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節 二十六

作者:洛小陽
第251章右眼望陰

  自從我確定那些陰雞不會對我有什麼威脅之後,我就大大方方的坐在大石頭上看着那三隻小雞仔在地面上啄來啄去。說實話,這三隻小雞仔雖然是陰雞,但畢竟不是人,啄出來的那些線條歪歪扭扭,也得虧我是學國文的,對文字這方面有很深的見底,否則我根本就不會認識前面的兩個字是「去後」。

  至於第三個字,我看見那個小雞仔啄了三豎之後,就一直在那裏搖頭晃腦,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喝醉了酒一樣,走路都有些不聽使喚了。而那個字,很像是一個「川」字。

  去後川?

  我對國家的大小縣鎮的名字並不是很瞭解,難道有後川這個地方?可是,就算是有這個地方,讓我去那裏幹什麼?難道是去搬救兵麼?且不說這後川遠不遠,就算是很近,我開車過去找到救兵,這一來一去,沒有好幾個小時都不可能。顯然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再說了,根據傳遞暗號最基本的原則,一定是雙方都必須熟悉這個暗號。然而後川這兩個字,不管凌絳也好,還是張哈子也好,他們都沒有對我提及過。爲此我還特地回想了一下,的確是沒有提及過。

  而就在這個時候,之前那隻「寫」第三個字的小雞仔突然使勁兒的在搖擺着腦袋起來。另外的兩隻小雞仔站在一旁,歪着腦袋看着它。

  如果你養過雞,你就會知道,不管是小雞仔也好,還是大雞公或者大母雞也好,它們都會有一個習慣,那就是在看什麼東西的時候,會偏着腦袋,而且偏完一邊,就會去偏另一邊。所以看上去的時候,就好像是那隻雞在搖頭一樣。

  科學的解釋是,雞的眼睛是長在腦袋的兩邊的,看東西的時候很難兩隻眼睛都能看到,所以要不斷的左右偏腦袋來測算對方距離。而且他們還給出相關的例子,那就是可以從小雞仔喫食的時候可以發現,它們在喫食的時候,就會左右晃動腦袋,來確定食物在那裏。

  但其實並不是這樣,陳先生以前就給我說過,人死之後,需要在棺材上放一隻公雞,有的地方是放在靈堂的東南角落,或者是綁在放棺材的椅子腿上。這隻公雞的頭就不會偏來偏去,因爲不管是什麼時候,它的腦袋都是偏向右側的!

  我當時問陳先生爲什麼會這樣,陳先生講,因爲公雞的兩隻眼睛,看見的東西不一樣。左眼看陽,右眼望陰。

  我一直記得陳先生最後交代我的話,他講,要是你看見如果有雞把頭偏到左邊(也就是右眼在前)滴時候,那就說明有不乾淨滴東西來咯。

  我看了一眼那兩隻一直歪着腦袋的陰雞,它們兩個的腦殼就是偏到左邊的!而且一動不動,站在原地就好像是標本一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第三隻雞!

  我順着這兩隻小雞仔的眼光看過去,看見那第三隻雞的腦殼搖擺的速度已經完全不是一隻正常小雞仔該有的頻率了,反而倒像是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握着那隻小雞仔的腦袋,在使勁兒的左右搖晃。我之所以會這麼說,是因爲我看見那隻小雞仔的兩條腿不斷的在地上蹬踏,可是身子卻呆在原地半點都沒動。

  難道說,那兩隻偏着腦袋的小雞仔在看的,其實並不是那第三隻小雞仔,而是在看抓着第三隻小雞仔的陰人!?

  我被嚇得往後一倒,整個人就從大石頭上面翻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股火辣辣的感覺傳來。我顧不上屁股有沒有開花,趕緊爬起來看看對面的情況,我看見,那第三隻小雞仔的腦袋還在劇烈的左右搖擺,然後「咔」的一聲,它的腦袋竟然直接轉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圈。它那兩條蹬踏的腿在彈了幾下之後,徹底的停了下來,死了!

  這隻小雞仔一死,另外兩隻小雞仔立刻炸了毛,全身雞毛全部豎起來,做出了一個攻擊的姿勢。我手裏緊緊握着凌絳給我的那朵紙花——除了這朵花我實在是找不到什麼稱手的兵器了,我把腦袋稍稍往下低了些,並且還往後面退了好幾步。

  按照我的想法,身後就是水,要是真的有陰人來了,我就躲進水裏去。至於河裏面的那些傢伙,我現在已經不去考慮了,先活命再說。

  只是我一直沒弄明白,現在不是還是白天嗎?雖然小雞仔待的那塊地比較陰涼,但是多多少少還有陽光照射進去,難道那個掐死小雞仔的陰人都不害怕麼?

  如果它真的不害怕的話,那我也沒必要往水裏跑了,畢竟連太陽都不怕了,還會怕水?

  而就在這時,我看見那隻明明已經死掉的小雞仔,竟然歪歪斜斜的再一次站了起來,但是它的腦袋,卻是軟綿綿的吊在脖子上,走起路來的時候,還在左右搖晃,看上去十分詭異。

  可是突然地,那隻小雞仔一下子加速,跑到一隻陰雞的面前,那斷掉的頭竟然神奇的擡起來,一口啄進第一隻陰雞的脖子上,我看見鮮血直接飆了出來。但是那隻斷脖子的陰雞並沒有就這樣結束,而是往回後退一步,拔出它的嘴,我看見,它的嘴裏叼着一塊血肉模糊的東西,而且還在一跳一跳的,竟然是第一隻陰雞的心臟!

  我看見它仰頭一口把心臟喫掉,然後沒有任何停留的往第二隻陰雞跑去。這一次,那第二隻陰雞似乎已經有了準備,在斷脖子小雞仔衝向它的時候,就已經拔腿往村子裏跑了。斷脖子小雞仔吊着一顆腦袋,緊隨其後,前後一起消失在竹林裏。

  我記得以前聽陳先生講過陰雞的製作,按道理來說,陰雞裏面應該都是張家人的魂,他們怎麼可能會互相殘殺呢?就好像是水裏的那些紙人一樣,它們不也都是「和平共處」的嗎?爲什麼一上岸就完全不一樣了?

  我還沒來得及細想,只是慶幸我又逃過了一劫。就是不知道那隻斷了脖子的陰雞還會不會再回來找我的麻煩,要是它再回來,我該怎麼辦?

  於是我趕緊看一眼地上的那三個字,說不定答案就在這裏。第一個字還是去,第二個字也沒變,是後。可是第三個字因爲那隻小雞仔剛剛不斷的蹬踏,自己已經模糊,地面上出現許多橫線。

  等等,橫線!?

  「川」字下面加一橫,不就是「山」嗎?

  去後山?難道這三隻陰雞要傳遞給我的消息就是「去後山」?

  沒錯,肯定就是去後山!我離開張家村的時候,張哈子還特地帶我去過後山,這是我和張哈子才知道的事情。一定就是這個暗號!

  而且我想,之前那第三隻陰雞本來是要寫「山」字的,但是不知道爲什麼突然被幹擾了,所以才寫成了一個「川」字。

  看到這三個字,我心裏輕鬆不少,至少說明張哈子肯定沒事,而且凌絳肯定已經和張哈子會師了,並把我來了的消息告訴了張哈子,否則張哈子不會派陰雞過來給我傳遞信息。

  但是我還沒來得及高興,我就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從河邊要到後山,就必須穿過整個張家村!說實話,張家村處處透露着詭異,而且太平間地下四樓的那位很可能就是他們張家村的人,我是真的很不願意進他們村子。

  不過張哈子都給我傳信息了,既然是他叫的,說明他肯定已經爲我掃清了路上的障礙,而且現在天還沒黑,應該沒什麼事。

  所以我拿着紙花,就往村子裏面走去。剛走進村子,我就看見一隻小雞仔的屍體,它身上沒有傷口,只是脖子往後仰着。而且後仰的角度,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脖子斷了,應該是之前寫第三個字的那隻陰雞。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看見遠處有一隻小雞仔在前面跑,在它的身後,跟着一隻腦袋甩來甩去的陰雞!

  等一下,爲什麼會有兩隻斷了脖子的陰雞?!

  我轉身看了一眼進村的路,頓時明白,操,上當了!

  第252章竹子撞肩

  我轉身想要看一眼我來時的路,可是,我的背後,哪裏有什麼路,只有成片成片的竹林!我明明記得我來的時候是走的一條小徑,雖然兩邊長滿了青竹,但還是有一條清晰的小路。可是,路呢?

  我看着腳下這隻死掉的陰雞,總感覺到哪裏不對勁。如果張哈子想要我去後山的話,不至於把後路都給我堵死吧?再說了,爲什麼整個村子這麼安靜,給人一種空蕩蕩的感覺?

  也不對,也不算是空蕩蕩,至少這一路走來,我先後就遇到了四隻陰雞,前面「寫」字的三隻,我腳下的這隻。

  我一直覺得有問題,但是我就是沒想明白到底哪裏出了問題。直到我再次看着我腳下死掉的這隻陰雞,我瞬間明白,我他媽上當了!——因爲從一開始,張哈子給我傳遞信息的陰雞就不是三隻,而是四隻!腳下的這一隻,也是傳遞信息的一隻陰雞!

  如果說一隻陰雞負責一個字,那麼一共就是四個字。「去後山」這三個字的位置肯定是對的,而且也不能在它們中間插進來任何字,否則怎麼組意思都不對。那麼現在的關鍵就是第四個字的位置,應該放在最前面還是最後面?我試着用張哈子的教我的方法,利用排除一切不可能的,那麼剩下的那一個,就算是再怎麼不可能,也一定是真相的思維,去思考這個問題。

  於是,我幾乎想都沒想就確定,這第四個字的位置,肯定是在最前面,組合起來也就是「x去後山」四個字。

  在我看來,不管這個「x」是什麼字,肯定都不會是「去後山」或者和「去後山」意思相近的語句,否則「去後山」三個字就能解決的事情,爲什麼還要多加一個字?

  就算是要表達事情的急迫性,增加一個類似「快」字的程度副詞,對整個意思的傳遞其實並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而且還很可能把事情給弄糟。因爲張哈子知道,我天生就是一個哈挫挫的命,能活着走到後山就已經是祖宗保佑了。他肯定不會催我快點趕過去,畢竟,就算是他催我,我也沒辦法提前趕過去。

  所以這個「x」肯定是和「去後山」這個意思相反的一個字,這樣一來,就只剩下一個可能了,那就是「別去後山」!

  肯定就是這個意思,但是一想到張哈子那雙欠插的眼睛我就一肚子火——媽的,張哈子這人辦事真不靠譜,你要是不傳信息給我,我肯定不會去後山,甚至連村子都不會進!現在倒好,多此一舉,誤導我進了村子。我猜他丫的就是嫌我活得還不夠倒黴,所以想要我過去和他一起死!

  我想到河裏面的那些紙人,它們連水都不怕了,就是爲了躲村子裏的東西,而我現在就站在村子的入口處,要說不害怕,那絕對是騙人的。儘管我已經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但是對於未知的這種恐懼,我還是打心眼裏害怕。可是,如果我現在回河邊去,還來得及麼?

  不對,不管來不來得及,我都要回河邊去,待在村子裏實在是太危險了。至於張哈子那邊,凌絳也去了,肯定沒什麼大問題,我就不要跟着去添亂就行了。我想,張哈子特地用陰雞傳信息給我,也肯定是出於這個考慮。

  想明白了這一點,我轉身就往村子外面走。我記得我來的時候,是一條筆直的小路,現在就算是沒有小路了,我只要不改變方向,一直朝着前面走,肯定也能走到河邊。

  想清楚了目標之後,我提腳就鑽進竹林裏。

  進竹林之前,我特地看了一眼太陽的方向,以免走錯。這個時候太陽剛好下山,方向不會錯。

  進入竹林之後,光線就變得越來越暗了,這樣大概走了小半個小時之後,天色完全黑了下來而這個時候月亮還沒升起來,四周一片黑漆漆的。手機又壞了,我手裏又沒有照明的東西,我是越走越害怕。特別是周圍全部都是竹子,就好像是身處在荒山野嶺裏面,加上四周一個人都沒有,一陣風吹來,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都能讓我全身起好幾層雞皮疙瘩。

  我一個人在竹林裏面穿梭,竹子長得很茂密,想要走直線是根本不可能的,只有一直在竹子間繞來繞去。爲了不讓方向改變,我在繞路的時候,都沒有轉身或者側身,而是平行的往左或者往右移動,並且嚴格的控制步數。也就是說,爲了繞開一根竹子,我往左移動了一步,那麼在繞過竹子之後,馬上往右移動一步,這樣就保證了我前進的方向不會錯。

  我自認爲這套方法在竹林間走路是絕對不會出問題的,但是我還是錯了。我感覺我至少已經走了一個小時了,可是我還在竹林間繞,一點也沒有看到河邊的痕跡。我記得我從河邊走到村子的時候,撐死了也不會超過二十分鐘。難道是遇見鬼打牆了?

  我很快就否定了這個設想,因爲凌絳給我的那朵花的花瓣並沒有枯萎,還是和之前一樣,剩下八瓣。如果不是陰人在作祟的話,那就是我自己走路出現了問題。

  但是我這套前進的方向肯定是不會錯的,就算是左右移動的距離會有偏差,那也只是在橫向的位置上有偏差,縱向的位置是絕對不會變的。

  那麼剩下的就只有一種可能了,我用這種方法走,速度過慢,所以畫的時間會比較多一點。有了這點認識之後,我才又壯着膽子往前面走。

  果然,往前走了一截路之後,我發現竹子越來越少了,前面還有一片平整的地方,應該是到河邊了。於是我加快步子,快速跑過去。媽的,之前沒跑還好,這一跑,真的是越跑越怕,就好像是身後有好幾十個陰人在追着我一樣。

  還好,我總算是跑出了竹林。

  可是,當我擡頭看着眼前景象的時候,我卻傻了眼!這哪裏是河邊,這分明就是村子的入口處?

  此時月亮已經升起,我藉着月光低頭看了一眼,那隻死掉的斷了脖子的陰雞,就赫然躺在地上!

  爲什麼!?爲什麼我那麼嚴謹的前進方式,結果卻又走回到了原地?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我必須走出去!

  於是我看了一眼月亮的方向,然後選了一個和月亮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這一次,我在變幻左右位置的時候,都低着頭,用眼睛盯着,然後用腳掌來作爲丈量的工具——往左右都移動我兩個腳掌的距離!然後低着頭和竹子擦肩而過,確保方向不會改變。

  一般來說,一顆青竹,就算是它再怎麼粗壯,我往左移動兩個我腳掌的距離,都是完全可以繞過去的,可是現在在我面前的這顆,我已經往左移動了兩步,我發現我的身子竟然沒辦法和竹子擦肩而過,而是會被竹子給撞到肩膀。——這種情況是絕對不能出現的,因爲一旦撞到肩膀,方向就很可能會改變了。我想我上一次前進,肯定就是因爲被撞到肩膀,所以纔會把方向給弄錯了。

  於是我再往左移動一個腳掌的距離,再試着往前走,我想,這一次無論如何都過得去了。可是,我還是感覺到肩膀被阻擋了一下。這時我覺得有些奇怪了,竹子的根部已經距離我有三個腳掌的距離了,我怎麼可能還會撞到竹子?

  於是我擡起頭看了一眼,這一看,我差點心跳停止。在微弱的月光下,我看見一具屍體吊在青竹上,之前碰到我肩膀的,不是竹子,而是吊着那具屍體的腿!

  不僅如此,放眼望去,在月光下,我看見,每一根竹子上,竟然都吊着一具屍體!一陣風過,竹子搖動,它們的屍體就跟着搖動,雙腿一蕩又一蕩……

  而我剛剛,就在這些屍體的眼皮子底下,繞來繞去!

  第253章三魂不散

  我擡頭藉着月光看着這竹林四面八方上吊的屍體,頭皮一陣發麻,就好像是有無數雙指甲堅硬的手在抓我的頭皮一樣。我幾乎是用嘴巴咬着胳膊,纔沒讓自己叫出聲來。

  我記得我來的時候,並沒有這些屍體,否則之前大白天的,我肯定能看見。爲什麼我現在會看見這些屍體?難道說,我走進了另外一片竹林?可是,我從村子出來,反響並沒有錯,絕對不可能走錯竹林。

  難道這裏是幻境,我看到的這一切都是幻覺?可是,如果是幻覺的話,我手裏握着的這多凌絳給我的紙花肯定會發出警示或者做出反應。但我低頭看了一眼花瓣,還是八瓣,並沒有枯萎。這就說明,我看到的都是真的,這些屍體並不是幻覺,而是真正存在的!

  我記得張哈子以前說過,張家村是不立墳墓不立墓碑,全部是埋在竹林土地下面的,那這些吊在竹枝上的屍體,是怎麼回事?難道是這幾天我不在張家村,被張家人把屍體給全部給挖出來吊在竹枝上了?

  一陣風過,屍體跟隨着竹枝的搖擺而晃盪着,就好像是在盪鞦韆一樣,只是,這種盪鞦韆的方式是不是也有點太過於詭異了?而且,大晚上的,數百具屍體一起盪鞦韆,如果不是我經歷了許多詭異的事情,我估計我當場就會被嚇死。

  因爲有風,我眼前的那具屍體的雙腿像我這邊蕩了一下,嚇得我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好幾步。即便是這樣,我的額頭還是差點被他的腳尖給踢到。我不是沒有見過屍體,甚至還見過自己會走路的屍體,但是我還沒見過自己會盪鞦韆的屍體!

  我後退的時候無意間擡頭看了一眼那具屍體,因爲月亮在我身後,所以並不是逆光,我能夠清楚的看見,那具屍體的樣子和它身上的穿着。我看見,它身上穿着的衣服並不是死者下葬前要穿的那種青色繡花壽衣,竟然是一件紅色的泳衣,而且它的雙腳光着,腳腕的地方纏着一圈紅線,這紅線上竟然還吊着一個小小的立方體東西。一開始我還沒認出來這個小立方體是個什麼東西,後面才明白,這尼瑪不是我們常用的秤桿上面的那個秤砣嗎?

  雙手綁着吊在樹上,身穿着紅色的泳衣,全身上下沒有任何的傷口,光着腳,腳下還吊着一個秤砣,這尼瑪不是重慶紅衣男孩的吊死方法嗎?!我忍不住轉身在四周看了看,果然,所有的屍體,全部都是用這樣的方式吊在竹枝上!

  如果說我之前在高速路上看見紅衣男孩是一種偶然,是那個施展鏡界的人爲了來困住我而採用的一種恐嚇型手段,那麼現在我看見的這些屍體的吊死方法該怎麼解釋?要說他們之間沒有關聯,打死我都不相信!

  之前在和凌絳來張家村的時候,凌絳要求在服務區休息,趁着那段時間,我曾經有手機上網查過有關重慶男孩的相關資料。但是在百度百科上,解釋的很模糊,有的說是用自殺,有的說是他殺,衆說不一。警方也一直沒有找到確切的證據,最後只能用自殺來結案。

  我當時在查這消息的時候,凌絳還問我在幹嘛,我當時把手機給凌絳看了一眼,她看了之後問我,你對這個也感興趣?

  我當時就把我遇到的情況大致給她說了一下,她聽了之後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後對我講,人有三魂七魄,對於三魂的說法,很多匠門的叫法都不一樣,最多的說法是胎光、爽靈、幽精。胎光,太清陽和之氣,屬於天;爽靈,陰氣之變,屬於五行;幽精,陰氣之雜,屬於地。也就是很多電視或者小說裏說的天魂、地魂、人魂。至於七魄,分別是屍狗,伏矢,雀陰,吞賊,非毒,除穢,臭肺。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喜、怒、哀、懼、愛、惡、欲。七魄生存於物質中,所以人身去世,七魄也消失。雙手吊在房樑上,是下不接地,幽精難入地,地魂不散;腳下吊着秤砣,是重物拖身,胎光難登天,天魂不散;加上人魂本身就遊蕩在世間,這樣一來三魂不散,才能……你說的那件事情已經結束了,你看到的肯定是幻覺。

  我不知道凌絳爲什麼說到一半就不說了,也不知道口中的那件事情到底是什麼,但至少我聽得出她是不想給我說,所以我也就沒有接着去問她。而且她當時也說結束了,是我的幻覺,我也就相信了。畢竟一個幻覺而已,我沒必要爲了這個去追根究底。

  但是看到現在這些人的死狀,我知道,凌絳口中的那件事情並沒有結束,而且,事態還在不斷地擴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當年製造紅衣男孩案件的那個人,又回來了,而且還把這樣的匠術用在了這些人的身上。——即便不是八年前製造慘案的那人,也肯定是同一脈的匠人。而他的目的,肯定就是要這些人的三魂。至於要這些人的三魂去幹什麼,當時凌絳沒說,現在就是讓我想破腦袋,我都想不明白。

  那麼問題來了,使用這一脈匠術的,到底是哪一脈匠人?很快我就想明白,結合我在高速路上遇到的鏡界,我幾乎可以斷定,這就是髡匠所爲。

  能把鏡子使用的這麼出神入化的,除了那些天天混跡在理髮店的剃頭匠以外,還能有誰?難不成還是天天扎紙人的扎匠?要是張哈子在扎紙人的時候對着鏡子,我上去就是一篾刀,先砍死他丫的再說。

  所以,這麼算下來,當初我在回龍地亂墳崗上,身上的那隻陰蟲也肯定就是髡匠放在我身上的。可是,我從小到大理過不計其數的頭髮,到底誰纔是幕後的這個髡匠,我完全不得所知。

  這些念頭一瞬間就想透徹,接下來就是該怎麼走出去。我再次擡頭看了一眼吊在竹枝上的屍體,發現它面對着我。不僅僅只是前面的這一具屍體,而是周圍所有的屍體,都是面朝着我。這和我在高速路上遇到的場景一模一樣——當初那兩個紅衣男孩也是面朝着我,讓我走不出去。難道說,我現在又走到了鏡界裏面,所以我走了半天才走不出去?

  也不對,凌絳的花並沒有異常,所以這應該不是鏡界。於是我繼續往前走,只要凌絳的花沒有反應,我應該就是安全的,剩下的就只要走出這個地方就行了。

  走了一段路之後,我突然想到,凌絳在船頭好像插了一朵紙花。而我手裏也拿着凌絳的一朵紙花,兩朵紙花之間會不會有什麼關聯?畢竟凌絳最擅長的就是感應,說不定這兩朵紙花之間,就存在着相互吸引的關係,就好像是磁鐵的南北兩極一樣。於是我試着舉着我手中的紙花,仔細去感應另一朵紙花的存在。

  可是我錯了,我不是凌絳,我舉着紙花感應了半天,除了更加害怕以外,我什麼都沒有得到。

  就在我準備放棄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手中的紙花跳動了一下,還好我握的緊,否則都要跳出我手掌了。我看的很清楚,紙花是往我的右前方跳動的,而且它的花瓣並沒有枯萎。看到這一幕,我大喜過望,看來我的猜測是對的,紙花果然在給我指明位置了。

  我按照這個方向往前走了一陣,突然,在蒼白的月光下,我看見吊在我面前的那具屍體,竟然睜開了眼。於此同時,我看見我手中的那朵紙花瞬間八瓣花瓣全部枯萎!

  第254章快去後山

  我看見那具屍體的眼睛毫無徵兆的睜開,凌絳給我的那朵紙花,上面的八瓣花瓣瞬間枯萎,然後在我的手中無聲息的燃燒起來,顏色是以前見過的那種綠幽幽的火焰。只是一個呼吸,就燒的徹底無影無蹤了,連個灰燼都沒有留下。

  火焰一閃而逝,可就是在這短暫火焰的照耀下,我清晰的看見,那具睜開眼睛的屍體,竟然慢慢悠悠的從竹枝上降了下來!我被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腦子裏嗡嗡作響。

  直到這一刻我才明白,凌絳給我的這朵紙花,之前的跳動,並不是爲了給我引路,而是在警示我哪個地方有危險!

  天殺的凌絳,爲什麼臨走之前不把紙花的用途給我說清楚?現在好了,我該怎麼辦?

  跑!

  這幾乎已經成了我的專用伎倆了,不管遇到什麼事,跑就對了!

  我趕緊轉身,甚至都沒來得及站起來,就手腳並用的往後面爬去。爬出一截之後,我立刻想到之前被鬼壓牀的經歷,於是趕緊站起身來,不再用爬的姿勢,而是用跑。

  跑的時候,我的整顆心臟都是跳到了嗓子眼,特別是周圍的竹子上面還掛着同樣手法的屍體,我是真的害怕其中的某一具屍體會和之前的那具屍體一樣,突然的睜開眼睛,然後從竹枝上降下來……

  我不敢回頭看,不知道後面那個傢伙是不是已經跟上來了。於是我腳下的步子並沒有放慢,但是耳朵卻關注着身後的聲音。我聽了一陣之後,發現整個竹林就只有我一個人踩在竹葉上發出的沙沙聲音,難道那傢伙沒有跟過來?

  但我還是不敢轉身去看一眼,因爲它們善於騙人,讓你誤以爲它們沒有追上來,其實就一直跟在身後,這樣的例子,我遇到的還少麼?

  所以,跑!使勁兒的往前跑!

  但是跑了一陣之後,我發現這一片的竹林似乎有些相似,好像我剛剛跑過一樣。可是按照道理來說,竹林裏的每塊地方几乎都是一樣的,就算是白天,也不一定能夠分辨的出來,更何況還是在晚上?

  我突然意識到什麼,然後猛然擡頭一看,果然,我看見一具屍體的眼睛,突然間睜開,而它的本身,也慢悠悠的降了下來!

  沒錯,我跑了半天居然又跑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我幾乎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跑,可是跑了一截之後,那種相似的感覺再一次出現。鬼打牆麼?不太像,如果是鬼打牆的話,那麼每次跑的時間應該是一樣的,可是我這一次跑的時間明顯的比上一次要少。

  我又試着跑了幾次,結果都是一樣,跑來跑去,就回到了原地。就在我決定要放棄的時候,我看見在前面的竹林裏,模模糊糊的出現一個人影。

  是人還是鬼?

  按照我的分析,如果是人的話,那麼他一定就是用跑的。如果是這些吊在竹枝上的屍體的話,因爲它們的雙腳全部都是被綁着的,因此想要移動,就只能蹦。

  可是我看了一陣之後,卻發現,眼前的這個傢伙,他既不是跑也不是跳。而是連跑帶蹦的,沒多久就出現在了我前面不遠處。

  說真的,泥菩薩都有三分脾氣,況且我是真的跑的快要累死了,於是我蹲在地上,摸了一根斷掉的竹筒握在手裏,然後趴在地上,心裏想着,不管來的是誰,先上去照着腿上來一棍子再說——就算是屍體,把腿給打折了,我看它還怎麼蹦躂。

  眼看着那個傢伙跑的越來越近了,我手心裏都出了一層汗。就在我已經準備好揮竹筒的時候,我卻聽到那人朝着我趴着的地方大喊,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趕緊給老子爬,後面有個大傢伙!

  張哈子!來的人竟然是張哈子!他沒事!

  聽到他的話,我頓時一顆懸着的心都放了下來,雖然不知道他說的後面那個大傢伙是什麼東西,但是我一點都不害怕,因爲我知道,只要有張哈子在的地方,我肯定是沒有危險的。

  於是我站起來,跟着張哈子往前跑。跟在他身後的時候,我才明白爲什麼張哈子要連跑帶蹦了,因爲地面上有很多竹筍以及被砍掉只剩下竹根的尖竹筒,要是不蹦過去的話,很可能就會被絆倒。可是,爲什麼我之前跑了那麼久都沒有遇到?

  我邊跑便問,凌絳呢?

  張哈子一愣,講,可能已經到河邊老。

  我點點頭,然後又問,爲什麼這裏會有這麼多屍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張哈子這一次沒有急着回答我的話,而是催我快點跑。

  我嘆息一聲,很是無奈,張哈子就是這樣,要是他不想說,就算是我一直問,他也不會說。

  往前跑了一會兒之後,那種熟悉的感覺再次襲來,我對張哈子講,前面有一具屍體自己會睜眼,還會從竹枝上面降下來。

  我看見張哈子只是點點頭,並沒有回答我。他的腳步並沒有停止,我也只好硬着頭皮跟上去。

  但是往前跑了好一陣之後,我都沒有看見那具睜眼的屍體,反而是看見有一顆空着的竹子,上面什麼也沒有掛。難道是那具屍體降下來之後,看見過張哈子來了以後,就自己蹦躂玩去了?

  不管怎樣,不遇見就是最好。

  沒多久,張哈子就帶着我出了竹林來到了河邊。船還在,但我卻沒有看見凌絳的身影。我再次問張哈子,凌絳呢?

  張哈子很是不耐煩的擺擺手,然後對我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小陽,你脖子上是不是戴麼子東西老,有點不對勁。

  我低頭一看,除了鎮魂鈴什麼也沒有啊。

  張哈子講,你脫下來我看一哈。

  我剛伸手要去摘鎮魂鈴,手都已經把鎮魂鈴摘下來一半了,可是我突然停了下來,然後把鎮魂鈴重新戴上,往後退了一步,兩步,好幾步……

  我看了一眼張哈子,對眼前這個看上去和張哈子一模一樣的人講,不對,你不是張哈子,你到底是誰?!

  張哈子也看了一眼自己,然後講,你是不是傻老,我不是張哈子哈能是誰?你中招老,趕緊把脖子上的東西扔老!

  我講,張哈子從來不會喊我的名字。

  這話說完,我看見眼前的這個「張哈子」愣了一下,然後講,我曉得,我平時都是喊你哈挫挫。但是我覺得你不是哈挫挫,所以就喊你名字老。

  我搖頭講,張哈子也從來不會讓我把鎮魂鈴取下來。你不用裝了,我知道你不是張哈子。

  他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你可以問我問題,我可以證明我就是張哈子!

  我想了想,看到河水之後我就想到了那部被河水泡壞的手機,我問,你手機的解鎖密碼是多少?

  這個問題問完之後,我看見他突然毫無徵兆的笑了起來,越笑聲音越大,越笑嘴巴越大,那嘴巴張開的程度,完全超過了正常人的範圍。

  我握着早就準備好的鎮魂鈴,不顧一切的使勁兒一搖。我聽見一聲清脆的聲響,頓時神清氣爽,但是腦子裏確實一陣疼痛。然後我看見「張哈子」的身體繃的筆直,「砰」的一聲往後倒了下去。等我再看的時候,他已經不是張哈子,而是之前那個睜開眼睛的屍體!

  我看了一眼倒在河邊的屍體和我手中的鎮魂鈴,我突然意識到,我之前的猜測很可能完全錯了。張哈子給我傳遞的信息,應該不是「別去後山」,而是「快去後山」!

  第255章硃紅懸棺

  我之前還覺得張哈子不靠譜,給我傳遞信息根本就是多此一舉,現在才知道,原來是我猜測錯了,張哈子根本就不是讓我待在原地不動,而是要我趕緊去後山!

  我之所以知道我之前的想法錯了,還要歸功於眼前這具直挺挺的屍體。如果張哈子要我待在河邊不動,那麼這具屍體肯定會千方百計的阻止我去河邊,而不是帶着我走到河邊來。但是它這麼做了,就說明,張哈子的本意不是讓我待在河邊。

  如此一來,結合之前「去後山」三個字,那就只有一種解釋了,那就是「快去後山」!只有這樣,才能不顯得張哈子的信息是多此一舉,也才能顯得張哈子辦事不是那麼不靠譜。

  而我最開始就否定了「快去後山」這一類意思,完全是因爲我低估了自己的作用,或者說,低估了鎮魂鈴的作用——我當時根本就沒能想到張哈子其實不是要我過去幫忙,而是要我脖子上的鎮魂鈴過去。可是他傳遞信息的時候不可能說「鎮魂鈴」或者「送鎮魂鈴」,這樣根本就不知道送去哪裏。可要是說「送鎮魂鈴去後山」,意思雖然明白了,但是這樣一來就是七個字,違背了信息傳遞「簡單、有效」的基本原則——字數越多越會出錯!張哈子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我一邊想着一邊再一次一頭扎進竹林裏面,而我前進的方向,就是那具屍體睜眼的方向。我幾乎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那個方向就是去後山的方向。原因有兩點,第一是因爲凌絳的紙花跳動,很可能不是在提示危險,而是真的在給我指路,只不過被睜眼的屍體截了胡,讓我誤以爲紙花不是在指明方向。第二也正是因爲睜眼屍體一直千方百計的阻攔我從那裏經過,恰好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而我之所以知道用鎮魂鈴可以對付這具睜眼的屍體,也是因爲它自己露怯了,它要我摘掉脖子上的鎮魂鈴,不正是它害怕的表現麼?

  我再次懷疑張哈子對我智商的做出了不客觀的判斷,他肯定是帶着強烈的個人情感,所以纔會認爲我智商不高。有機會我肯定要和他好好討論一下我智商的高低問題,當然了,前提是他還活着,我也還活着。

  我按照之前的記憶,沒多久就走到了吊着那具睜眼屍體的地方,我擡頭看了一眼,竹枝上面還有一節繩子,但沒有屍體——屍體正躺在河邊。

  我深吸一口氣,朝着這顆沒有吊着屍體的竹子走去,然後和它擦肩而過,繼續往前走。很快,我就走出了竹林,再次出現在村子入口處。只不過之前是村子在我右手邊,這一次,村子在我的左手邊。也就是說,之前的是村頭,現在我站的位置,是村尾。我在竹林裏繞了一大圈,僅僅只是從村頭繞到了村尾,要是被張哈子知道了,估計得罵死我。

  張家村和我們村子差不多,可以說大多數農村都是這樣,依着山脈的走向建村,所有的房屋連接起來幾乎是一條筆直的線條,而上山的路一般有三條,村頭、村中和村尾。這樣誰也不得罪。

  我沿着竹林的邊緣沒走多遠,就看到了那條上山的小路。之前張哈子帶我上山走的是村中那條路,說實話,我現在並不敢去那條路,因爲要經過半個村子,我擔心會出什麼幺蛾子。

  上山的是一條小路,一眼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特別,但就算如此,我還是能夠感覺到一股股陰森的寒氣。其實我也說不上來這寒氣到底是從哪裏來的,但就是能夠感覺到,以至於心裏都有些發毛。

  往前走了一陣,我突然看見在路邊好像有一顆圓鼓鼓的東西,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人的腦袋,嚇得我趕緊停住,屏住呼吸使勁兒的盯着那個東西看。我看了好一陣,都沒能看見那個東西移動半點,這才放下心來,然後試探性的往前走了幾步。

  那個東西還是沒動,但是我卻感覺到更加冷了些。這樣的感覺隨着我繼續前進,就愈加強烈。直到我距離那個東西不到五米距離的時候,我甚至都感覺到我牙齒要打架了。也就是這個時候,我看清楚路旁的那個東西,並不是一顆腦袋,而是一個人形石刻。

  這個人形石刻只有差不多一個成人的腦袋大小,是一個小人,無論是眼睛鼻子,還是手腳四肢,都被雕刻的活靈活現,就好像是真的站着一個小人兒一樣。

  小人兒是一個光頭,身上還穿着雕刻出來的攤胸衣服,它半蹲着馬步,手裏抱着一個和他肚子差不多大小的蘿蔔,好像是豐收了,笑呵呵的樣子,眼睛都眯成一條線了。

  這個小人兒雖然在笑,但是在我眼裏,卻是顯得那麼詭異。因爲我覺得它的這個樣子好像是南邊那些國家裏流行的古曼童,流傳到我們國家以後,就變成了我們常說的養小鬼。而且,我總感覺,它眯着的眼睛裏面,好像真的有一雙眼睛在看我。

  我不敢多做停留,於是我趕緊搖搖頭,從它面前走過。並且嘴裏輕聲唸叨着,如有打擾,見怪莫怪。

  往上走了一段路之後,我又在路邊看見了一個石刻,大小和之前的那個一模一樣,但是造型不同,這是一個閉目打坐的小人兒。

  在這之後,我又遇到好幾個類似的小人兒,有對着棋盤苦思冥想的,有沉浸在自己琴聲中的……我數了下,上上下下一共有九個。他們除了大小一樣以外,其它並沒有什麼不同的。

  我遇到最後一個小人是在一條岔路口上,小人成站立狀,單單伸出一條小小的胳膊來,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有點像是路標,指着左邊的那條路。

  我對比了一下左右兩條路,發現左邊走的痕跡似乎要重一些,說明平日裏人比較多,所以我選擇了左邊這條路。

  到了這個時候,山路已經走了一多半,再往上就是張哈子上次帶我去的那個山頂小平臺了。眼看着就要到目的地了,按理來說我應該很高興,可是我的心裏卻有那麼一絲絲的不安,因爲我覺得上山這一路走來,實在是太過順利的,順利的都有點不像我的風格。這讓我一度認爲我是不是開掛了,以至於都沒有人敢來刷我這個副本了。

  我還沒想明白,就已經走上了平臺。這裏沒有竹林,月亮毫無遮擋的照下來,我清楚的看見,在這一方平臺上,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立着都是隻有半截身子的紙人,就好像是一個人被攔腰砍斷了一樣!這些紙人面目慘白,我看過去的時候,它們也瞪大着眼睛看着我!

  我都已經不知道我是不是還在呼吸,我感覺我幾乎都已經被嚇傻了。半晌之後,我才緩過神來,然後看見在山頂平臺中央,有一塊正方形的黑影。我擡頭一看,在這些紙人的頭頂,我竟然看到一口懸浮在空中的,比平時大一倍的紅色棺材!

  硃紅血棺!

  太平懸棺!

  我被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腳下一空,直接從山頂平臺摔了下去!

  我不知道我在山坡上滾了多久,只知道我一路上老是撞到石頭,撞的我七葷八素,差點就暈了過去。最後還是我拼盡全力抱住一塊石頭,這才得以停下。

  可是,就在我還沒緩過氣來的時候,我才發現,我抱着的,根本就不是一塊石頭,而是一個只有半截身子的紙人!我嚇得趕緊站起身來,想要找到下山的路。然而,我卻看見,這漫山遍野裏,竟然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半截身子的紙人!他們全部面朝着山頂,睜着圓鼓鼓的眼睛,紋絲不動!

  我的大腦就好像這些紙人的臉色一樣一片空白,就在我覺得我要是去理智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不對,如果只有半截身子,怎麼可能抵得住我滾下來的趨勢,更何況還是一個紙人?難道……?

  一個大膽的念頭出現在我的腦海,這個想法僅僅只是一閃而過,我的全身就已經被冷汗給溼透了。

  我忍住恐懼扯開我面前這紙人臉上的那張白紙,我看見,這紙人裏面根本就沒有篾條,而是一個真正的人!這滿山坡裏,埋着的,竟然都是一個個人!

  第256章紙人沉降

  我從沒見到過這麼詭異的場景,即便是當年的五體投地,也沒有這麼恐怖!我看着滿山坡被半埋進土裏的紙人,內心深處已經開始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恐慌。我想逃,但是我卻發現我無路可逃。

  逃去哪裏?河邊?有屍林和水裏的紙人在等着我。學校?有太平懸棺在等着我。老家?先不說我爺爺下面壓着的那位,僅僅就沒能畢業這一點,我都沒臉回家。

  在這一瞬間,我突然發現自己真的是無路可走了。整個張家村的人都被埋在了這裏,這個村子已經徹徹底底的變成了一座死村。而我,也徹底的走到了絕路。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已經顧不得周圍那麼多恐怖的半截紙人在盯着我看,我看着之前那個被我撕破臉皮的紙人,看着它身體裏面的那個人,眼睛閉着,很安詳。不知道他死了沒有,於是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有微微熱氣呼出——還活着!

  這個人還活着!

  於是我馬不停蹄的又撕開幾個紙人,探了探鼻息,也都還活着!張家村還不算是一座死村!他們都還活着!於是我大聲叫着,想要他們清醒過來,讓他們知道自己正在遭遇着什麼。可是無論我怎麼叫,他們都沒有醒過來,即便是我扇了他們的耳光,他們臉上的表情還是那麼安詳,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樣。

  我看着這些叫不醒的村民,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再一次破滅。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也不知道張哈子和凌絳怎麼樣了。他們是不是也被裝進紙人裏面埋進去了?

  等等,張哈子?

  一道靈光在我腦海裏閃過,我想我知道張哈子爲什麼給我用陰雞傳遞信息了,因爲他也被半埋進土裏,根本沒辦法活動了。那也就是說,張哈子其實還活着,他要我趕來後山的目的,就是來救他!

  一想到我還肩負着使命,我立刻從地上站起來,看了看四周,這麼多的紙人,到底誰纔是張哈子呢?

  我想了想,十分肯定是在山頂的平臺上面,因爲張哈子就只帶我去過那裏。

  想到這裏,我趕緊往山頂上爬去。因爲沒有路,我只能手腳並用的往上爬。滾下來的時候很容易,但是要再爬上去,顯然沒那麼容易。可越是這樣,我就就覺得這些紙人越是詭異。這麼多的人,他們是怎麼被裝進紙人裏面去的,又是怎麼被埋進土裏去的?

  僅僅就是半埋一個人,這個勞動量都不是一般的大,更何況還是這滿山坡的人?這樣一個巨大的工程,如果說是一個人完成的,打死我都不相信!可是就算是有一個團隊,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之內就完成這麼浩大的工程,更何況還是在地勢這麼不平的山坡上!到底是誰把這些人埋進地裏的?他的目的又是什麼?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瞞天過海嗎?可是,瞞天過海要把這麼多活人都埋進土裏嗎?當初王二狗不是說陳泥匠用過瞞天過海嗎?爲什麼陳泥匠的瞞天過海沒有這一套?是陳泥匠用的不對,還是這裏的不對?

  我搖了搖頭,趕緊往坡上爬去,畢竟先找到張哈子纔是最重要的。

  好不容易爬到山頂上的那個平臺,我看見那些密密麻麻的紙人,好像變得和之前不太一樣了。我忍着害怕仔細看了看我腳邊的這個紙人,先是和他大眼瞪小眼,然後我想到裏面可能真的有一個活人,說不定就睜着眼睛看着我,頓時嚇得我不敢再看它的眼睛,只能是往下看。

  我發現,這些紙人好像比之前埋得更加進去了些。我記得之前上來的時候,土只埋到這些紙人手腕,但是現在看過去,土已經快要埋到這些紙人的手肘了!

  剎那間,我就明白過來,這尼瑪不是有人在埋這些紙人,而是這些紙人自己在以一定的速度下沉!這樣就能解釋爲什麼短短几天之內,就完成了把這些紙人全部半埋進了土裏的浩大工程。

  據我猜測,肯定是在指定的位置放好紙人,然後再讓村民們上山,然後裝進紙人裏面,在指定的位置上站好,然後就等着被活埋就是了。我剛剛只不過滾下了山坡又重新爬上來,在這段時間內,這些紙人就已經下沉了大約前臂的長度,這麼算下來,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被徹底的活埋!

  我雖然不知道這些人被活埋的目的,但是我知道,肯定不會是一件好事。再聯繫這些紙人頭上懸浮着的那口巨大的紅色棺材,我猜,應該是爲了復活那口棺材裏面的人。而這口棺材,和太平懸棺又是那麼的相似,要說這裏面的那位,和太平間地下四樓的那位沒有關聯,打死不打死我都不信。可是具體是什麼關聯,我還真不知道。總不可能是同一個人吧?

  儘管我已經確定了張哈子就在這個山頂的平臺上,可是這上面密密麻麻的還有那麼多紙人,我根本不知道哪一個是張哈子。

  不過沒辦法了,救人要緊,我也只能一個一個撕開紙人的麪皮,挨個去尋找。

  我不知道我撕開了多少紙人的麪皮,不過卻發現這上面的紙人裏面,有的是活人,有的是空的,有的竟然還是屍體——臉色鐵青,雖然還沒有腐爛,但是一眼就看得出來是屍體。

  我一路撕過去,看到了村子裏面的一些熟悉面孔,比如張淵老爺子,比如張大叔的屍體,但是一直沒找到張哈子。就這樣一直撕到那口巨棺的陰影下面。

  說實話,我對那口棺材有一些莫名的害怕,所以潛意思在撕紙人面皮的時候都是刻意繞開的。但是現在看來,已經避無可避了,我只能慢慢的靠近那塊陰影。

  我撕了一個又一個,終於在陰影中央的位置找到了張哈子!只是和之前的那些人一樣,無論我怎麼叫,都叫不醒。

  怎麼辦?我急的在原地打轉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看見他們的身子又往下降了一分,地面上的陰影也變得更加大了,這是頭頂上的那口棺材降下來了!

  鎮魂鈴!

  我突然想到脖子上的鎮魂鈴,於是趕緊我在手裏,使勁兒的搖了一下。我沒聽到任何聲音,但是腦袋卻像是被什麼東西給重重的砸了一下,和在河邊的那種疼痛是一樣的,感覺腦袋就好像是要爆炸了一樣。

  不過,我清楚的看見,張哈子的眉頭好像跳了一下。

  不管是不是幻覺,我都要繼續嘗試一下,於是我忍着頭痛,再次搖晃了一下鎮魂鈴,這一次,我感覺不僅僅是頭痛,而是全身都痛起來,這種痛,感覺不像是身體上的痛,而是那種直接深入骨髓的痛。以至於痛得我都快要握不住鎮魂鈴了。我想,上次凌絳用鎮魂鈴應該就是這種感受。

  我再一次看見張哈子的眉頭再次跳了跳,那種感覺就好像是睡着了要睜開眼睛的時候一樣。

  於是我使出渾身的最後一絲力氣,再搖了一次。

  「砰」的一聲,我自己倒在了地上,我再也沒有多餘的力氣,我感覺到我的身體都快不是我的了。我看見,張哈子的眼睛慢悠悠的睜開,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我,問都不問就開口大罵,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我中午給你傳滴信,你搞到現在纔來?

  我是真的很想反駁,但是我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

  張哈子根本就不管我死活,接着罵,你講你怎麼不蠢死……

  罵道這裏的時候,他突然閉嘴,擡頭看了一眼頭頂上的棺材,然後驚慌失措的講,趕快給老子爬起來,把老子身上滴衣服脫老!

  第257章九嬰朝殿

  說實話,我很少看到張哈子臉上露出過這麼驚恐的表情,即便是當初在我們村子的時候,他也沒有這麼不淡定,以至於他把話都說錯了。——在我看來,他應該是讓我把他身體外面的那一層紙給扯掉,但是情急之下說成了把他的衣服給脫掉。

  但是就算是把紙給扯掉,難道他就可以出來了?

  張哈子看我沒動,又是一陣罵,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你莫趴到地下裝死,趕緊給老子爬起來,沒得時間老。你看哈周圍,這些紙人裏面都是活人,要是我們腦殼都埋到土裏面去老,就都死老。

  我當然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後果,但問題是我現在的身體根本就不聽我的指揮。我試圖着掙扎了一下,但是隻要輕微的動一下,哪怕僅僅就是手指頭,整個身體都會痛的像是被千刀萬剮了一樣。

  張哈子看了我一眼,然後問我,你剛剛搖了幾次鈴鐺?——忘記你講不來話老,這樣,搖了一次你就眨一下眼睛。

  於是我趕緊眨了三下眼睛。

  我看見張哈子點了點頭,好像是自言自語的講了一句,果然還是要姓洛滴來用,這就是命。

  我很想問他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我試了試,還是放棄了,痛!

  張哈子講,你快點兒休息,趕緊起來幫我脫衣服,再遲就搞不扯(來不及的意思)老。

  又是脫衣服?難道不應該是把他外面的那層紙給扯掉嗎?看來張哈子真的是要我幫他把衣服給脫掉。但是,脫衣服真的能夠解決問題麼?我表示很懷疑。

  張哈子講完之後,我就看見他皺着眉頭看着頂上的那口棺材,嘴巴里面還唸叨着什麼東西。我看見他越唸叨臉色就越難看。到後來蒼白的就好像是那些紙人的臉一樣。

  但是就算是這樣,張哈子並沒有停下來,還是在念着什麼,只不過這一次他念幾句之後就會看一眼四周,然後再看看頭頂,要麼點點頭,要麼搖搖頭,重新開始念。看上去,好像是在算什麼方位。

  我順着張哈子的眼神看上去,只看到一塊黑漆漆的棺材板子,其它什麼都沒看到,也不知道張哈子到底在看什麼。至於四周,全部都是紙人,更加沒有什麼可以看的。

  突然,我感覺那口巨棺好像是往下沉了一大截!我一開始還以爲這是我盯久了造成眼睛疲勞而產生的幻覺,可是當我收回視線再看張哈子的時候,我知道,這是真的。——張哈子的身體也往下沉了好幾分,之前他的手肘還露在外面,現在手肘已經完全被埋進土裏去了!

  不僅如此,我還感受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壓力,就好像是這個山頂的大氣壓突然增高了一樣,壓得我連呼吸都開始有些困難。等我再擡頭看那口棺材的時候,我發現,那口棺材竟然在慢慢下降!張哈子他們的身體也在繼續下沉!按照這個速度,不要多久,他們就會被徹底的埋進土裏!

  張哈子看了一眼頭頂,好像很是無奈的笑了一聲,然後低聲講了一句,搞不扯老,這也是命。

  我不曉得張哈子口中的命到底是什麼,但是我曉得,張哈子和凌絳他們的命肯定是在我手中,如果我不能把他們救出來,我想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於是忍着痛掙扎着坐起來,直截了當的問張哈子,現在怎麼辦?

  張哈子十分詫異的看了我一眼,然後也沒有再矯情說你多休息一下之類的話,而是直接講,你上山的時候,在路邊上看到小人兒一樣滴東西沒?

  我講,你說的是小人兒石刻?我看到了,上下一共九個。

  張哈子點頭講,你來的時候它們的眼睛是睜着滴還是閉着滴?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講,都是閉着的!——不對,最後一個指路的小人眼睛是睜着的!

  張哈子聽完我的話之後,講,那可能哈有機會。你先過來幫我把衣服脫了。

  我依言把張哈子的衣服釦子解開,然後把衣服往下拔,但是衣服已經埋了一大截在土裏面,想要脫下來根本就不可能。

  這時候張哈子講,你到我後面看一哈,我背上滴那個紋身有沒有全部露出來。

  我繞到張哈子的背後,再一次看到了這個奇怪的紋身。第一次見到這個紋身,是在我們村子的魚塘。不過就算是第二次看見,我還是認不出來這是個什麼紋身。

  我看了一眼,然後對張哈子講,好像是有一小段被土埋了。

  張哈子着急的講,挖出來!快!

  我左右看了看,根本就沒有什麼鐵鍬之類的工具,就連個石頭都沒有,用什麼挖?

  手!

  我幾乎毫不猶豫的就用手指開始挖土。重慶的山多是沙土,沒幾下我的手指頭就被磨破了,有鮮紅的血液流出來。但是我並沒有停止,而是繼續往下挖。

  我的指甲蓋裏面已經塞滿了泥巴,有的還被泥巴給撐破了。指尖的肉早已經被沙土裏面的那些小碎石子給劃爛,十指連心,一股股鑽心的痛,差點沒讓我暈過去。

  但是我知道,這個時候我不能暈,否則不僅張哈子會死,凌絳也會死,整個張家村的人都會死。

  爲了分散我的注意力,我問張哈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你們都會被活埋?

  張哈子講,這件事將來話長,你先幫我把紋身挖出來……等一哈,不要挖老,可以老。應該挖出來老。

  我低頭一看,果然已經挖好了。但是張哈子後背又沒有長眼睛,他怎麼曉得我挖到位了?現在你下山,把之前你看到的那九個小人兒搬上來。

  我講,不要先把你挖出來?

  他講,放心,老子紋身都放出來老,要是哈有不長眼睛滴東西要搞老子,老子一口咬死他丫的!

  我不曉得張哈子這話是說真的還是在講氣話,但是我確實發現他的臉色比之前好很多了,眼神裏面再一次恢復了以前的那種光彩,我曉得,這種光彩叫做自信!

  我沒有多耽誤,忍着身上和手指傳來的痛,找準方向後,馬不停蹄的就下山去了。上山不容易,下山很快,沒多久,我就看到了第一個小人兒,然後抱着就往山上跑。

  這個小人兒看上去只有一個成年人的腦殼大小,但是抱在懷裏是真的重。比我空手上山的速度慢了不止一點兩點。等我好不容易抱了第一個小人兒到山頂之後,我看見除了張哈子,其他人的身體全部往下沉了一截。看來張哈子是真的有本事不讓自己下沉了。不僅沒下沉,我看見他的手腕好像都露出來了些。

  張哈子看到我上來以後,就指揮我把那個小人兒放在他西北角上,面朝着棺材。

  之後我又按照同樣的方法來來回回了八次,每搬上來一個石刻,張哈子就指揮我放在一個指定的地方。等到把最後一個指路小人抱上山的時候,我已經口乾舌燥,但全身卻溼透了,而張哈子的雙手剛好從土裏面抽出來。

  張哈子講,用你滴血在這些小人兒滴眼睛上點一哈。這叫點睛。

  我雖然不是很明白,但我還是照辦了。只不過之前挖土時候留下的傷口,在搬小人兒的時候都已經凝固了,現在又要重新挑開,確實很痛。

  等我弄完的時候,我看見張哈子的雙手結了一個很奇怪但是我覺得有很熟悉的手印,這個手印我感覺我應該是見過,但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我聽見張哈子大笑講,哈挫挫,今天就讓你見識一哈重慶張家滴祕術——九嬰朝殿!

  第258章完全不同

  張哈子笑完之後,我看見他神色立刻變得嚴肅起來,然後對着第一個小人兒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嘴裏大聲念着,一朝秦廣問夭壽!

  這話一出,我就看見那個石頭雕刻的小人兒眼睛好像睜開了,竟然是一雙鮮紅色的,看上去十分滲人。而且在張哈子作揖之後,這個小人兒石刻竟然也朝着張哈子回了一揖。

  瞬間,然後原本月色明亮的天空一下子就變得黑暗起來,好像有一層看不見的烏雲遮住了天。如果僅僅只是這樣,我還能接受,可是當我低下頭來的時候我卻看見,在每一個紙人的旁邊,竟然都出現一團黑影,模模糊糊的,像是人影,但是又飄忽不定。就連張哈子那個紙人的旁邊,都有一團黑影!

  我嚇得急忙大叫張哈子,說有陰人來了,怎麼辦!?

  我看見張哈子很是不屑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對我講,這他媽是我招上來滴,要是你沒看到,那老子這個「九嬰朝殿定乾坤」不是白玩老?

  但問題是,爲什麼在張哈子的紙人旁邊都有一個黑影?這個黑影是什麼?是陰人?可是怎麼和我以前看到的陰人不太一樣?

  我還準備問,張哈子就接着講,你莫打嘎差,我一會兒再給你解釋。

  張哈子講完之後,就朝着第二個石刻作了一揖,大喊,再朝楚江避吉凶!

  他喊完之後,第二個石刻也回了一揖,我看着那些在紙人旁邊遊蕩的黑影好像變得更加具體了些。

  張哈子依次對着石刻作揖,每次作揖之後,小人兒石刻的眼睛都會睜開,露出血紅色的眼眸,直勾勾的瞪着張哈子,然後對張哈子也作一個揖。說真的,如果這裏就只有我一個人的話,我看見瞪着血紅色的石刻小人兒,我肯定調頭就跑。

  當張哈子第三次作揖之後,我聽見天空已經開始響起炸雷般的轟鳴,時不時的還有閃電出現,瞬間照亮着整個山頂。藉着這閃電,我看見張哈子已經是嘴角滲血,整個身子都在顫抖着。

  但是張哈子並沒有停下,而是口中繼續唸叨着,三朝宋帝過黑繩;四朝五官渡血池……

  張哈子念一句,作揖一次,小人兒也回敬一揖。天空中不斷的開始炸雷閃電。我都擔心站在山頂上會不會被雷給劈中。忽然間,天空開始下起雨來,頃刻之間就變成了磅礴大雨,雨點沖刷着埋在地裏面的紙人,紙人的身體很快就被大雨給淋溼衝爛,露出裏面的活人來,這些人的衣服也全部打溼。

  沒多久,我全身就溼透,雨大的眼睛都有點睜不開。我用手抹着眼睛,很想要把雨水給抹掉,但是我卻發現我手上竟然是乾的,根本就沒有雨水。不僅僅是我手上沒有雨水,就連我的身上也沒有雨水!我不相信的伸手去接,那些雨水沖洗着我的雙手,之前因爲挖土而造成的傷口顯現出來,我藉着閃電清楚的看見,我手上竟然沒有半點傷口!

  這怎麼可能?我明明看見之前雙手已經爛的血肉模糊了,怎麼可能會沒有傷口?!我很想要問張哈子,但是張哈子此時此刻應該是沒空搭理我。於是我只好站在原地,現在的場景已經快要把我嚇傻了,以至於我動都不敢動!

  我看見每次小人兒作揖之後,站在紙人旁邊的那團黑影就會變得更加清晰,一直到張哈子第九次拜完之後,我已經清楚的看見,那些黑影已經呈現出一個人形。

  等到張哈子第九次作揖之後,我看見他雙手往地下一按,整個人就從土裏面拔了出來。看到這一幕,我差點衝着張哈子罵起來,你丫的自己能出來,你剛剛要我挖土?

  後來我才知道,用紙人困住他們的匠術叫做「作繭自縛」,本來紙人也是他們自己帶上山的,但是目的不是爲了困住他們自己,而是別有目的,這個後面再說。而要從土裏出來的這套匠術叫做金蟬脫殼,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用,或許整個張家村就只有張哈子能用。而張哈子要用這個匠術,就必須要先把他背上的紋身給露出來。

  張哈子從土裏鑽出來之後,轉身,背對着那些小人兒石刻和我,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這個時候我纔看見,張哈子背上的紋身,竟然也已經被血水染紅!但是,他是在棺材下面,有棺材可以阻擋雨水,所以後背的血跡沒被雨水沖刷,這情有可原,但是我現在站在雨水中,爲什麼我身上沒有淋到半點雨水?

  我還沒想明白,就看見張哈子跪在地上,「砰」的一聲磕在地上,那聲音,就好像是他要把頭給磕破了一樣,等他直起腰來的時候,我看見他後背的紋身好像都要裂開了一樣,血不斷地往外滲,我聽見他大吼一聲,十朝轉輪定乾坤!

  聽到這裏,我突然明白過來,張哈子這個九嬰朝殿,朝的不是人間的大殿,而是十殿閻王,秦廣、楚江、宋帝這些,都是十殿閻王的稱謂。但是,這不是在傳說中才出現的嗎?難道是真的?看來一會兒要好好問問張哈子。

  張哈子吼完之後,再一次重重磕頭,而這一次,我看見他身後的九個小人兒,也和他一樣,用它們那肥嘟嘟的身軀,在地上磕了一個頭。

  他們的腦袋幾乎是同時磕在地上,我聽到一聲響徹天地間的一聲「砰」,一道閃電從天而降,擊中他們頭頂的那口巨棺,棺材頓時四分五裂的炸開,整個天地再次恢復成原來的樣子。我擡頭看了一眼,雨停了,烏雲不見了,月亮也重新出現在了空中。

  當我低下頭來的時候,眼前的一幕讓我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

  我看見在這個山頂的平臺上,密密麻麻的坐滿了張家村的人!他們全部都是盤腿坐着的,根本不是之前半埋進土裏,身上也沒有半點紙人的碎片,他們的衣服竟然也全部是乾的!在人羣之中,我看見張哈子還跪在原地,但是他身後的那九個小人兒石刻卻不見了。我還在人羣中看見了凌絳,張牧,張漓……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張哈子的身旁,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還沒等我開口,他就發出一聲倒吸涼氣的聲音,然後就是破口大罵,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莫挨老子,老子現在全身都要散架老。

  我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之前的紙人呢?不是都被埋了麼?

  張哈子講,你啷個哈是和以前一樣蠢?都經歷過這麼多事情老,難道你哈沒發現有麼子不對勁?

  我講,就是因爲有太多不對勁了,所以我都不曉得到底哪個纔是真正的不對勁。

  他講,先把凌絳他們喊醒,我怕又出事。

  我想想也對,於是趕緊從人羣裏面穿過去走到凌絳面前,小聲喊了幾聲,但是凌絳一點反應都沒有。

  張哈子直接開罵,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你聲音就不能大一點?實在不行,就扇她一巴掌。

  扇我肯定是不會扇的,但還是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臉。

  按照我的猜測,凌絳醒來後看到我的第一眼應該是喜極而泣,然而一把摟着我說,你終於來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

  但是很顯然,我想多了,凌絳睜開眼睛的第一反應就是手腕一抖,右手出現一朵紙花,然後左手掐着我的脖子,冷冰冰的問我,你到底是誰?

  這和我預想中的劇本完全不一樣啊!

  第259章復活永生!

  張哈子的聲音再次從後面傳來,他講,凌絳,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你連這個哈挫挫都認不到老?快給老子撒手,你要是把他掐死老,我們都完蛋!

  凌絳側着腦袋看了一眼周圍,然後冷冰冰的問我,你怎麼證明你是真的?

  我想了想,媽的,這不就是以前新聞上報道過的「怎麼證明我是我」這個問題嗎?我當時還當笑話看,沒想到自己還真給遇上了。這天高地遠的,我要怎麼來證明我就是我?

  我想了想,我根本沒辦法證明我就是我,不過我可以證明我之前和凌絳見過。於是我從兜裏面掏出一根小棍兒,遞給凌絳,這是她之前給我那朵花的花柄。我講,花瓣全沒了,就剩下一根棍兒了。

  凌絳看到這根花柄,臉上戒備的神情一下子放鬆下來,然後鬆開了我的脖子。

  她鬆開我的脖子之後,雙手立刻撐在地上,看上去好像是很疲憊的樣子。

  我本來想去叫張牧他們的,但是張哈子衝着我喊,可以老,喊醒她一個就行老,其他人一時半會兒也喊不醒,喊醒老也沒得用。

  我扶着凌絳走到張哈子身邊讓她坐下,然後問張哈子,剛剛他們不是都埋在地裏面的麼?爲什麼全部變成坐在地上的了?

  張哈子還是保持那個跪着的姿勢,我想扶着他坐下,他都不准我碰他。他講,哈記得我以前給你講滴形式不?我們剛剛一直就是坐到這裏滴,但是看起來我們是被半埋到土裏面滴。這就是所謂滴形式。

  我問,爲什麼要弄這個形式,怕你們跑了?

  張哈子講,我以前給你講過,施展匠術需要身體和魂魄都完整,否則就會失效。你想一哈,要是一個人只有半截身體,他還能施展匠術邁?肯定不能!但要是真的一個個砍掉一般身體,顯然太麻煩了了,而且身體哈要留着,人不能真滴死老。所以就用作繭自縛滴辦法,讓我們認爲下半身埋到土裏面滴。

  他接着講,老一輩人都講究入土爲安,換句話講,那就是身體一旦到老土裏面,就相當於死老,那部分身體也就不是你滴老。所以這是用這種方式把我們困起來,既能困住身體,又能封住匠術。就算是老子這種天才,都不得不講這個匠術真他媽牛逼。要不是老子身上有老祖宗留下來滴東西,今天真滴要死到這裏老。

  我講,但是你們明明是身體都是健全的啊。難道也不能用?

  張哈子講,你看哈你滴手,難道你哈不明白?

  我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我講,這也是我想問的,爲麼子我挖土挖了半天,明明手指甲都破了,現在又像沒得事一樣?

  張哈子講,因爲我們都相信我們眼睛看到滴東西,你看到你在挖土,你滴潛意識就認爲你在挖土,所以你會感覺到痛,你會認爲你滴手指甲爛老。但是你根本就沒有挖土,因此只要眼前滴景象一變,原來滴手,就還是原來滴手。同樣滴道理,我們這些匠人看到我們滴身體都被埋了一半,潛意識就認爲我們用不出匠術老,其實也都是被自己眼睛騙老。

  聽到這裏我好像有些明白了,難怪我之前看到的雨沒有隻是模糊了我的眼睛,但是卻沒有打溼我的身體,就是因爲我的眼睛欺騙了我。所以,也就是說,我們之前一直處在幻象當中?半截紙人是幻象,棺材是幻象,我搬上來的小人兒石刻也是幻象!

  對了,肯定是幻象,否則它們怎麼可能會作揖呢?也正是因爲是幻象,所以才能完成九嬰朝殿定乾坤的形式,然後才能以幻象破除幻象,回到現實生活當中。

  對,肯定是這樣!

  但是張哈子卻搖頭講,幻象還沒破,我們還在瞞天過海滴匠術裏面。

  我大喫一驚,但是一想到上次張哈子騙過我一次,我擔心他又騙我,於是我轉頭問凌絳,這是瞞天過海?

  凌絳點了點頭,講,應該是。

  我問,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什麼叫做應該是?

  凌絳看着我講,我沒見過瞞天過海,只聽老一輩講過,所以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瞞天過海。

  這個時候我突然想到張哈子上次騙我的那件事,我問張哈子,你上次爲麼子騙我講瞞天過海是個風水局?

  張哈子嘿嘿一笑講,主要是你體質滴問題,你要是不走,會影響老子發揮。

  張哈子這話顯然不具有可信度,我猜肯定是不想我犯險,但是這種話他又講不出口,所以乾脆隨便找個理由搪塞我。

  我問,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你們都被困在這裏了?

  張哈子嘆息一聲講,是我大意老,我們都被拘生魂老。你剛剛看到滴那些黑影,就是我好不容易從無間之地撈上來滴,但是堅持不了好久,要是不破老這個瞞天過海,估計一會兒又要被拘走。

  我講,拘生魂難道不是你們張家滴手段麼?啷個也還會中招?

  張哈子聽到這話,瞪了一眼凌絳,問她,是你給他講滴?

  凌絳反問,有問題?

  張哈子立刻擺出一張笑臉講,當然沒得問題!就是有點兒沒想通,你一個凌家滴後人,啷個會趟我們張家滴這攤渾水?講,你是不是看上本帥鍋老?你現在點個頭,我就勉勉強強把你排到第99位備胎滴位置。

  接下來的事情有些少兒不宜,凌絳抓着張哈子的頭髮,直接往下狠狠的按在地上,痛的張哈子一邊哭天喊地一邊喊我救命。我轉頭看着山下,突然覺得今天的夜色比較壯觀。

  張哈子喊了一陣之後,才終於停下,我看見他臉上的氣色居然好了很多。之後才明白,凌家和張家同氣連枝,張哈子身上的問題,凌絳肯定是看得出來的,所以她用了特殊的手法幫張哈子順氣。看上去比較痛苦,但是很管用。不過本來也有更加溫柔的手段,但是凌絳還是選擇了最直接的最粗暴的。

  我看見張哈子齜牙咧嘴的坐下,我問他,瞞天過海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匠術?

  張哈子講,難道你這一路走過來都沒看明白?瞞天過海,哼,講得好聽點是瞞天過海,講得不好聽,就是以命換命。而且哈是以幾百條命,換一條命!

  我沒講話,我看見凌絳也很認真的聽着。張哈子繼續講,你們肯定在竹林裏面看到老掛着滴屍體,這和幾年前滴重慶紅衣男孩一樣,上懸竹枝(木),下墜秤砣(金),身着泳衣(水),腳不穿鞋(土),眉心一點紅(火),這是用五行困住三魂。加上屍身不壞,魄不離體,所以七魄也在。這就能得到一個完整滴魂魄。

  我點點頭,這個之前在服務區的時候凌絳給我說起過,雖然和張哈子講的不太一樣,但是大致上差不多。

  張哈子講,然後用拘生魂滴手段,把這些魂魄拘走,以魂養魂,這一點,在學校滴時候我給你講過老。至於我們這些活人,你應該聽過祭祀撒,古時候用豬牛羊上敬天地、下拜諸神滴那套手段,這裏也是一樣,只不過祭祀品不同,瞞天過海用滴是活人。

  我不知道凌絳有沒有喫驚,不過我已經被震驚的無以復加了,都什麼年代了,還有用人來做祭祀品的?而且犧牲那麼多人,就爲了復活那口巨大棺材裏面一個人?

  張哈子講,不僅僅是復活那麼簡單,如果我沒猜錯滴話,應該是復活,而且永生!

  第260章歷史淵源

  永生!

  這個古代多少帝王追求一生都不曾得到的東西,難道在這個張家村就能得到了?在我看來這根本就是扯卵談,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東西?

  我問張哈子,你是不是搞錯了,復活都是我能夠接受的極限了,怎麼還可能永生?

  而且就算是復活,也不是所謂真的活過來,也是在某一個程度上覆活過來,就比如紙人舅公、紙人婆婆、劉桑禕以及張墨,他們雖然都還「活着」,但是其實並不能算是一個真正的陽人了。既然連真正的復活都還辦不到,還談什麼永生?

  張哈子看了我一眼,冷笑一聲講,要不然這個匠術滴名字會叫做瞞天過海?什麼叫做瞞天過海?瞞天,就是把老天爺滴眼睛都騙老,不入輪迴;過海,你以爲過滴是麼子海?講是海,其實就是奈河橋下面的那條奈河,重回陽間。嘿~你自己講,不入輪迴,重回陽間,不是永生是什麼?

  我再一次被張哈子給震驚,瞞天過海這個成語的意思我曉得,但是我從來沒聽我的任何一個老師教過我還有這種解釋。以至於我半天都講不出話來,不是我不想講,而是我想了半天,根本就不曉得該講些什麼!我的大腦應該正處於宕機狀態,一時半會兒還不能接受這個新觀點。

  過了好一陣,我纔想到反駁的觀點,我講,要是真的有瞞天過海這種匠術,那也應該沒得人成功過,不然世界上啷個沒得永生的人?

  張哈子講,你是學國文滴,你好好想一哈,難道書上沒得記載?

  我從堯舜開始往下捋,甚至連傳說都給一併算上,除開那些神仙人物,還真沒發現有這樣一個人。不對,有一位,彭祖!傳說這位老祖宗活了八百歲!而且,他在漢以前,是凡人,到了西漢,才把他逐漸神話爲神仙。難道他就是瞞天過海的第一人?

  我講出彭祖的名字後,張哈子搖頭講,他會不會瞞天過海我不曉得,但是能活八百歲,肯定不正常。另外,你自己想一哈,要是你得老長生,你會滿世界宣揚你可以長生不?

  張哈子這麼一講,我頓時覺得周圍的空氣都變冷了。要是真如張哈子講的這樣,會長生的人都隱姓埋名了,那麼很可能在我們的身邊,就有這樣一個「人」——我不清楚到底應不應該把他稱作人。一想到這個世界上可能真的有長生的人,我就覺得一陣膽寒——那該是怎樣的一個老妖怪?!

  我突然想到,如果真的有人用瞞天過海,難道歷史書上不會記載xx地xx年xx月無緣無故死了很多人麼?而且,你們匠人一脈自古就有,難道就任由瞞天過海濫行?

  張哈子講,你終於問到點子上老。歷史書上還真滴有記載,而且還明目張膽滴記載,但就是沒得人敢管。你曉得爲麼子不?給你個提示,皇帝死老之後,會搞麼子?

  我腦子裏突然嗡的一聲,然後緩緩吐出兩個字:殉葬!

  張哈子一拍大腿,把他自己痛的齜牙咧嘴,他講,對頭,就是殉葬!皇帝要人殉葬,有誰敢管!?

  聽到這裏我突然一陣後怕,歷朝歷代那麼多皇帝,難道就不會有一個真的是可以長生的?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他們現在在幹嘛?會不會就是那些隱形富豪?

  但是張哈子講,你想多老,你以爲瞞天過海是每個匠人都會滴匠術?那些殉葬沒超過百人滴皇帝,肯定都是被髡匠騙老。這些髡匠最多就會請運劫脈,偷別人滴命給自己增壽,但是這種命長就運淺,一輩子活得哈不如告花子(乞丐),哪個願意活啷個久?況且髡匠最後都會被殉葬,所以一般只會請運,很少劫脈。再講老,就算是有長生,也應該不會是皇帝,畢竟皇帝不是匠人,髡匠又不可能那麼蠢,他們不會把長生滴機會讓給別人。

  我講,按照你這麼講的話,髡匠最後都要殉葬,就算有長生也沒得用啊。

  張哈子講,蠢!髡匠生前主要負責修皇陵,難道他們不會事先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不然你以爲爲麼子啷個多滴古墓都被盜老?講去講來哈不是這些髡匠從皇陵跑出來後帶人搞滴。你不要不相信,你自己想一想,爲麼子每次挖掘古墓滴時候,墓被盜老,但是卻沒發現盜墓賊滴屍體?要不是熟門熟路,啷個可能不死個把人滴?

  我承認,張哈子講的確實很有道理,以至於我都無言反駁。但是要我一時半會兒接受,我還是很難做到。

  我講,除去殉葬人數不足數百人滴,歷史上沒得幾個了。

  張哈子點頭講,其中最有可能滴,只有一個!

  我和張哈子幾乎同時講出口,秦始皇!

  歷史書上有這方面的記載,說秦始皇因爲擔心自己修建的陵墓內部的機關被泄露出去,所以命令所有修建者全部殉葬,人數具體不詳,但是殉葬者的計數單位,以萬計!

  我講,不對,秦始皇要是永生了,大秦帝國還會覆滅?

  張哈子講,這就是人性老,你想一哈,那些繼位者會不會讓他們滴老子永生?肯定不會!要是老子都永生老,他們怎麼可能當得到皇帝?另外一個,也就是之前講滴,就算是有長生,也輪不到皇帝一家,最終受益滴,肯定是匠人。

  我講,還是不對,秦始皇弄出這麼大的動靜,難道都沒成功?

  張哈子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反問我,之前就講過,如果得了永生,肯定是不會宣揚滴。同樣滴,如果你現在得到老永生,你會怎麼做?

  我想了想講,消失,找個沒得人的地方,等那些認識我的人都死了,我再出來,這樣一來,就沒得人曉得我還活着。

  張哈子又是一拍大腿,這一次他沒痛到齜牙咧嘴,講,對頭,你想想,秦朝滴時候,哪個人消失老?

  我幾乎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徐福!

  張哈子講,就是這貨,秦朝最牛逼滴方士——扯卵談滴方士,其實就是匠人!一輩子替秦始皇找長生不老藥,之後主持設計老秦皇陵,然後就突然消失老,除老他,我實在是想不到其他人老。

  聽到這裏,繞了一大圈,終於繞回到最初的問題上了,不是歷史書上沒有記載,而是我發現我根本就沒有讀懂過歷史。

  我講,既然有成功的案例,爲什麼之後就沒再聽說過有這方面的記載?

  張哈子講,你蠢不蠢?我問你,爲麼子現在美國不準朝鮮研究核武器?那是因爲好東西肯定是留給自己,並且不準別人有!加上這種違背天理滴事情,做一次可能哈講得過去,要是多來幾次,你認爲老天爺就不管這件事老?要不然滿世界都是長生滴人,這個世界哈不要亂套老?所以,徐福當年肯定是把瞞天過海滴匠術給銷燬老。最好滴證據就是歷史書上滴記載,秦朝以後,在漢唐兩朝滴時候,已經不流行殉葬,而是陪葬老。

  我問,既然被銷燬了,爲什麼現在又出現了?

  張哈子講,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手法不太乾淨,哈是有一小部分流傳老下來。所以從明代又開始流行殉葬,而且明代也有一個人在歷史上失蹤老。

  我大喫一驚,講,建文帝朱允炆!

  張哈子講,就是這貨。你想,當時建文帝政績顯著,國家富足,他四爸兒(重慶話,稱呼叔叔爲數字加爸兒,也就是朱元璋的四子朱棣)爲麼子哈要反他?肯定是建文帝這貨得到老瞞天過海。

  我講,會不會太牽強了,畢竟皇帝的位置哪個都想坐。

  張哈子搖頭講,你想想朱棣當皇帝后搞滴最轟動滴事情是麼子?

  我想了想講,鄭和七下西洋!

  張哈子點頭講,我猜,歸墟魚應該就是施展瞞天過海滴必要條件!鄭和之所以七下西洋,就是因爲朱棣曉得老歸墟魚的作用,纔派他七下西洋。

  我覺得我的三觀再一次被張哈子刷新了,我覺得這個世界根本就不是我看到的那樣。

  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張哈子又講了一句話,給了我狠狠一擊,他講,而且,哈挫挫,這不是你第一次看到瞞天過海!本站地址:[呦呦看書]最快更新!搜索呦呦看書,更多好看小說無彈窗廣告免費閱讀。全網更新最快,添加收藏,以免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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