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节 四十
虽然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是当我看见棺材裡面那具尸体样子的时候,我的心脏還是冷不防的暂停了那么一瞬间。我知道棺材裡面的人很可能就是我,但是我在看见之前,還抱着幻象,认为有张哈子在场,就算是裡面的尸体是我自己,也不会呈现出来。
我之所以有這個念头,是因为张哈子和陈先生他们,从来都沒有见過另外一個我,只有我自己见過,所以我猜想,很可能是那個家伙害怕见到他们。因此,只要有张哈子在,那個家伙就应该不会现形。可是,我错了,眼前的這具对着我笑的尸体,再一次颠覆了我的认知。
就在我還沒有反应過来的时候,棺材裡面的那個家伙已经坐了起来,然后我就看见张哈子一脚把那家伙给踹了回去,然后大叫了一声,自己就把棺材盖子给扛了起来,重新盖上去,几篾刀下去,就把左右的子孙钉给敲了进去。
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前前后后应该不会超過五秒,看得我目瞪口呆!
做完這一切之后,我看到张哈子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他对我讲,你以前讲你看到過和你一模一样的家伙,是不是和這個一样滴?
我讲,差不多,不過那個家伙身上穿的衣服不是寿衣。
他讲,和你穿滴一样滴?
我讲,到我們村子的时候是一样的,之后到了学校,就变得不一样了。
张哈子低着头想了想,讲,是不是从上次你衣柜裡面出现老你滴遗像之后,就不一样老?
我想了想,好像确实是這样。自从上次那张遗像穿了我衣柜裡面的衣服之后,另一個我的穿着就和我完全不同了。
张哈子点点头,脸上阴霾的神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十分激动的神色!那神色,甚至于比我当初第一次抱着凌绛的时候還要激动很多。他讲,我好像搞明白這是么子东西老。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你爷爷奶奶滴手笔真不是一般滴大,這种事情都敢搞!哈挫挫,讲個实话,要是你爷爷和你奶奶现在哈活到起滴,老子一定要到他们二老面前磕一百個响头,才能表达我张破虏对他们滴崇拜之情!——不对,等這边滴事情搞完老,我就去你们村子给爷爷滴坟磕头,简直是太了不起老!
我看着张哈子兴奋的表情,一脸懵逼,我讲,你到底搞清楚么子了?我一点都沒搞清楚。
张哈子摆摆手讲,莫急措,我哈不是很确定,继续挖!
讲完之后,他沒有把第二十三口棺材盖子上面的两個留后钉钉上去,就那么扔在一旁。
挖倒数第三座坟的时候,我心裡還是很紧张,生怕又看见一模一样的东西。可是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即便是害怕又能如何?更何况,這也是救凌绛的唯一途径了。
再打开棺材之前,张哈子特地停了一下,讲,哈挫挫,一会棺材盖子开老,你注意看棺材滴右下角。
我不晓得這是么子意思,但還是特地留意着。当张哈子打开棺材的瞬间,我先是瞥了一眼那具尸体,果然又是一個和我一模一样的人,但是看上去要年轻一些。它依旧是在棺材打开的瞬间睁开眼睛,然后盯着我看。张哈子這一次比较有先见之明,在他刚要沒坐起来的时候,就已经一篾刀敲在它的额头上,把它给硬生生的给敲了回去。
我赶紧看了一眼棺材的右下方,叫我吃惊的是,我竟然看见了半根蜡烛!問題是,棺材裡面怎么会有蜡烛?
我還沒来得及细看,张哈子就让我把棺材给盖上。
张哈子问我,看清老沒?
我讲,看清楚了,是半根蜡烛。
张哈子讲,你晓得裡头为么子会有蜡烛不?
我想了想,然后突然想到一個十分惊悚的画面,那就是這個家伙被埋进去的时候,其实是還沒有死的。也就是說,這家伙是被活埋的。它醒了之后,肯定是想要看看自己被困在什么地方了,所以就点了蜡烛,结果却不知道蜡烛点亮了之后,氧气消耗的更快,结果就真的死掉了。
一想到一個人在黑漆漆的棺材裡面举着蜡烛那种绝望的场景,我竟然会有一丝丝的同情浮现。但是很快,张哈子就一巴掌拍過来讲,我日死你屋個仙人板板,你這個脑壳到底是啷個长滴?你啷個充满想象力,你啷個不去写小說?這個家伙如果是被活埋滴,你觉得他会躺滴啷個安详?
确实,打开棺材的时候,裡面的状况实在是太過于整齐了,這绝对不会是一個被活埋的人该有的样子。更何况,這家伙到底死沒死,我都沒办法判断,毕竟棺材盖子一打开,它就睁眼活過来了。
我讲,那棺材裡面放一根蜡烛搞么子?
他讲,等一哈你就晓得老,继续挖!
此时东方已经渐渐明亮起来,在倒数第三口棺材打开之前,张哈子让我看左下角。我清楚的看见,在左下角放了一個瓷碗,瓷碗裡面,還放着半碗水。我很识趣的沒有追问张哈子放着东西的原因,而是继续往下挖。
在之后的两口棺材裡面的不同角落,分别看见了半截柳枝和一把篾刀。
挖到這裡的时候,张哈子讲,哈挫挫,你看出来沒,這五口棺材,是么子布局?
我想了想,讲,难道是金木水火土?但是也不对啊,倒数第二口棺材裡头沒看到有土啊。
张哈子讲,你啷個不蠢死起?就是金木水火土,你脚下都是土,啷個沒得土?如果老子猜错,倒数第七口棺材裡头,应该是一把锯子。往前依次是磨盘、红土、尖刀…巨石…油锅…铁块、剪刀、钳子這些东西。
张哈子一口气讲了十八样东西,我听着怎么觉得很是耳熟,总觉得好像是在哪裡看见過,但应该不是张哈子這么讲的。
张哈子见到我沒有說话,也不吵我,而是难得的站在一旁,看着西北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我的脑海裡一直萦绕着张哈子刚刚說的那些东西,我不断的在我的记忆裡搜索,最后突然灵光一闪,记忆回到图书馆的第五层。
想到這裡的时候,我已经是满身大汗,我满脸惊恐的看着张哈子,声音都变得颤抖,我讲,难道是……?
张哈子沒听我讲完,就已经点头。
我摇头讲,我不信,挖第九座坟!
于是我和张哈子手脚利落的把第九座坟给挖开了,打开棺材之后,就看见在那具尸体的身上放着一口锅,锅裡面竟然還装着液体。——和张哈子刚刚讲的完全一样!
看见這裡的时候,我脑子裡面已经全部懵了,我几乎是下意识的讲,挖第一座坟。
這座坟是最小的,棺材也是一個婴儿大小。打开棺材的时候,我清楚的看见,在那個婴儿尸体上面,放着一把钳子!——张哈子又說对了。
我們之后又挖了几座坟,和张哈子說的完全一样!
盖上棺材盖子之后,我颓废的坐在地上,我知道,现在完全沒必要一一去驗證张哈子的话了,我已经彻底的相信了。
第一座坟,钳子代表着拔舌地狱;第二座坟,剪刀代表着剪刀地狱;第三座坟,铁块代表着铁树地狱……以此类推,直到石磨地狱和刀锯地狱——整整十八座坟,代表着十八层地狱!
我完全搞不懂這是为什么,难道我爷爷奶奶硬生生的要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嗎?這该是何其的歹毒?我一直以为我爷爷奶奶是心疼我的,可是看到這十八座坟,我的认知被彻底的颠覆。我感觉我快要疯了!
就在這时,张哈子走過来一脸兴奋的对我讲,哈挫挫,看出来啷個大滴手笔是么子布局沒?老子给你讲,你肯定想都不敢想,這叫——瞒天!
第392章替我超度
当我知道這些坟代表的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我的爷爷和奶奶要让我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本身就因为凌绛的死而悲伤欲绝,现在看到這些坟墓所代表的含义之后,我更是彻底的陷入了绝望。
我是万万沒想到,最疼爱我的爷爷也会对我下這么重的手。還有那位我从未谋面的奶奶,竟然也那么狠心的在我還沒有出生之前,就已经要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可是,如果他们真的這么恨我,又何必让我爸生下我?我奶奶修建這些坟墓的时候,我爸都才不到十岁,我更不可能来到這個世界上,所以,把我早早的扼杀在摇篮裡,岂不是更好?又何必這么大费周折的,修建這二十四座坟,這么咒我不得好死?
我现在终于明白,我之所以這么招阴,很可能不仅仅是我爷爷留给我镇魂铃那么简单,毕竟在我拿到镇魂铃之前,我就已经开始招阴了,去陈泥匠家找他给我爷爷修坟的时候,我后脖子有东西给我吹冷气就是最好的证明。而原因很可能就是因为我爷爷奶奶把我打下了十八层地狱,所以那些地府裡面的东西来跟着我,這一点,怕才是招阴最主要的原因。
我现在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长源爷爷在见到我的第一面,会那么惊讶的把握赶出院子,然后骂我人不人鬼不鬼?我都已经被我爷爷奶奶弄进了地狱,我又怎么可能称之为人?
所以,我爷爷一直让我小心鞋匠,其实就是担心他们看出来這一切,然后跑過来用他们鞋匠一脉独有的「一脚开」把這些棺材给踢开,破坏了他们很久很久以前布下的局嗎?
好狠心呐!
他们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等一下,张哈子刚刚說什么,瞒天?什么瞒天?
我一开始還沒听懂张哈子的意思,或者說,我其实是听懂了,但是我简直不敢相信和承认。
我疑惑着看着张哈子,一脸的不解,我问,什么瞒天?难道是……?
我看见张哈子满脸兴奋的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就是「瞒天過海」的「瞒天」!你大爷滴,老子一直搞不懂么子喊過瞒天過海,原来是這個匠术根本就不是一個匠术,而是由「瞒天」和「過海」组合起来滴合称!
我讲,所以,這不是我爷爷和我奶奶要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
张哈子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讲,你蠢不蠢?你自己不是看到起滴迈?這当然是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不仅仅如此,后面哈有金木水火土五行,這就是五行之劫,让你不仅仅要受十八层地狱之苦,哈要让你承受五行之难。這哈沒完,不要忘记老,最后哈有一個墓,那座墓是沒得底滴,直通地府,代表着阴阳两界滴「阴界」,我滴天,基本上所有滴劫难,都放到你身上老,我就问你,刺不刺激?!牛不牛逼?!
我狠狠的瞪了张哈子一眼,沒好气的讲,我都被咒得這么惨了,你還好意思和我开玩笑?
张哈子讲,你晓得個卵!這就是你爷爷和你奶奶最牛逼滴地方。我问你,你是不是认为你爷爷和你奶奶這是在咒你死?
我讲,难道不是的么?
他讲,是個卵!要是他们二老要弄死你,哈会让你活到今天?再讲老,你现在是不是好好滴活到起滴?而且是不是经历老啷個多滴事情,最后都哈是沒死?所以問題来老,就你這個智商水平,按理来讲,就算是死一百次,老子都不觉得会吃惊,但是为么子其他人都可以死,就你沒死?
我听他這么一讲,隐隐的觉得好像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于是我问,這是啷個回事?
张哈子十分激动滴讲,這就是尼玛最牛逼滴瞒天啊!你他妈滴都死過一次老——不对,不是死過一次老,而是死過很多很多次老,十八地狱也好,五行之劫也好,甚至是阴阳两界滴阴界都经历老,啷個可能再死?老子明确滴给你讲,就算是老子死老,你都不得死!
我听完之后,已经被张哈子的话震惊到不知道该怎么讲了。良久之后,我才讲,不应该啊,我什么时候死過,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张哈子激动到有些语无伦次的讲,匠术最重要滴是么子?形式!是尼玛滴形式!第一座坟,代表着你经历過老第一层地狱,第二座坟,就代表着你经历老第二层地狱,一次类推,一共二十四座坟,天地之间,十八地狱,五行之劫,阴阳两界,都已经被你经历過老,你自己讲,要是老天爷要再收你,应该把你放到哪個位置去?
张哈子已经开始有些手舞足蹈了,我从来沒有见到他這么失态的样子。他继续讲,老子给你讲,根本就沒得位置!所以,哈挫挫,你已经在天道這個循环裡头,被除名老。這就是瞒天,把老天爷都欺瞒過去老!你应该听過這句话撒,「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這尼玛不是长生是么子?我操他大爷滴,天才!你爷爷和你奶奶简直是他妈滴天才!老子這辈子都赶不上你爷爷滴水平老!
或许是因为凌绛的去世,所以我其实心态变化的并不是很明显,只是知道我爷爷和我奶奶并不是在咒我,我就平静了不少,至于這個所谓的长生,我并不在乎,也不关心。
因为冷静,所以我很快就想到了其中一点关键,我对张哈子讲,一共只有二十四座坟,十八地狱加上五行,再加上阴界,還剩下一個「阳界」,是不是少了一座坟相对应?
张哈子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你自己跑過去看看,在最后那座坟旁边,是不是哈有一座坟?
我急忙走過去一看,并沒有坟,只有我之前挖的那個坑——等一下,难道說,這個坑就是……
张哈子笑到起讲,吃不吃惊,意不意外?這個你自己挖滴坑,刚好就是第二十五座坟!而且,老子给你讲,這座坟哈必须是你自己来挖,這才代表是阳间界,并且坟沒有封土,也就是开口向上,和第二十四座坟开口向下代表滴阴界刚好相对,是为阳间界。十八地狱,五行之劫,阴阳两界,大大小小刚刚好二十五個,一個不少!
這次,我再也沒有之前的那种平静了,我终于被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难道我会自己给自己挖坟,也是我爷爷和我奶奶事先计划好的?如果真的是這样,那他们二老对人心的掌控,简直到了一种变态的地步了。
我想,這恐怕還真的是他们实现就计划好的。但是很快,我就就意识到一個很严重的問題,那就是,凌绛的死,会不会是我爷爷故意安排的,为的就是让我伤心欲绝到這個地方来给自己挖坟?
几乎沒怎么想,我就想明白了,這個可能性可以說是百分之百,要不然当初三家也绝对不会制定「凌绛死,破虏瞎,小阳活」的命局。而且,這裡的「小阳活」的「活」字,也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活命,而是——长生!
就在我无限震惊的时候,张哈子却讲,哈挫挫,這個局哈差一点。
我问,差么子?
他看了看那些坟,讲,二十五座坟,你欠他们一個超度!——也不对,应该是,你欠你自己一個超度!
我惊诧的问,我又不是匠人,我哪裡会超度?
张哈子讲,你個哈挫挫,你爷爷早就给你安排好老,你不要忘记老,图书馆五楼,刻到你脑壳裡头滴,你在十二金牌风波亭滴时候,到你屋堂屋念過一次滴,《地藏本愿经》!
第393章梵音阵阵
《地藏本愿经》,确实是我在图书馆五楼看到的,但是张哈子之前不是說過,我們学校的图书馆,根本就沒有五楼這一层嗎?当时我和张哈子都不知道我会去那裡看书是因为什么,现在看来,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爷爷早就设计好了的。
他知道我会来到老司城,所以早早的就在图书馆的五楼设计了一個藏着佛道两家的书来给我看,而且那個五楼,也就只有我能够进去,其他人都进不去。在我爷爷的设计下,我的脑海裡刻下了很多佛道两教的书籍內容,而且都是在我不知不觉中记下来的,就好像是刻进我的脑子裡一样。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我爷爷在五楼设计了一個特殊的匠台,只要我坐上去之后,就仿佛是置身于藏满了佛道两教书籍的图书馆,其实很可能就只是一個天台。要不然放那么多书上去,学校不可能不知道。我之所以认为是有匠台在那裡,是因为我每次去,都是坐在同一個位置上,其他的椅子都被人占了。這么想来,這也应该是我爷爷给我制造的幻境,让我只能坐在匠台上。
所以我看到的那些书籍,应该也就是我爷爷留给我的,想要我记住的。那怪我会知道五体投地的出处,难怪我会知道那么多關於佛道两教的相关知识,难怪我会记得《地藏本愿经》——要是我记得沒错的话,這本书可不是一般的厚!仅仅只靠人力记下来,无异于痴人說梦!
以前的点点滴滴,我觉得都是不可思议的,现在回想起来,原来一切的一切,其实都不過是在我爷爷早就布下的局裡面一路前行罢了。我认为一些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毫不相关的东西,沒想到,每一個,都有着它特殊的意义,只是,在還沒来到之前,我永远不知道這個东西将来会有什么用。——但毫无疑问的,它我所经历的每一件事,在将来的日子裡,都会派上用场!
到了老司城之后,我越来越明白,我爷爷的牛逼之处,已经超越了常人所能够理解的范围。他的布局,他的思路,如果不是到最后亲眼所见,根本就沒有人能够明白!
這就难怪,当年在匠人圈子裡面流传最兴盛的一句话便是「天不生我洛朝廷,匠术万古长如夜」,以至于到了六十年之后,一代天才的张破虏,到了我爷爷面前,也仅仅只是六十年前洛朝廷,六十年后张破虏——即便是张哈子再怎么惊才绝艳,也永远只能排在我爷爷洛朝廷的后面,這一点,他自己也不是第一次這么认为了。
我按照张哈子的要求,坐在第十三座坟的正前方,如此一来,左右各有十二座坟,位居中央之地。然后以全跏跌坐的姿势坐在地上,双手合十,低声口诵一句,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
此声一出,我全身上下如遭雷击,不仅仅是我,我看见张哈子也是直接趴在地上,紧张的左右张望。等他确定周围沒有人之后,這才站起来,很是尴尬的咳了一声,讲,地有点滑。
我沒有理会他,而是再念一句,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
這一次,我清晰的听见,在我的耳畔,似乎有千千万万佛门沙弥在与我齐声高诵這一声念词。我想,這也就是之前张哈子之所以会吓得趴在地上的原因——他是主张道教的,一时之间听到這個声音,肯定会有点忌惮。
在第三次念完這一声之后,我开始念《地藏本愿经》,「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dao)利天,为母說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說不可說一切诸佛,及大菩萨摩诃萨,皆来集会……」
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开始念的时候,只有我一個人的声音,可是越往后面念,就觉得自己仿佛身处祥云缭绕之间,有无数莲花盛放,每一朵莲花之上,竟然都有一位宝相庄严的僧人双手合十,全跏跌坐,与我一同齐声梵唱,壮丽非凡。
「……一物一数,作一恒河。一恒河沙,一沙一界,一界之内,一尘一劫……」
「咚」~
一声悠扬恢宏的钟声突然间平地响起,由近及远,远远传开。這声音很像是佛殿裡面钟声,雄浑却又绵绵充满着无声无息的禅意。我知道,這声音来自我脖子上的镇魂铃。
這声之后,我的余光看见第一座坟的棺材盖子自顾自的被掀开,裡面那個婴儿大小的尸体笔直的站起来,冲着我躬身施了一礼,而后就那样毫无征兆的消散在棺材裡——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個冰山突然间消融了一样,因为有棺材的阻挡,所以我看不清裡面的状况。
「我闻铁围之内,地狱在中……」
「咚」~
又是一声,第二座坟的棺材盖子自己掀开,站起来一人,比之前高出很多,对着我躬身一礼,而后消散。
梵唱的声音越来越多,即便是我沒有回头,我也能清晰的感受到我身后有无数的僧人在与我一同梵唱本愿经。而且我目所能及之处,处处祥云,无论是坟头,還是虚空高坐之上,尽是全跏跌坐僧人。
再往后,每一次钟响,便有棺材盖子掀开,站起来一具尸体冲着我躬身施礼,而后消散。那些沒被我和张哈子挖過的坟,上面的封土在唱音的号召下,竟然自己破开——如果是以前,我肯定眼睛都鼓出来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梵唱的原因,我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当第二十四声钟响落音之时,我眼睛余光一直盯着滴那座坟。那座坟的棺材是空的,我该要如何超度?
果然,這一声钟响之后,我沒能等到棺材裡面的尸体站出来对我施礼。钟声急不可耐的再次一震,可是一连三次,都是如此。我看见那些僧人好似无奈的摇了摇头,最后慢慢的消散在虚空,最终不见了踪影。
「尔时十方一切诸来,不可說不可說诸佛如来,及大菩萨。天龙八部。闻释迦牟尼佛,称扬赞叹地藏菩萨,大威神力,不可思议。叹未曾有。是时忉利天,雨无量香华,天衣珠璎,供养释迦牟尼佛,及地藏菩萨已。一切众会,俱复瞻礼,合掌而退。」
我仍是无动于衷,继续梵唱,直到一整部《地藏本愿经》念完。双手合十,起身朝着西方三躬身,一敬過往佛,二敬现在佛,三敬未来佛,佛佛俱到,即得永生……
当我站起来之后,太阳已经是西下,张哈子站在一旁的树荫下,整個人看上去都快要晒焉了,可是我却只是除了口干舌燥以外,格外的精神。我站起来对张哈子讲,最后两座坟沒能超度。
张哈子点点头,讲,我晓得,你哈沒「過海」,能够把前二十三座超度完,都已经让老子刮目相看老。但是,哈挫挫,难道你就沒发现這些坟存在一個十分严重滴漏洞?
我看见张哈子的神情十分严肃,一下子也跟着紧张起来,我问,么子漏洞?
张哈子突然很激动的讲,你啷個不蠢死起?你想一哈,你奶奶死滴时候,你爹老子才不到十岁,也就是讲,按照一年布置一座坟来算,那么她着手布置第一座坟滴时候,你爹老子都哈沒出生,我问你,你奶奶啷個晓得她以后滴孙子,也就是你這個哈挫挫会长成啷個样子?
听到這裡,我基本上已经明白了张哈子的意思。但是张哈子继续讲,既然不晓得你长成么子样子,那么布置啷個多到底是给哪個布置滴?哈啷個可能瞒天過海,岂不是都白费老?啷個大滴漏洞,难道你都沒发现?!
我听完之后大吃一惊,我确实沒有想到這一点。
就在我不解的时候,张哈子却突然一拍大腿讲,你個狗日滴滴,這一点你爷爷和你奶奶早就想好老,而且处理得十分巧妙!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老子再一次被你爷爷和你奶奶滴智商征服老!
我讲,你晓得其中滴关键老?
张哈子沒直接回答我,而是讲,你自己看一哈棺材裡头滴东西就晓得老。
我跟着张哈子走到最近的坟头,伸头往裡一看,顿时大吃一惊。我看见棺材裡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副副样子十分奇特的皑皑白骨。而這骨架我以前在我們村子的时候见過,正是归墟鱼的骨架!
第394章熟悉背影
黑色的牙齿,宽大的上下颌,长大开来,可以吞进去一個婴儿的脑袋。這正是归墟鱼的典型特征!
這么說,之前我看见的那些個另一個我,都是這些归墟鱼幻化的?等我超度之后,它们就立刻现了原形?可是,這和我奶奶她提前预测到我长什么样子有什么区别呢?
张哈子讲,你啷個不蠢死起?你想一哈,归墟鱼有么子特征?
我讲,幻化成人的样子迷惑人。
张哈子讲,对头,就是這一点。你奶奶当时肯定是沒见過你滴样子,也不可能有匠术可以预知到未来。所以她想到老归墟鱼。只要打开棺材滴时候,归墟鱼见到你滴样子,就能够立刻幻化成你滴模样,這样一来,依旧相当于是你经历老這二十五座坟,這個「瞒天」滴匠术照样成立!我就问你,巧妙不巧妙?把归墟鱼运用到這种地步滴,除老你爷爷和你奶奶,世界上哪裡哈找得到其他滴人?
听到张哈子的话,我再次愣住了。這其实是一個很简单的反推,也就是用未来来影响過去。而且在当初设立瞒天這個匠术的时候,根本就不需要知道我的样子,只需要把一定量的归墟鱼放进棺材裡面就可以了。剩下的,交给時間来处理。
這件事情被张哈子說穿了,确实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可是如果這道弯转不過来,那么肯定会一直纠结于将来孙子长什么样子這個問題,瞒天的匠术就会被搁置。难怪张哈子对我爷爷和奶奶会那么佩服,這绝对不是在拍马屁,而是实实在在的敬佩。
但是很快,我就意识到一個問題,我问张哈子,不对,要是挖坟的时候我不在现场,归墟鱼看不到我的样子,它们怎么可能会幻化成我的样子?這中间,只要出现一個纰漏,岂不是所有的布局就全白费了?
张哈子讲,你好生想一哈,這二十四座坟,是啷個发现滴?
我讲,是陈有信带我們過来的。
一想到陈有信跪在地上为凌绛续命的样子,我的内心又是一阵悲伤。
他讲,陈有信又是啷個发现這個地方滴?哈不是因为有王雪梅滴引路?王雪梅又是啷個出来滴?哈不是因为你滴原因!這中间滴一环接一环,哪一项不是必须有你滴参与才能够继续往下面进行下去?你自己想一哈,要是沒得王雪梅,這二十四座坟,哪個找得到?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還真是這样,毕竟這二十四座坟摆在這裡這么长時間了,老司城的人居然从沒有人发现過,即便是陈有信這样的鞋匠,都沒看出這個地方有問題,可见当初我爷爷和奶奶肯定是在這個地方设下了什么禁制,而且只有王雪梅才能打开。
所以王雪梅带着陈有信找到這個地方之后,就跪在土司王墓的封土上面。在当时的那种状况下,能留下来看着王雪梅的,不可能是陈有信,因为他要给我們带路,也不可能是张哈子,因为张哈子的战斗力最爆表,留下他看着王雪梅是大材小用,更不可能是我,因为我就是一個废物,所以算来算去,只能是凌绛。
加上凌绛一心想要求死,所以這一切看上去都是偶然,其实都是上一辈早就铺好的路,就等着我們踩上去,沿着這條路往前走罢了。随着時間的流逝,越是接近真相,就越是能够体会到上一辈的苦心孤诣,也越是能够明白张哈子和凌绛明知自己在上一辈的设计当中,却不得不照着做的无奈。——他们老一辈对于人心的把握和操纵,使得我們防不胜防,以至于在不知不觉之中,就陷进了他们安排的局裡面。凌绛守着王雪梅這件事,就是最好的例子。
而且我估计,要是我不在现场就挖坟,或者說沒有我亲自动手挖坟,這二十四座坟估计還会闹出一些幺蛾子来阻止别人挖坟。至于具体是什么,我现在已经不想知道了,毕竟按照我爷爷的雷霆手段,肯定沒有什么好果子吃。所以挖坟的时候,我肯定是在现场的,要不然顺利进行不下去。
但是很快,我又想到了一個漏洞,我讲,那要是挖坟开棺的时候,归墟鱼看到的第一眼不是我,那它们岂不是就会变成和我一起开棺的那人的样子?再說老,你不要忘记了,有好几座坟,我們都沒有挖過,裡面的归墟鱼啷個可能晓得我长么子样子?
张哈子讲,這個問題你爷爷奶奶也早就想到老。你不要忘记老,哈有滴二十五座坟滴存在。而且,你哈躺进去過。二十五座坟同气连枝,你躺进去滴那一刻,它们就已经变成老你滴样子,只不過打开棺材看见你,是为老更加保险罢老。
搞清楚了這些問題,我问张哈子,我們接下来怎么办?
张哈子讲,哈能啷個办,找到那個老不死滴,搞清楚瞒天過海滴具体手法到底啷個搞。
我讲,你不是讲這個就是瞒天迈?难道你沒看出来具体手法?
张哈子直接开骂,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老子现在给你一台发动机,你晓得它是啷個设计滴不?你晓得它具体滴细节是啷個布置滴不?你要是晓得老,那老子也就晓得這二十四座坟是啷個布置滴老。
张哈子的意思很简单,就算是知道了這二十四座坟是瞒天,但是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也就是說,沒办法复制。這個道理我其实也懂,不過我是着急了,所以有些乱了分寸。
张哈子骂完之后,语气有些缓和,讲,而且,就算是晓得老這個瞒天滴手法,估计也用不得。
听到這裡,我大吃一惊,讲,這是为么子?
张哈子沒回答我,而是看着西北方向,问我,你晓得那個方向是哪裡不?
我点头讲,老司城在我們村子东南方向,那西北方向就是我們村子的位置。
张哈子点点头,讲,不仅仅是你们村子滴方向,哈是四十八座牛头包和土司王墓滴位置。這四点窜成一條线,啷個看都不简单。我现在哈看不出来這块地是么子风水格局,要站到高出才晓得。不過你想一哈,你爷爷和你奶奶之所以選擇到這個位置布置這些坟,而不是在你们村子周围,這就說明只有這個地方才能布置這個格局,其他地方都搞不得。
我有些惊慌失措,我讲,那岂不是就算是晓得了瞒天過海的手段,也沒办法救活凌绛了?
张哈子讲,放你屋滴狗屁!所以讲一定要找到那個老不死滴,因为只有他滴手法才不受空间滴影响,要不然這個地方早就被他用老。你莫啷個着急,事情哈沒到最后那一步,永远不晓得结果是么子。
我只好点点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我跟着张哈子下山的时候,已经快到下午四五点了,从昨天到今天,就吃了一碗张哈子做的酸辣粉,以至于到现在走路都有些站不稳了。
好不容易下了山,我和张哈子惊讶的发现,坍塌的土司王墓周围竟然被围上了一圈黄色的警戒线,而且還有穿着制服的人在周围负责巡逻,不允许村民们靠近——当然了,除了我和张哈子,也沒有人愿意靠近。我們从黄线外面绕了半圈,绕到土司王墓的正面,我看见有一些穿着便装的人,站在一起紧锣密鼓的筹划着什么。
张哈子怕我多心,对我讲,应该是有人报警老,对土司王墓进行抢救性挖掘。
我嗯了一声,表示理解。国家现在对古墓的态度一般都是保护,能不挖掘的尽量不挖掘,因为害怕技术跟不上,会破坏古墓裡面的文物。這不是沒有教训的,当年马王堆保存了上千年依旧完好的女尸,不就是一现世就腐烂了么?
就在我准备跟着张哈子离开的时候,我突然瞥见在那群穿便装的人群中,好像有一個熟悉的背影……
第395章又见班导
這個背影我以前肯定是在哪裡见過的,而且见過之后還印象深刻,要不然我也不会在人群中一眼就认了出来。但我只是看了一眼,所以有些不确定,等我再去看的时候,人就已经不见了。
我一开始還以为是赵子文,因为這個人的背影我见過两次了,但是后来想想,不太像他的背影,更何况,赵子文已经永远的沉睡在了土司王墓裡面,不可能自己能够爬出来。
张哈子看见我停下来,不耐烦的对我讲,哈挫挫,你给老子爬快点儿。老子现在是又困又饿,你信不信老子学归墟鱼把你都吃老?
我沒理会张哈子的牢骚,而是快速的往人群堆那边跑過去。但是刚要翻過警戒线,就被那些穿着制服的人把我给拦了下来。他们怒斥着我,问我干什么?
這個时候,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开了心窍,我特地用本地的方言对他们讲,挖不得!要是挖老,老天会惩罚你们滴!
我這话讲的很声音很大,立刻就惹来了站在裡面的那群人的回头侧目,以及两位穿着制服的人大大的鄙视眼神。我沒有理会他们的鄙视,而是尽可能的眯着眼睛看着裡面的那堆人群。从他们的脸上一一扫過去。
很可惜的是,我并沒有发现什么熟悉的面孔。然而,就在我失望的时候,我却突然看见,有一個人影从原土司王墓第一横的平台拐角处转了過去,我看见他侧面的时候,如遭雷击,冲着那個方向就是一顿大喊,你莫跑,给老子站住!
我這么一喊之后,那些穿着便装的人就不再看我了,我从他们的眼神当中,看见了同样的神色——神经病!很明显,他们都把我给当成神经病了。而且那两個穿着制服的人也不再怎么防着我,而是让我赶紧走,不要妨碍公务。
对于他们的反应我全部看在眼裡,但是丝毫沒有在意,因为我现在脑子裡面一片混乱。原因很简单,在我大喊之后,那個拐角处的人,回头望了一眼我這边,我清楚的看见那個人的脸,果然是我以前见到過的,蒋志远!
這三個字曾经困扰了我很长一段時間,我第一次听到這個名字的时候,是因为赵佳棠。他是赵佳棠的男朋友,一开始我還以为他是谋害赵佳棠的凶手,沒想到当时赵佳棠却說他不過是一枚棋子罢了。
从那件事之后,我,包括张哈子他们,就一直沒有再過多的关注蒋志远。但是现在再次看到他,我才彻底的明白過来,我們以前是多么的傻逼,竟然都被他给骗了!
我早该想到的!我早就应该想到的!
我在收拾冯伟业遗物的时候,看到過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他们四人的合照(赵佳棠、冯伟业、赵子文、蒋志远),前面三個人都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我竟然還傻逼一样的沒有怀疑過蒋志远。张哈子他们叫我哈挫挫,我還真的就是一個十足的大傻逼!
张哈子以前說過,谁是既得利益者,谁活到最后,谁就是最大的阴谋家。按照這個理论,那么他蒋志远绝对就是他们四人当中的老大。
要是我早点想到蒋志远這一点的话,或许,凌绛就不用死,或许,陈有信也不会死。想到這一点,我那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悲伤和愤怒再一次席卷全身。
我沒有再和那两個穿着制服的人纠缠,而是绕着警戒线往拐角处跑去。张哈子還沒有搞清楚状况,在我的身后一边跑一边喊,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你发么子癫?
我急着追上蒋志远,所以就沒有理会张哈子的嘶吼。但是我认为我已经跑出了我生平最快的速度,当转過角之后,我還是沒能追上蒋志远。甚至于连個人影都沒有。
就在我大口大口喘气的时候,张哈子追了上来,我看见他也有点累了,竟然在喘气。
他缓了一下之后,问我,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你跑么子卵?是不是看到美女老?
但是這话一讲完,就马上改口又问,你到底看到么子东西老?
我晓得這是他为了照顾我思念凌绛的感受,所以特地把美女這個词给遮掩過去。
我讲,我看到一個人,讲出来,你可能都不信。——蒋志远!
我看见张哈子听到這個名字之后,脸上的表情都僵硬了。虽然我看不见他的眼珠子,但是我知道,他肯定是在左右晃动着眼珠子,来剧烈的思考。——但是很快,我就知道我错了,因为他突然间开口问我,蒋志远是哪個?啷個感觉這名字好像到哪裡听過?
听到這话的时候,我是真想一篾刀把這個家伙给砍死算了!你丫的不知道你不知道早点问,非要假装深沉的样子思索半天?
不過說起来也怪我,张哈子思考的时候是习惯性的晃动手中的小篾刀,沒有晃动眼珠子的习惯。是我自己理解错了。于是我又给张哈子解释了一下蒋志远的事情。
听完之后,张哈子眉头皱了起来,他讲,哈挫挫,我想我們以前都被赵佳棠给骗老。
张哈子果然是张哈子,一下子就猜到了事情的关键。我之所以能够這么快的想明白,那是因为我亲身经历了赵佳棠事件,但是张哈子不一样,他当时正在遭受三差两错,所以对赵佳棠的事情更多的只是听說。但即便如此,他還是第一時間就反应了過来,可见张哈子的名头并不是虚的。
我把我的理解给张哈子讲了之后,张哈子点点头,讲,和我想滴差不多。现在事情渐渐滴明朗化老,如果不出意外滴话,這個蒋志远,很可能就是那個老不死滴。赵佳棠也好,冯伟业也好,哈有那個赵子文,应该都是他滴棋子。当初赵佳棠之所以讲蒋志远是她滴棋子,应该就是一招障眼法,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她個狗日滴,把老子都骗老!
我和张哈子又绕了一圈,還是沒有找到蒋志远的背影。而就在這個时候,张哈子讲,哈挫挫,你感觉到老沒?
我讲,感觉到了么子?
他讲,有人监视我們。
我赶紧四周看了看,但是什么都沒看到。张哈子讲,老子都沒找到,要是被你找到了,哈有天理?
我讲,啷個办?
张哈子冷笑一声讲,回去睡觉。
我讲,不找那個老不死滴老?
张哈子狠狠的鄙视了我一眼,讲,要是照這個强度搞下去,我和你都要猝死,到时候就算是找到老也沒得用!
张哈子說的沒错,多长時間了,滴米未进,滴水未沾,再這么下去,就算是长生之躯也要饿死了。
回到陈有信的屋子之后,我触景生情的再次陷入情感的低谷,张哈子倒是手忙脚乱的去灶房开始准备吃的东西了。
张哈子的手艺其实還不错,只不過我沒有胃口,胡乱了塞了两碗饭后,就滚回屋子睡觉去了。
进房之前,张哈子对我讲,不要睡得太死,那個家伙很可能会来找你。
我有些诧异的讲,你之前不是讲他应该要防着我們迈?啷個又可能来找我?
张哈子讲,你听沒听過一山不容二虎?老子估计,這個世界上,就算是有长生滴人,也不可能同时出现两個。你自己讲,他会不会過来找你?而且,最重要滴一点,你爷爷和你奶奶滴這一手瞒天過海,很可能比那個老不死滴哈要高级,又不要拘生魂,又不要做一些伤天害理滴事情——莫讲是他那個老不死滴,就连老子都动心老!
于是我半醒半睡的度過了一個晚上,结果沒有等到蒋志远,倒是等到了另外一個打死我都想不到的人,班导!
第396章当初的墓?
因为一整晚都睡得迷迷糊糊,所以熬到了第二天早上,实在是熬不住了,就睡着了。大家也都知道,每天早上那一会儿是睡觉最香的时候。而我就在這個时候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敲门的不是班导,是张哈子,他說门外有人找我。我還沒走出堂屋就看见院子裡站着一個女人,仅仅只看背影我就已经认出那是班导。我赶紧退回屋子,小声问张哈子這是怎么回事?
我之所以這么害怕班导,和大家害怕自己的老师是一個道理。更何况班导帮了我那么多,弄到最后我還是沒能毕业,对班导多多少少都是充满着愧疚的。不過還好,班导是背对着堂屋,所以她沒看见我躲,要不然這欲盖弥彰的动作简直不要太难看。张哈子看见我躲进去,站在堂屋裡问,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躲么子躲?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和她也有一腿?
我抄起篾刀就准备开砍,但是被张哈子一個斜眼就给瞥了回去。我问,到底是啷個回事,她啷個来這裡了?而且還在陈有信的院子裡,你昨晚沒拴院门?
张哈子讲,放你屋狗屁,老子是晨跑滴时候碰见她老,所以就把她带回来给你疗伤老。
我讲,疗么子伤?
张哈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讲,难道你沒看出来你班导对你有意思?老子就沒想明白老,老子啷個帅滴人,啷個就沒得你這個桃花运呢?疗么子伤?情伤!万一我們沒救回……
他话還沒說完,我就已经迈出门槛,走了出去。在我看来,沒有這個万一!也绝对不允许存在這個万一!
我刚走出堂屋,班导就转過身来,看到我之后,我看见她眼神裡面很明显的闪過一丝光芒。难道真如张哈子讲的那样,班导真的看上我了?不過我很快就否决了。班导的條件是什么样的,怎么可能看得上我這么一個穷屌丝?
首先开口的是班导,她讲,毕业典礼也不来参加,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毕业了啊。
我苦笑一声,沒有說话,连毕业答辩都沒有参加,就已经意味着毕不了业了,我又何必自找沒趣的去走一個形式?到时候看着其他同学都毕了业,我心裡岂不是更苦?
班导讲,行了行了,别這副表情了,我帮你向学校申請了,让你再修一年学分,明年再参加答辩,今年這一年,就算你休学。
听完班导的话,我有激动,但是却也只是一闪而逝。以前听人說,只有经历了挫折,人才会长大。這话是沒错的,而我,不仅仅是经历了挫折,更是经历了生离死别,连這些生生死死的都经历過了,沒能毕业這件事,现在再回头看,的确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一件事情罢了。
但我還是好好的感谢了班导一番。毕竟這件事我都已经放弃了,是班导還在忙前忙后的帮忙照应着。如果沒猜错的话,现在应该是放假時間,班导還利用這些時間去跑我的事情,怎么可能不感激?——沒错,就是感激,不是感动。我认为我此生的所有感动,应该都是在凌绛的身上。
接下来的一段時間,是张哈子在厨房弄吃的,我和班导坐在院子裡闲聊。聊了一阵之后,我才知道,班导来老司城其实是一個很偶然的事情。首先是這边的土司王墓塌了,然后国家就委派了一只考古队伍,這只考古队伍裡面,刚好就有一位是我們学校的研究生导师。而這位导师,手底下今年带着的几位新生,正是我這一届考上研的同学。
导师为了杀杀這群学国文的学生的锐气,让他们知道学海无涯是怎样一种感受,所以就带着他们来到這裡,亲身体验一下。而班导就是跟着這群同学来的,算是旅游。她一开始也沒想到会在這裡遇见我,但是在半路上看到了张哈子那辆抛锚的悍马,就知道张哈子在這裡。既然张哈子在,那么我很可能也在。
她并沒有抱希望能够找到我,而是希望能够找到张哈子,通過他联系上我,告诉我别忘了九月份去学校报道的事情。
弄清楚這些之后,张哈子的早饭已经端了上来,毫无疑问的,重庆式酸辣粉,够酸够辣!大早上的吃這個,我倒是无所谓,不過班导的脸色很明显有点不太好看,但是她什么都沒說,看的张哈子在一旁冷笑。
我沒有理会张哈子的恶作剧,吃完早饭之后班导就說那边也快下墓了,她要赶紧跟過去看看,否则不然就白来了。
就在這個时候,张哈子突然讲,我和哈挫挫也想下去看一哈,你看看能不能帮個忙?
班导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走到院子裡打电话去了。具体說了什么我沒听清,但是从她的话裡听到了我的名字,她的原话是,他是洛小阳,对对,就是那個发表了很多论文的洛小阳。
看着班导打电话的背影,我不禁在暗暗嘀咕,让我再次回到学校去学习,這一切,会不会又是我爷爷安排的?
张哈子一巴掌就拍過来,开口就骂,安排你屋個锤子!這明显就是你屋班导对你有意思,和你爷爷有個卵子滴关系!
我沒在這件事情上纠结,而是低声问张哈子,我們不是要去找蒋志远迈?啷個又要下墓去?
张哈子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你啷個到现在都哈沒想明白?我问你,赵子文为么子要借我們滴手去封死那口棺材?
我讲,我啷個晓得?
张哈子伸手就要拍過来,但由于正在打电话的班导看了過来,他就悻悻然的收手,假装替我整理衣服的领子,嘴上讲,因为蒋志远他自己害怕!
我点点头,表示是這個意思。但是,既然已经封死老,为么子他哈要露面,這不是太违背常理了迈?
张哈子深深叹息一声,讲,老师,你长起這個脑壳,是不是就是配像滴?啷個都不晓得思考迈?思考!你晓不晓得思考两個字啷個写?
讲完之后,他指了指班导,然后讲,因为她。就是因为他们這些人来老,所以蒋志远才会出现,你想明白老沒?
我摇摇头,讲,這個班导有什么关系?
张哈子再次强忍着要打我的冲动,十分气愤的讲,和你屋班导沒得关系,和那群考古滴人有关系!你想一哈,那群人来是搞么子滴?挖墓滴!要是他们看到老那口棺材,你自己讲,他们会不会把那口棺材拉出来?如果拉出来老,他们会不会想尽一切办法把那口棺材打开?那口棺材老子一個人是打不开,但是你就能保证国家啷個多滴能人异士,就沒得能够打得开滴?
听到這裡,我彻底的明白了。蒋志远是再一次害怕了,所以才会现身。要不然他大可以轻轻松松的等到七天之后凌绛的事情尘埃落定再出现。
张哈子讲,所以,蒋志远肯定会跟到這群人一起下墓,当然老,肯定是躲到暗处滴。所以你自己讲,我們要不要跟到一起下去?
我不得不再一次为张哈子的思维逻辑点一個赞。他考虑事情永远能够這么前后联系,把一切在我看来不相关的事情结合到一起分析,然后总是能够在最短的時間内做出正确的判断,从来沒错過!
這個时候班导也刚好打完电话,走過来对我們讲,徐教授要见一下你们,能不能下去,還要看他的意思。
我和张哈子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张哈子又說了一大堆感谢班导的话,惹得班导一阵阵脸红,直說沒关系,都是小事,我只是引荐一下,主要還是以前小阳在学校裡有些名气,所以不用太在意,我并沒帮上什么忙。
张哈子讲,班导你啷個讲這是在谦虚老哈,下墓這种事情,啷個可能是小事?一個弄不好,可就是要出人命滴!
而就在這個时候,我突然想到我奶奶以前日记裡面写過的一段话,她說她和爷爷找到了一個墓,准备第二天下去看看(原文在44章当中)。
难道我奶奶他们当初找到的那個墓,就是這個土司王墓!
第397章眼中精光
我奶奶的日记在我第一次去张家村的时候,就放在了张哈子的悍马车上,当时其实也沒想那么多,就是觉得张家村外面的那條河实在是太宽了,万一坐船的时候一個不稳,掉进水裡去了,那我奶奶留给我的日记本不就彻底的毁了么?所以在下车的时候,我把日记本藏在了悍马车前面的收纳盒裡,和车子的說明书行驶证等放在一起。
事后也再次证明当时我的决定是多么的明智,我在张家村的那條河裡,就全身湿透過還几次,手机就是因为那样沒的。
由于一直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日记本就一直放在车上,都沒来得及取回来,也沒来得及多看几眼。现在就只记得以前看到過的內容。我清楚的记得,我奶奶的日记裡面,有一页特别提到過她和我爷爷发现了一個墓,然后准备第二天下去看看。
但是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是我沒看到,還是我奶奶当年沒有记录下来,反正对我来說是一片空白!
我和张哈子领着班导前往土司王墓。——班导才刚来不久,对這裡的路還不是很熟悉。她之前之所以能够找到陈有信的屋子,還全是因为我昨天在警戒线外面大吵大闹了一顿,那些穿着制服的人暗地裡跟踪我們到了這個地方,所以今天早上班导在他们的带领下找到了這裡。
我小声问张哈子,昨天监视我們的,会不会是那些穿着制服的人?张哈子理都沒理我,很显然,我這個問題有些過于白痴了。如果是那些人监视我們,张哈子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我看了一眼张哈子,发现他竟然沒有背上他的专用背包,我低声问一句,他瞥了我一眼,讲,你晓得個卵!
为了缓解這尴尬的氛围,我再次小声的找张哈子讲话,并且把我奶奶写的日记的內容說给张哈子听,這一次,张哈子沒有无动于衷,而是低声问我,你啷個不早点讲?
我讲,我也是刚想到。你觉得会不会就是這個墓?
张哈子点点头,讲,很可能是。不過日记本沒到,具体也不好讲,进去老再看。
班导說的那位教授我以前在学校见過,不仅见過,我曾经還有一篇论文是经過他的手才发表出去的。打過几個照面,却沒有更深层次的交流。他见我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为什么沒有参加毕业答辩,還說研究生的位置特地给我留了一個。說完之后,就是冷哼一声转身走了,临走了好几步,才对我說了一句,明天才能下墓。
面对老教授的质问,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不成我告诉他我是为了守在凌绛身边,担心她会有三差两错?我要是說出来,他也不会相信啊!我知道他那一声冷哼,是哀我不幸怒我不争。
通向墓穴的道路已经彻底的被毁掉了,既然是抢救性挖掘,所以工程队从昨晚就已经开始施工。但即便是如此,想要彻底的进去,還是要等到明天。张哈子听到這裡,朝着我笑了一声,我现在才明白他刚刚为什么不背背包了,因为他一开始就知道這個通道今天是打不开的!
看到张哈子得意的表情,我转身和考古队的人约好明天的下墓時間,就转身往回走了。看到张哈子走上来,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我讲,你有沒有觉得那支考古队有問題?
张哈子神情明显一愣,讲,哪裡有問題?
我讲,時間上不对。你想一下,从墓塌方到他们来這裡,才短短一天時間,他们就赶過来了,這個反应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些?教授和班导他们是后面来的,這一点倒是還能解释的通,但是那些人呢,来了之后几乎都沒休息就开始挖墓,难道他们都是铁打的,不需要休息?
我问完這话之后,我看见张哈子的眼神好像是若有若无的闪過一丝精光,但是很快就被他隐藏了起来,他讲,這是抢救性挖掘,反应速度肯定要快,要不然好东西都沒得老。
张哈子的這個神情我以前见過,他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是很想问,但是我知道,就算是我问了,他也一定会找各种理由给搪塞开。所以我干脆不问,因为我知道,张哈子再怎么样,也不至于会害我。
到了陈有信的屋子之后,我以为张哈子要睡回笼觉,却发现他背上了背包,把一把篾刀扔给我,讲,跟老子寻宝去。
我讲,都什么时候了,你還有心思過家家?
沒错,我的确是认为他在玩寻宝游戏,但是张哈子却讲,你個哈挫挫,老子问你,就算是我們找到老瞒天過海滴方法,也顺利滴到老那口棺材那裡,你准备用么子打开那口棺材?
我被他的這個問題给问愣住了。的确,要是不能打开那口棺材,所有的一切都是无用功。于是我问,那该啷個办?
他讲,赶山鞭!
在来老司城的路上,他提到過這個赶山鞭,据說是秦始皇当年赶山涉海的时候用的东西。但是這在我看来基本上就属于一個传說,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东西。但是现在也沒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就算是传說,也要去走上一遭了。
我和张哈子都沒有去過四十八座牛头包,只好问一些本地人,可是一连问了好几家,他们竟然对此一问三不知!這一点让我和张哈子面面相觑。在农村,最不缺乏的就是传說,可是怎么到了老司城,竟然這么多人对這個一点都不知道?
就在我和张哈子都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在一处院子裡看到一位老人,我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了他之后,原本安安静静的老人突然神情激动的问我问這個搞么子。
我用方言讲,为咯救人。
沒想到我這话一讲完,老爷子那满布皱纹的脸突然间变得惊恐起来,在我正疑惑的时候,老爷子竟然抬起手中的那根拐杖就朝我打来,边打還边喊,是你!就是你!你又回来咯!你回来取我命来咯!
被老爷子這么一闹,顿时惹来了不少人围观。联系到之前土司王墓陈有信的事情,這些村民自然而然的认为是我害死了陈有信,于是纷纷对我指指点点,說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這個时候我看见张哈子伸手结了一個什么印,然后在老爷子的眉心点了一下,在后背拍了两下,老爷子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张哈子很是平静的讲,老爷子,你好生看一哈,你是不是认错人老?
老爷子又看了我一眼,讲,几十年前他就讲過這话,现在又想来骗我!我啷個可能认错?
讲完這话之后,他转头看着我,讲,几十年老,你啷個一点都沒变样?你到底是人哈是鬼?
老爷子這话一出,围观的所有人对我的指指点点顿时减少了,很明显,他们是把老爷子当成失心疯了。但是我和张哈子并沒有,反而是十分惊骇。特别是张哈子,眼睛裡面再次发出精光,好像很感兴趣似的。
很多围观的村民听到老爷子的话就已经散去了,只有很少一部分還在附近游荡,也不是为了听我們這边的谈话,而是三两成群的讨论一些土司王墓的事情。
张哈子激动地问,老爷子,你哈记不记得到是几十年前大概是么子时候?那個时候這個哈挫挫问你么子事?
老爷子想了想,下意识的离我退了几步,对张哈子讲,如果我沒记错,应该是六十年前,他问我牛头包啷個走,好像是要找么子赶山鞭。
六十年前,赶山鞭!听到這裡,我和张哈子对视一眼,久久不能平复内心的的激动!
第398章不想变哈
虽然我从张哈子那裡听到了秦始皇赶山涉海的传說,但是我還是不敢确定真的就有這么一段故事发生。但是现在不同了,六十年前就有人来過,這說明什么?說明這很可能是真的!
张哈子又问了一些老爷子問題,大多数都是以我为中心。只不過在這之后,老爷子只說了该怎么上山,就再也沒有說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
我和张哈子沿着老爷子說的那條线路上山,我脑海裡還回荡着之前老爷子說的话。他說我六十年前就来過這裡,可是,六十年前,我爸都還沒出生。那一年,我大伯刚生,怎么可能有我這個人?
张哈子讲,兴许是你爷爷年轻时候滴样子和你长得有点像,按個老头子都啷個大滴年纪老,老眼昏花,能够看得清么子东西?哈不是就靠着感觉走?
张哈子的话說的有些道理,但是我立刻想到之前我看到那四十八座牛头包时候的场景,我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觉,到底是从哪裡来的?就算是按照张哈子說的,我很可能魂魄出来游荡的时候游荡到了這裡,可世界那么大,为什么偏偏就是這裡?
刚刚老爷子又說我六十年前就来過,联系起来,我总感觉事情沒那么简单。但是看张哈子的样子,好像并沒有觉得這一点很可疑。我不知道他是真的觉得不可疑,還是明明知道,但是却假装不知道。不管怎样,从土司王墓出来以后,我就觉得张哈子有些和以前不太一样。或者說,和最开始的他一样,变得很多事情不再对我說,喜歡藏着掖着。
不過想想也对,凌绛死,破虏瞎,小阳活的九字命局真言,還一直笼罩着我們,他对我有所戒备也是理所当然。可是如果真的有可能,我是真的愿意我自己死掉,也不希望他们两個因此而陷入這九字命局裡。
张哈子在前面带路,看得出来他走的很急,這和他昨天慢條不紊的态度截然相反。我跟在后面虽然有些吃力,但還是什么话都沒說。
为了节省力气,我們一路上话不多,就這样一直走了一上午,在太阳最大的时候,我們两個刚好登上了第一座山头。
站在山头之上,远远的看過去,四十八座山头像是一條直线一样排列着。山头和山头之间的距离不远,而且起伏也不是很大,用一個下午的時間,绝对能够走一個来回,晚上還能趁着月亮赶回去。
我們决定在原地休息一阵躲過当头的太阳之后再找,我看了一眼這些山头,又看了一眼张哈子,发现他正拿出磨刀石在磨篾刀。于是我问张哈子,這么多山头,你打算啷個找?
张哈子头都不抬,继续磨刀,他讲,哪個讲我要找老?
我瞪大着眼睛问,你不找,哪個找?
他用手指指腹比划了一下刀刃,還举到眼前看了看,然后才讲,你找!
我讲,我一点匠术都不会,啷個找?
张哈子冷笑一声,继续磨刀,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先后两次用出挂印封金,不用任何手势就能点燃祈禳灯,不管是孩匠滴本事哈是凌绛滴本事,基本上看一眼就会依葫芦画瓢,你他妈哈讲你不会匠术,你以为老子会信你?
我从张哈子的嘴巴裡面听出语气有些不对,联想到這荒郊野外的,我急忙问,你么子意思?
张哈子讲,你晓不晓得我为么子带你到這個地方来?
我看了一眼张哈子面前正在磨的篾刀,我下意识的后退两步,讲,不是讲要来找赶山鞭迈?
我這话一讲完,张哈子就停下手裡的活笑了,他讲,這种传說也只有你這個哈挫挫肯信老!几千年前滴事情老,要是真滴有赶山鞭這個东西,你认为老一辈哈会把這种好东西留到這裡?
我越听越感觉张哈子的话不对,我讲,既然你晓得這個道理,为么子哈要来這裡?這不是白白浪费時間迈?
张哈子停止了磨刀的动作,应该是感觉篾刀已经磨的足够锋利了。他讲,带你来這裡,自然是有目的滴。我问哈你,你晓不晓得我为么子磨刀?
我听到這裡就开始心裡发毛了,但是我還是强自镇定的讲,难道這就是传說中的开山刀?你要拿篾刀去开山?
张哈子轻蔑一声,山我是肯定开不动滴,但是开個脑壳,哈是可以滴?你要不要试一哈?
說完,张哈子就朝着我走過来,我连连后退好几步,讲,张哈子,你要搞么子?
他讲,你個哈挫挫,难道你哈看不出来?這裡荒郊野外,你自己讲,是不是就算是死個把人,也沒得人晓得?
我算是彻底明白了,张哈子就是想要在這裡把我解决掉。我左右看了看,在张哈子面前,我反正是跑不掉了,于是我问,你這是要杀我?
我看见张哈子听到這话,突然露出一個诡异的微笑,他讲,老师,啷個明显滴事情,你哈要问?大家都是朋友一场,這种事情你讲出来搞么子,搞得大家都很尴尬是不是?
我讲,你和我开玩笑的吧?要是你真的想我死,当初我自己挖坑活埋自己的时候,你啷個要救我?
他讲,你個哈挫挫,你蠢,难道也当我是傻逼?自己活埋自己,這话你也讲得出口!?你啷個不讲你自己闭气把你自己给憋死?哈记得到当初到张家村滴时候我给你讲過滴一個例子不?人到一個房间裡头,想要把房门从外面上锁,沒得第二個人,是不可能做到滴。你要活埋自己,沒得人帮忙,你做得到?
我讲,那你当初填几捧土不就行了,为么子還等到现在?
张哈子摇摇头,讲,你是不是真滴哈?那個地方是么子地方?你爷爷和你奶奶布置滴瞒天,老子到那裡对你动手,你觉得你爷爷和你奶奶会同意?
我讲,所以,你就把我引到這裡来?然后好毁尸灭迹?
讲到這裡,我想到他们匠人有一种手法是可以放出绿色的火焰,把尸体给烧的一干二净,连渣滓都不会留下。
张哈子沒讲话,但是脸上的神情却是很肯定。我讲,那刚刚那個老爷子讲六十年前我来過這裡,這又怎么解释?
他讲,你沒看到我到他身上指指点点老一哈?這是我們扎匠一脉滴手段,既然我們可以控制纸人走路讲话,为么子就不能控制人讲出我們想要讲滴话呢?
我想了一下,那個老爷确实是在张哈子对他出手之后才讲出那样的话来。可是,张哈子为什么要這么做呢?
他讲,哈不是为老引你過来?你一开始就不大相信赶山鞭滴存在,我不啷個讲,万一你半路上走不起老,一屁股赖到不走老,我总不好半道上就把你解决老撒?
我苦笑一声,讲,你啷個煞费苦心的,就是为了杀我?那好,我临死前最后一個問題,为么子很久以前不想杀我,现在却又想杀我?
我這话說完,就看见他的神情有些凄凉悲苦,這种表情是我以前从来沒有在他身上见到過的。他用一种很无奈的语气讲,以前总认为自己能逆天改命,但是凌绛哈是死老。我虽然喊過张哈子,但是老子不想变哈!只要你死老,那九字命局自然就破老。而且我也讲過,你那個瞒天,连老子都羡慕,为么子老子不取而代之?
的确,這是人之常情,要是知道自己会死,可能還能接受,但是知道自己下半辈子都要成为一個瞎子,這样的事情,谁能接受?所以凌绛可以慷慨赴死,但是张哈子却接受不了变瞎的结局,這個我也很能理解。
于是我不在后退,而是站在原地,讲,你动手吧,我本来也就不想活了。
张哈子点点头,举起篾刀,上前一步,挥手就砍,速度快到就算是他反悔了,也绝对收不住刀势,结局我還是得死。
我看着篾刀在我的眼中不断的放大,我甚至已经感受到了篾刀刀锋带来的那种刺痛感,沒错,刀刃肯定是已经披在了我的额头上,有温热的流质从我的额头流出,滑過我的皮肤,流入了我的眼眸。
我的眼前,变成一片血红。
迷糊中,我看见有一只惨白的手,从我的胸口穿出,扣住了张哈子握着篾刀的那只手……
第399章另一個魂
以前看电影的时候,经常会看到一些比较血腥的场面,一只手从胸口处洞穿,当时我就在想,要是真的发生這样的事,還不要痛死?可是当我也经历了這种事情的时候,我再一次意识到,电视裡面果然都是骗人的。因为,我除了额头上的那疼痛外,我的胸口竟然沒有感觉到任何的痛楚。
我這已经是死了嗎?
我应该是死了吧。要不然我为什么不会感觉到痛?
看着面前拿着刀劈我的张哈子,我竟然沒有丝毫的怨言,相反的,我倒是很感激他。在我爷爷的事情上,张哈子差点付出了自己的生命,终究是救回了我大伯,也换得了王家村的安宁。后来发生的那么多事情,都是张哈子一個人力挽狂澜,才让我在经历了那么多恐怖灵异的事情之后,還能够安然无恙的活着。
我知道,在我、凌绛和他這三人当中,其实最苦的,不是已经死了的凌绛,也不是還在承受着是去心爱的人的我,而是要亲手劈死我的张哈子。
他一直不甘心命运的安排,想要尽可能的去打破那九字命局,可是不管努力了多久,到头来,他還是发现所有的事情走向,根本就不以我們的意志为转移,就算是我們刻意的想要去往另外一條路上走,结果還是在老一辈的预料之中,就好像是不管是我們選擇哪條路,都在老一辈的掌控之中。這种操蛋的感觉,莫說是张哈子了,就连我都觉得十分不好受。
所以,张哈子干脆選擇了对他来說最好的一條路,這條路老一辈肯定沒有想到過。按照张哈子那济世救人的善良性格,所有的老一辈都肯定都认为他不可能做出杀人這种事情来。所以,他现在偏偏就這么做了。
我很能理解张哈子的心情,如果让我下半辈子瞎了的话,我宁愿去死。而且,我也很感激张哈子,這一刀下来,虽然我有些不甘,但是我心底其实還是很开心的。反正凌绛已经死了,我本就不愿意独活。一心求死结果沒找对地方,跑到了爷爷奶奶给我安排的瞒天地方,想死都死不了!
這些事情說起来很繁杂,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情,甚至還沒有超過一個呼吸。
我感觉到我的身体在往后倒,我眼前的景象還是一片血红。可是就在這时,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就是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剥离我的身体。我想了想,那或许就是,生命!
在我倒下的瞬间,我迷糊中,我沒有看见张哈子的身影,反倒是看见了我的背影,他正伸手扣着张哈子的右手腕。那手腕上的那把篾刀,有一丝鲜红的血液,顺刀刃轻轻滑落,滴在地上,不曾溅起丝毫水花,悄无声息……
我就這么死了么?
也好,一切就這样结束吧!什么瞒天過海也好,什么九狮拜象也罢,你永生也好,短命也罢,统统都与我无关了。
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黑暗,我想,這或许就是人死之后的一個状态,永远的黑暗下去。我不知道這個状态已经持续了多久,我也不知道将来還会持续多久,或许一直到我轮回,我都会是這样。
「哈挫挫!」
可是,为什么我還会听到张哈子的声音?哦,是了,我是被他杀死的,心裡自然会存有对他的怨念,這应该就是之前一直說到過的因果。
「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睡你屋麻批,赶紧给老子爬起来!」
果然是张哈子的性格,我死都死了,還对我大呼小叫的。我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却惊奇的发现我還躺在原地,头顶上那一轮高高挂起的明月,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刺眼。而张哈子就一屁股坐在我的旁边,大口大口的喘气,身上竟然也多出来好几道伤口,鲜血染红了衣服,在银色的月亮下,显得格外的明显。
他见我醒来,伸手晃了晃手裡握着的一根棍子,脸上的笑意格外的明显。看到他這副模样,我就彻底的懵逼了。我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现在是死人還是活人?
张哈子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你算半個永生滴身体,要是你都死老,這個世界上也就沒得活人老。
這一下,我就更加疑惑了。我讲,你不是要砍死我迈?啷個我哈活到起滴?
他十分得意的笑了一声讲,要是我不砍死你,你会帮我找到赶山鞭?
我听到這话,再次懵逼。我问,我不是一直躺到這裡的迈?我啷個可能帮你找到赶山鞭?再讲老,這個东西我都是听你讲老之后才晓得,你就是给我一百年,我都找不到啊!
他看见我一脸懵逼的样子,于是笑到起对我讲,你找一百年是可能找不到,但是如果你找老不止一百年呢?
我听到這话,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但是這一下,我就好像是全身被人砍了好几十刀一样,一阵阵钻心的痛传进大脑裡面,让我不得不倒吸一口凉气,大脑都有一瞬间的宕机了。可是我低头看了一下,身上并沒有什么伤口啊,为什么会這么痛?
张哈子讲,一开始是有点不适应,過一会儿就好老。
我讲,到底是啷個回事?我比你都還小,我啷個可能找了不止一百年?
他讲,你哈记得到我們上山之前那個老爷子讲滴话不?他讲六十年前你就来找過赶山鞭。
我讲,你不是讲這是你控制他這么讲的迈?
张哈子摇摇头,讲,我骗你滴。如果你哈记得到刘桑祎当初在王家祠堂讲滴一句话,你就晓得,我們扎匠对付阳人滴本事远远不如对付阴人滴本事。這一点,刚好和他们孩匠一脉相反。所以要真滴打起来,我肯定打不過刘桑祎,這也就是为么子到牛角洞裡面,和刘桑祎撕破脸皮滴时候,我啷個拖延時間,就是为老多布置几個手段,好扳回一点劣势。但是最后事实证明,哈是老子张哈子牛逼……
我感觉任由他這么发挥下去,估计天都要亮了,于是赶紧打断他,讲,莫扯卵谈,讲重点!
张哈子很是尴尬的咳嗽一声,讲,我想讲滴是,我哈做不到控制阳人。我当时滴手法仅仅只是让他神志清楚一点,他讲滴都是真滴。也正是有他讲滴那個话,我才意识到,我和凌绛之前都错老!而且错得十分离谱!
我讲,哪裡错老?
他看了我一眼,讲,我和凌绛之前一直认为你本身是会匠术滴,只不過被你爷爷封住老這方面滴记忆,并且還给你设下老禁制,让你很难学会匠术,甚至是连入门都很难。所以我给你喊哈挫挫不是你真滴蠢,而是你根本就入不了匠门!只要一入匠门,你很可能就死老。所以现在你懂为么子在土司王墓地宫裡滴时候,我要你拜陈有信为师,凌绛会有啷個大滴反应老迈?
一提到凌绛,我的心就一痛,但我還是点点头,表示明白。于是张哈子继续讲,加上我要砍你之前讲滴那些原因,所以我就更加确定老這個想法。但是我发现我错老。你是真真正正滴不会匠术!
我讲,那按照你之前讲滴,啷個解释我会用挂印封金這些事?
听到我這么问,张哈子一下子就笑了,他讲,所以老子打老一個赌,赌你身体裡头,哈有一個魂!一個不属于你洛小阳滴魂!
听到這裡,我已经是目瞪口呆!很长一段時間,我都不知道该說些什么。良久之后,我才问出一個問題,我讲,要是你打赌打错了,我是不是就真的一刀子被你砍死了?
张哈子面不改色心不乱的回答了我一個字:是!
第400章必有一死
听到张哈子的這一個「是」字,我当即就捡起地上的那把篾刀,朝着张哈子的脑袋砍去。——我是想死,但是我還沒沦落到你拿我的性命打赌的地步啊!要是真這样死了,岂不是也太沒尊严了?
可是由于身体实在是痛的厉害,根本就不听我的指挥,篾刀举到一半的时候,手就握不住篾刀,吧唧一声掉下来,差点砍刀我自己,看的张哈子目瞪口呆。
他问我,老师,你這是要自杀?
我讲,去你大爷的,我要砍死你丫的!
他一脸懵逼的讲,你砍我搞么子?你反正不是不想活老迈?死老刚好成全你撒!
我懒得和他多解释,因为我知道,不管是我怎么說,最后都是他有理。与其如此,還不如节省一点力气,免得身上又是一阵乱痛。
看我沉默了,张哈子也就不闹了。過了好一阵,我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心想,要是這個时候凌绛也在,该多好啊。月亮已经偏西了,說明已经過了凌晨,掐着指头算了下時間,七天的時間還剩下三天左右。可是对于瞒天過海的事情,却是一无所获。
我不禁有些焦急的问张哈子,你讲我身体裡头還有一個魂,但是人有三魂七魄,什么时候听說過四魂七魄的?
张哈子很是不屑的看了我一眼,讲,蠢死起!每個正常人都只能有三魂七魄,要是多老或者少老,都会出問題。
這一下我就轮到我懵逼了,我讲,你刚刚不是讲我身体裡面不是多了一個魂迈?三加一难道不是等于四?
他讲,放你屋滴狗屁!老子是讲你多老一個魂,但是沒讲你有四個魂。你好生想一哈,要是你身体裡头变成老四魂,会是一個么子状态?
我想了想,突然灵光一现,讲,鬼上身?!
他一拍大腿讲,你大爷滴,就是鬼上身!要是有其他阴魂进到身体裡头,那就是鬼上身老,不是尼玛滴多出一個魂老。你只有三魂,我讲你多出一個魂,是因为這三魂当中,就有一魂不是属于你洛小阳滴!
听到這裡,我开始震惊,但是我万万沒想到,接下来张哈子给我讲的话,会让我更彻底的明白,什么叫做震惊,什么叫做夺天地之变化!
他继续讲,一般来讲,正常人都只有三魂七魄,哪個都不可能多,也不可能少。這是天道规定滴东西,哪個都不能违背。但是,事情都沒得啷個绝对。這一点,我就要先和你讲明白一個問題。我问你,你晓得我們匠人是搞么子滴不?
我讲,不是专门对付阴人的迈?
张哈子摇摇头,之前由于我要砍他所以蹲起来随时准备后撤的姿势,现在一屁股坐在地上,看了一眼這被银色月光笼罩着的大地山川,然后用一种十分凄凉的语气对我讲,你讲滴那個只是表面滴现象,但是最主要滴,哈是一個维持阴阳两界秩序滴平衡。让阳人走阳光道,阴人行阴间路。其实讲白老,我們所有滴匠人,都不過是一個缝补匠,哪裡有漏洞老,就去哪裡补一哈,有时候甚至会拆东墙补西墙。
听到他语言裡面的凄凉,我安慰他讲,這不是很好迈?听上去很高大上滴样子,而且会啷個多牛逼的技能,很多人想学都還沒得门路。
张哈子看了我一眼,问我,這是你滴真实想法,你真滴觉得好么?
我愣了一下,沒有马上回答。确实,我最开始了解匠术是从陈先生那裡,当时就觉得陈先生好牛逼好有范,很想跟着他学匠术。可是渐渐的,我在身不由己的情况下遇到了更多的事情,特别是看到张哈子的三差两错,我就一心一意的只想着回到以前正常人生活的那种日子。不仅仅是我,张哈子和凌绛或许都是一样,所以才千方百计的想要去打破那九字命局,可惜,到头来,凌绛還是死了。
看见我沉默,张哈子苦笑一声讲,我們张家村往上可以追溯到一千多年前,扎匠一脉传承下来,按理来說只会越来越牛逼,但是从几百年前,匠术就开始失传老,很多先辈,宁愿孤老终生、客死他乡,都不愿意把匠术传下去,以至于到现在,张家村沒落成啷個样子。
他顿了顿,继续讲,你上次去也看到老,很多年轻人都被赶出村子老,不再自我轮回。但是终究哈是沒能躲過去,张漓妹子就是一個最好滴例子。她离老村子,张大叔沒多久就死老。她回来之后,就被我爷爷传老移花接木,如果不出意外,她应该就是我嫂子老,哈会是未来村长夫人,讲白老,苦心孤诣啷個久,最终哈是沒能离开村子。
夏天多蚊虫,特别是這种荒郊野岭,但是我看见张哈子用篾刀在我們坐的地方随手画了一個圈,那些蚊虫竟然就进不来了。然后他动作利索的就把上身衣服脱了。吓得我转身就想跑。但是我看见他指着身上滴那個纹身讲,這個东西是么子你应该从你舅公哪裡晓得老。你不是很想晓得這是啷個回事迈?我现在也可以给你讲清楚。
他继续讲,這喊過聻!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以鬼为食。也就是讲,聻是专门吃阴人滴。当初老子能够到张家山隧道裡头以魂魄滴状态下用出匠术,靠滴就是這头畜牲。我不晓得這畜生是么子时候被张家先人关到张家村滴,但是就是从那個时候起,张家村成为无间之地,开始自我轮回。后来封印有松动,你爷爷哈专门刻老九個小人石刻来镇。你看一哈,這头畜牲滴颜色是不是浅老一些?
我之前就发现了這個問題,我還以为是月色照射的原因,沒想到是真的变浅了。
他讲,本来我是打算把你身体裡头那個魂引出来,然后让聻一口吞下滴。但是不晓得是我高估老這头畜牲,哈是低估老你滴那個魂,不仅沒吞下去,這头畜牲哈遭反噬老。
听到這了,我已经被张哈子的话给震惊的无以复加了。张哈子当初一個人把我舅公啷個多滴黑猫都尽数吃了下去,现在连一個残魂都吞不下?我想,這绝对不是他高估了聻,而是低估了我身体裡头滴那個魂!
他继续讲,不過那個魂也好不到哪裡去,很可能已经睡老,所以老子现在才敢对你讲這些话,就是怕它听到。——所以你现在晓得,为么子很多东西之前都不给你讲老撒?因为不管你是被你爷爷封住老记忆,哈是像现在這样身体裡头哈有一個魂,都不能给你讲。這一点,你想得明白不?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如果是我爷爷给我设下了禁制,那么我学习匠术就相当于自杀。如果是身体裡面多了一個魂,我了解匠门的东西越多,那個家伙就越强大,到时候我就不是我,而是它控制我!
张哈子看了我一眼,讲,哈挫挫,你晓得我为么子要给你讲啷個多,又给你讲我身上滴這头畜牲不?因为接下来我要讲滴這话,你可能一时之间不好接受,但是你必须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你有权利了解到属于你自己滴真相!
听到他這么讲,我整個人一下子就紧绷起来——他的表情過于严肃,他的语气過于正经,我不得不开始害怕起来。我的双手已经握拳,但是我還是点点头。
他见我点头,這才继续讲,之前讲到老,所有滴正常人都是三魂七魄,要是多老一個魂进去,那就是鬼上身。但是,事情沒得绝对。有滴匠人就可以用特殊滴手法做到這样一点,那就是把一些阴魂强行渡进人滴身体裡面,和他原来滴魂融合到一起。——沒错,這個手法和你之前看到滴阴鸡差不多。你奶奶他们吴家就是這方面滴高手。但是要做到這一点,是有一定滴條件滴。
讲到這裡,他顿了顿,然后眯着眼睛盯着我讲,哈挫挫,其实老子和你是同一种人,老子滴身上,也多老一個魂,而這個魂,就是那头畜牲滴!它强老子就弱,所以老子一般不敢用它,用一次,老子弱一次,到时候老子就彻底变成那头畜生老。所以你现在明白老子在牛角洞滴时候为么子要感谢你舅公救我一命老撒?因为老子一次性吞老太多滴阴人黑猫,都快控制不住老,要不是你舅公替老子放血,老子早就不是老子老!但是,這些都不是重点!
我已经彻彻底底的不知道该怎么思考了,這信息量太大,我觉得我完全反应不過来。可是,他居然還說,這不是重点!?這尼玛不是重点,什么是重点?!
他讲,张家村你是去過滴,我屋是啷個情况你也是晓得滴。所以,你想明白老要实现魂魄融合滴條件是么子老不?——沒错,我爸张墨是死人!所以,哈挫挫,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你爸和你妈他们两個,其中一個,肯定是死人!本站地址:[呦呦看书]最快更新!搜索呦呦看书,更多好看小說无弹窗广告免費閱讀。全網更新最快,添加收藏,以免丢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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