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節 四十一
聽完張哈子的話,我顧不得身體的疼痛,噌的一下從地上站起來。頭頂上的那片明月還在高懸着,四周一片銀色,遠處的青山在白紗般的月色下,顯得是那麼的青蔥鬱鬱。
皓月西下,張哈子最後那一個「死人」二字落下,四周再一次寂靜無聲,彷彿一瞬間到了阿鼻地獄一般,死一般的安靜,甚至是連我的一呼一吸,都覺得這空氣快要凝固,以至於無法順暢進行。不知道是不是大腦缺氧,還是聽到張哈子的話之後產生了大腦震盪,我覺得這四周的一切都開始扭曲,心跳聲充斥着整個世界。
我強自苦笑着,講了一句,都麼子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和我開玩笑?
張哈子沒有接我的話,只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隻手裏拿着那根毫不起眼的棍子,另一隻手輕輕的握着,然後安安靜靜的看着我。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神情,就好像是一具已經死了的屍體的一樣,不悲不喜。
因爲凌絳的死,我本身就已經處在了情感崩潰的邊緣,被張哈子這麼一說,我再也禁不住的朝着他大喊大叫,我講,你大爺的,你開麼子玩笑?這種事情是可以隨便亂講的?我和我爸媽生活了幾十年,他們是不是死人,難道我不曉得?你這是麼子狗屁的邏輯推理?你之前那種縝密的邏輯思維到哪裏去了?難道就任由你啷個胡思亂猜?
張哈子還是一臉不悲不喜的樣子,安安靜靜的坐在原地,任由我罵。他要是多多少少給我一點反應我也不至於會這麼激動,至少我還可以安慰自己說他是爲了掩飾內心的不安才特地向我解釋。可是,他什麼話都沒說,就是那樣安靜的坐着。看到他這個樣子,我就知道,事情肯定是如他說的那樣。但是,我根本不肯相信!
我繼續罵,麼子狗屁滴六十年前洛朝廷,六十年後張破虜,你就是啷個當帶頭人滴?你他媽滴是不是得了職業病?看到哪個都講他是死人?你啷個不講你爸媽有一個是死人?
罵到這裏的時候,張哈子鬆了鬆握着的那隻手,爾後微微擡頭看了我一眼,我這才意識到,他爸真的是死過一次的,而且就算是被那麼老不死的復活了,也一樣是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
明白這一點之後,我頹廢的癱坐在地上,眼神呆滯的看着張哈子,茫然的不知所措……
自始至終,張哈子都沒有在講過任何一句話,任由我亂罵,任由我亂想。可是想着想着,我就發現,不管我怎麼想,種種跡象都表明,張哈子剛剛講的那個推測,毫無破綻!
我仰又看了一眼天上的那輪明月,或許和六十年前的那一輪一模一樣,只是不知道它是否還記得,六十年前的時候,在這座山包上,是否也有這樣失魂落魄的兩個人,坐在地上,不知道之前的路是怎麼走過來的,也不知道未來的路將要去向何方。
時間一分一秒的在流逝,我在心裏默默的告誡我自己一定不要慌,也一定不要亂。不管發生什麼事,至少我還不是一個人,還有一個總是語出驚人的張哈子在陪着我。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我感覺我的頭腦不那麼熱了,我纔開口問出那個讓我不願啓齒的問題,我講,從你的角度來看,誰的可能性會比較大?
張哈子看了我一眼,即便是晚上,我也能看見他那只有一條縫隙的眼神裏,閃過一道精光,和那潔白的月色簡直是相得益彰。他講,我以爲這道坎你會過不去。
講完之後,他就攤開握着的那隻手掌,這時我才發現,在他的手掌心裏,竟然一直握着一把小型篾刀。他直言不諱的講,沒辦法,爲老自保。要是你真滴發起瘋來,我不確定是不是能夠幹得過你。——不好意思,這個「你」不是指你,是指你身體裏頭滴那個魂。不過現在看起來,那個傢伙是真滴傷得不輕。
聽到他的話,我瞪了他一眼,讓他迴歸正題。他這才收起篾刀,講,這個問題你根本就不用問我,其實你自己心裏頭已經有老答案,不是邁?
張哈子這麼一說,我先是一愣,繼而明白,以張哈子那麼精明的一個人,怎麼可能看不出來我心裏在想些什麼?
確實,在我混亂的時候,我就猜測過,我爸和我媽這兩人之中,到底誰纔是張哈子口中的那個死人。很明顯,我更傾向於我媽。最主要的原因便是當初劉桑禕死的那一個晚上,我媽的反應實在是有點不正常。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想,我媽應該和劉桑禕一樣,也是屬於魂魄寄生到另一具屍體上面。我爺爺身爲趕屍匠,要弄一個這樣的身體,簡直是易如反掌。
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按照我爺爺那護犢子的脾氣,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把我爸給弄成死人,所以,歸根結底,應該就是我媽。但即便這是真相,我還是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我媽這輩子並沒有幹過什麼轟轟烈烈的大事,更不像是劉桑禕那樣精通巧妙的匠術,在我的印象裏,她這輩子,似乎都只是在那三尺竈臺前打轉。不管我什麼時候回去,或者什麼時候要離開家,她一定會保證我不會餓着。我想,這就是她最偉大的地方。可是,現在張哈子卻告訴我她是一個死人,我只覺得我心碎如雪,再難痊癒。
張哈子講,跟我想滴一樣,應該就是你母親。但是哈挫挫,你明白老這一點之後,這個問題就已經不是重點老。畢竟就算她是也好,不是也罷,等我們搞完這邊滴事情,回去問一哈就曉得老。現在滴重點是,啷個用這根棍子。
我講,這就是趕山鞭?
但是張哈子直截了當的講,不曉得。不過我估計不是滴。
我講,你不是講是我帶你找到滴邁?
他講,當時我把你身體裏頭另一個魂逼出來後,它就是拿到這根棍子打老子滴,你自己看一哈老子滴篾刀。
講完,他就把他身後的篾刀抽出來讓我看。在月亮下,這一看,嚇的我一大跳。藉着月光,我清清楚楚的看見,那把篾刀的刀刃上,竟然有好幾個缺了的口子!
我講,那還有什麼還疑惑的,這不擺明了這根棍子就是趕山鞭邁?
不過說實話,看上去確實很——其貌不揚。和平時在地上看見的那些樹棍兒簡直一模一樣。但是接下來的一幕,讓我大跌眼鏡。我看見張哈子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住棍子的左端,然後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住另一端,輕輕一撇,只聽見「啪」的一聲,那根棍子從中間,斷了!
我顧不上身體的疼痛,從地上彈起來衝過去就掐着張哈子的脖子,我講,你把趕山鞭給毀了?老子還直望着它救凌絳,操,老子和你拼了!
張哈子一腳就把我給踹開,他講,你好生看哈周圍,在你沒醒之前,老子用篾刀都砍斷過好多節老!要是這根棍兒真滴是趕山鞭,老子砍得斷、撇得斷?
聽他這麼一講,好像確實是這樣。於是我很是尷尬的問,那這個難道不是趕山鞭?
張哈子隨手就把手中的兩端棍子給扔掉,講,不僅不是,而且老子哈搞清楚一個問題,不僅僅是秦始皇那個傻逼被騙老,就連整個天下都被徐福那個王八蛋騙老!因爲到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得趕山鞭這種東西!
第402章同氣連枝
因爲到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得趕山鞭這種東西!
張哈子的話就好像是黑夜裏平地起的一聲驚雷,把我給震得四肢僵硬,大腦一片空白。
之前張哈子就講過,要打開地宮裏面的那口棺材,只能是趕山鞭,要不然以他的本事,是不可能打開的。可是,現在他卻說這個世界上沒有趕山鞭這種東西!那豈不是就是說,地宮裏的那口棺材就再也打不開了?也就是說,就算是我們找到了瞞天過海的手法,也沒辦法救回凌絳了?
不可能!這種事情絕對不肯能發生!我講,張哈子,你莫黑我了,我心理素質差,禁不起你黑。
張哈子講,那你給老子講,這根棍子到底是個麼子東西?難道它就是趕山鞭?
我講,如果它不是滴,那之前你爲麼子砍不斷?
張哈子反問,那爲麼子現在一撇就斷老?
我知道張哈子肯定會問這個問題,而我,自始至終都沒有答案。於是我死纏爛打的反問,那你之前爲麼子砍不斷?不僅砍不斷,還把篾刀的刀口子都看缺了?
張哈子講,因爲拿到這根棍子滴主人不同,哈挫挫,這一點,難道你想不明白?舉個簡單滴例子,你脖子上滴那個鈴鐺,到你手裏和到你爺爺手裏,發揮的效果,難道會是一樣滴?
我講,要是沒得趕山鞭,那當年的秦始皇是啷個趕山涉海的?
他講,很簡單,秦始皇那個傻逼被騙老。不過老子也不能講他是傻逼,因爲我們兩個也被騙老。他以爲是他在拿着「趕山鞭」在趕山涉海,其實並不是,而是徐福在做這件事,兩者發生滴時間剛好重疊,或者根本就是徐福故意啷個做,就是爲老麻痹秦始皇,讓秦始皇對他出海尋訪仙山完全放心。
他頓了頓繼續講,而且,要是老子沒猜錯,這「趕山涉海」應該是他們髡匠一脈滴匠術。所以,哈挫挫,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得麼子趕山鞭,而是一門匠術,不管是麼子棍子,只要到老髡匠滴手裏,那就都是趕山鞭!
我講,照你啷個講,那這個世界要是有很多髡匠,大家都去趕山涉海,那這個世界豈不是要亂套老?
張哈子講,你啷個不蠢死起?這個世界上有幾個人叫做洛朝廷?又有幾個人會瞞天過海?同樣滴道理,你認爲這趕山涉海是人人都會滴匠術?放屁!肯定是髡匠一脈密不可傳滴匠術,並不是你講滴人人都會。而且,施展這種匠術,肯定會遭反噬,這一點,以前凌絳給你介紹髡匠滴時候肯定講過。
確實如此,張哈子的分析沒有絲毫的破綻,我在理智上其實已經相信了,但是在情感上還是有些無法接受。要是沒有趕山鞭這種東西,那我怎麼去救凌絳?
張哈子一陣搖頭,講,老師,我能不能麻煩你一遇到凌絳滴事情就不要腦殼老好邁?我曉得你歡喜她,但是你不能自己亂老陣腳哈!這個世界上雖然沒得趕山鞭,但是你不要忘記老,你滴身體裏頭,哈有一個魂!
聽到張哈子這麼一講,我的眼前頓時一亮,一切似乎都驀然開朗了。確實,只要有髡匠,就能夠打開那口棺材,而我的體內就住着這樣一個魂,這簡直就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繞了一大圈,結果又繞到了我身上。
雖然我不知道怎麼控制我身體裏的另一個魂,也不知道該怎麼去打開那口棺材,但是聊勝於無,說不定到了那個場景,我自己就會了呢?就好像是當初使出掛印封金一樣。
明白了這一點之後,我心裏暫時輕鬆不少,不管如何,我至少還有一絲希望。
剩下的時間,張哈子讓我休息一下,我沒有拒絕,因爲我現在就算是想走,全身也痛的走不了。我問張哈子這是什麼情況,他講,老子以前不是給你講過邁?這是魂魄和身體不適應,過一段時間之後就好老。
我又問,那我之前爲麼子沒得這種情況?
他講,那是因爲之前那個魂沒受傷,再講老,你腳上二十四雙陰孩是喫乾飯滴?所以,你現在明白老不,爲麼子你爺爺每年都要給你製作一雙陰孩讓你穿到起?就是因爲你身體裏頭哈有另外一個魂,要是沒得陰孩穿,那個魂早就造反老,你以爲你哈是你?
用心良苦!我只能用這四個字來形容我爺爺的佈局。從我出生開始,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被註定好了的。而且我想,如果不是我爺爺突然間死了的話,那麼一切的一切,應該都會很平和的過下去。但是我轉念一想,我爺爺的死,都是他自己設計好了的,怎麼可能讓我像以前那樣生活下去?
我看着遠處的那四十八座牛頭包,像是從天而降似的,插在這山川大地上。而且他們兩兩靠攏,有傳言說是天上的二十四對恩愛的夫妻,因爲觸犯天條,所以被打下凡間鎮壓在此地。但是這終究是傳言,秦始皇的趕山涉海,不也是傳言麼?
等一下,二十四對夫妻,這個數字不是剛好和我腳上的二十四雙陰鞋對應嗎?還有那二十四座墳,這一切的一切,難道僅僅只是巧合?
當我把這個想法告訴張哈子的時候,張哈子臉上沒有絲毫震驚的表情,而是一副老子早就曉得老滴神情。他講,沒得這些山勢替你鎮壓,你以爲就憑一雙陰孩,鎮得住你身體裏頭滴那個魂?
我講,麼子意思?
張哈子講,我問你,你講你看到過那個傢伙好幾次,爲麼子你那個傢伙啷個牛逼,連老子都打不過,但是你一直沒得事?而且不管是我哈是陳憨貨,都從來沒見過,這個問題,你有沒有想過?
我搖搖頭,表示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他講,結合那個老爺子講滴話,你再想一哈。
之前張哈子講那個老爺子講的話不是張哈子控制的,那麼也就是說,那個老爺子六十年前應該是真的見過我,是不是就說明,另外一個我,和我現在的樣子,其實是一模一樣?
換句話說,其實是我長成了六十年前那個人的樣子?這樣一來,就能更好的解釋爲什麼那二十四座墳裏面那些屍體的樣子和我一模一樣,其實並不是張哈子說的利用歸墟魚,而是因爲我爺爺奶奶確確實實就知道我將來會長成什麼樣子?
張哈子聽完我的分析,臉都綠了,他講,老子喊你分析這四十八座牛頭包,你給老子分析之前滴墳!就算你分析滴是對滴,但是這和老子要講滴有個屁關係?老子問你,難道你沒想過你身體裏頭滴那個魂滴身份是哪個?
張哈子這麼一問,結合六十年前,我幾乎是剎那間就想到了那個復活了張墨,最後又被三家老一輩給聯合坑了一把的神祕人!
我講,你的意思是……?
張哈子沒聽我講完就點點頭,他講,沒錯,就是那個老不死滴!當初老子就沒想明白,要是那個老不死滴七魄到老我爺爺紙人身體裏,那他滴三魂到哪裏去老?我一開始以爲到太平懸棺裏頭,但是要是真滴三魂都到那裏滴話,啷個可能輕易滴就被我們破老?
講到這裏,張哈子頓了頓,然後繼續講,所以,當年你爺爺留老一個心眼兒,並沒有把三魂都封到他屍體裏頭,而是其中一魂,到老你身體裏頭,所以當初全宿舍樓滴人都被拘生魂老,就你沒得事。這也就是爲麼子每次你都可以看到那個傢伙,但是你也沒得事滴原因。因爲要是你死老,他也就徹底滴死老。這四十八座牛頭包,你一眼看過去,像不像串在一條繩子上滴螞蚱?就是這個道理,這個格局,讓他和你同氣連枝,你死,他也死。
第403章要出大事!
張哈子的話讓我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我剛剛還在納悶兒,爲什麼那個傢伙那麼牛逼,結果連我都幹不掉,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是透過陳泥匠院門的縫隙,然後就是帶着張哈子回村的時候,在自家的院子裏面,當時他的手裏就拿着一把篾刀,而且我還被他堵在了院子裏,那麼近距離的相處,我依舊沒有被他弄死。如果說這次是因爲張哈子及時趕到的話,那麼在高速路上那次,就徹底的解釋不過去了。
我甚至有時候都在想,在高速路上那次,要不是我被另外一個我逼急了,我根本就發現不了當時我身處鏡界的困境,也不會發現從隧道的入口處找到突破口。
我之前一直不敢相信這樣的想法,總覺得那個傢伙是我的敵人,是我被其他匠人弄出來的幻覺,所以我纔沒有被弄死。如今看來,不是那個傢伙沒有殺死我的能力,而是根本就不能殺死我,所以在張哈子動手要殺死我的時候,他就出來了。
想到這裏,我突然意識到,在我第一次接觸匠術的時候,就是陳先生給王二狗引魂渡河的時候,我被困在那個長椅上半個小時,差點陷在裏面出不來,事後陳先生說是有人在幫我,我潛意識裏認爲是我舅公在幫我,但是現在看來,並不是我舅公,而是這個傢伙。
可是,如果是他在幫我,那麼在我們村子裏到底是誰想要把我陷在那無邊的黑暗之中呢?這一點,我始終沒想明白,最終只能歸結爲劉桑禕。但是,劉桑禕真的會這麼做麼?
之後的一段時間,張哈子就給我講了一下他的分析,因爲他的方言口音實在是太重,而且還髒話連篇,所以我就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把他的分析寫出來,具體如下。
按照他的分析(其實是猜測,他強調一定要寫分析兩個字,這樣顯得逼格比較高一些),六十年前,張墨死後,我爺爺他們第一次接觸了那個老不死的,而且我爺爺按照計劃和他達成了協議,他教我爺爺匠術,我爺爺幫助他把屍體給埋好。
在埋屍體之前,我爺爺很可能「無意間」透露了四十八牛頭包的存在,然後就帶着他來了,所以纔有了那位老爺子說的那些話。到了這裏之後,我爺爺就暗暗的下手,把這個傢伙給未來的我給連在一起了,這中間到底施展了什麼匠術,張哈子想不透。但是利用這四十八牛頭包震住這個老不死的,是肯定的。
而且,張哈子還猜測,這些都是我爺爺知道了有這樣一位老不死的存在後提前佈下的局,就等着張墨死後引他出現,然後騙那個老不死的到四十八座牛頭包來。說實話,聽到這裏,我再一次感嘆我爺爺他們的大手筆,爲了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人,就敢這麼放手去博,要是沒有所謂的大智慧大定力,誰敢這麼賭?關鍵是還賭對了!
正在我感嘆老一輩大手筆的時候,張哈子突然開口問我,哈挫挫,難道你就沒發現我剛剛講滴這些裏面有一個非常大滴漏洞?
果然,又是這樣,張哈子總是會先分析出一個比較容易接受的推理,然後再在這個推理的基礎上推翻,最後再得出最正確的那個答案。但是,說實話,我並沒有發現這裏面到底有麼子漏洞。
張哈子講,你個哈挫挫,你想一哈,你體內滴那個魂是不是曉得趕山鞭滴祕密?既然它曉得趕山鞭滴祕密,那麼你爺爺啷個可能用趕山鞭滴祕密來騙那個老不死滴到這個地方來?我敢打賭,只要你爺爺一提趕山鞭,那個老不死滴肯定就會意識到這裏頭不對勁。
的確,這個分析沒毛病。可是,如果不是我爺爺帶着那個傢伙到這裏來的話,那麼他們怎麼可能會來這裏?而且老司城村子裏那個老爺子怎麼又會說出找趕山鞭這樣的話來?
張哈子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啷個簡單滴事情你都想不明白?很簡單,是那個老不死滴帶你爺爺來滴。不對,不能啷個講,應該講是那個老不死滴要求你爺爺帶他來滴。因爲那個時候,他滴七魄都已經到老我爺爺滴紙人身體裏頭,他就不算是一個完整滴人老。我之前給你講過,身體生七魄,身體不爛,七魄不散。反過來是一樣滴,只有七魄完整,身體才能夠自由行動。所以他想要到這個地方來,只能靠你爺爺用趕屍滴手段趕過來。
我講,那他爲麼子要我爺爺帶他來這個地方?
張哈子講,很簡單,那個所謂滴「趕山鞭」!
這一下我就懵逼了,我講,你不是講沒得趕山鞭這種東西邁?而且那個傢伙肯定也曉得,爲麼子現在又是趕山鞭?
張哈子講,你啷個不蠢死!這是那個老不死滴用來騙你爺爺滴藉口!他來這個地方,肯定是因爲這個地方放老一件對他來講很重要滴東西,所以不得不來。但是他又不想讓你爺爺曉得是麼子,所以就用趕山鞭來騙老你爺爺。爲老演戲演得像,哈特地找人問老一哈,所以到山下滴時候,纔會聽到那個老頭子啷個講。
聽完張哈子的再一次補充分析,我才明白,原來當年我爺爺就和那個老不死的鬥智鬥勇了這麼一大段事情,而且步步驚險,萬一要是錯了一步,豈不是就是全盤皆輸?這麼大的賭局,我爺爺也真是敢去賭!
但是,這四十八座牛頭包,到底藏了什麼重要的東西,會讓那個老不死的千方百計的要得到?
張哈子用一種十分曖昧的眼神看到我,講,這個東西現在就到你身上,難道你不曉得?
我講,我身上除老這幾件衣服,麼子都沒得!就連蒲扇都到你揹包裏頭,我還能有麼子東西?——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講,鎮魂鈴!?
張哈子點點頭,講,你個哈挫挫也終於開竅老!
我講,不會吧,這鎮魂鈴是我爺爺的東西!
張哈子講,放你屋滴狗屁,這個鎮魂鈴滴年紀比你爺爺都大,在你爺爺之前,難道你就沒想過這個東西到哪裏,又是啷個到你爺爺手裏去滴?
我講,按你的意思,我爺爺就是在這裏得到鎮魂鈴的?
張哈子點頭,講,牛頭包牛頭包,你看到哪個頭腦殼上是沒得鈴鐺滴?所以,這個鎮魂鈴當初就應該是被埋到四十八座牛頭包中間滴一座下頭。那個老不死滴就是爲老拿到鎮魂鈴,所以纔會讓你爺爺帶他來到這個地方。但是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你爺爺會從他手裏把鎮魂鈴搶過去。
我講,不一定是搶。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可能?那就是這就是我爺爺和他之間的協議,我爺爺幫他處理後事,他幫我爺爺找到趕屍一脈的法器鎮魂鈴?
張哈子想都沒想就搖頭講,不可能,要是這樣滴話,他爲麼子哈會在山下滴時候用趕山鞭來掩飾?目的就是爲老讓你爺爺曉得這是趕山鞭,你一個趕屍匠想打主意也沒得用。然而,你爺爺肯定是已經看穿老一切,所以二話不講就給搶老過來。
講到這裏,張哈子吐了一口口水,罵了一句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之後,講,從那之後,你爺爺得到老鎮魂鈴,從裏頭以物傳法學到了更多牛逼滴東西,從此之後,一發不可收拾,成就老他不可超越滴一生。草他媽滴,老子啷個就沒得這種狗屎運!?
這話剛講完,張哈子突然愣在原地,然後神色慌張的講,我日死你屋個仙人闆闆,老子啷個早就沒想到?原來九字命局是啷個意思!哈挫挫,老子不管你休息好沒得,趕緊給老子下山,要出大事老!
第404章師承一脈
(建議大家可以複習一下第207、222章)
看見張哈子這慌不擇路的樣子,我講,到底啷個老?
張哈子一邊跑,一邊講,哈挫挫,講老啷個多,我們一直忽略老一個最關鍵滴問題,那就是,你爺爺那一身趕屍滴匠術,是啷個來滴?
我忍着全身劇痛跟上去,講,你不是講是從鎮魂鈴裏面學到滴邁?
他直接開罵,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我滴意思是,在你爺爺拿到鎮魂鈴之前呢,他滴匠術從哪裏來滴?
聽到這裏,我愣了一下,的確,我從來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張哈子的匠術是他爺爺教的,凌絳的匠術是他家族裏面的人教的,也可能是凌嚴堂教的,這一點凌絳從沒說過,我知道的不多。張漸的匠術,是他的先輩傳的,凌嚴堂的匠術也是他們四川凌家傳的,他們都能夠往上延伸找到源頭,都有一個家族。但是,我爺爺的匠術呢,是誰教的?我爺爺的家族呢?在哪裏?
我爺爺不僅沒有家族,而且我家在整個王家村,竟然還是一個外來戶,這一點,實在是太蹊蹺了!
張哈子冷哼一聲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一直忙到處理各種事情,都沒想過這一點,現在你想明白老?你爺爺他就算再牛逼,也是有師傅滴,那麼問題來老,他滴師傅,會是哪個?
我搖搖頭講,我連我爺爺是趕屍匠這種事都是從你們嘴巴里面聽到的,我啷個可能曉得他師傅是哪個?他老爺人家也從來沒有對我講過。
但是搖完頭我才發現,張哈子已經跑在我前面好遠了,我就是頭搖斷了,他都看不見。
張哈子講,你爺爺是沒講過,但是劉桑禕講老!
我問,她麼子時候講老,我啷個不曉得?
張哈子講,你要是曉得,你就不是哈挫挫老。那婆娘當初是不是對你講,所有滴謎團都會到老司城裏被揭開?光就這一句話,難道哈不明顯邁?
我講,這一句話哪裏明顯了?
他講,你哈記得到你以前到張家村滴時候,做滴那些夢不?你講你夢到五橫三縱滴棋盤佈局,在這之前,你夢到有人一手拿着蒲扇一手拿着鈴鐺指揮族人抵禦土匪,你夢到他滴族人明明已經死人老,但是第二天哈是又重新出現在戰場和土匪對抗,而且穿的都是壽衣。就算是後來四周來滴土匪越多,他手底下滴人卻沒減少過。這是不是和你夢到白起滴那支軍隊一模一樣!?
我再次被張哈子的恐怖之處所震驚。這些東西我當時只是給張哈子提了一句,我自己都沒怎麼當回事,結果他還記得到,不僅記得到,而且還記得非常深。而且等到那個人死了之後,他的兒子逐漸的把村子發展壯大,成爲了三縱五橫的佈局。當時我並不知道這個村子是哪裏,不過現在很清楚了,我夢裏面的那個村子,就是老司城!而且我當時就根據落葉歸根這個說法猜測過,我爺爺的老家,會不會就是在老司城?
只不過這件事情被後來我夢見的八旗軍給掩蓋了過去。因爲後來我夢見的這些東西,都是實實在在到歷史上發生過的,也就是歷史書上寫的「改土歸流」,所以就沒把死人又復活來抵抗土匪的事情放在心上。而且,改土歸流的時候,也沒有看到這樣一支軍隊出現,所以我就認爲那只是一個夢,而沒有事實根據。
可是我發現我錯了。如果真的是夢的話,我不可能夢見三縱五橫的佈局。所以現在被張哈子這麼一串聯,頓時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也有後背驚起一身冷汗的後怕。這麼說來,我爺爺的老家應該就是在老司城,他那一身匠術,應該就是從老司城的先人那裏學會的。難怪劉桑禕會說所有事情的謎底,都藏在老司城,原來是這個意思!
但是,這一點和我們現在這麼着急要辦的事有麼子關聯呢?突然間,我想到了地宮裏面的那些屍體,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了我的心頭。看着張哈子這麼着急的樣子,我覺得,我的想法很有可能是真的。
於是我強壓制這股念頭,氣喘吁吁的對張哈子講,你的意思是,我們之前在地宮裏面看見的那些屍體,都是當年參加抵抗土匪的老司城族人?
張哈子講,這是唯一的解釋,要不然爲麼子會有啷個多滴屍體站到地宮裏頭?如果老子沒猜錯,肯定是老司城滴先人學到老白起滴趕屍方法,所以按照秦軍滴樣子,成立老一直殭屍軍。你爺爺滴匠術,肯定也就是從老司城學到滴。不對,應該講,你爺爺滴老家,應該就是到老司城!
果然,張哈子的想法和我一樣,但越是這樣,我心裏就越害怕。
我仔細的回想當初做的夢,當年「改土歸流」之後,我記得有一小撮人是從老司城逃了出去,這一小撮人,應該就是建立了王家村的初期,也就是當年的彭家村。經過一段時間發展之後,來了一位外姓人,也就是王農友。
但是,這個和我爺爺的匠術是從老司城學到的有麼子關係?
張哈子講,哈挫挫,你有沒得想過,彭家村是老司城滴後代,到這種偏遠地區,講白老,土司王就相當於皇帝,這些人的後代,特別是村長,爲麼子會把自己滴女子嫁給一個外姓人?結合你們家滴處境,你想一哈,有沒得這種可能?
我一時之間沒有跟上張哈子的思維,但是在我的印象裏,農村裏面對門戶之見是十分看重的,這一點,比大城市裏面更加嚴重。而且,如果是一個外姓人的話,是絕對不可能入贅的,因爲會被人戳脊梁骨。所以,我媽並不姓王,我大伯孃也不姓王。
至於我二伯孃,是我二伯在大城市裏面找的姑娘,也不姓王。這些年來,我們家一直被王家村打壓,如果不是我爺爺以笑臉待人,都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所以,類似於把女兒嫁給一個外姓人,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張哈子講,不僅僅是你們村,我們村子,甚至是國內所有的村子基本上都是這個習俗。所以,你想一哈,王農友當年爲麼子可以逆襲娶到村長滴女兒?
我搖頭,表示沒想明白。
張哈子講,哈有一點,也是我們一直忽略的一點。
我問,哪一點?
張哈子講,時間!時間上不對勁。你想一哈,王農友最多是兩三百年前滴人,如果當年他真滴把所有滴彭家人都殺老滴話,那麼,我問你,短短兩百多年滴時間,他啷個可能憑藉一己之力,生出啷個多滴王家後人,以至於成爲一個王家村?難道他是豬,一窩可以生一二十個豬崽子?
我十分震驚的講,你滴意思是,當年的彭家村,並沒有被屠村?但是不對啊,從那之後,族譜裏面沒有彭家人了啊!
張哈子聽完之後,只是簡單的講了兩個字:改姓!
我當即就搖頭講,不可能!農村封建思想根深蒂固,就算是砍頭,都不可能讓他們改姓!
張哈子講,要是改姓可以讓他們恢復當年滴輝煌呢?
我問,啷個講?
他講,你哈記得到當時你夢到滴王農友經常是不是用棕樹葉子做蒲扇?
我講,記得到。
張哈子講,你爺爺有一把蒲扇,他也有一把蒲扇,這哈不明顯?這說明這個王農友和你爺爺師承一脈,都是趕屍匠一脈滴!而且他們兩個滴匠術,都是從老司城學滴!
原來如此,張哈子講我爺爺是從老司城學到匠術,是爲了這裏做鋪墊。
而就在這時,張哈子突然開口大罵,我日死你屋個仙人闆闆,老子終於曉得「凌絳死,破虜瞎,小陽活」滴九字命局到底是啷個回事老!原來如此!草他大爺滴!原來如此!
第405章不能挖墓!
這是我第二次聽見張哈子講這樣的話了,前前後後還不到半個小時,可見這件事確實已經嚴重到可以威脅到張哈子的情緒了。——在我看來,張哈子的情緒一直處於波瀾不驚的狀態,即便是當初他爺爺去世的時候,也是冷靜大過情緒化。
張哈子講,這件事哈是要從當年滴王農友講起。王農友學到滴這個趕屍術,對整個彭家村滴人來講,應該是在改土歸流之前就失傳老滴,要不然清軍滴改土歸流也就不會成功。所以,現在來老一個會這種匠術滴人,你自己講,彭家村哈有麼子理由不奉他爲村長?更沒得理由不讓他帶領大家重新建立一個王朝。——當年白起可以作用幾百萬大軍,他王農友照樣可以。所以,大家紛紛改姓。
我講,既然這麼和諧,爲麼子王農友還要殺彭景燧?
張哈子講,哈挫挫,我們之前都錯老!彭景燧不是王農友殺滴。
我大喫一驚,要是這一點不成立的話,那麼之前關於劉桑禕的推測豈不是都錯了?
但是張哈子接着講,關於劉桑禕滴事情沒得錯。彭景燧雖然不是王農友殺滴,但是和他也脫不了干係。要是老子沒猜錯,當大家提出要改姓滴時候,彭景燧是不同意滴,王農友自己也沒得這個意願,但是村民們不同意了,所以,彭景燧,應該是整個彭家村滴人殺滴!所以,纔會有後來滴地煞衝月!
我再一次震驚,我講,他們爲麼子要啷個做?
張哈子嘆息一聲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都是利益薰心啊!他們這麼做,爲的是逼着王農友造反!重新打回老司城!但是王農友曉得自己幾斤幾兩,他沒得那個命,所以要借九獅拜象之地集納氣運,等到以後翻身。本來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可惜被你爺爺破老。這也就是爲麼子你爺爺一定要葬到那個地方地原因——你丫滴不是想翻身邁?老子就壓到你上頭,看你啷個翻身。
聽到這裏,我已經感覺我的智商完全不夠用了,事情一波三折,我以爲以前就已經把我們村子的事情搞明白了,但是現在才發現,原來所瞭解的那些東西,還僅僅只是片面。我完全忽略掉了時間這一點線索。兩百年的時間,萬一怎麼也不可能創造出一個王家村,更何況,他還死的那麼早。
事情雖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轉折,但不管怎樣,所有的事情,也總算是徹底弄明白了!但是,這和那九字命局有什麼關係?
張哈子大罵一聲講,你啷個不蠢死起?老子問你,既然王農友會那門趕屍滴匠術,那麼他滴師傅呢?難道就不會老?
我問,那王農友的師傅又是哪個?
張哈子講,你之前不是看到過老邁?啷個哈是想不明白撒?
我講,我麼子時候見到過老?
張哈子講,地宮裏頭滴那口棺材!棺材裏頭滴主人,就是王農友和你爺爺滴師傅!
張哈子的這話,讓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去思考了。——一個死人,還能當別人的師傅,這是不是也有點太不合常規邏輯了?可是,反過來一想,我遇到的那麼多事情,又有哪一件是按照常規邏輯來的?
我問,既然他都死了,爲什麼還要教王農友和我爺爺匠術?
張哈子講,因爲他想翻身!這也就可以解釋爲麼子改土歸流之後,那一小撮彭家人會選在象鼻山這個位置建立村子了,肯定也就是棺材裏頭滴那個傢伙指定滴。所以他兩百多年前教了王農友,派他去王家村組織隊伍翻身,不過王農友並沒那麼做,而是把自己葬到了九獅拜象之地。
他頓了頓繼續講,等了兩百多年,沒有等到王農友,就又教了你爺爺。你爺爺和王農友應該都是老司城人,無意間進到老土司王墓裏面,所以才學到老匠術。但是棺材裏頭滴那個傢伙啷個都沒想到,你爺爺滴野心比他自己哈要大,不僅學到匠術,哈從他嘴裏騙到老四十八牛頭包滴祕密——鎮魂鈴。
聽到講到這裏,我打斷他講,不對,你之前不是講鎮魂鈴是從那個老不死的手裏搶過來的邁?現在啷個又是從地宮棺材裏頭那個人那裏騙來的?
張哈子講,你蠢啊!這是一個時間先後順序。你想一哈,你爺爺對付那個老不死滴是六十年前,那個時候,你爺爺已經是蟬聯老兩屆滴帶頭人,要是你爺爺沒有學會鎮魂鈴裏面滴匠術,他會有這個本事?他有可能從那個老不死滴手裏搶到鎮魂鈴邁?老子都打不過一個魂滴那個傢伙,你爺爺沒學會鎮魂鈴裏面滴本事之前,能打得贏三個魂滴那個老不死?根本不可能!確實如此,我之前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我爺爺要是沒有鎮魂鈴,怎麼可能鬥得過那個老不死滴?我之前雖然也覺得奇怪,但是並沒有深思,沒想到張哈子的思維縝密性,已經到了這種見縫插針的地步,我只能說,不得不服!
他繼續講,所以,當年滴事情應該是你爺爺從鎮魂鈴學到老更多滴匠術之後,就又把鎮魂鈴放在了遠處,然後就去對付六十年前那個老不死滴。而且算到那個老不死滴肯定會來這個地方尋找鎮魂鈴,因爲鎮魂鈴對於魂魄不全滴人來講,是一道保命符!
聽到這裏,我總覺得怪怪的,我想到我爺爺講讓我時時刻刻戴着鎮魂鈴,這中間,會不會也有什麼關聯?
我還沒來得及問,張哈子就繼續分析講,但是那個老不死滴萬萬沒想到,鎮魂鈴已經被你爺爺提前設下老禁制,其他人根本就不能用,所以那個老不死滴就中老你爺爺滴計。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這一環扣一環,環環相扣,中間容不得絲毫差錯,老子估計也只有你屋爺爺洛朝廷可以做到這一點老!哈挫挫,接下來我要講滴,就是九字命局老,你做好心理準備!
一聽到九字命局,我的心立刻就懸了起來,想到之前我心裏的那個念頭,我就強忍着心裏的害怕,講,我做好準備了,你講。
他講了一句,土司王墓,不能挖!
即便是我沒有看到他的神情,但是我曉得,他的表情一定是十分嚴肅的。但是他講土司王墓不能挖,那不就意味着不能救凌絳了?於是我急忙問,爲麼子?
我聽見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講,王八翻身當皇帝!
這個但是我們下墓的時候就曉得的東西,王八就是九千歲,翻身就是萬歲,自然也就是皇帝了。聽到他這麼說,我心裏的那個想法也終於得到了印證。果然,我和張哈子想到一起去了。其實我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但是我一直不敢承認!
這時,張哈子講,哈挫挫,我曉得,你其實早就猜到老,你只是不願意承認罷老。但是你不要忘記老,地宮裏頭哈有啷個多滴屍體!棺材裏頭滴那個傢伙,又是你爺爺和王農友滴師傅,他掌握滴匠術,不會比你爺爺少!再聯繫到他教會王農友和你爺爺匠術滴目的,就是爲老王八翻身當皇帝!
張哈子繼續講,要是打開老那口棺材,你覺得,沒得你爺爺這種人在世,那個攔得住他?就連蔣志遠這種老不死滴都害怕棺材裏頭滴正主,你覺得就憑老子和現在這些越來越弱逼滴匠人,搞得過他?完全不可能!這纔要凌絳滴血,去封住那口棺材,這也就是九字命局當中滴「凌絳死」!
果然是這樣!果然是這樣!我之前心裏就一直在害怕是這樣的結局,也一直在祈禱張哈子會說出不一樣的結果來,可是,我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我感覺到我胸腔就快要炸掉了一樣,我感覺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了生氣!有那麼一剎,我想從這半山腰上直接跳下,這樣一來,我也免得承受着無邊無際的痛苦。
而就在這時,張哈子又講,而且,哈挫挫,要是老子沒猜錯滴話,你奶奶和你舅公滴死,很可能都和這個有關!
第406章提前下墓
當張哈子講到王農友很可能也是出自老司城的時候,我就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但是我還是抱着一絲幻想,幻想着張哈子能夠說出不一樣的東西來。畢竟張哈子一直不都是給我無數驚喜的人嗎?
可是,或許是他創造了太多的驚喜,以至於到了現在的時候,再也不能給我任何的驚喜。聽到這裏的時候,我覺得我已經再也聽不進去任何東西了,腦袋裏面就好像是那煮沸了稀飯一樣,咕嘟咕嘟的冒着起泡,但是稍縱即逝,沒有任何的意義。
又往下跑了好一陣路,我覺得我的思維纔開始慢慢的恢復。我用還沒到七天之限,沒有到最後一刻,凌絳或許都還在棺材裏面等着我去救,我怎麼能夠就這麼輕易放棄?
我用這樣的話語來安慰我自己,以便我儘快的平復我內心的情緒。而這個時候,我的身體也快喫不消了。上了一上午的山坡,現在卻要一口氣跑下去,我實在是有些跟不上張哈子的節奏。張哈子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特地放慢了一些速度,這樣一來,我纔沒有被張哈子甩的很遠。
我問張哈子,你講凌絳的死很可能和我舅公還有我奶奶有關,這又是怎麼回事?
張哈子講,你莫搞忘記老,我們剛剛講老半天,都只是針對土司王墓裏頭滴那口棺材,那王家村滴王農友呢,難道就不要考慮老?
聽到這裏,我似乎已經有些明白了,於是我對張哈子講,你的意思是,我奶奶當年就是爲了封住王農友的棺材,所以纔會早早的就死了?同樣的道理,我舅公當年的慘死,也就是爲了封住太平懸棺這口棺材?
張哈子講,哈挫挫,這些問題其實你早就想明白老,你爲麼子一直就是不肯相信呢?就像剛剛,其實你早就猜到老「凌絳死」這三個字的含義,但是你就是出於情感上滴不願意承認,一直要等我講出來,你才放棄最後滴掙扎。
張哈子講出這話,意思就已經很明確了,我奶奶和我舅公當年應該也就是爲了封住棺材而獻出了生命。
張哈子講,至於真相到底是麼子,現在也只是一種猜測,當年滴事情,也就只有你爺爺才曉得老。不過哈挫挫,我估計這個猜測和真相應該八九不離十老。
我也曉得這很可能就是真相,張哈子之所以加上一句這是猜測的話,一方面是爲了安慰我,另一方面則是爲了事情的嚴謹性。
一想到我舅公當年慘死的模樣,我原本就混亂的心再次陷入悲傷。我舅公承受了三天三夜的穿心折磨,是不是也就是說,當年我奶奶,爲了封住王農友的棺材,所以也承受了三天三夜的折磨?直到她身體裏的血液全部被榨乾?
想到這裏,我內心深處對匠術的排斥,再一次增加,幾乎是達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境地。我現在甚至都開始懷疑,這個世界上爲什麼要存在匠術這種東西。要是不存在匠術,那麼,我舅公和我奶奶或許現在都還活在世上,我爺爺也應該不會把自己給煉活屍,我媽或許也就不會是「死人」,我的身體裏也不會住着另外一個魂,我也就不會遇到萬鼠拜墳,不會遇到地煞衝月,也就不會遇到那位高冷的校花凌絳……
但所有的一切都是沒有如果,事情已經發生,想要再回頭的話,就好比是現在的狀況,下山就是往前走,回頭便是再爬山——就會發現,想要回頭,比往前走更難!
在山上耽誤了那麼久,跑着跑着,我身上的那種莫名的痛楚已經消失不見,對身體的控制性更加協調。在東方剛剛亮起一抹魚肚白的時候,我和張哈子跑到了山腳那個老人住的地方。
這位老爺子,就是活生生的歲月的見證者,可是,誰都沒辦法知道,這些年來,他是不是一直生活在恐懼中,還是因爲見到了我之後,剩下的日子裏,會一直生活在恐懼中。
我其實很想知道,他見到我之後,想起了六十年前的那個人,那麼他會不會認爲,我這六十年來,其實一直沒有變老。面對死亡的時候,他會害怕嗎?他會不會也想要去求長生?
我和張哈子都沒有去打擾他,徑直跑往土司王墓。可是,雖然我們一路馬不停蹄的趕來,還是晚了一步。
當我們到土司王墓前面的時候,才發現那支考古隊已經下墓了。問過了執勤的制服人員之後,說是已經下去了大概半小時了。我和張哈子對視一眼,心想可能要遭,於是趕緊朝着土司王墓裏面走去。
昨天的時候,因爲班導的關係聯繫上了教授,現場的人都知道我和張哈子今天是要下墓去的,所以執勤的人並沒有阻攔我和張哈子。
進墓的洞口很明顯是用機器弄出來的,和人挖的很不一樣。進洞以後,每隔一段距離就擺了一盞點燈,用來照明。考古隊下墓,和之前張哈子他們下墓一對比,兩者之間差距立刻就出來了。不過想想也對,他們這是正大光明的,自然是可以牽電線電燈進來。
我問張哈子,昨天不是說好今天下墓的時候會通知我們嗎,怎麼現在他們悄無聲息的就下去了?
張哈子講,這哈不明顯邁?很顯然是出老麼子急事,才讓他們着急着下墓。而且這件事很急,以至於他們都沒得時間通知我們這兩個可有可無的人。
我講,你認爲會是麼子事?
張哈子看了我一眼,講,難道你想不明白邁?
我點點頭,講,猜到了一點,但是不缺定,也很希望不是我猜的那樣。
他沒聽我說猜的是什麼,就直接了當的講,沒錯,就是你猜滴那樣。
什麼事能讓這支考古隊這麼着急下墓,我想,除了他們發現了地宮以外,再也沒有其他的理由可以解釋了。而且,他們要是真的發現了那個地宮,看到那麼多具屍體站在坑裏,會不會已經興奮的手舞足蹈了?可是誰能想到,就在幾天前,這個地方剛剛上演了一場生離死別?
越往裏面走,氣溫就越低,這和上次來的時候有些不一樣。而且,電燈只到一半的時候就沒了,應該是電線長度不夠。張哈子從揹包裏面取出兩隻手電筒,一人一隻一前一後朝着裏面走。
剩下的通道,已經不像是挖掘隊挖出來的了,因爲過道兩側的泥土,已經有些歲月了。張哈子講,這應該就是以前滴墓道,所以那羣人才能夠提前到達地宮。要不然按照他們一開始滴估計,要等天亮老才能挖到地宮。
我點點頭,原來是碰巧挖到了墓道,縮減了工期,所以纔會提前下墓。
可是誰都沒有想到,就是因爲這個墓道,給我和張哈子造成了永生難忘的記憶。即使是張哈子那樣的人,也被嚇出一身冷汗。
我和張哈子沿着墓道往下沒走多遠,空氣就突然間變冷,而且頭上還有淡淡的銀色光芒灑下。走着走着,張哈子突然講,哈挫挫,這條路我們以前是不是走過?
我看了看,確實有些似曾相似的感覺,但是我並不記得我們剛剛是不是走過。
就在這時,張哈子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哈挫挫,趕快轉身往回退,莫回頭。
我不知道張哈子爲什麼要這麼做,但是我還是第一時間就轉身往回走。往回退了一段路之後,張哈子又講,我日死你屋個仙人闆闆,中招老!
我左右看了看,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於是就問張哈子,啷個了?
張哈子講,難道你哈沒看出來,這條路我們以前走過。
我講,我們現在是往回退,肯定是剛剛走過啊。
他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老子講滴是以前,不是剛剛!難道你沒發現,這條路就是你們王家村村頭滴那條路!?再往前走,就是王家村!
第407章心狠手辣
我是一直跟在張哈子身後走的,一路上生怕跟掉了,所以眼睛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在看着張哈子的背影,只是很少的時間用餘光去看兩邊的墓牆,所以當張哈子講出這話的時候,我其實一點都不知道。
不過,就在我剛轉身的時候,我就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因爲我轉身之後,出現在我面前的,竟然不是之前走過來的那條路,而是一堵牆!
退路被封死了!
可是,我明明記得剛剛來的時候,這裏是一條筆直的通道,這一路走來,我沒記得自己轉過彎,因爲我是一直盯着張哈子的背影在走的,要是他轉彎了,我肯定知道。既然如此,爲什麼這裏會悄無聲息的多出一面牆,而且,這牆的左右,再也沒有其他通道!
這絕對不可能!如果沒有通道,我們剛剛是怎麼走過來的?我滿臉驚恐的看着張哈子,張哈子的眉頭緊皺着,很顯然,他一時之間也沒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有些擔憂的問,這是不是鬼打牆,其實我們剛剛很可能就是從另一邊走過來的?
張哈子搖搖頭講,雖然老子體內滴那頭畜生受傷老,但是這些年來老子本來也就不靠它喫飯,是不是鬼打牆老子閉到眼睛都看得出來。
聽到張哈子這話,我有一剎那的臉紅。說實話,我之所以問出剛剛的那個問題,的的確確是擔心張哈子的能力是不是因爲聻的受傷而下降。但是沒想到張哈子一下子就聽了出來,而且還直言不諱的回答了我的問題。可是,如果不是鬼打牆,那這面牆到底是怎麼來的?總不至於是憑空出現的吧?
張哈子想了一陣之後,親自跑到那面牆前面這裏看看那裏摸摸。我想,他應該是在找機關。一想到這很可能也是匠術裏面的一種,我潛意識裏面有些排斥,但是眼睛卻是死死的盯着他的動作,似乎是想要把他怎麼找機關的動作給全部記下來。
面對我思維和行動的這種矛盾,我突然間有一種害怕的感覺。我害怕其實我的潛意識裏面是喜歡匠術的,但是因爲我經歷的這些事情,例如我大伯差點死掉,現在凌絳也死在了反式十三太保落子定下,所以我強行告誡我自己,我不喜歡匠術。——但是現在看來,我很可能是喜歡匠術的。只是我不願意這麼承認罷了。
一想到這裏,我的心裏就久久難以平靜下來。一方面是我的親人和愛人,都遭到了匠術的迫害,而我現在竟然對匠術還感興趣,這對我的心靈是一種莫大的折磨。
而就在這個時候,張哈子已經結束了他的勘察,他對我講,沒得辦法老,只能往前走老,沒得機關,打不開。
我點點頭,其實已經想到了這樣的結果。
張哈子拍了拍手,講,不過哈挫挫,走滴時候注意哈腦殼頂上。
我講,這又是爲麼子?
他講,因爲這面牆很可能就是從腦殼頂上插下來滴。
聽到這裏,我大喫一驚,我講,不至於吧?這麼大一面牆,不可能沒得半點聲音,再講了,你啷個曉得就是從上面插下來的,而不是從下面升上去的?
他張哈子聽完,很是不屑的看了我一眼,講,你自己看一哈這面牆,你就曉得到底是啷個回事老。
於是我走過去,學着他剛剛的樣子在牆面的四周都摸了一遍,但是結果除了一手灰以外,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張哈子講,你摸一哈地面,是不是發現距離地面哈有一個手掌滴高度?
我趕緊又把手伸過去,然後發現,我的手掌剛好能夠伸過去。
但是就在這時,我的手掌突然接觸到一個冰冷的東西,然後,我的整個手掌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狠狠的抓住了一樣,我嚇得趕緊往回撤,但是就憑我的力氣,根本就扯不過來!
張哈子一開始還以爲我是在和他開玩笑,笑着罵了我一聲,講,你這個都能卡到手?
但是還沒等我解釋,張哈子的臉色就變了,他二話不說,抄起篾刀就朝着牆的縫隙下面狠狠的戳過去。我幾乎都聽到一聲篾刀刀尖插進物體裏面的聲音,幾乎是同時,我就把手給抽了回來。
藉着手電筒的光,我看了一下我的手指,竟然已經變成了鐵青色!而且那鐵青色竟然像是有生命一樣的東西,在不斷的往我的手臂上蔓延!我嚇得大喊一聲張哈子。
張哈子眼疾手快,幾乎是看都沒看,就伸手從衣服兜裏掏出一疊個紙人,然後張嘴伸出舌頭,把兩個紙人在自己的舌頭上一抹,對我講一聲,叉開手指。
我當時已經被嚇得不知所措了,完全任由張哈子的吩咐,他一開口,我就立刻這麼做了。然後我看見他動作麻利的用這些紙人一個一個的貼在我的手指上面。
一看到這裏,我心裏就放心不少。畢竟張哈子這紙人貼身體的本事我以前是見過的。當初在進村子的時候,我脖子上的那碗口大的傷疤,不也是被他輕輕一抹就給徹底的治癒了嗎?
但是張哈子臉上的表情並沒有輕鬆多少,而是看了我一眼之後,就馬上轉身彎腰,拿着篾刀對着那堵牆戳啊戳,不知道在戳些什麼。
我有些輕鬆的講,剛剛那是麼子東西?
張哈子講,你之前見到過滴,難道忘老?
我沒好氣的講,我以前見到過的東西多了去了,我啷個曉得你講的是哪一個?
他講,你啷個不蠢死起!這個顏色哈能是麼子東西?屍體!
聽到「屍體」這兩個字,我腦袋一下子就大了!我見過的屍體確實不少,但是能夠行動的卻不多,我爺爺算是一個,然後就是在醫院的太平間裏見到過,剩下的,要麼是幻象,要麼都是歸墟魚變化的,所以並不能算是屍體。
我講,外面哪裏來的屍體?不是都到地宮裏面邁?
講完這話之後,我就意識到不對了,我急忙補充講,難道……?
張哈子還沒等我講完,就點點頭,講,應該是那些人已經到老地宮裏頭,陽氣入屍,引起老屍變。我們圈子裏面稱這種屍體爲「陰屍」。
我講,陰屍好不好對付?
張哈子講,陰屍倒是好對付,但問題不在這裏。最主要的問題,就是你現在滴問題。
我講,張哈子,熟歸熟,你不要麼子事都扯到我腦殼上,我都是第一次見到陰屍,這和我又有麼子關係?
他講,你自己看看你滴手指頭。
我低頭,用手電筒照了一下,這一看,我直接倒吸一口涼氣。之前那慘白的紙張,現在竟然已經變成了粉紅色。我趕緊一臉驚恐的看着張哈子。
張哈子講,這就是最關鍵滴問題,陽人接觸老陰屍,會慢慢滴變化成陰屍。而且,無藥可解。所以一般滴匠人都懶得去招惹這種東西,也幸虧是這種東西很少見,畢竟陰屍滴形成是十分複雜滴。
我講,啷個可能,你是首席扎匠,又是帶頭人,難道你都沒得辦法?
張哈子講,你也曉得老子是扎匠,又不是神仙,老子有麼子辦法?這種東西,只有你爺爺趕屍匠一脈纔有辦法,老子又不是趕屍匠,只能暫時幫你壓制到。時間越長,這些紙就會逐漸變紅,然後變成鐵青色,你這一截手指就徹底滴保不住老,然後哈會往上爬,直到徹底變成陰屍。到那個時候……
講到這裏的時候,張哈子頓了頓,才接着講,到那個時候,哈挫挫,你莫怪老子心狠手辣。
第408章三座王村
我知道張哈子口中的心狠手辣是什麼意思,肯定是一篾刀結束了我的生命。說實話,聽到他這話,我其實心底並沒有起多大的波瀾,相反的,我甚至還覺得本來就應該這樣。因爲這樣對我來說,或許就是我最後的解脫了。
只是,既然凌絳死了,那麼在我有限的時間裏,我想我接下來要做的,應該就是儘快的護送張哈子出去。按照常理來說,我本來是沒有多大的本事,但就目前情況來看,我至少可以替他擋一下那些陰屍——反正我已經無藥可救,多接觸幾下也沒關係了,破罐子破摔唄。
而就在這個時候,張哈子講,哈挫挫,沒得事,這只是最壞滴打算,你放心,老子肯定會想辦法帶你出去滴。
我點點頭,對於張哈子的話不置可否。不過我也在心裏默默的唸叨着,張哈子,你也放心,我沒得好大本事,替你擋一下陰屍還是可以的。
當然了,這種自暴自棄的想法,肯定是不能對張哈子說,要不然,我肯定又得捱罵。
張哈子看了一眼我的手指,然後對我講,看來現在不得不進去老。
我點了點頭,講,進去吧,那支考古隊滴人還在裏面,你是匠人,而且這種事情已經遇上了,要是你不去救他們,你就沾染了他們的因果,等到下一次三差兩錯的時候,你就更加危險了。多救一個人,你的因果就少一分。
我這話講完,張哈子就一臉疑惑的看着我,講,哈挫挫,你麼子時候哈會前後聯繫思考老?不過老子也實話給你講,那支考古隊滴人,老子一個都認不到,救不救都無所謂,就算是沾老因果,那沾老就沾老,老子哈會怕這個因果?
和張哈子認識這麼久,從來沒聽他說過什麼煽情的話,他也不是那種人。但是聽到他這話的時候,我還是有一些感動。因爲他不去救那些人的原因,是爲了抓緊時間救我。
我記得以前不管是陳先生還是凌絳還是張哈子,他們都講過,身爲匠人,要是見死不救,沾染的因果絕對會成倍的增加。所以許多匠人一輩子都只願意躲在深山裏面,不去招惹任何事,也不讓任何事去招惹他們,就是這個道理。
我想,想張哈子這麼重感情的人,以後不管是娶了誰,那都是那個女人的福氣。我和凌絳既然在陽間沒有組成家庭的福氣,那就去陰間好了。到時候只希望張哈子能夠收起他那吊兒郎當的脾性,找一家好姑娘,結婚生子,安安穩穩的度過下半輩子,不要再匠人圈子裏面混跡了。
他已經做了帶頭人,也算是登頂了,可以適可而止了,以後就算是給他的子孫吹牛逼,也已經有足夠的資本了。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順利的離開張家村,找到一名外姓人,從此遠離張家村。——我也是到這一刻才明白,爲什麼張哈子年少多金,人長得也帥,一輛悍馬傍身,卻沒有女朋友,原來還是因爲張家村的那個劫。他不願意禍害其她的女孩子,所以寧願自己一輩子打光棍。
這麼想想,我,張哈子,凌絳,我們這三個沒有一個是活的自在的人,全部在老一輩的安排中,按部就班,亦步亦趨,活的極爲窩囊。
正想着,張哈子一巴掌拍到我的肩膀上,我這纔回過神來,張哈子講,沒聽講過陰屍滴屍氣哈能讓人走神啊,你個哈挫挫,老子喊你半天你沒聽到?
我講,剛剛確實沒聽到。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特別是看了一下我兩邊的肩膀,然後取出一盞馬燈,用特殊的手法點燃之後,只見他雙手一夾,就從馬燈裏面的燈芯處夾出了一星燈火,然後往我的右肩上一扔。我只聽見耳邊轟的一聲,就好像是給火上澆油了一樣。——我的右肩,就是種了屍氣的那隻手。
應該是屍氣壓制了我肩上的明火,所以張哈子纔會這麼做。
做完這一切之後,張哈子把馬燈遞給我,講,提到起,沒搞掉丟老。
我講你剛剛喊我搞麼子?
他講,剛剛老子講老,這面牆應該是從上面插下來滴,你想明白老沒?
我點點頭,講,因爲這堵牆下面有縫隙。
我話剛講完,就看見張哈子的眼睛裏面閃現意思精光,他急忙問,啷個講?
我講,因爲下面有縫隙,就說明這堵牆不可能是從地面升上去的。而如果是從左右插進來,都會有一面接觸到地面,那麼這堵牆在移動的時候,都會引起地面的震動。就算是這震動再小,我可能感覺不到,但是你一定會感覺到。既然你都沒感覺到,那麼就說明這堵牆不可能是從其他三面插進來的。而且下面還有縫隙,這堵牆也不可能是從左右插進來的,因爲沒得承重點,就算機關再巧妙,也做不到。
張哈子就像是小雞啄米一樣點頭,講,老子現在曉得老,果然是你身體裏頭滴那個魂影響老你滴智商。以前那個魂沒受傷滴時候,一些簡單滴問題你都想不明白,現在這麼複雜滴問題你現在都能夠想通,早曉得是這樣,老子就早點把那個傢伙打傷。
我很是不屑的瞥了張哈子一眼,小聲嘀咕了一句,要是以前,你也不知道我身體裏面還有一個魂好吧。
張哈子的耳朵很好,這話雖然說的很小,還是被他聽了去。但是他出奇的沒有罵我,而是笑到起講了一句,很好,現在都曉得懟我老。
聽到這話,我嚴重的懷疑張哈子是不是有受虐傾向。一想到張哈子被一個拿着皮鞭的女人綁在牀上的場景,我嚇得一個激靈,趕緊轉移話題,講,搞清楚這堵牆是從上面插下來的,有麼子好處邁?
張哈子講,好處就是一會兒往前走滴時候,多注意一哈你滴腦殼,要不然走到一半滴時候,那堵牆一哈砸下來,你哈能活?
我點點頭,表示張哈子講的很有道理。
張哈子還是走前面,我緊緊跟着,往前才走幾步,我就知道爲什麼張哈子會說前面是王家村了。一是這地面確實很像通往王家村的路,但是這世界上相似的路還少麼?可是第二點,我就再也找不到理由解釋了。那就是往前沒走多久,就看見通道的左邊,擺放着一個筷子水碗!
如果是一般的筷子水碗,我或許還能解釋着很可能是其他的扎匠佈置的,可是我眼前的這個水碗中的筷子,是倒下的!而且倒向的方向,和以前王家村外面的那個一模一樣!最關鍵的是,在水碗兩側的地面,一側明亮,一側黑暗,即便是手電筒照進去,也是一樣的效果。
地煞衝月!
我腦海裏顯現出這四個恐怖的字眼。
張哈子講,所以你現在曉得老子爲麼子之前搖往回退老撒?地煞衝月第一次哈能破解,要是再來一次,你就能保證這前面哈有一個湖讓老子來裝煞氣?不過現在看來,已經沒得退路老,硬着頭皮也要往裏面衝一哈老。
跨過那個筷子水碗,,往前沒走多遠,眼前的場景就變得豁然開朗。我之前一直以爲,地宮纔是這土司王墓最寬闊的地方,但是現在看到這裏,我才明白我錯了,我眼前的場景,纔是奪天地之造化!
我和張哈子的手電筒掃過去,光線直射而出,竟然沒有盡頭。頭頂上一輪紅色的明月,不遠處是陳泥匠的院子,還有那條貫穿村頭村尾的鄉間小道,這一切的一切,活生生的就是第二個王家村!
可是,就在我下巴都快要驚掉的時候,張哈子卻突然開口對我講,哈挫挫,錯老,不是第二個王家村,應該是第三個王家村!你不要搞忘記老,學校也是一個王家村滴佈局!
講到這裏的時候,張哈子神情一愣,然後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語,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老子終於曉得爲麼子三個地方佈局都是一樣滴老,啷個大滴手段,簡直是日死你屋個仙人闆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第409章院門內外
我看着張哈子表情呆滯的跪在地上喃喃自語的樣子,說實話,我確確實實的被嚇到了。在我的印象裏,張哈子是一個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是鎮定自若的,好像天地間的任何事情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是看到他這個樣子之後,我當時就愣在當場,完全沒有了自己的主見。
少頃之後,我終於及時的回過神來,趕緊問張哈子,這到底是啷個回事?
學校的佈局和王家村的一樣我是知道的,這裏是王家村的樣子我也是知道的,但是這三座王家村之間到底有什麼聯繫,我是半點也想不出來。我頂多就知道這三個地方都有一座棺材,棺材裏面的傢伙都是了不起的傢伙,所以,這三個地方之所以會是這個樣子,其實就是鎮壓這棺材裏面的三具屍體麼?看着張哈子的這幅樣子,我覺得根本就不會那麼簡單。
張哈子聽了我的話,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後對我講,你是不是認爲這三座王家村就是爲了鎮壓各自棺材裏面滴屍體?
聽到這話,我明顯的一愣。果然,張哈子還是一如既往的牛逼,這種能夠一眼就看透別人心思的技能,是旁人羨慕多久都羨慕不來的,即便是我和他相處的時間已經那麼長了,還是一樣的學不會。反而是每次都能夠被他猜透。
我講,難道不是嗎?
他苦笑一聲,然後搖頭講,要是啷個簡單,他們這些老一輩也不可能花啷個大滴心思去搞這些事情老。
我問,到底是麼子事情,會把你都黑成這個樣子?
張哈子還是搖頭講,老子這不是被黑成這個樣子,老子這是佩服!你個哈挫挫,你曉不曉得麼子喊過佩服?和黑是完全兩個概念!
我曉得張哈子是那種很看重面子的人,於是我趕緊糾正,問,那到底是麼子事情,讓你佩服到都跪到地上了?
張哈子站起來,看了我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就在我以爲他要開口對我講的時候,結果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然後搖搖頭,講,一個時候講不清楚,往裏面走,等一會兒你自己就曉得老。
我曉得,這是張哈子慣用的手段。很多事情,他都不願意解釋太多,而是讓我自己去看,讓我自己去想,實在是想不明白了,他纔會在最關鍵的地方指點一下我,讓我跨過那道坎,進入一個全新的天地。這一次,他也不例外。
張哈子在前,我在他身後半個身位,一前一後朝前面走。走到陳泥匠屋前的時候,張哈子就站着不動了,他指着陳泥匠的院子講,你去推門看一哈。
我不清楚他這是在打什麼算盤,但是我還是依照他講的去推門。
在我推門之前,我腦海裏有千萬個念頭,心裏也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可是,等我推開門的那一剎,我還是被眼前的一切給驚呆了。在手電筒和頭頂那輪血色明月的照射下,我清楚的看見,陳泥匠竟然跪在院子裏!
我嚇得啊的一聲,趕緊把門給扯上,然後跑到張哈子的身後,生怕驚動了裏面的陳泥匠,於是小聲對張哈子講,這是怎麼回事?陳泥匠不是已經死了嗎?爲什麼還會出現在院子裏?剛剛是不是我眼花了?
張哈子擺擺手,但是沒有回答我,而是對我講,你再推門看一哈。
我半信半疑的看着張哈子,心想,我剛剛是因爲眼疾手快,幾乎開門的瞬間,我就把門給關上了,很可能陳泥匠沒有發現我。要是我現在再去開門,被他發現了該怎麼辦?——我被「王二狗」拿着磚刀砍過,我現在心裏都還心有餘悸。但是一看到張哈子就站在這裏,我心裏就安穩許多,心想,死就死吧,反正我也活不長了。
於是我硬着頭皮再次推開院門,這一次,我眼睛都快瞪出來了!我看見過,剛剛還跪在地上的陳泥匠,此時此刻竟然已經趴在了地上,而且雙手合十前伸,擺出了一個標標準準的五體投地的姿勢!
我再次被狠狠的驚嚇了一把。要是陳泥匠還跪着,那麼我還能理解他不過是一具屍體。但是,他現在竟然會動!這就肯定不是一具屍體那麼簡單了,怎麼也該是一具能夠自己行動的活屍了。而且,還很可能就是一具陰屍!
於是我趕緊把門拉上,我還是小聲對張哈子講,很可能是陰屍,你趕快跑,萬一被碰到了,就都完蛋了。
但是張哈子還是搖搖頭,講,你再打開門看一哈。
我聽到這裏,直接開口大罵,張哈子,你是不是不想活了!都什麼時候了,還看什麼看?難不成還能把他看活了?
這話說完,我就警惕的看着院門,心想,只要陳泥匠打開門出來,我就抱着他鑽進院子裏面去,說什麼也要攔住他,好讓張哈子跑。
可是張哈子依舊不溫不火的講,我勸你哈是打開院門再看一哈比較好。
看張哈子的樣子,並不像是開玩笑,也不像是一心求死。於是我再次打開門,而這一次,出現在我眼中的,不再是陳泥匠一個人,居然還有另外兩人,其中一個是王二狗,另外一人,則是,我爺爺!?我看見,陳泥匠和王二狗一人一邊跪在我爺爺兩側,而我爺爺手裏則是拿着一把藤條,好像是在懲罰他們兩個。
爲什麼陳泥匠的動作又變了?還有,我爺爺爲什麼會在這裏?王二狗又爲什麼會在這裏?這他媽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說,主要是死了的人,都會來這裏?
我轉身看着張哈子,張哈子卻對我講,把門關上,再打開,多試幾次。
於是我重複關門、開門這個動作,而且每一次打開門,院子裏面的場景竟然都是不一樣的!
等我再次把門關上的時候,張哈子講,是不是覺得很神奇?
我趕緊點頭。然後問,這是啷個回事?
他講,你想一哈,要是你爺爺沒死,陳泥匠是不是就不會死,王二狗是不是就不會死?而且他們兩個,是不是都應該是你爺爺滴徒弟?
我想了想,陳泥匠和王二狗從我爺爺那裏學瞞天過海,應該算是我爺爺的徒弟。
張哈子講,你剛剛看到滴畫面裏面,是不是有一個你爺爺要他們兩個跪到起滴場景,這是就是你爺爺在教徒弟。要是你爺爺不死,那麼你剛剛看到滴那些場景,都很可能會發生。
他講,更神奇滴哈到後頭。繼續往前走。
我跟着張哈子來到王明宣的屋子,推開門之後,我看見王明宣正在拿着刨子在做一副棺材,而這幅棺材,看上去和我爺爺的那口棺材,竟然是出奇的相似!
接下來,張哈子領着我徑直的走向我家。其實我早就猜到了會有這一刻的到來,但是等到真的到了我家門口,我卻猶豫着不敢去開門。張哈子也沒有催我,而是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等着,一副你自己做決定的樣子。
我確實很猶豫,但我看了看我手指上的白紙,已經變成了深紅色,我便毫不猶豫的推開了院門,然後我看見,我爸媽和我爺爺,正在院子裏剝苞谷。於是我關門又開門,開門又關門,反覆多次,場景一直在變。可是,不管場景怎麼變,我都沒有看到我的身影。
我聲音有些顫抖的問,爲什麼一直沒有我?
張哈子看了我一眼,他語氣略帶悲涼的講,你不是正在院門外面看邁,啷個可能到院子裏頭?本站地址:[呦呦看書]最快更新!搜索呦呦看書,更多好看小說無彈窗廣告免費閱讀。全網更新最快,添加收藏,以免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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