦法了,那就是伸手進去摸摸看有沒有屍體袋,如果有的話,就把她拉出來!

  我先是伸着頭往裏面看了看,確定了一下里面的方位後,然後才伸手進去。可是在裏面摸了半天,什麼都沒摸到,只摸到冷冰冰的屍體櫃壁。

  我已經確定了這屍體櫃裏面沒有趙佳棠的屍體。我把櫃門重新關好之後,決定上去問問保衛,是不是把屍體櫃門上的姓名給弄錯了。我想,我之前看見的趙佳棠肯定是幻覺,要不然,一具屍體怎麼還可能睜開眼睛呢,而且還能露出那樣詭異的微笑?

  突然,我想到了什麼,我再次轉身,把屍體櫃給拉開。我看着這個只能拉出一個腦袋距離的屍體櫃,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很快,我就想明白了,要是屍體櫃只能拉出這麼一小截距離,那麼屍體是怎麼放進去的?這麼點空間,就算是把屍體剁碎了,都不一定能夠放進去!所以屍體櫃絕對不可能只能拉出來這麼一點。

  我試着用雙手拉扯屍體櫃,推進去又拉出來,推進去再拉出來,反反覆覆。這個動作就好像是平時抽屜打不開了之後,就會用的這種手段。而每當抽屜被暴力抽出來之後,都會發現,是什麼東西卡在裏面了。——難道說,趙佳棠的屍體被卡在櫃子裏了?

  想到這裏,我明白,這已經不是我能解決的範圍了。當我把屍體櫃重新推進去鎖上之後,我決定不管了,上去再說。

  可是我剛邁出一步,我就聽到身後的屍體櫃有一陣細微的聲響。這聲音很熟悉,因爲我剛剛自己就弄出過這樣的聲音——這是鑰匙開鎖的時候,鑰匙和鎖摩擦發出的聲音!

  有人在開鎖!

  可問題是,這裏除了我自己,再沒有其他任何人!

  是誰在開鎖!?

  難道是躺在屍體櫃裏面的屍體自己在悄悄的開鎖!?會是誰?趙佳棠?它要幹嘛?難道要爬出來嗎?

  我顫抖着雙腿轉過身去,卻發現趙佳棠的屍體櫃是鎖着的,並沒有被打開的痕跡啊。難道是我神經太緊張了產生了幻覺?

  我搖搖頭,轉身就準備走了,這裏太過詭異,不是我該來的地方。

  可是我剛轉身,眼前的一幕就差點讓我透不過氣來。

  我看見我眼前是一張蒼白毫無血色的臉,這張臉和我只有咫尺,我甚至能夠感受到自己的鼻尖都能夠碰到她的鼻尖。她鼻子上的陣陣寒氣刺在我的臉上,痛的難受。我的眼睛和她的眼睛四目相對,可是我卻沒能從她的眼睛裏看見我的身影,因爲,她的眼睛灰濛濛的,沒有半絲生氣!我被嚇得倒退一步,正好撞在身後的屍體櫃上,我看見,她的身上,還裹着白色半透明的屍體袋!

  她什麼時候出來的?按照道理她不是應該被卡在屍體櫃裏面嗎?這尼瑪上哪兒說理去?

  我不知道是不是條件反射,我伸手就把手中的黃符貼在她的臉上,然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電梯那邊跑。

  我按下電梯的按鈕之後,馬上轉身貼牆站好,還好,趙佳棠還站在原地沒有動彈,看來張牧給我的黃符有了效果。然而,就在這時,我聽見一陣接一陣的細微聲音,我清楚的看見,屍體櫃上的鑰匙,全部慢慢的從豎着的,變成橫向的。

  豎着是上鎖,橫着是開鎖……

  第117章小心身後

  屍體櫃門上的鑰匙還在慢慢的轉動,就好像是有無數雙手在慢慢的轉動鑰匙一樣,而且還是那樣的整齊一致。

  「啪」的一下,我似乎清晰的聽見了所有屍體櫃門上鎖被打開的瞬間發出的聲音。這個聲音本來很微弱,但是因爲有那麼多的櫃門同時打開,所以聲音顯得是那樣的響亮刺耳。

  這是要鬧哪樣,難道它們全部都要爬出來?

  我用餘光看了一眼電梯,按照道理來說,這麼長的時間,電梯應該已經到了,可是爲什麼還沒有聽見電梯到了之後響起的那一聲「叮」的聲音?我看見前面的屍體櫃暫時還沒有動靜,我就稍稍回頭看了一眼電梯,這一下,差點讓我尖叫起來,因爲電梯到目前爲止,還是顯示在一樓!

  電梯爲什麼沒下來?太平間這樣的地方又不是經常有人來,爲什麼我按了這麼久,電梯動都沒動一下?我想到之前那個保衛上去的時候,在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剎那,露出來的那個詭異表情,難道就是他在搞鬼?是他在樓上把電梯門給開着,不讓電梯下來?

  可是,如果是他的話,那麼他的目的是什麼呢?我剎那間心思百轉。他不讓電梯下來,目的就是爲了把我困在這裏。把我困在這裏,是爲了面對這一羣屍體,還有那個自己從屍體櫃裏爬出來的趙佳棠!可是面對着它們又有什麼目的呢?

  我還不死心的一直按着電梯的按鈕,希望數字從「1」變成「-3」,可是不管我怎麼期待,數字都是「1」。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見屍體櫃那邊傳來輪子滑動的聲音。這聲音是屍體櫃和陳列架相互摩擦發出來的聲音,只要是屍體櫃被拉出來和推進去,都會產生這樣的聲音。可是現在的屍體櫃全部都是關着的,那麼也就是說,這些屍體櫃,現在要——出來了!?

  我睜大着眼睛看着眼前並列排放着的陳列櫃,我看見有的屍體櫃上面的鑰匙在輕微的抖動,那是屍體櫃滑動時候產生的抖動。更叫我難以呼吸的是,我看見那個已經被貼了黃符的趙佳棠的屍體,居然也開始慢慢的轉過身來。她的轉動配合着屍體櫃的運動,就好像是她身上綁着無數條線一樣,這線的另一頭就綁在那些屍體櫃的櫃門上,她轉身,就會把那些屍體櫃給拉扯出來!

  等到趙佳棠徹底的轉過身來,我看見陳列架上,參差不齊的滑出來。我看得很清楚,那些滑出來的屍體櫃和沒滑出來的屍體櫃,竟然組成了一個字:死!

  這是,趙佳棠突然朝我擡起雙手,把屍體袋都給撐破了,才一個呼吸,她就出現在我的面前,雙手看上去要掐我的脖子。我閉上眼睛使勁兒揮着拳頭就往前面一頓猛砸。

  「叮」,我竟然聽見了電梯到達的聲音,我趕緊睜開眼,眼前的一切竟然全部都變了。沒有趙佳棠的屍體,沒有滑出來的屍體櫃組成的「死」字,一切都平平靜靜的什麼都沒有。

  保衛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像是看白癡一樣的看着我,問,嘿~你哈有在太平間打拳滴愛好?

  我張了張嘴,準備解釋,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免得被他當成神經病。

  可是,在電梯門關上的瞬間,我似乎看見從沒亮燈的那裏,冒出一張人臉,這張人臉我再也熟悉不過,就是趙佳棠。

  電梯到了一樓之後,我把探訪證扯下扔在保衛的桌上就往急診科跑。不管怎麼說,剛剛的那一幕我是絕對不相信是我的幻覺,肯定是哪裏不對。我一口氣直接衝到三樓,跑進張哈子的病房,卻發現張哈子躺在牀上看美女直播秀,而張牧則是坐在一旁喝茶,怎麼看都是一副很悠閒的樣子。

  看見我回來之後,他們兩個甚至連掩飾工作都懶得做,只是看了我一眼(後來我才曉得,他們並不是看我,而是看了我身後一眼),然後就繼續他們自己手上的事情。我深吸一口氣,壓下我體內的憤怒,然後把事情的經過給他們全部說了一遍。

  聽我說完之後,張牧放下手中的茶杯,問我,你確定你第一次打開屍體櫃的時候就看見趙佳棠了?

  我點頭,我不僅看見了,我還看見她睜眼了!

  然後張牧不再理我,而是打了一個電話,好像是給監控室的某個熟人,讓他把剛剛的視頻錄像發過來。

  在等待的過程中,張哈子對我招了招手,講,老師,莫要啷個緊張,過來看哈美女,放鬆放鬆。

  我懶得理會他,而是在地上開始找我的手機。昨天的手機被趙佳棠嚇得掉在了地上,一直沒得及找,也不曉得會不會被搞衛生的阿姨掃走。我找了一圈都沒找到,看來是被掃走了。

  張哈子問我,你是不是找這個?

  說話的時候,他搖晃了一下手上的手機。我一看,還真是我的手機。

  我沒好氣的走過去,一把將手機搶過來。然後我看了一眼手機,頓時肺都氣炸了,我問張哈子,你沒連接wifi?

  張哈子一本正經的講,這裏是醫院,哪裏來的wifi?

  我壓制住我的憤怒,講,沒有wifi,你也敢看視頻直播?

  張哈子很是無所謂的聳聳肩,講,爲什麼不敢看,反正又不是我的手機。

  聽了這話,我真想拿起張牧腳下的那把篾刀,上去就把張哈子給亂刀砍死算了!

  就在這個時候,張牧的手機鈴聲響起,他收到了監控室那人給他傳來的視頻。並且在視頻的下面還留了一條言:你的這個朋友膽子真大!

  看到這條留言,我想,監控裏面肯定把剛剛的那一幕全部給拍了下來。

  張牧回了一條,老規矩,把視頻刪了,謝謝。

  回完那人的信息之後,張牧就開始下載。我看見他的手機上連着wifi,我的怒火再一次止不住的快要爆發出來。好在視頻不大,下載的很快。下載完了之後,張牧招呼我走到張哈子牀頭,一人坐一側,張哈子在中間拿着手,點開了播放鍵。

  畫面是從電梯裏面拍攝的,畫質不是很清楚,最多算是標清,不過還是能夠看得清畫面裏的人臉。我看見我進了電梯,可是我並沒有看到陪我一起下去的那個保衛。我提出了我的疑問,張牧和張哈子都沒有說話,只是聚精會神的看着手機屏幕。

  等電梯到了地下室之後,電梯門打開,鏡頭切換了一下,應該是從安裝在太平間裏面的某個角落拍攝的。畫面很暗,比我之前進去看到的更黑。我看見我從電梯裏走出來,然後我回頭看了一眼,應該是看那個保衛坐電梯上去了。可是一開始就沒有保衛,我看的到底是誰?

  很快,我就知道了答案,因爲從電梯裏面,走出來一個小男孩,他在我回頭的時候,跳上了我的肩膀,伸出雙手,矇住了我的眼睛。看到這裏我無比震驚,這個小男孩就是昨晚在樓梯境界裏面的那位!爲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裏,而且,他跳到了我的肩頭,我竟然毫無察覺!

  畫面仍然再繼續,我強忍着往下看。我看見,在屍體櫃面前站着一個全身裹着屍體袋的女人,她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裏,正是趙佳棠!可是我好像沒有看見一樣,自顧自的去開打櫃子門,然後拉開,在我低頭看進去的時候,我才發現,這個櫃子從一開始就是空的,那我之前看到的睜眼的趙佳棠,是怎麼回事?

  接下來的畫面,是我一個人在裏面拉扯屍體櫃。看到這裏我才明白,爲什麼我之前拉不出來那個屍體櫃,不是因爲屍體櫃卡住了,而是因爲趙佳棠的屍體站在我的身後,我被她擋住了,屍體櫃只能拉出來這麼一段距離!

  自始至終,趙佳棠就一直站在我的身後,靜靜的看着我拉扯那個屬於她的屍體櫃……

  第118章凌絳懷孕

  視頻看到這裏的時候,我的後背已經完全溼透了。

  趙佳棠就一直站在我的身後,我還傻乎乎的去屍體櫃裏面找。什麼是最害怕的?最害怕的就是你不知道你身後,其實一直站着一個人,而且她的眼睛,還一直死死的盯着你看!

  我想,當時要是趙佳棠隨便給我來一下,我肯定已經死在裏面了。可問題是,爲什麼我沒死?

  這似乎有些不合情理,趙佳棠那麼想要得到我的身體,結果在最有可能的時候,她爲什麼沒有那麼做?

  我問張哈子這個問題,張牧暫時把視頻暫停,張哈子回答我講,她已經不是她老。

  我沒明白張哈子這句話的意思,原本還想再問,張牧已經點開播放鍵,我只好先把問題壓下來接着往下看。

  我看見視頻裏面,當我決定要走的時候,那個騎在我肩上的小男孩鬆開了我的手,所以我當時才能看見站在我身後的趙佳棠。等我跑到電梯口的時候,小男孩再一次矇住了我的眼睛,所以我才能看到屍體櫃擺出一個「死」字的那一幕,可是視頻裏面除了趙佳棠轉身以外,什麼都沒有發生。

  而且,電梯其實早就已經到了,就在那裏開着門等我,但是我卻什麼都看不見。最後趙佳棠伸手來掐我的那裏,她是真的走過來了,但是卻沒有伸手掐我,而是在我頭上拔了一根頭髮。做完了這些之後,趙佳棠自己就走回去了,而我也上了電梯回來。

  視頻就到這裏結束了。我問張哈子,她拔我的頭髮幹什麼?

  張哈子講,你問我,我問哪個?喊你貼張符你都搞不好,你講你哈能搞些麼子?

  我講,怪我咯?

  張哈子開口就罵,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難道哈要怪我?去那種地方還敢回頭,都不曉得陳恩義之前啷個給你教滴。

  回頭?難道是我回頭吹滅了我肩上的明火,所以纔會讓小男孩有機可趁騎到了我的脖子上?可是我仔細回想了一下,這一路上我沒有回頭啊。那到底是什麼時候回頭,才讓那個小男孩有機可趁的呢?

  想到這裏的時候,我突然想到,我從太平間出來,進入電梯的時候,那個小男孩還騎在我的脖子上,他根本就沒有從我的脖子上下來!也就是說,他跟着我回來了?

  難怪在我進門的時候,張哈子和張牧同時不約而同的看了我一眼,直到現在我才明白,他們看的並不是我,而是在看騎在我脖子上的那個小男孩。

  我朝着張哈子講,你們是不是早就發現那個小男孩跟着我了?爲什麼不早說?

  張哈子講,放心,我大哥到這裏,他沒進來,站到門外頭滴。

  難怪他們會看我身後,原來是看那個小男孩。

  我問,那個小男孩到底是什麼東西,它跟着我搞什麼?

  張牧講,它是趙佳棠養滴小鬼。至於它爲麼子跟到你,估計只有它自己曉得。

  講到這裏的時候,張牧走過來用生火手勢在我的左右肩膀上各拍了三下,然後對我講,以後去那種地方,千萬莫回頭。

  張哈子講,這種事情你給他講一百遍,他也記不住滴。

  我沒理會張哈子的嘲諷,而是問張牧,這個小男孩不就是昨天鏡界裏面的那個小男孩麼?難道你們昨天沒有解決掉?

  張牧搖搖頭,講,很難。

  我問,爲麼子?

  張牧講,鏡界你是自己見識過滴,我問你,在你看來,鏡界最難搞滴是麼子?

  我想了想,講,是小男孩。

  因爲我是被小男孩硬生生的扒在身上咬過,那種痛是直接深入靈魂的痛,根本就沒得辦法用語言來形容。而且俗話不是講的好麼,閻王好見,小鬼難纏,講的不就是小鬼很不好打發麼?所以在我看來,小男孩是最難搞的。

  但是張牧卻是搖搖頭,張哈子也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搖頭。我甚至還聽到張哈子嘆息的聲音,然後就看到張哈子倒在牀上,轉過身去,拿着屁股對着我,看都懶得看我一眼了。

  張牧講,不是小男孩,是鏡子。

  鏡子?鏡子有什麼難搞的?誰家裏還沒有一面鏡子呢?就連洗漱臺上都一般會放着一面鏡子好不好?這個很難搞嗎?直接打碎不就可以了?

  張牧接着講,如果有一面鏡子,那麼一個東西就會變成兩個,它本身一個,鏡子裏面一個。如果是兩面鏡子,只要這兩面鏡子面對面放到一起,那麼放在它們中間滴東西就會變成千千萬萬個。我這麼講,你明白了不?

  聽到這裏我恍然大悟,這還是之前講過的理髮店兩面鏡子的原理,只要有兩面鏡子面對面放着,那麼兩面鏡子中間的那個東西就會被鏡子無限複製下去。原本只有一個小男孩,放在這裏之後,就會有無數個小男孩。就算是解決了一個,但還有千千萬萬個,根本就解決不了。更何況,趙佳棠的鏡界,不止兩面「鏡子」,而是一層樓一面「鏡子」,這樣一來,小男孩的個數,幾乎無法用數量來衡量。

  這纔是張牧口中最難搞的地方。

  我問,難道就沒得辦法解決了?

  張牧講,有。一種是找到小男孩滴本體,把它帶出鏡界;一種是把所有滴「鏡子」打爛。

  聽完之後,我明白,這兩種方法根本就不可能實現。小男孩的本體肯定是被藏在最隱祕的地方,不可能讓人找到。而且就算是知道了它藏在哪裏,在走過去的途中,也可以被其它小鬼轉移,這樣一來,根本就找不到。至於第二種要打爛所有的「鏡子」,這一點和解決完所有的小男孩是同樣的難度,因爲鏡子本身也是可以被其它鏡子複製的,所以完全不可行。

  我講,所以,一旦進入鏡界,就出不來了?

  問完這個問題我就後悔了,因爲凌絳帶着我出去過。

  張牧搖搖頭,講,凌絳可以。

  我問,爲什麼?

  他講,凌絳手裏滴花,鏡子照不出來。

  我想到了昨晚,我就是根據我站的位置沒有凌絳扔的那朵花,才能判斷我並不是在三樓,而是在四五樓之間的。當時我還不明白爲什麼每層樓都一樣,爲什麼凌絳的花卻在有的樓層沒有,現在才終於明白,原來凌絳的花是鏡子不能複製的。

  但是,這是爲什麼呢?

  張牧講,你有沒有聽過「鏡花水月」這個詞?

  我點頭,這個詞我當然知道了,我一箇中文系的,要是不懂這個詞,我還玩個屁啊,早點回家種田算了。

  當我把我瞭解的這個成語解釋說給張牧聽後,張牧點點頭講,鏡中滴花,水中滴月,原本都是虛幻滴,但是你之前看到過張哈子破地煞衝月,應該曉得我們滴手段,水中滴月亮我們都能劈開,更何況是鏡中滴花?所以,只要鏡界敢複製凌絳手中滴花,那麼複製她花滴那面鏡子就暴露了。

  我再一次刷新了我的三觀。在這之前,要是我的國文老師給我說鏡花水月是這個解釋的話,我肯定會扔教科書去砸死他。但是現在張牧給我解釋了這些之後,我竟然覺得是那麼的有道理,以至於我都不曉得該怎麼去接話。

  對了,那讓凌絳過來幫忙,不就解決了嗎?

  沒想到張牧卻搖頭講,怕是來不了。

  我問,爲什麼來不了?四川和重慶又不是太遠。

  張牧講,她出了點意外。

  我心裏一咯噔,急忙問,她出了什麼意外?

  張牧看了看張哈子,張哈子直接破口大罵,你看我搞麼子,關我麼子事?

  張牧無奈,只好自己開口對我講,她懷孕老,是鬼胎!

  第119章強盜邏輯

  張牧的話着實把我嚇了一跳,我問,凌絳怎麼可能懷上鬼胎?

  張牧講,在鏡界裏面滴時候沾上滴,現在也講不好到底是不是鬼胎,所以她回四川去老。

  聽張牧這麼一說,我放心不少,否則一個校花級別的女神,要是未婚先孕,而且懷的還不是一個正常人類的種,這得對她的聲譽和心靈造成多大的傷害?

  張牧拍了拍我肩膀,講,你也莫操心,做我們匠人滴,就和打獵一樣,常年獵鷹,終會被鷹啄哈眼睛滴。那句話是啷個講滴,對,出來混,終歸是要還滴,這都是我們滴命。

  我知道張牧這是在安慰我,但是凌絳畢竟是救過我的命,現在她有了危險,想要我不去擔心她,這一點實在是做不到。

  我問,我能幫上什麼忙嗎?

  張牧講,你放心,他們四川凌家不是那麼簡單滴,這點小問題難不倒他們。

  我又問,既然是小問題,爲什麼一定要回四川,難道你們張家不能解決麼?

  張牧搖搖頭講,倒不是不能解決,不過有些手法不大方便。

  我明白了過來,可能在解決這個鬼胎的時候,需要用一些比較親密的手法,凌絳是女的,張哈子他們又是男的,所以不好動手。弄明白了這一點,我心裏放鬆不少。

  我看了門外一眼,我問,現在凌絳不在,我們該怎麼辦?

  張牧講,門外那位不是重點,重點應該是太平間的那位。

  說到這裏的時候張牧看了一眼躺在牀上裝睡的張哈子,然後站起來,擡起腳就踹向張哈子的屁股,張哈子被這一腳直接踹下了牀。不明所以的張哈子,還以爲是發生了地震,滾到地上之後,趕緊鑽到牀下面,然後衝着我們大喊,快點躲到牀下面,地震老,會死人滴!

  張牧蹲下去,用一種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着張哈子,我也跟着蹲下去,我看見張哈子非常疑惑的看着我和張牧,看那樣子,好像是還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掉到地上去。等到他想明白之後,衝出來就要揍我。

  我一邊跑一邊大喊,你追我幹什麼,又不是我踹的你!

  誰知道張哈子竟然擺起了他的強盜邏輯,在後面邊追便叫,我打不過張牧,我哈打不過你老?你明明曉得他要踹我,你不阻止他,我不打你我打哪個?

  聽到這話,我簡直已經被雷的無言以對了,按照他這個邏輯,只要有人殺了人,我沒能阻止,那都是我的責任咯?

  我知道,和現在處於暴走狀態下的張哈子,我是完全沒有還手之力的——好吧,我承認,就算是平時,我也幹不過張哈子。所以我決定三十六計走爲上計。張哈子畢竟現在還是一個病號,肚子上還有傷,不可能大強度的跑來跑去,所以我採取的策略就是持久戰、游擊戰,我不和他硬碰硬,他來我就跑,他退我就追,這樣來來回回鬧了大概好幾分鐘之後,他終於體力不支,又重新坐回到牀上去了。

  他氣喘吁吁的對張牧講,你踹我搞麼子,不要你爲你年紀比我大,我就怕你,等我好老,看我不弄死你!

  張牧瞪了張哈子一眼,然後淡淡的講,似乎是自言自語,但其實是對張哈子講的。他講,既然這樣滴話,我是不是可以防範於未然,先把這個傢伙弄死了一了百了?

  張哈子聽到這話,趕緊換上一副嬉皮笑臉的神色,對我講,老師,你曉得我大哥這個人不,不僅長得帥,哈他媽那麼有才華,你講,這麼好滴大哥,上哪裏找去?

  我看到張哈子的這副說變就變的嘴臉,不得不佩服他,他要是去演電影,不說拿個最佳男主角之類的獎盃回來,至少可以讓觀衆深深的記住他這張不要臉的樣子——是多麼的欠揍!

  張牧根本就不喫這一套,直接講,哈沒死滴話,就跟我們出去一趟。

  張哈子猶豫了一下,看了看病房門外,然後用詢問的語氣講,你確定要我出去?

  張牧沒有回答,而是反問講,你確定你要一個人呆到這裏?

  張哈子想都沒想,就開始把衣服鞋子穿上,做好了隨時可以出發的準備。

  在出門之後,張牧喊我過去,對我講,你把上次給他用滴那個方法再用一次。

  我疑惑的問,我上次用了什麼?

  張牧講,就是用紅線和銅錢纏到他身上滴那個。

  我頓時瞭解,他講的是陳先生教給我的用紅線和銅錢鎖住魂魄的方法。只是我奇怪的是,他是怎麼曉得我會這個方法的?我想了想,很可能是張哈子給他講的。但是很快,我又疑惑了,張哈子現在不是好好的麼,爲什麼還要用這樣的方法給他鎖魂固魄?

  我問張牧,對一個陽人做這樣的事情,會不會對他有影響?

  張牧講,對一個正常滴陽人來講,這樣綁紅線,壓銅錢,確實會傷到他滴魂魄,不過現在他又不是一個正常滴陽人,沒得事,你去綁就是,出了事也不怪你。

  我看了一眼張哈子,見到他也點頭了,我才答應下來。

  雖然我不曉得爲什麼現在的張哈子不算是一個正常的陽人,但是張牧都這樣講了,而且張哈子也同意了,我也就沒得什麼顧忌了。不過我想,張哈子之所以現在不是一個正常的陽人,很可能與他之前給我講過的「三差兩錯」有關係,而且他之所以要待在這無間之地,就是因爲這個地方是他魂魄的歸宿,要是他離開了這個地方,很可能魂就散了,所以要用這樣的方法來鎖住他體內的魂。

  於是我在張哈子的揹包裏面找到了一些紅線,然後按照陳先生教我的方法分別綁在張哈子的手腕腳腕上,然後又問張牧要來了一些銅錢,之後對張哈子講,把銅錢放在你腳背上,然後穿上襪子,不要讓銅錢掉下來。兩隻手也要握一枚銅錢,不準鬆開。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嘴巴里面要含一枚銅錢,不能講話,不能把銅錢吐出來,更不能吞進去——我估計你沒得那麼哈,會把銅錢吞進去。

  吩咐完了這些之後,我和張牧就在門口等着張哈子做好準備,然後出發。

  在等的間隙,張牧問我,我昨天看到他好像沒含銅錢,今天爲麼子要多含一枚銅錢,這是有麼子講究不?

  我看着張哈子還在重新穿襪子,於是小聲對張牧講,沒得麼子講究,就是想讓他安靜一會兒,不想聽到他講話。

  張牧聽到我這話,恍然大悟,然後悄悄的對我伸了個大拇指。

  出門之後,我問張牧,那個小男孩還在跟着我沒?

  他講,不見了,應該是回去了。

  我又問,我們現在是去太平間對付趙佳棠?難道都不要把揹包拿上,準備一些東西?

  張牧講,晚上再去,白天去太招搖。

  我講,那我們現在去搞麼子?

  張牧講,帶你出來透透氣,看看學校滴風景。

  我聽到這話一臉懵逼,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看風景?不過我沒有講出來,只是默默的跟着他們出了急診科,往學校那邊走。

  一路上,有很多學生跟張牧打招呼,應該都是些實習的醫學生。也有一些跟張哈子打招呼,張哈子都只是笑笑擺擺手,沒有迴應他們,看的我和張牧一直憋着笑,差點沒憋住。

  進到學校以後,張牧和張哈子直接往圖書館走去。圖書館是學校最高的樓,站在上面,幾乎可以俯瞰整個學校的風景,以前我沒事的時候也愛上去,只是後來去天台的門被封了,就沒再上去了。至於封門的原因,很多人都傳言是有人從天台上跳樓自殺了,但是沒有官方承認,所以不知道真假。

  我跟着他們走到了圖書館最高那一層樓,通往天台的門果然是封着的。就在這時,張牧直接從兜裏拿出一把鑰匙,把門打開了,當先走上了天台。

  我跟着他們上了天台以後,張牧指着下方的學校教學樓羣,用手指畫了一個圈,問我,你看看,這像麼子?

  我仔細的看了一下張牧剛剛比劃的那些地方,瞬間如遭雷擊,我終於明白了凌絳爲什麼講我來這所學校不是偶然的原因……

  第120章不是偶然

  我站在學校圖書館的天台之上,順着張牧指給我的方向看去,他分別指的是位於圖書館左前側的第一教學樓,一教旁邊是一塊平坦的草地,草地另一側是一汪湖水,然後是宿舍樓,操場,第二教學樓——這些地方看上去沒有任何關聯,但是我看見的第一眼,就徹底的震住了!

  學校的佈局,和我老家村子的佈局,竟然驚人的相似!

  那湖不就是對應了村子裏魚塘的位置嗎?宿舍樓不就是對應了我爺爺墳地的位置嗎?第一教學樓,就是村頭陳泥匠家。那片草地,就是村子外面種莊稼的地方。而第二教學樓,就是村尾王二狗家的位置。操場中間的那塊足球場,看上去竟然和祠堂裏面的那個祭祀時候用來容納村民的院子一模一樣。而操場周圍一階一階的看臺,不就是擺放靈位的木架子嗎?

  我趕緊回頭看了一眼,因爲我們村子的背後靠的是象鼻嶺,那是一座山脈,我就不信這裏也有。可是當我回頭看去的時候,我發現,在圖書館的後面,是一棟棟商品房,都是那種幾十層樓的房子,一棟接着一棟,看上去,就真的像是一座山脈一樣。完了完了,村子裏有的東西,這裏全都有,而且,佈局都是一模一樣!

  看到這裏,我幾乎都要瘋了。我感覺到我好像都快要站不穩了,我的頭也開始暈眩,我好像看見地面在朝我伸着雙手,它這是要我跳下去。

  我被張牧一巴掌拍坐在地上,茫然的看着學校的四周,我感覺到空氣好像變得凝固了,呼吸竟然是那麼的困難。我問張牧,爲什麼?

  張牧講,我也不曉得,那天晚上你送張哈子回重慶,你晚上被嚇暈過去之後,張哈子給我講滴第一件事就是這個。我沒去過你們村子,所以當時我並不確定是不是張哈子講哈話(說瞎話的意思),但是現在看到你這樣,我曉得,張哈子沒講哈話。

  我聽到張哈子嗯嗯嗯了幾聲,好像是在抗議張牧不信任他,但是由於我的那枚銅錢還在他嘴裏,並且叮囑了他不能說話,所以他就只有嗯嗯嗯了。

  我沒有理會張哈子的抗議,而是認真思考着我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如果我所在的宿舍樓對應的是我爺爺的墳地,那麼我睡的寢室,是不是就對應我爺爺的老屋?陳先生、劉桑禕以及張哈子說我爺爺下面還有一座墳,而我也是住在八層樓上,睡在我下面的校友還有七層樓!難道說,我爺爺的墳下面,其實不止一座墳,而是還有七座墳!?

  想到這裏,我已經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了,我怕我真的會大腦短路,一個沒想通,就從這個地方跳了下去。

  這個時候張牧講,看來,你來這所學校讀書,也不是偶然。

  張牧的話讓我想到了凌絳當初對我講的話,她說我來到這個學校,並不是偶然。當時我以爲她僅僅只是胡亂編造的一句話,爲的就是讓我跟她去見趙佳棠,畢竟我事後問起她這件事的時候,她親口承認是她自己亂講的。

  但是,現在眼前的場景告訴我,凌絳當時並沒有亂講話,而是她確確實實知道一些東西,但就是不給我講。更何況,現在張牧也這麼說,那就說明,我來這裏的的確確不是偶然。

  難道我來到這所學校,也是我爺爺一手安排的?目的就是遇到凌絳與張哈子張牧他們?

  我回想了一下當初我高考完了之後,在家等成績的那些天,好像爺爺並沒有什麼異常,每天都是拿着一把蒲扇,坐在院子裏的陰涼處,看着家裏面養的小雞,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有時候呢,好像還會自言自語幾句。(我到現在纔想通,當時爺爺並不是自言自語,而是在對着陰雞講話,希望陰雞能夠把這個信息傳遞給紙人婆婆)。

  但是就算是這樣,爺爺也並沒有干預我填報志願的事情。這麼說來,我來這所學校,完全是按照我自己的意願來填報的,全部都取決於我自己,這怎麼可能被人干預!?

  我突然意識到張牧之前講的那句話,他講,我來這所學校,也不是偶然。他用了一個「也」字,那就是說明還有人和我一樣!

  我問,你們還曉得有誰來到這裏是被安排好了的?

  張牧看了張哈子一眼,講,他是我曉得滴第一個。

  我大聲問,什麼?

  張哈子聽到我的這個疑問句,頓時就不開心了,對着我就是一陣嗯嗯嗯嗯,反正我是沒聽懂他在講什麼,不過我估計肯定是那句,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

  張牧講,不出意外,他今年本來應該在讀研二。

  我點點頭,問,那就是講,還是出了意外了?

  張牧講,他自己退學老。

  我轉頭問張哈子,爲麼子?

  然後我就看到張哈子那要殺人的眼光看着我,意思好像是在講,你明明曉得我講不了話,你還問我問題,你丫的是不是找抽!

  於是我又問了一遍張牧,爲麼子?

  張牧再次搖頭,講,不曉得,他腦殼裏面想滴是麼子,哪個都不曉得。

  我問,那我是第二個咯?

  我沒想到張牧卻是搖頭講,你是第三個。第二個是凌絳。我目前曉得滴,就你們三個。

  聽完張牧的話,我就更加糊塗了。我問,張哈子和凌絳被安排到這裏肯定是有原因的,這一點我很好理解,可是,你們爲什麼懷疑我也是被安排到這裏的呢?我剛剛想了想,從高考完到填志願,都是我一人操辦的,屋裏人根本就沒有干涉過我,你講,我來到這裏爲什麼就不能是偶然了?

  張牧講,那你怎麼解釋這裏滴佈局?

  我一時語竭,然後隨便找了個藉口,講,巧合,絕對是巧合。要不然就是,這是一種風水格局,剛好兩個地方都用了這種風水格局而已。就好像所有的房子都必須是坐北朝南一樣——不對,爲什麼一教和二教都是坐西向東?

  張牧有些得意的講,怎麼樣,是不是編不下去老?其實你已經承認了,只是你不相信而已,我給你看一張照片,你就曉得你是不是被安排進來滴老。

  說話的時候,張牧拿出手機,在上面劃了幾下之後,把手機遞給我。手機裏面是一張檔案的照片,而這份檔案,就是我的。

  我很好奇張牧是怎麼搞到我的檔案照片的,這種東西一般都是嚴格保密不能外泄的。不過我現在的心思並不在這上面,而是在檔案裏面的成績那一欄。我清楚的看見,我的高考總分是630分。可是,我的高考分數明明是580分啊!爲什麼會相差50分!?

  我仔細的回想了一下當初我得知高考分數的情況。當時因爲我很緊張,所以就沒有自己去打電話,我的高考分數,是我爺爺去村長家裏打電話給學校問了之後告訴我的!這麼說來,我爺爺雖然沒有操控我填志願,但是卻把我的分數硬生生的少報了50分。這麼多年來,我沒有參加過同學聚會,也沒有和高中老師通過電話,所以竟然直到現在才曉得我高考的真實分數。

  看了這張照片,我終於明白,原來我到這所學校來,竟然也是我爺爺事先就安排好了的。我之前還在想,僅僅只是少報一點分數,我也很可能去填其它的大學,這樣風險豈不是很大?

  但是我很快就否定了我的想法,因爲我仔細回想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原來我爺爺從我小時候,就開始布這個局了。本站地址:[呦呦看書]最快更新!搜索呦呦看書,更多好看小說無彈窗廣告免費閱讀。全網更新最快,添加收藏,以免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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