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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节 三十九

作者:洛小阳
第381章人屠白起

  看见眼前這一幕的时候,我觉得我的腿都软了。如果不是张哈子眼疾手快的搀住了我,我肯定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等我慢慢接受了眼前這一切的时候,我才仔细打量這些站立着的尸体。

  我现在站立的位置是下坡入口处,那些尸体在一個巨大的坑裡,大概距离我站的位置有两米深。這個坑远处小,近处大,呈一個扇形,扇顶朝着我這边。這些尸体和我以前看见過的很不一样,以前我见到的都是穿着青色绣花寿衣,但是眼前的這些尸体不一样,他们身上穿着的,竟然是一件件的甲胄!

  看到這裡,我突然身体一震,脑子裡冒出来以前看见過的一個景象。我记得那是我替我大伯转身之后,出现在一個棺材裡,我第一次出现幻觉,我看见千军万马在厮杀,但是有一支队伍,明明士兵已经死掉了,但是在下一场战争的时候,這些死掉的士兵依旧活跃在战场上,而且這支队伍越打人数越多,就好像是从来都不会死人一样!

  而那些士兵穿的甲胄,和我眼前這些尸体身上的甲胄,一模一样!

  难道,這就是我幻觉裡面的那支军队?!

  我吓得赶紧把我的幻觉和我的猜测告诉张哈子,张哈子和陈有信听了之后,脸色在马灯的照耀下,变得更加难看。如果不是对他们两個绝对的相信,我觉得任何人在這种环境下看见他们的神色,都会被吓得半死。

  张哈子沒有追究我为什么不早点把這件事告诉他,而是对陈有信讲,看来老一辈最担心滴事情发生老,那件事很可能是真滴。

  我看见陈有信点点头,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阴沉,他讲,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老子现在终于晓得为么子洛朝廷要让我守到這裡老。

  我听的一個头两個大,我讲,你们在讲么子?那件事是么子事?

  张哈子坐下来,开始从背包裡面掏东西出来,我看见他拿出竹筒,瓷碗,鸡蛋,竹叶,筷子等等东西,然后边摆弄边对我讲,哈挫挫,要是我沒猜错滴话,這裡应该就是這座墓真正滴地宫老。你歷史读得多,這种三层地下水封土滴,你见過沒?

  三层地下水?

  我脑子中突然闪過一句记录:「穿三泉,下铜而致椁!」

  我看着张哈子,眼神裡的震惊已经无法言喻,而后幽幽的从嘴裡挤出三個字,秦始皇!?

  我记得以前看司马迁写的《史记》的时候,特别注意過裡面描写的一段话:「始皇初即位,穿治骊山,及并天下,天下徒送诣七十余万人。穿三泉,下铜而致椁,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满之。」

  這裡面所谓的「穿三泉」說的就是穿透了三层地下河之后,才开始修建地宫。表达的是秦始皇墓穴之深。难道,這裡就是秦始皇的墓?!

  我已经被我脑子裡的這個念头给震惊的无以复加了。但是很快,我就否定了這個想法。秦皇陵墓在骊山,這是全世界都公认的事实,而且還从秦始皇陵裡面出土了很多珍贵的文物,都足以证明那就是秦始皇陵。再对比這裡的地宫,虽然也有三层水面封土,但是這根本就不是地下水!

  秦始皇陵那是往地下挖,而這個墓,根本就挖不到那么深,所以只能是往上封土,然后弄出一個三层地下水封土的形式来。但是不得不說,這個墓和秦始皇的皇陵实在是太像太像了。秦始皇有兵马俑,而這裡站立着這么多尸体,让人不得不和秦始皇陵相对比。

  张哈子讲,应该不是秦始皇滴墓,可能只是模仿老骊山秦始皇陵滴形式。再讲老,老司城滴土司制度是从910年开始滴,那個时候哈是五代时期,秦始皇都死老一千多年,時間上对不上。

  我讲,那這個仅仅只是后人模仿着修建的?但是为么子偏偏要模仿秦始皇陵呢?

  张哈子用篾刀在地上的1石板上石板上画了一個圈,然后在這個圈裡面用几片竹叶将這個圆圈从中间以「s」形分成了同等大小的两半,在左右相对称的位置上,各放置了一枚铜钱,左边正面朝上,右边正面朝下,這明显就是一個八卦的雏形。

  他一边弄這些竹叶,一边回答我的問題,而這個答案,他仅仅只给出了三個字,炼活尸!

  他晓得我听不明白,于是继续讲,你熟悉歷史,当年滴长平之战,你是晓得滴,白起一战成名,坑杀赵国军队四十余万人,从此奠定老秦国一统天下滴格局。

  又是长平之战,当初陈先生就提到過這個,說我爷爷的炼活尸和当年白起的炼活尸如出一辙。以至于让我担心我爷爷会不会出来害人担心了很久。只是后来那么久我爷爷都沒有动静,才让我对這件事都快要忘记了,沒想到现在张哈子又提起长平之战。

  他继续讲,哈挫挫,我问你一個最简单滴問題,你觉得,秦军要杀死赵军四十多万人,他们秦军要损失多少人?

  我讲,這個到史学界有很多种讲法,具体数字不清楚,不過很多书上的记载,大约是在三十万人。

  张哈子讲,那就是讲,和赵军想必,差不多是一比一滴伤亡人数。赵国当时人口是七国当中最多滴,他们都沒得办法再打战老,你自己讲,秦国难道哈有战斗力?结合你之前讲滴那個幻觉,這难道哈不好理解?

  听到這裡,我脑子裡的那個想法终于彻底明悟,我讲,你的意思是讲,秦军裡面有人会赶尸?!那些战死的秦军,甚至是赵军,全部都被赶尸成为新的战斗力?

  想到這裡,我终于明白,难怪我看见的那些军队,明明战士已经死亡了,为什么還能出现在下一场的战斗中,而且不怕刀枪,就好像是不怕痛不怕死一样——他们根本就不是人了,怎么可能会怕死?

  张哈子点头讲,所以你现在明白当初白起为么子一定要把赵军埋到土裡面老不?赶尸赶尸,只有是尸体才能赶。么子才会埋进土裡面?尸体!所以不管赵军死沒死,形式已经完成老,完全可以赶尸。我想,這也就是为么子长平之战之后,再也沒得国家站出来和秦国对抗滴原因。有啷個数量庞大滴一支僵尸军,莫讲是赵国老,就算是全世界滴军队加起来,都不可能搞得赢他白起!

  听完张哈子的话,我粗略的算了算,赵军死亡四十多万,秦军死亡三十多万,加起来怎么也有七十多万,這样一支不会死的军队,来来回回把整個中国踏平好几十遍都轻轻松松。难怪在歷史书上记载,白起打战,战后都要把俘虏全部杀掉,一生共诛杀六国军队大概165万人,得到了「杀神」和「人屠」称号,原来這都是为了补充兵力!

  等一下,不对,要真是這样,秦始皇的地位還能保住嗎?一支這么厉害数量這么庞大的军队,完全只听白起一個人的,秦始皇怎么可能任由他這么权柄滔天?

  张哈子讲,你不要忘记老,秦始皇身边哈有一個徐福。你再想一哈,白起是啷個死滴?

  我讲,歷史书上记载是被秦昭王下令自杀的。

  张哈子冷笑一声讲,放你屋滴狗屁,他都把自己炼活尸老,還能自杀?如果老子沒猜错,是被徐福那個王八蛋用請运劫脉搞死滴。白起一死,那支僵尸军自然就沒得人可以控制老,這也就是为么子秦国就传老两代就灭亡老滴一個原因。要是那支军队哈到,歷史上哪裡哈有项羽和刘邦么子事。讲到這裡,問題就来老,你看电视也晓得,僵尸是不死不灭滴,那么,白起死后,他生前滴那支僵尸军到哪裡去老?

  我骤然看着眼前的這些尸体,目瞪口呆,脑子裡一片空白!

  第382章僵尸睁眼

  张哈子的意思很简单了,眼前的這些尸体,就是当年白起留下来的那支僵尸军!

  如果不是张哈子从头到尾给我分析的话,我是大四都不会相信這些尸体竟然跨過了两千多年的岁月侵袭,然后站在這裡呈现在我的面前。那千年的時間,在這些尸体的面前,就好像是弹指一挥间。這么神奇的事情,我简直连想都不敢想!看着它们,我脑海裡的第一反应,竟然冒出了「宏伟壮观」這两個本不该出现的词语。

  我也知道,這样的字眼很不适合出现在這样的场景,毕竟在這种场景下,应该是恐怖诡异或者吓個半死之类的字眼,但是,我的脑海裡,就是出现了宏伟壮观這样的词语。

  這要是以前,我肯定会被這样的场景给吓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可是当我知道他们是从两千多年前「穿越」過来的时候,我的全身上下都被一股浓烈的歷史气息所弥漫着。确实,看這些有了岁月痕迹的尸体,就好像是在博物馆裡面看古董一样,少了一些害怕,多了些对生命的敬畏。

  试想一下,他们当年就是秦国横扫六国的见证者,這该是多么的激动人心。但是转念一想,他们生前也是人子,也是丈夫,也是父亲,可是战争的残酷,却让他们永远的埋在這深土之下,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不知道他们要是還有思想的话,会不会思念远方的家人,会不会担心老母亲能不能吃饱穿暖。想着想着,我竟然有一种要跪拜下去的冲动,只为敬重歷史,敬重這些真正的军人。

  就在我对這些尸体产生敬意的时候,张哈子突然喊了一声「吒」,震得我耳膜差点碎掉。我這才反应過来,我刚刚居然对着一群尸体产生了敬意。不過,這对歷史的敬重,应该沒什么問題吧?

  张哈子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你個哈挫挫,要是這群人是白起滴那支僵尸军,你拜也就拜老。但問題是,這群人根本就不是白起滴那支僵尸军!

  听到张哈子這话,我顿时就懵逼了,我讲,你是不是耍我?你刚刚不是讲它们就是白起滴军队迈?

  张哈子讲,放屁!老子么子时候讲過這句话老?老子只是讲,白起滴那支僵尸军不见老,但是沒讲就是你眼前滴這些尸体。

  我狠狠的瞪了一眼张哈子,就算是我自己看不到,但是我也知道,那眼神裡肯定满是不满。——既然這些尸体不是白起的那只僵尸军,你丫的之前扯那么多干什么?

  张哈子讲,是你自己蠢,你能怪我?我之前都讲過老,你用你屁股想一哈,秦朝和土司王朝相距老一千多年,就算是白起滴那只僵尸军不死不灭,那也早就失踪老,哪個都不晓得到哪個地方去老,你彭家人再牛逼,难道哈能找到一千多年前滴东西?

  额,好像是這個道理,最关键的是,好像之前张哈子确实說過這样的话。为了避免我的尴尬,我赶紧转移话题讲,既然這些尸体不是白起滴那支僵尸军,你扯那么半天白起搞么子?

  张哈子很是生气的讲,你就蠢死起算老!虽然這些尸体不是白起滴那支僵尸军,但是你看看它们身上穿滴衣服,是不是和秦朝那個时候滴一模一样?

  我几乎是想都沒想,就点头讲,是的,就是秦军的打扮。

  我之所以這么肯定,是因为我看歷史书的时候,看到過古代军队军装的介绍,其中就有一点,是特别介绍秦军的。歷史书上记载,在中国古代的军队当中,外邦的不算,仅仅就算中原地区的,所有的军队都是带着头盔的,但是唯独秦国的军队不戴头盔,身着轻甲。這一点,西安的兵马俑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初兵马俑被挖掘出来的时候,很多人都怀疑是造假的,原因就是因为這些俑者的头上沒有头盔,被一些假学者认为是造假,认为西安市为了博人眼球自己修建的。這些学者的理由就是,古代军队都是披盔戴甲,出土的這些兵马俑轻甲轻胄,完全不符合歷史的逻辑,绝对是假冒的。

  但是很快,就有权威的学者发文痛斥這些假学者。文中提到的一点,就是秦国军队的战功制度,一颗人头一级战功,头衔越多,战功越多,所以秦国的军队为了能够尽可能的把敌人的头颅挂在自己的腰间,就不得不将自己身上的甲胄给脱掉。

  所以,慢慢的发展下来,秦国的军队就全部是轻甲轻胄。也正是因为此,所以才有了秦军为虎狼之师的称号。所以看见這些尸体的时候,加上我脑子裡面的那個幻象,我很快就确定了他们穿着就是秦军的打扮。

  但是,這和白起的那支僵尸军有什么关系?

  听到我的問題,张哈子冷哼一声,很是不屑,自顾自的拿着一把小篾刀在八個八卦雏形外面比画着八個方位,但是迟迟不敢下手,不知道在犹豫着什么。弄了一阵之后,他干脆放下小篾刀,对我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形式啊!哈是形式啊!当年那支僵尸军是虎狼之师,這些尸体是为老模仿它们。

  模仿它们?

  突然,我好像想到了什么,我震惊的讲,张哈子,你的意思是——不会吧?這会不会太疯狂了?

  他冷哼一声讲,连王八翻身這种匠术都摆出来老,你觉得這是過家家开玩笑滴?——陈有信,你看出来這個方位是哪一位不?

  我還沉浸在张哈子的话给我的震惊中,就听到陈有信讲,你莫问我,绕咯啷個多圈,早就沒得方向感老。這個位置四象不像四象,八卦不像八卦,但是你讲不像,它好像又是滴,所以,你莫问我,我也搞不清楚。

  陈有信的话被我自动给忽略了,和之前张哈子给我的震惊,這简直就是小儿科,我相信张哈子会解决的。但是之前的震惊,我還沒缓過来。——如果這是模仿秦军的话,那么,谁掌握了這支军队,是不是就要掀起另一场腥风血雨?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我就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寒颤。我讲,张哈子,你是不是搞错老?

  张哈子讲,哈挫挫,你真滴是和张牧一样滴,明明都想明白老滴事情,就是不愿因相信那就是真相。那好,我问你,王八翻身,下乾上坤,就算是要改朝换代,难道会不流血?既然要流血,那靠么子打天下?所以老,毛爷爷以前就讲過一句至理名言,枪杆子裡头出政权!

  张哈子的话我其实早就相信了,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我讲,那刚刚为么子不让我跪?

  张哈子反问我,你哈记得到在张家村,张渊老爷子给张大叔画尸体滴时候,我给你讲過么子话沒?

  我想了想,讲,你当时讲了那么多,我啷個晓得你指哪一句?

  我当时讲,给尸体净身,是不能带個人感情滴,這一点你记得到撒?

  我点头,表示记得住。当时张哈子就讲過,要是带個人感情给死人净身,很容易起尸。

  张哈子讲,同样滴道理,给尸体下跪滴时候,一定不能带感情,一旦带着感情下跪,尸体马上起尸。我再问你,人到么子时候才会拜天?

  我想了想,讲,遇到不平事,求老天开眼的时候。

  张哈子一拍大腿讲,那不就得老?你刚刚要是一跪下去,這些尸体滴眼睛绝对就睁开老。

  听完這话,我全身一阵冷汗!心想,刚刚真尼玛险,要不是张哈子及时叫醒我,這些尸体岂不是就要睁眼了?

  但是,就在我庆幸還沒有几秒钟的时候,我却看见,就在我的正前方,那些站立着的尸体,它们的眼睛,竟然一個接着一個,依次睁开!

  第383章悬棺正主?

  它们的眼睛是绿色的,在這黑漆漆的地宫裡,显得是那样的恐怖和诡异。放眼望去,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我原以为,這些尸体就算是再多,也绝对不会超過数百。可是,现在看来,我错了,大错特错,仅仅就从這些绿色的眼睛看過去,這裡的尸体,至少上万!

  看到這一幕,我几乎是朝着张哈子怒吼的,我讲,张哈子,你不是讲我跪了它们才会睁开眼睛迈?啷個现在它们眼睛就睁开老?

  张哈子讲,不管你跪不跪,這些尸体都是会起尸滴,你跪下去只不過加速它们起尸罢老,這一点难道你哈沒搞清楚?

  我想了想,的确是這样,既然对方想要用這支僵尸军去实现他的计划,那么,起尸必不可少。

  当初在我們村的时候,陈泥匠和王青松這一具一具的起尸,都把我和陈先生折腾成那個样子,要是现在一下子起尸這么多具,我想,根本就不用還手了,直接回老家等死就行了。直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之前张哈子的脸上为什么会露出那么绝望的表情。因为我现在就已经处在绝望的边缘。

  我一心想要救出凌绛,可是现在看来,就算是救出了她,又能怎么样呢?继续過上担惊受怕的日子么?

  可是,当我看向张哈子的时候,我却发现他的眉头虽然是紧皱着,但是脸上的表情却一扫之前的绝望,反而是充满了斗志。

  我這就纳闷了,刚进入洞口,他看见王八壳子的时候,沒有斗志昂扬,现在却一副斗志满满的样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哈子有些兴奋的讲,眼睛!它们滴眼睛是绿色滴!

  我讲,绿色又怎么了?

  张哈子讲,当初你看到你爷爷滴时候,他滴眼睛是么子颜色滴?

  我讲,正常人滴颜色啊,啷個老?

  他又问,陈泥匠滴沒看到過,但是王青松滴你总该看见過滴撒,是么子颜色?

  我立刻回想到在王青松堂屋的时候,那個躲在棺材裡看我的红色眼睛!

  张哈子很是兴奋的讲,对头,起尸滴眼睛颜色只有两种,一种就是你爷爷那种活尸,是正常颜色,一种就是王青松那种红色,但是绝对不会是绿色!你想一哈,到哪裡看见過绿色眼睛滴东西?

  我看见张哈子一脸期待的看着我,我很快就想到,讲,我舅公身边的那群阴人黑猫!

  他猛地一拍地面,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对头!這些尸体根本就沒起尸,而是被阴人上身老!我草你大爷滴,黑死老子老!

  尸体被阴人上身,這個在张家村的时候,张牧他们给我解释過,阴人上了尸体的身,這叫做控尸。但是我记得张牧当时给我讲過,控尸不是比起尸更加难搞迈,怎么张哈子還一脸兴奋的表情,难道他被黑痴了(吓傻了的原因)?

  张哈子一脸嫌弃滴表情讲,你晓得個卵!晓不晓得么子喊過灵活变通?要是一具两具尸体,那肯定是控尸更加难搞,但是要是成千上万,嘿嘿,控尸就要简单得多,你晓得为么子不?

  我摇摇头,问,为么子?

  张哈子讲,你左手画圆,右手画方试一哈。

  我试了一下,恍然大悟讲,你的意思是,一心不能二用,要是控尸的话,一個人控制啷個多的尸体,根本就起不到相应的作用,对不对?

  张哈子笑了一声讲,你大爷滴,就是這個意思!起尸以后,见人就杀,不需要赶尸匠在一旁控制,只要大致指挥一哈方向就行老。但是控尸不一样,尸体滴一举一动,都要匠人来操控。就算对方是個天才,老子也不相信,他一哈能精确滴控制五具以上滴尸体!所以讲,這裡就算是有啷個多滴尸体,最后行动起来,也不過是千篇一律,老子怕個卵!

  我讲,那现在啷個办?用引魂渡河,還是用下柳床?

  前者是孩匠的手段,后者是扎匠的手段,现在他们两個都在這裡,所以我才有此一问。

  但是张哈子却讲,么子都不用,直接往裡走!

  我讲,那這些尸体就不管老?

  张哈子讲,难道你现在不着急救你婆娘老?這些尸体当然要管,但是先把你屋婆娘救出来再讲!

  我讲,赶快走!

  张哈子嗤笑一声,开路在前,迈开步子就跑。我和陈有信紧随其后。

  之前介绍過,我們面前是一個大坑,呈现扇形,我們想要往前走,就只能沿着扇顶一直跑到扇边,然后沿着扇骨往裡走。

  当我們跑到扇边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之前张哈子为什么不敢迟迟下手画八卦外面八個方位了。因为我之前所看见的那個坑,仅仅只是這地宫裡面微不足道的一個,现在我站在扇骨上,我能清晰的看见,在我的两侧,都是一個扇形的大坑,裡面全部都是站立着的尸体。

  不用想都知道,這样的扇形肯定還有很多,可能上百,可能上千!仅仅只凭一個大坑就要判断出八卦的卦位,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我一开始以为一直往前跑就行了,但是跑着跑着,我就意识到,事情沒那么简单,因为扇形是胡乱叠放着的,有时候跑了一大圈,都沒能找到进去的扇骨,不得不往回重跑。

  就在我都快要失望的时候,张哈子终于找到了其中的规律,我听见他轻声嘀咕了几句,乾卦在手踏东南,兑坎有形偏西方……后面的還有一大堆,边跑边讲。很快,我就看见,在我眼前,有一個巨大的高台,高台之上,好像有一個稍稍凸起的东西。我心头一颤,莫非是倒在地上的凌绛?

  当我和张哈子他们到达高台的时候,我才注意到,這就是那些散射出去「扇形」大坑的圆心,比扇骨還要高出一米。而那個就在高台正中央的凸起,却不是凌绛,而是一副红色的棺材!

  在棺材的左右两侧,各站着一人,左侧的那人,双手好像是被无形的吊在空中,头耸拉着,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原来的样子,原本白色的衣服,此时此刻全身血红!

  凌绛!

  反式十三太保落子定!

  那一刻,我感觉我已经忘记了呼吸,我脑子裡一片空白,把刘桑祎的骨灰盒扔给陈有信,我就从张哈子的背包裡面抽出篾刀,就朝着右边那人冲過去。我看的很清楚,這人我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匆匆见過两次,那個失踪了很久的张哈子的同学——赵子文!

  他就是太平悬棺裡面的正主?他就是把凌绛弄得子母鬼煞的人?他就是那個活了几百年不死的怪物?一道道假设全部钻进我的脑子,但是我已经沒時間去理会這些。只有先弄死了他,才能救出凌绛!

  我冲的很快,张哈子比我更快,他手中也有一把篾刀,举起篾刀就要朝着赵子文砍下去。

  我看见赵子文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一個幽幽的声音传来,你们要是再往前一步,她马上就会死。

  张哈子急刹车,我差点撞到他身上。

  我几乎是咆哮着朝赵子文吼道,她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這么做?

  我看见赵子文侧着脑袋,想了一下,讲,为什么?很多时候我也在问我自己,为什么要這么做。很可惜,我自己都沒有答案。——哦,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是问這些尸体,你是在问她对不对?很简单,原本站在那個位置的,应该是你,可惜啊,她却傻乎乎的要替你去死,你自己說,她是不是傻?

  第384章早就知道

  赵子文在說话的时候,我看见陈有信已经跑到凌绛身前十三步的距离站定,然后仔细的查看凌绛的情况。看到他這個动作,我才稍稍的恢复一些理智。人肯定是要救的,但是不能乱来。

  于是我急忙对陈有信讲,十三太保在棺材下面。

  我看见陈有信听到這话之后很明显的神情一愣,应该是在疑惑我为什么会知道十三太保的布局在哪裡。所以我立刻解释讲,我之前遇到過同样滴布局,我舅公就是啷個死的。张哈子也中過招。

  陈有信又是疑惑的看着张哈子,见到张哈子点头之后,他的眉头才舒展一些。看来对门派之见還是有很深的芥蒂。我想,如果不是张哈子点头,我很可能就会被陈有信当做偷师给灭掉了。

  這些事情說起来很复杂,其实也就一两眼的事情。陈有信很快就跑到棺材旁边,绕着棺材走了一圈,边走边算,左手不断的捏着手指,右手则是拿着三枚铜钱在手指间来回的转动,铜钱之间流转利落,谁也沒有妨碍谁。之后我看见,他在棺材的尾端和两侧,各贴了一枚铜钱。

  铜钱的位置不是正中,都在偏右一点的方向。后来我才知道,這是他们鞋匠的手法,四面缺一,叫做「留一线」,是破除十三太保落子定的起始手法。之后我還看见他在做一些我看不懂的事情,只不過我已经沒心思去管他了,眼前的赵子文更加棘手。

  为了给陈有信腾出更多的時間,我强自冷静下来,试图拖住赵子文。于是我红着眼睛对赵子文讲,我拿我的命和她换,你放了她。

  赵子文摇摇头讲,你自身都难保了,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不和一個快要死了的人做交易。

  我讲,你不是說一开始的计划就是我么?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我讲完這话,就看见赵子文哈哈大笑起来,他笑着笑着,眼睛裡面竟然都快要流出了眼泪。我不知道我哪裡說错了话,会让他笑成這個样子。我问他,你笑什么?

  他沒有理会我,而是等到他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這才反问了我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他讲,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凌绛准备替你死,就你不知道,你說可笑不可笑?

  我问,你什么意思?

  他讲,你问问你身边的张破虏,看看他是不是知道凌绛早就已经做好了要替你死的准备。

  我转头看着张哈子,我讲,他讲的都是真的?

  张哈子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這么明显滴挑拨离间,难道你看不出来?

  张哈子的话刚讲完,赵子文就开口讲,张破虏,难道真要我一件一件說出来?——那我就先說說你是怎么安排他们两個上床的事情吧。

  我之前就怀疑過我和凌绛的结合,有张哈子的设计因素在裡面,当时也问過张哈子,可是却被张哈子给糊弄過去了,现在被赵子文這么一說,我再次升起這样的疑惑。

  赵子文继续讲,你明知道他身上有龙脉气运,還让凌绛和他同房,這不正是把他身上的气运转嫁一部分到凌绛的身上么?当然了,這转嫁的代价,也就是把原本属于他的一劫也转嫁到了凌绛的身上,要不然,现在站在那裡的,肯定是他洛小阳。张破虏,我說的刻有半句谎话?

  张哈子沒讲话,但是我看见他的脸色阴沉到比這地宫還要黑。他手裡紧紧拽着篾刀,另一只手放在手背,好像是在不断的掐着什么手势。

  赵子文接着讲,還有在王家村的时候,王长源和吴静嘉,哦,你们可能還不知道你们口中的那位纸人婆婆叫做吴静嘉吧?她原本不姓吴,不对,应该說她原本无名无姓,只不過是吴家的一個丫鬟,后来跟着小姐陪嫁到王家村,是你奶奶吴芝煐给她取名吴静嘉。沒想到啊,這一個名字,就让她死心塌地在王家村守了一辈子。你奶奶還真是好手段!洛小阳,你现在知道他们两個为什么甘愿赴死么?其实很简单,就两個字,报恩!

  他继续讲,他们两個知道你们要去老司城,所以前一天晚上就自杀了。——也不对,自杀這個词不太合适。王长源是吴静嘉杀的,相信你们也看到了,被杀的时候,王长源的脸上還带着安详的微笑,他明明能反抗,却任由吴静嘉在他身上割了四十九刀。吴静嘉倒是自杀的,但是它已经是一個纸人了,所以其实也算不上自杀。

  之前张哈子不是說,他们的死是髡匠所为嗎?怎么现在赵子文却說他们是「自杀」?還有,他们报恩,到底是报哪门子的恩?

  赵子文讲,难怪张破虏一直叫你哈挫挫,我還以为你是装傻,沒想到你是真傻啊!你想一下,他们死了,谁是最终受益人?

  我想了想,应该是凌绛,因为在那個时候,她新学会了一种匠术「翻身」。

  赵子文摇摇头讲,這只是表面的,真正的受益人,是你。她凌绛学会了翻身,就沾染了扎匠的气息。匠人以术传运,不像你,什么都不懂,只能靠交合才能传运。加上她自身是凌家的人,這样一来,三家的气运,全部集中到她一個人的身上。同时,你们三家的劫难,也全部集于她一個人的身上,她不死,谁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早在那個时候,凌绛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将会走向何处,所以到了老司城,当我从王雪梅的身上得到龙脉气运后,她就主动的和我发生了关系——我当时就觉得纳闷,现在才知道,原来這一切,都是早就被安排好的。我是眼睁睁的看着凌绛一步一步走向死亡,可是我竟然一点都沒有发现!

  赵子文继续讲,凌绛知道自己会死,不是在你们王家村,而是在张家村,在你得到了张破虏口中的那天大的便宜之后,她就知道,她会死。所以,你醒来的时候,她才会大胆的抱着你,让你枕在她头上睡着。因为知道她沒多少時間好活了,所以才会在张家村后山的山顶上,和你谈心,让你不要模仿他人,要学会做你自己。她试图改变過,但是从牛角洞出来以后,她就更加确定了她的命,无可改动。

  听到這裡,我恍然大悟,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从牛角洞出来以后,凌绛看我的眼神会变得那么的奇怪,我现在才懂得,那种眼神,叫做悲伤,和不舍!

  我现在真想拿着篾刀狠狠的插自己几刀,要是我早一点发现凌绛的异常,看懂凌绛的眼神,或许现在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可是,如果我真的看懂了凌绛眼神裡面的悲伤,我又有那個实力去阻止這一切的发生嗎?很明显,我沒有。

  可是,這一切张哈子肯定是知道的,否则他不会不把我体内的欲火给灭掉,更加不会创造机会让我和凌绛共处一室。這一切,他肯定都知道!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還要眼睁睁的看着凌绛去送死?!

  我睁大着眼睛盯着张哈子,而就在這时,一直沒有說话的张哈子终于开口說话,他对我讲,你屋婆娘不是到张家村滴时候才晓得她会死,而是第一次见到你滴时候,她就晓得,老一辈安排滴路,从来沒有随着我們年轻一辈滴意愿而转移。

  我歇斯底裡的冲着他喊,你们一直讲老一辈安排的路,他们到底安排了么子路!?

  赵子文嗤笑一声继续讲,怎么,到了现在,他们都還沒告诉你?也是,以你那优柔寡断的性格,要是告诉你了,你肯定早就崩溃了。既然他们不說,就由我来告诉你好了。凌绛死,破虏瞎,小阳活,這是你们三家老爷子几十年前就定下的规矩!

  第385章步步生莲

  短短九個字,寥寥数十笔,竟然就這么简简单单的把三個人的命运给定格了,這是一种何其的悲哀?

  也正是因为這样,所以我才想明白了很多事,凌绛为什么会根据镇魂铃找到了我;又为什么会說我們在同一所大学读书并非偶然;为什么会带着我一個不会匠术的人去见赵佳棠;又为什么在张家村之后,她对我的态度就产生了很大的变化;甚至于到王家村的时候,为什么刘桑祎都一直强调要我好好待她,這一切的一切,其实早就有端倪了,只是我却一点都沒看出来。

  难怪张哈子一直說我蠢,我是真的蠢!

  我以前不止一次的问我自己,我身上并沒有什么值得女生喜歡的优点,可是凌绛为什么偏偏会对我产生好感呢?再怎么算,也应该是喜歡张哈子那种幽默风趣而且又多金的人,怎么也算不到我头上来。我怎么就不能够多一点自知之明,正视這個問題呢?那样的话,现在站在那個位置的,会不会就是我而不是凌绛?

  后悔!

  满心满肺的后悔!

  自责到想要拿着篾刀把自己给剁死才甘心!

  我感觉到我的整個飞都要炸开了一样,脑子裡面一片混乱,以前的场景不断地从记忆深处冒出来,凌绛的一言一行,一眸一笑,還有冷哼时候的那张冷艳精致的脸,以及她最喜歡双手环胸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我和张哈子打闹的场景。還有那次在三峡广场,她双手环胸站在一旁嘴角带笑的温馨模样——原来那個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死了,却還露出那样温馨的笑容——我感觉我的心都快要被撕碎了!

  强颜欢笑,远比独自流泪要痛苦千倍万倍!更何况她還是一個女人,還要独自承受這一切因果——我仿佛觉得我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一片血红……

  哈挫挫,你搞么子!赶快把眼睛给老子闭到起!眼睛都流血老!

  我的耳朵裡传来张哈子的声音,但是对我来說這已经不重要了。我感觉到体内有一股难以压制的东西在躁动,我感觉我已经快要失去理智,彻底的疯狂了。

  「铛」~

  一声清楚铃响,我的理智稍稍恢复,我這才意识到我刚刚差点陷入疯狂的死胡同。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我岂不是和一具沒有思想的尸体沒有半点区别了?想到這裡,我吓得一身冷汗!

  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眼睛死死的盯着张哈子,咆哮着问,你是不是一早也就知道這九個字?

  张哈子看了我一眼,然后缓缓点了点头。他讲,不止是我,還有我爷爷,凌严堂,你舅公,刘桑祎,王长源,吴静嘉,甚至是王雪梅,他们都知道。

  果然,他也是一早就知道的!他们都是知道的!就我一個傻逼,什么都不知道!我讲,既然你们都知道,为么子不早点告诉我?为么子還要眼睁睁的看着凌绛去送死?!

  张哈子讲,這是她的選擇。如果早点告诉你老,你自己想一哈,你会怎么办?会不会崩溃到選擇自杀?這种事情你又不是沒做過,在张家村后山滴时候,是哪個哈挫挫最先跳下去滴?

  我讲,這就是你不告诉我的理由?我一個你口中的哈挫挫,生和死有么子区别?活着也是個什么都不会的一无是处,死了還能让凌绛活着,這么划算的事情,为什么不做?

  张哈子张了张嘴,最终還是沒讲出口。倒是赵子文讲,怎么,說不出口了?既然你說不出口,那就由我来說。他们不這么做,是因为谁都可以死,独独你不能死,因为……

  他话還沒讲完,我就看见张哈子藏在身后的那只手伸出来,在篾刀上一抹,一道血柱飙出来,将篾刀的刀刃给染红,然后张哈子不顾手上的伤口,大吼一声,朝着赵子文冲過去,一边跑一边摊开流血的左手手掌在空中画着各式各样的符号,嘴裡大喊着,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刚山,灵宝无量光,洞照炎池烦……九幽诸罪魂,身随香云旛,定慧青莲花,上生神永安……云旆回天!

  最后那個「天」字落地,张哈子右手向前平推,原本动作极慢的手臂,篾刀却脱手而出,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狠狠的刺穿了赵子文的身体。心口出一個篾刀大小的洞,清晰可见。

  我以为会有血液溅出来,可是什么都沒有。那把篾刀就好像是刺穿了棉花团一样,无声无息,无血无液。我看见张哈子的身体很明显的愣了一下,显然,他也沒搞懂這是什么状况。

  赵子文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心口,然后哈哈大笑,对张哈子讲,张破虏,你也就這点能耐?

  而就在這时,张哈子却很是不屑的讲,在医院太平间,是不是就是你偷袭我和凌绛滴?

  赵子文讲,這還有什么好疑惑的嗎?从头到尾,都是我一個人策划的!

  张哈子冷哼一声讲,放你屋滴狗屁,你好大滴能耐,老子会不晓得?我日你屋個仙人板板,竟然哈想冒充那個老不死滴,讲,他到底给老你么子好处?是教你瞒天過海,哈是答应给你长生不死?

  赵子文讲,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张哈子讲,我原来以为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哈滴,沒想到你比他哈要哈!别人骗老,哈以为自己得老好大個便宜似的,那句话啷個讲滴,被人卖老哈要替人数钱。不对,你比這個哈要蠢,你是数完钱哈要感谢别人!

  赵子文讲,你什么意思?

  张哈子伸手从衣服裡面掏出一张白纸,在自己的左手掌上一抹,鲜血顿时就止住了,伤口也不见了踪影。他讲,我什么意思?你现在哈不明白,你自己低头看一哈,你现在到底是個么子鬼!

  赵子文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然后笑到起讲,你是說我全身沒血?哈哈,想不到吧,這就是永生!

  我看见张哈子双手背在身后,对我打了一個手势,示意我去帮陈有信。這裡只有這么大,不管我做什么都会被赵子文看见,所以我干脆大大方方的跑到棺材旁边,问陈有信该怎么做。

  他摇摇头,讲,這是反式十三太保落子定沒错,但是不晓得为么子取不下来?

  我问,啷個回事?

  他讲,我用我們孩匠滴手法把铜钱贴在棺材滴三面,另一面留一线,取意「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滴意思,按道理来讲,那個小娃娃应该就暂时沒得事老,但是你自己也看到老,她身上哈在冒血。我就有点搞不懂老。

  而這個时候,张哈子却对赵子文讲,你這個也喊過永生?你难道沒闻到身上有腥臭味?几十條归墟鱼组成滴身体,這就是你所谓滴永生?我再问你一次,那個老不死滴到哪裡?

  赵子文讲,归墟鱼怎么了?只要有归墟鱼,我就可以一直轮回。

  张哈子讲,你是不是都已经忘记你是啷個死滴老?你仔细想一哈,要是老子沒猜错,你是掉到学校那個湖裡头泡死滴!

  不知道是不是张哈子的话激怒了赵子文,赵子文吼了一声,找死。

  吼完之后,赵子文便迈开步子,朝着张哈子冲了過去,很快,两個人就打在一起。

  陈有信讲,抓紧時間,不晓得张哈子能拖住他好久。

  讲完之后,我看见他跑到张哈子的背包前面,从裡面取出七只瓷碗,以北斗七星的形状摆在凌绛面前,对我讲,把你爷爷留给你滴蒲扇取過来,老子有用。

  我急忙跑去从背包裡面找到蒲扇,等我再回去的时候,我看见陈有信正捏着自己的手掌,往七個瓷碗裡面滴血!

  我数了一下,每個瓷碗大约滴了有三十滴血。滴完血后,他从手腕上取出红线,交给我,讲,搓成灯芯,第一個瓷碗掐一寸放进去,第二個掐两寸,以此类推。

  我在做這些的时候,张哈子那边還在打的难解难分,而陈有信则是草草的处理了一下伤口,就开始在這七個瓷碗周围不断的迈着步子,然后還不时的左右躬身祭拜,在地上摆上不同样式的铜钱。

  等我放完最后一根灯芯的时候,陈有信一脸慈祥的对我讲,小娃娃,老子以后沒得空照到你老,你自己小心点。

  讲完之后,他就跪在第一個瓷碗前面,朝着瓷碗恭恭敬敬磕了九個响头,额头溅血。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仰天长啸,讲,孩匠第十代传人陈有信,愿以阳寿,换取四川凌家丫头凌家一线生机!

  陈有信念完,伸手一指,第一個瓷碗灯芯点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竟然隐隐的看见,瓷碗周围,竟然有一朵莲花盛放。

  而陈有信那原本满头的白发,竟然有一缕变成了黑色!

  随后是第二個瓷碗点亮,第三個,第四個,……一直到第七個,每個瓷碗下面都有一朵莲花的虚影在盛放,而陈有信的头发,甚至连胡子,都完全变成了黑色!

  我听见他在低头闭眼之前,轻吐了四個字:步步生莲!

  鞋匠第十代传人陈有信,卒。

  第386章油尽灯枯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陈有信的头发之所以变黑,是因为回光返照。他把自己剩下的寿命,一次性全部催发出来,這才能将七個瓷碗裡面的灯芯点亮,为凌绛续命。而一次性催发寿命的具体表象,就是陈有信头上的那满头白发,全部变成了黑色,甚至于连胡子都变成了黑色。

  张哈子正在和赵子文殊死搏斗,张哈子无意间看了這边一眼,应该是看到了陈有信的满头黑发和他面前的那被点亮的七個瓷碗,瞬间就明白了陈有信施展了步步生莲的匠术。

  之所以叫做步步生莲,也是后来张哈子告诉我,他讲,他们孩匠一辈子穿着阴孩走路,每迈一步都是一個因果,四川凌家,以莲花起家,所以迈步生莲花,是孩匠和他们凌家之间特有滴转嫁,其他人学不来。当然老,就算是有人学得来,也沒得人愿意啷個做。他们姓陈滴,陈憨货蠢,他陈有信也蠢,都是一群哈卵!我记得张哈子给我說這话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是一脸的凝重,說陈有信蠢,其实是钦佩的。只不過,這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张哈子看到陈有信瞬间黑头之后,大喊了一声,我日死你屋個先人板板,老子砍得你永世不得超生!

  应该是陈有信的死刺激到了张哈子,我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张哈子在接下来的打斗当中,处于一种不顾自己会不会受伤的那样一种状态。——只要能够看到赵子文的身上,即便是自己会受伤,张哈子都在所不惜了。

  我看着跪在地上低着头再也沒动静的陈有信,心裡一片混乱。我甚至开始怀疑,他们這些老一辈這么做到底值不值?我爷爷死了,奶奶死了,舅公死了,张渐老爷子死了,凌严堂疯了,刘桑祎也死了,长源爷爷死了,纸人婆婆死了,现在陈有信也死了。——难道他们這些老一辈的命就不是命了嗎?难道他们這么做仅仅就是为了当年的「凌绛死,破虏瞎,小阳活」這九個字的命格嗎?

  如果真的是這样,那么他们有沒有想過,我是否能够继续活下去?——不是因为他们做的不够,而是因为他们做的太多了,让我身上背负了太多的债,良心将会沒日沒夜的承受煎熬,若是如此,我即便是活了下去,也会在某一天崩溃,最后選擇自杀。难道這一点,他们沒有考虑過嗎?

  還是說,他们确实考虑過了,但是還是有着不得不這么做的理由。刚刚赵子文不是也說了么,谁都可以死,独独我不能死。

  可是,我为什么不能死?是因为我的命和别人不一样?還是說我和张哈子一样,体内住着一個类似聻的上古巨兽,要是我死了,那個家伙就会被放出来,然后为祸人间?——我自己都觉得這個想法实在是太扯淡了。要是我体内也有這样一头巨兽,我還会是现在這样一无是处的洛小阳嗎?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张哈子嘶吼般的声音传過来,哈挫挫,你发么子痴?赶快用蒲扇给瓷碗扇风,要是哪個灯芯灭老,陈有信就白死老!

  听到张哈子的话,我才反应過来,之前陈有信就让我拿蒲扇,他說他有用,但是他去的太快了,我根本就不知道拿蒲扇搞什么,直到现在才明白。我急忙看了一眼我眼前的七個瓷碗,火焰都变得微弱,似乎风一吹,就会熄灭。我有些不敢确定,這样的火焰,還能扇嗎?

  但是张哈子都說了,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于是我对着最弱的第四個瓷碗扇了一下,沒想到的是,看似快要熄灭的灯芯,火焰竟然慢慢的蹿了上来,变得明亮如前。

  在剩下的一段時間裡,我疲于奔走于這七個瓷碗之间,哪個瓷碗快熄灭,我就在哪個瓷碗面前扇,以确保灯芯不灭。我扇的很用心,以至于外面发生的一切,我都漠不关心,只要灯芯不灭,我就有继续扇下去的动力,因为我知道,這些灯火,是凌绛活命的唯一希望!

  而就在這时,我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個熟悉的声音,是凌绛痛苦呻吟的声音!

  她恢复了意识!

  看来陈有信的步步生莲起了作用!

  就在我有些激动的时候,我却听到凌绛幽幽的声音对我讲,别扇了,你看看你左右。

  我闻言立刻看了看左右,這一看,我心脏猛地一阵收缩!我竟然看见在每一個瓷碗面前,都蹲着一個我,他们手裡都拿着一把蒲扇,在低着头专心致志的扇风!

  凌绛說,這是你的执念。别扇了,再扇下去,你会和陈有信一样。

  我一开始還沒明白凌绛的意思,但是很快我就想通了。陈有信的步步生莲,是一次性把剩余的寿命全部激发出来转嫁给了凌绛,相当于猛火。而我现在這么慢慢的扇风,是一点一滴的在消耗生命,相当于文火。不管是那一种,都是消耗自己生命的方式,迟早都有油尽灯枯的那一刻,只不過陈有信的要快很多,而我的,是慢性自杀。

  明白了這一点,我摇了摇头,仍旧低头专心的扇动我手中的蒲扇,对我来說,此时此刻,全天下再也沒有什么比煽风点火更重要的了。

  凌绛的声音越来越弱,以至于后来又听不见她的声音,而這個时候,我也发现,瓷碗裡面的血液已经快要烧尽,我一边扇风,一边找到陈有信割开手掌的竹片,于是我拿過来,不顾一切的割开自己的手掌,学着陈有信的样子把血液滴进七個瓷碗裡。

  等到這些做完,我拿着蒲扇一扇,那灯芯上的火焰噌的一声向上猛地一蹿,然后竟然毫无征兆的就熄灭了!第一個熄灭,第二個灭了,第三個,第四個…全部熄灭!——等一下,第七個瓷碗還有一丝小火焰!我赶紧蹲在地上目不转睛的用蒲扇给它扇风。

  可是,前面的那六個瓷碗是怎么回事?!

  她油尽灯枯了,你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也想替人续命?

  我不知道赵子文是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只是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腥味。我沒有回头去看张哈子怎么样了,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既然赵子文能站過来,那就說明张哈子很可能已经……

  如今,我所有的念想,都是呵护着這第七個瓷碗灯芯不灭!

  给我停下!赵子文几乎是怒吼着对我讲。

  但是我手上动作不减。

  我說你给我停下!

  這一声之后,我感觉到我的后背被狠狠的踹了一下,一個沒稳住,向前扑倒,摔了個狗吃屎,不過還好,避开了第七個瓷碗。就在我准备起身继扇风的时候,我的脸被一只脚狠狠踏下,头再也抬不起来。可即便如此,我的脑海裡,只有一個念头,扇风!

  我刚要抬起手来,手背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痛,等我看過去的时候,发现一根筷子刺穿了我的手掌,筷子的另一端应该是插进了地面,我的手抬不起来。很快,我的另一只手也传来同样的感觉。有那么一刻,我觉得我都要晕厥過去了。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晕,我要扇风。

  赵子文狠狠的踩着我的头,把第七個瓷碗放在我面前,我看见灯火摇曳,也看见不远处的张哈子,在和一群绿眼睛的尸体打死打活——還好,张哈子沒死,只是被那群少說也有上百具的尸体给牵制住了。

  赵子文笑着对我讲,眼睁睁的看着這火焰熄灭,是什么感觉?是不是很愤怒?是不是想杀人?哈哈哈!——你這眼神是什么意思,怎么,就你這废物,還能杀了我不成?

  說完,他一脚把第七個瓷碗踢翻,血液四溅,灯芯熄灭。

  我眼前一片血红,双手不顾疼痛从筷子上拔出来,鲜血将一整根筷子染红,赵子文踩在我头上的脚也沒能阻止我身体的笔直站起,迷迷糊糊中,我伸手向前,在赵子文的身上一阵指指点点。

  我犹然听见,从我的嘴裡轻轻吐出了四個字:挂印封金。

  一朵大如磨盘的莲花,自第七個瓷碗底部凭空盛放,我知道,這是凌绛的本命莲。对面的那口血棺,传来一声巨响,棺材盖子不自觉的往上跳了一下。

  第387章纵死无憾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猩红,我的双手不由自主的在赵子文的身上不间断的指指点点,我看的很清楚,和上次凌绛与张牧弄出来的封金挂印手法正好相反!——我也只能知道個大概,要我具体复制一遍,我是万万做不到的。

  等我收起最后最后一指的时候,我全身像是脱力了一般,再次笔直的往后倒下,狠狠的砸在地上,但奇怪的是,我竟然沒有半点疼痛的感觉。我想,或许是痛的麻木了,才不会觉得痛了。

  凌绛的本命莲就在我的侧面,稍稍偏头,就能看见。我之所以知道這是她的本命莲,是因为上次她在学校教学楼裡施展十七莲花观音台的时候,凌绛给我說過,一朵莲花代表一代祖宗。那么,最后的那第十八朵莲花,应该就是她本身,是谓本命莲。

  我還沒来得及细细看清楚這多本命莲上的花瓣数,就看见赵子文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一道道绿色的东西不断的钻进他的身体,我一开始不清楚那是什么,等我偏头看向张哈子那边的时候,才明白過来,那些绿色的东西,全部来自那些绿眼睛的尸体内。

  毫无疑问,這些绿色的东西,全部都是控尸的阴人!

  看到這裡,我终于明白過来,当初我在急诊科无意间使出挂印封金之后,却是降服了赵佳棠,但是随之而来的后果就是把无间之地的许多阴人给封进了赵佳棠的体内。

  当时张牧给我的解释是,封金挂印是用来封住身体裡面的阴人,但是倒過来使用,就会把外面的阴人都给吸纳进身体裡面去。所以当时的赵佳棠,一度成为张牧张哈子他们最大的敌人,也正是因为這样,张牧才不得不下到太平间,最后還葬送了一條胳膊。

  现在我再次使出挂印封金,沒想到竟然得到一個意外之喜,那就是把那些控尸的阴人全部给全部吸了出来。而且相比较鞋匠一脉的引魂渡河,以及扎匠一脉的下柳床,這挂印封金的效率不知道要高出多少。——用一种很时髦的說法就是,他们都是一对一的,而挂印封金则是一套aoe技能!

  正這么想着,张哈子已经走到了我身边,居高临下的看了我一眼,讲,死老沒?

  我本想說话,但是发现已经沒力气說话,只好眨了眨眼睛。

  眼前的景象還是红色的,但是却已经在开始慢慢褪色。张哈子沒有多說什么,而是走到凌绛的那朵本命莲前,隔开自己的手掌,往本命莲裡面滴了一滩血,最后取一根筷子,用红线缠上,立在本命莲的虚影中间。然后伸出左手大拇指,用小篾刀刺破一個十字形口子,把口子狠狠的按在筷子的尖端,等到抽出大拇指的时候,血液从拇指上流下,滴血成焰,瞬间燃起。

  做完這些之后,张哈子便走到赵子文的面前,用左手拇指在他的脸上画了一個圈,然后在這個圈裡画了一系列复杂的图案,我這個角度刚好能看见一些。印象中這個图案和牛角洞裡的那個图案比较相似。

  然后一脚把他踹倒在地,站在他身上前前后后踩了好久,一边踩還一边骂,老子让你装逼!老子让你装逼!……

  我一开始還以为他踩赵子文是因为匠术的需要,听到他這么骂之后,我才知道,他完全就是为了泄愤。

  等到张哈子情绪平稳一些之后,他這才把赵子文的身体平放着,然后用筷子把他的四肢穿透,钉在地上。看见這一幕的时候,我下意识的看了看我的手,血洞還在,但是沒有知觉。

  這时,张哈子对我讲,沒死滴话就爬起来,老子一個人搞不過来。

  我挣扎着试着坐起来,可我却控制不了我自己的身体。张哈子无奈的摇摇头過来,讲,你這命真他妈大,這都沒死。

  讲完之后,他就伸手抓起我脖子上的镇魂铃,深吸了一口气,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然后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肯定是老子上辈子欠你滴!

  话音落,我看见张哈子猛的一摇镇魂铃,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我全身上下顿时一阵舒泰。但是很快,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就冲进了我的脑子裡。特别是手心上的那两個血洞,让我痛的快要晕厥過去。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那种感觉,简直就是度日如年。等到我好不容易接受了這样的疼痛之后,我才发现,张哈子正大口大口的吐血,脸色苍白的比以前见過的纸人還要白。

  他见我醒来,朝着我呲牙苦笑了一声,讲,你個狗日滴,你爷爷洛朝廷真他妈不是东西,好不容易留下来一個镇魂铃,偏偏沒得人可以用。你讲是不是很扯卵谈?——好老就莫发痴,過来搭把手。

  我站起来之后,才发现我手上的那两個血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张哈子给用白纸糊好了,虽然沒有在流血,但是疼痛感還是存在。

  张哈子要我搭把手,是把陈有信老爷子的尸体放平,趁着现在還能纠正他姿势的时候。要不然再過一会儿,他的尸体僵硬了,都沒办法入殓。

  等到把他的尸体放平躺之后,张哈子讲,跪到他面前。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還是按照张哈子的要求這么做了。当我跪下之后,张哈子又让我可对着陈有信的尸体磕三個响头,我磕完之后,张哈子讲,孩匠第十代传人陈有信,魂洒土司,尸不归故,上体仓皇,下谅洪荒,现有重庆张家第十代传人张破虏为证,暂收洛小阳为孩匠第十一代传人,炷香为限,過期不候!——三磕头!

  就在我准备再次磕头的时候,远处一身是血的凌绛突然挣扎着讲,张破虏,你是不是疯了?你让他入匠门?!

  张哈子看了一眼凌绛,冷哼一声讲,都么子时候老,你是不是真滴不想活老?不想死就给老子闭嘴,老子心裡有哈素!

  凌绛微弱的声音传来,她讲,小阳,你如果信我,你就不要磕头。

  但是张哈子立刻讲,你要是不想她死,你就给老子赶紧磕头!

  我看了一眼浑身鲜红的凌绛,又看了一眼紧皱眉头的张哈子,我问,到底怎么回事?

  张哈子讲,你個哈挫挫,我问你,陈有信是孩匠第十代传人,本事不晓得比陈憨货高多少,但是刚刚为么子破不了反式十三太保落子定?你难道哈沒看出来迈?

  我讲,到底为么子?

  张哈子讲,因为凌绛她自己根本不愿意出来!

  我激动的站起来,看着浑身是血的凌绛,一脸不相信,我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這么做?

  凌绛沒說话,张哈子却讲,刚刚棺材盖子弹老一哈,你看到沒?凌绛滴血,就是为老封住裡头那個家伙滴。你现在晓得凌绛为么子要死老不?因为,凌绛不死,血棺难平!這是老一辈滴原话——草他妈滴,一一都应验老!赵子文只是個打酱油滴,血管裡头滴這個家伙才是那個老不死滴!他要是出来老,那就是真滴王八翻身老!到时候会变成啷個样子,天都不晓得!但是十三太保落子定是他们孩匠滴本事,我实话给你讲,老子破不了,只有他们孩匠可以破。你上次不晓得啷個误打误撞破老一次,這次不可能有啷個好滴运气,要想破,只有入孩匠一脉。

  他继续讲,不過你要想清楚老,要是這头你磕下去,有可能可以救凌绛,有可能救不到,但是你洛小阳,老子也实话给你讲,你這三拜下去,很可能就死老!

  听了张哈子的话,我点点头,沒有问张哈子我为什么会死的原因,因为此时此刻,這個原因和凌绛的生死比较起来,已经显得是那样的无足轻重了。

  我看了凌绛一眼,冲着她笑了笑,然后转身,重新对着陈有信的尸体跪下,重重磕下头。

  咚~

  一声闷响,我不知道是不是這一下磕头磕的太重了,還是我自己出现了错觉,我觉得整個地宫都摇晃了一下。不是错觉,那口棺材在剧烈的跳动着,裡面似乎有东西想要挣脱某种束缚跳出来。

  我仿佛听见凌绛拼尽全力的嘶喊,不要再磕了,不要再磕了,再磕你会沒命的!我求求你了……

  我沒有理会,再次重重磕下头。

  咚~

  一声响,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已经开始变得虚幻。我全身再次失去知觉,眼前一片血红,只是惯性的要去磕头。

  朦胧中,我看见那决裂跳动的棺材盖子好像悄无声息的往左侧挪动了些许。我看见凌绛挣扎着向前扑倒在地。我看见那本命莲大放异彩。

  我也看见,一朵莲花托住了我额头。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钻进我的鼻子口腔,我知道,是凌绛抱住了我,她的唇就覆在我的唇上。

  迷糊中,我听见凌绛那有些清冷却又有些温柔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此生有你洛小阳,纵死百次亦无憾。

  言罢,我看见凌绛快速扑向那口棺材,从棺材盖子掀开的口子裡钻进去,速度快到即便是张哈子,也沒能拦下。

  我听见,「砰」的一声,棺材盖子重重合上,再无动静,那朵凌绛的本命莲,瞬间枯萎……

  第388章土司废墟

  我额前的那朵纸花也跟随着一起消失,额头沒了支撑点,身体顿时砸在地上,「咚」的一声,第三個头磕下。

  一股不知道是哪裡来的力量,狠狠的砸在我的后脑勺上,整個世界仿佛都变得扭曲了,天在晃,地在摇,我感觉到我的身体好像在地面上滚来滚去,可是却沒有半点知觉。

  我仿佛听见张哈子在叫我的名字,但是我又不确定,因为那声音一时远一时近,模模糊糊,听不清楚。再后来,我眼前一片漆黑,我感觉到好像是在骑马,胃裡面的东西都快要被颠了出来。再往后,就只听到一阵阵轰隆隆的声音,就再也沒有意识了。

  等到我有意识的时候,我努力的想要睁开眼,但是眼前却是一片漆黑,即便是自己的双手放在眼前,也看不见。我在黑暗中大叫着张哈子的名字,却沒有人回应我。我开始慢慢的奔跑,想要尽快找到出口。我想,很可能是被困在地宫裡面了。

  根据我之前的记忆,在我的右边,应该就是那口棺材,我要尽快跑到那边去,把棺材盖子推开,救出裡面的凌绛。可是我转身朝着右边走去的时候,按照道理来說,怎么也应该走到了,但我走了最少有十几分钟,還是一马平川,什么都沒碰到。

  我一开始還怀疑我是不是在走的时候偏离了路线,因为众所周知,在北半球闭着眼睛走路,会偏向右边,而在南半球则刚好相反,這是因为地球自转的原因,水平运动物体的方向会产生偏向(地球由西向东自转,地球上方向随空间的改变,产生了地转偏向力——偏向赤道的方向)。我眼睛看不见,就和闭上眼睛一样。

  于是我转身,再次朝着原来的方向走去,如果我之前偏向了右边,那么我只要走回去,還会偏向右边,就能走到原来的位置上。只要走到了原来的位置上,我就有办法找到那口棺材。——既然走会偏离方向,那么爬呢?只要全身都趴在地上往前爬,前进的时候身体的各個部位都不悬在空中,也就不存在地球的自转对迈出去的脚产生影响,這样一来,就不会有所谓的偏向力产生。

  当我按照這样的方式往前爬了一阵之后,我的的确确的摸到了前面的坚硬东西,我欣喜若狂的站起身来,就准备去撬开那口棺材的盖子。可是当我扶着坚硬东西站起来的时候,我越摸越心惊!

  按理来說,那口棺材并沒有我高,可是我伸出去的手已经伸平了,還是沒能摸到棺材顶部。如果要摸到顶部,就必须有一個转折,可是直到我微微往上伸了一些手,我才摸到那個转折。

  可是当我摸到這個转折之后,我立刻就把手给收了回来,因为我的另一只手在同一個高度,竟然摸到了一個类似耳朵的东西!也就是說,我刚刚伸手进去摸到的那個转折,是一张张开的嘴巴!

  眼前的场景突然变得清晰,我看见站在我面前的,竟然是我的爷爷!

  他张大着嘴巴,一开一合,只对我說了六個字:记到起,好好活。

  說完這六個字之后,四周再一次恢复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我喊了一阵之后,也就放弃了。

  這是我爷爷第二次对我說同样的话了。之前让我小心鞋匠,是要小心刘桑祎;现在又說让我好好活,這裡面是不是又含有什么玄机?

  我還沒来得及细想,就感觉到眉心一阵刺痛,痛的我闭上眼睛才忍住沒流出泪来。可是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我竟然躺在床上,而看房间的摆设,這裡应该就是之前陈有信老爷子的屋子,也正是這张床,我和凌绛发生了关系。

  凌绛!?

  我赶紧起身,只看到张哈子抱着一只大公鸡走出屋子,我急忙跟上去,這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那银白色的月亮已经升上了高空。

  我问,凌绛呢?

  张哈子把公鸡放下,看了我一眼,皱着眉头讲,你饿不饿,我给你下点面?

  我问,凌绛呢?

  张哈子讲,一天沒吃东西老,肯定饿老。要不要试一哈正宗滴重庆酸辣粉?

  我讲,你不說算了,我自己去找。

  我从房间裡找到篾刀,提着就出门了。出院子门的时候,我看见张哈子走进厨房,真的开始下面去了。

  我凭着记忆朝着土司王墓一路跑過去。陈有信的屋子和土司王墓有一段距离,特别又是在晚上,我很是担心自己会不会被阴人给盯上,然后给我来一個鬼打墙。不過此时此刻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即便是真的遇到了,我也必须要去土司王墓。

  不過還好,我已经看到了那個拐角,只要拐過去,就能够看到土司王墓。只要看到了土司王墓,我就能进去救凌绛了。

  我也知道土司王墓裡面或许還有很多机关,或许我进去后又会遇到赵子文和那千千万万的尸体,但是,我必须进去!

  然而,当我走過那個拐角的时候,我彻底的傻眼了。土司王墓的的确确還存在,但是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原来有上百米的高度,此时此刻,怎么看都不到一百米!

  塌了!

  土司王墓竟然塌了!

  我几乎是哭着绕着土司王墓的废墟走了一圈,并沒有找到任何的入口。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废墟,茫茫然的不知所措,终究還是沒忍住,在這月色如雪的晚上,彻底失声痛哭起来。

  我已经忘了我又多久沒哭了,我也忘了這次我哭了多久,直到张哈子端着两碗酸辣粉一屁股在我旁边坐下,我才擤了一把鼻涕。他把酸辣粉递给我,我沒理他,而是问他,凌绛呢?

  张哈子把碗放在地上,然后自顾自的吃起他手裡的那晚酸辣粉。嚼了好几口之后,他才开口讲,当时地宫要塌了,棺材盖子打不开,我只能救你一個。

  我其实早就已经预料到了结局,但是从张哈子的口中听到,心口仍旧是一阵阵绞痛。

  我大口大口的呼吸,好一阵之后,才对张哈子讲,你其实不必救我的,现在的我,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张哈子自顾自的吃酸辣粉,一边吃一边讲,你哈记得到赵子文讲滴话不?這個世界上,哪個都可以死,就是你洛小阳不能死!

  我冷笑一声讲,恰恰相反,哪個都不能死,就我洛小阳可以死!但是,为么子?

  张哈子摇头讲,我也不晓得为么子,所以事情并哈沒有结束,难道你不想替凌绛报仇?

  我讲,人都死了,就算是报了仇,又能怎样?她就能活了?

  张哈子沒讲话,而是拿着碗背着手回去了。临走时他讲,难道你不觉得凌绛死滴有蹊跷?

  我开口要问他,但是他已经走過了拐角,我本想追上去问,但最终還是沒有站起来。即便是凌绛的死有蹊跷,又能怎么样呢?难道她就能活過来了?

  我看着眼前的小山坡,含着泪把碗裡的酸辣粉吃完,然后摔碎碗,折断筷子——這是以前陈先生教我的,不能把吃饭的家伙事留在外面,让别人捡了去。呵,都什么时候了,我竟然還记得以前学到的那些东西。

  我提起篾刀,绕過小山坡,朝着小山坡后面的那座山走去。這座山上草木比较茂盛,月光不是很能透過,那條本来就不明显的小径,此时此刻显得更加的幽暗。可是,我一点都不害怕,我倒是渴望有什么阴人冲上来弄死我。

  然而,一直等到我走到了那葬着二十四個我的坟墓的地方时,我仍旧還活着。

  我拿着篾刀,走到最后一座坟墓旁边,把篾刀当锄头,开始替自己挖第二十五座坟……

  第389章七天之限

  我不知道我挖了多久,只是粗略的记得,第一刀下去的时候,月亮還偏东,等到挖出一個坑形的时候,月亮就已经在西边很远了。篾刀早就已经被我扔在一旁,因为手掌已经肿的像是一個紫色的馒头一样,再也握不住篾刀,只能靠双手来挖。

  张哈子的白纸虽然可以将伤口止血,但是却怎么也不可能修复裡面被穿透的肌肉。如果不使劲儿還好,可是我握着篾刀這一通死命的挖坑,手掌裡面的立刻充血肿起来。

  我躺进去,心裡的想法很简单。這老司城本来应该是我的丧命之地,這一点,纸人婆婆也提到過了。那么,是不是只要我死了,就能换回凌绛活命了?我不知道這样做到底有沒有效果,但是就目前而言,我只能這么做了。而且,就算是沒有效果,凌绛都已经死了,我活着也沒什么意思了,還不如下去找她。

  可是我刚躺进去不久,就有一個人影站在坑旁,看了我一眼,然后讲,你以为你死老,她就能活老?你以为你死老,下去就能找到她老?难道当时你沒看那口棺材是用么子材料制成滴?

  說话的是张哈子,他讲完话之后,就一屁股朝西坐在地上,微微仰着头,不知道是不是在赏月。我已经决定要死了,便不再开口說话。再說了,那棺材是用什么东西做的,对我来說,现在還重要么?

  张哈子继续讲,你晕過去之后,我用篾刀试到起砍老几哈,卵印子都沒看出来個,而且密封效果特别好,左右滴子孙钉一個不留滴全部钉老进去,篾刀根本就插不进去,更莫讲用手推得开老。你肯定想都想不到,那口棺材是用青铜打造滴。你看哈老子滴篾刀就晓得老,它滴硬度比老子滴篾刀都哈要硬,应该有很长滴歷史老。

  我還是沒讲话,但是眼角的泪再次滑落。张哈子的這些话,不是再一次說明了凌绛除了死,根本就沒有其他路可走了么?

  张哈子继续讲,它是哪個年代滴暂时先不讲,主要是它滴材质,竟然裡面有铜,這一点,我是啷個都沒想明白。鬼怕铜,怕得融,這個你是晓得滴。用铜做棺材,子孙钉钉死,三魂七魄全部困到棺材裡头,這哈让不让裡头滴阴人轮回老?哈挫挫,你自己讲,就算你死老,你就能找到凌绛老?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凌绛不仅仅是死了,连轮回的机会都被永远的封死了!想到這裡,我更加沒有了生的念想,只想着一心求死,似乎只有這样,才能让心裡的那些伤痛彻底的止住。

  但是张哈子似乎并不打算就這么放過我,而是继续讲,你晓不晓得凌绛为么子愿意替你死?你肯定不晓得,但是她以前给我讲過,她讲你救過她三次。

  我沒明白张哈子的意思,凌绛那样的人,以我的能力,不给她添麻烦都不错了,我怎么可能有机会去救她?

  张哈子讲,第一次是到我們村后山,你第一個跳下去;第二次是到学校教学楼,她准备用瞻星揆地滴时候,本来已经跑出教学楼滴你又跑回去老,她讲,那一次,她是真滴感动到老。

  我小学学的不差,我讲,就算是我救她,這也只是两次。不用掰手指头都算的出来。

  张哈子讲,当时我和你是一個想法,但是她和我打赌讲,你会救她第三次。

  我讲,我在你们眼裡,就是一個打赌的工具?

  他讲,你错老。凌绛当时就给我讲過,要是這辈子能够遇到一個愿意为她死三次滴人,她就算永不超生也无怨无悔老。所以,她当时才对你讲出那句话。

  此生有你洛小阳,纵死百次亦无憾。

  這话仿佛還在我的耳边回荡,但是說這话的主人,却永远的与我天人永隔。

  我還沉浸在悲伤之中,一言不发,仔细的回味着以前和凌绛的点点滴滴,虽然相处的时光不多,但是每一分一秒,我都觉得像是刻在了我的脑海裡一样。

  张哈子见到我沉默,就继续讲,哈挫挫,你也莫伤心老,按照一般滴道理来讲,人死之后的确是不能复生,但是,你莫忘记老,我們滴对手本身就是一個活老好几百年滴老不死滴……

  我猛然坐起身来,下半身子還坐在我挖的那個坑裡,但是头已经转向张哈子,睁大着眼睛盯着他看,然后几乎是和他异口同声的讲出了四個字:瞒天過海!

  但是很快,我就意识到一個問題,那口棺材已经被彻底的封死,就连张哈子都打不开,而且现在也已经被埋在地下了,可以說,知道瞒天過海的人已经彻底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就算是在這個世界還有人知道瞒天過海,但是,這個世界那么大,上哪裡去找?

  想到這裡,我又重新躺下,继续的安静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张哈子见状,坐在一旁讲,我之前问你滴那個問題你想明白沒得?

  我躺在裡面,沒有理会他。

  他继续讲,有一件事我一直觉得奇怪,如果凌绛滴血是封住那口棺材滴必须品,那么为么子一开始赵子文会阻止我們去救凌绛?這一点,难道你不觉得很奇怪?

  听张哈子這么一讲,确实有些奇怪。按照道理来讲,赵子文肯定是希望棺材裡面的那個家伙出来,既然如此,他应该就不会希望凌绛死掉。因为如果凌绛的血全部被榨干的话,就会把那口棺材给彻底的封死,就好像是现在這样,连张哈子都打不开。

  可是,当我們要去救凌绛的时候,他却又一再的阻止,很明显是不希望我們把凌绛救出来,這样一来,就显得十分矛盾!

  张哈子看了我一眼,继续讲,所以,唯一滴解释就是,赵子文不希望棺材裡头滴那個家伙出来。换個讲法就是,他们两個并不是一伙滴!再讲直白一点那就是,我們滴敌人,从一开始,就不是一拨,而是两拨!赵子文是一拨,棺材裡头滴那個家伙是一拨。赵子文這是借刀杀人,把棺材裡头滴那個家伙给永远滴封死老,但是指使赵子文滴那個人,我們到现在都哈不晓得是哪個。所以我才给你讲,事情哈沒有结束。

  我冷哼一声讲,就算是沒有结束,又有什么意义呢?反正凌绛都死了。

  张哈子讲,你個哈挫挫,你啷個不蠢死,你想一哈,我之前和赵子文滴对话,加上他身上滴那股鱼腥味,难道你哈沒想明白這是啷個回事迈?

  我心头震动,猛然从坑裡面跳出来,睁大着眼睛瞪着张哈子讲,你的意思是,晓得瞒天過海的人,其实并不是棺材裡头的那個人,他自始至终就沒有进土司王墓,现在還在某個地方躲到起的?只要找到他,就可以学到瞒天過海,然后就能够复活凌绛了?

  张哈子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你终于肯从坑裡头出来老?你讲得沒错,按照道理来讲,应该是這样。所以,凌绛能不能复活,就看能不能找到赵子文背后滴那個家伙老。不過你要是一直躺到坑裡头,那是肯定找不到滴。你不要忘记老,当初我爷爷复活我爹老子滴时候,那個老不死滴是啷個给我爷爷讲滴?

  我当然记得,当时他說的是,只有七天時間给张渐老爷子考虑,要是過了七天時間,就算是他,也沒办法救回张墨。所以,留给我們的時間,只有七天!

  我转身就朝着山下走,讲,走,现在就下山找人去。

  但是张哈子却是站在原地,他讲,哈挫挫,越是這個时候越不能急。你想一哈,那個老不死滴肯定是晓得凌绛死老,他也肯定猜得到這個时候我們在找他,因此他肯定是躲起来老,就等着我們自乱阵脚。所以,我們千万急不得,先把事情捋清楚老再行动。

  听到张哈子這么讲,我就知道,他肯定早就已经想好了后面的计划,于是我问,那我們现在怎么办?

  他指着我面前的這二十四座坟,讲,当务之急滴第一件事,就是把這些坟都挖开!

  第390章十八地狱

  听到张哈子的话,我這才明白为什么张哈子的脚边会放着两把锄头。我之前還以为他是在帮我挖坑,然后把我埋进去的。现在看来,他早就已经想好了要挖坟的,而且還是两把锄头,就說明他是完全有把握能够說服我出坑然后帮他一起挖坟。

  张哈子永远就是這样一個人,不管是遇到什么事,他永远都有自己的主见,做什么事情都是有计划有目的的,不像我,浑浑噩噩的活了這么多年,做什么事,该怎么做,全部都是别人安排好的。甚至就连我读什么大学,都是被我爷爷安排好的。如果不是凌绛提醒我,我甚至都不知道這是我爷爷的安排。——凌绛,又是凌绛。一想到這两個字,我的心就好像是有千万根根细针在一遍遍扎进去一样。

  按照一开始的计划,如果不是因为王雪梅和凌绛不见了,我們早就把這些坟给挖开了,结果因为凌绛的事情,我們进入了那個让我噩梦终生的土司王墓。然后挖坟這件事就给耽误了下来。

  想到這裡,我一边挖坟一边问张哈子,王雪梅的去哪裡了?

  张哈子讲,应该是到墓裡头,要不然凌绛也不得跟进去。

  我讲,为么子一直沒有看到?

  他讲,你個哈挫挫,终于晓得思考老?如果老子沒猜错滴话,王雪梅滴身体就是被那個会瞒天過海滴老不死滴抓走老。然后引凌绛进去利用借刀杀人滴手段,把土司王墓裡面滴那口棺材给封死。

  我讲,为么子要把那口棺材封死?按理来讲,他都已经是永生了,他做這些還有什么意义?

  张哈子讲,因为他害怕。

  害怕?他還有什么好害怕的?少說也活了好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人,按理来說应该是什么场面沒见過,怎么可能会害怕一口棺材?

  张哈子讲,讲是啷個讲,但是事实摆在面前,你想一哈,只有害怕,所以他才会啷個做。要不然像你說的那样,何必多此一举?而且,老子沒猜错滴话,他不仅仅是害怕,而且還是非常害怕滴那一种。要不然为么子他自己不露面,反而会派一個不堪一击滴赵子文過来?

  我讲,赵子文不堪一击?

  张哈子的话沒错,自始至终,那個家伙都沒有露面,以至于我一开始就认为赵子文就是那個幕后的最大boss。不得不說,张哈子的分析思维能力,绝对可以胜任任意一家的侦探工作。他总是能够看透大家都看不透的东西,而且還能够分析出最不易被发现的东西。

  他之前就說我們遇见的是两拨人,但是我就沒想到這两拨人竟然還有這么一层敌对的关系。

  张哈子听到我的問題,讲,不要在乎這些细节,要不是地宫裡面太黑老,老子几刀子就聊死他老(聊死,重庆方言,砍死的意思)。

  我知道张哈子的话有夸张的意思,但是我也知道赵子文其实不是很好对付,因为他的身体根本就不怕痛,他本人也不怕死,這样的人,和僵尸沒什么区别,真要打起来肯定是人要吃亏很多,张哈子又不是赶尸匠,能够和他打個平手,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我又问,那個老不死的要王雪梅的身体搞什么?

  张哈子讲,這哈要问迈?王雪梅天生龙脉,只要给她足够滴時間,身上滴龙脉又会重新聚起来。

  我讲,她的龙脉不是都移到我身上来了迈?

  张哈子讲,蠢死!举個简单滴例子,她是源头,你只是一個容器。這么讲,你明白老不?

  我点点头,表示非常清楚了。既然她是源头,那么,只要時間足够,她就能够重新聚起龙脉。

  我讲,糟了,那她不是又要被那些匠人觊觎了?

  他讲,沒得啷個简单。一来,就算是她可以再次生出龙脉,沒得几百年是不可能滴。二来,也是最关键滴一点。你之前吸走她龙脉滴时候,是真正滴一滴不剩,她虽然是源头,也因为一次性消耗滴太多,所以现在变成了一個死眼。要是不能够成功激活滴话,那么,她一辈子都是一個普通人——也不能称之为人,讲她死老,她又沒死;讲她沒死,她又死老啷個多年。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老子现在都搞不懂该啷個称呼這种家伙。

  我问,那個老不死滴可以激活她?

  张哈子讲,那個老不死滴是髡匠,最拿手滴是么子?劫龙脉!他们有专门滴手法来激活龙脉。所以,一般滴匠人是不对对沒得龙脉滴王雪梅感兴趣滴,就算王雪梅身上滴龙脉被激活老,一般滴匠人,甚至是髡匠也等不起,只有那個老不死滴才有這個時間和她耗下去。

  最后一座坟越挖越深,张哈子突然开口讲,你很紧张?

  我讲,有点。我之前给你讲過,我身边一直跟到另外一個我,而且有好几次還差点被它搞死。之前你讲這座坟是空的,所以我就在想,那個家伙会不会就是這裡头跑出去的。

  张哈子点点头讲,现在不好讲,等一哈才晓得。

  讲到這裡的时候,我听到咚的一声,应该是张哈子手裡的锄头挖到了棺材盖子。沒多久,一口棺材就呈现在我們面前,整個棺材完好无损,就连上面的子孙钉都沒有被打开過的痕迹。

  我和张哈子对视了一眼,显然都从对方的眼裡看到了疑惑。之前他和陈有信已经判断過了,這個坟墓裡面应该是空的,但是现在看来,這個可能性很小。

  张哈子绕着坟墓走了一圈,然后讲,开棺。

  听到他的话后,我抬脚就要去踹棺材盖子,张哈子则是一脸懵逼的看着我讲,你搞么子?

  我讲,我不是拜了陈有信为师迈?那我现在应该就是孩匠了。孩匠不是有個本事喊過「一脚开」迈?

  张哈子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讲,老师!当时我就给你讲老,拜入孩匠门下,炷香为限,也就是讲,你只有一炷香滴時間是孩匠,你看看现在是么子时候老?

  我悻悻然的收回脚,然后就看到张哈子抽出篾刀,先把棺材盖子上面的两颗留后钉给撬开,然后是剩下的几颗钉子。

  在他做這些的时候,我讲,张哈子,你开棺之前难道不要拜一下之类的?這样会不会对亡灵不敬?

  张哈子一篾刀就甩過来,還好我躲的比较快。他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日死你屋個仙人板板,你又沒死,老子拜你搞么子?你信不信老子啷個一拜,你就真滴死老?

  听到张哈子滴话,我才明白過来,這又是所谓的形式。难怪在挖坟之前,张哈子也沒有做任何的程序,就是因为我還沒死,這些坟本不应该存在。如果真的按照挖坟的正规程序走了的话,那么我就应该已经死了。

  当我和张哈子把棺材盖子打开以后,我和张哈子都傻眼了,棺材裡面是空的不假,但是這口棺材根本就不像是一口普通的棺材!因为所有的棺材都是有底板的,而這口棺材,根本就沒有底板!

  我问张哈子,這是怎么回事?

  张哈子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讲,好狠滴手段!哈挫挫,你晓得棺材留后钉是搞么子滴撒,棺材顶部留两個孔,是好让魂魄升天轮回。但是棺材底部留這么大個洞,你自己想一哈,這意味着么子?

  我听完之后十分震惊的讲,打入十八层地狱!?

  张哈子很是无奈的点点头,讲,再挖!

  于是我和他着手开始挖第二十三座坟。由于有了经验,這一次轻车熟路,当张哈子打开棺材盖子的那一刻,我和他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月亮西下,黎明未起,在這十分压抑的早晨,我看见,那口棺材裡面,安安稳稳的躺着一具尸体,而他的样子,和我一模一样!

  就在我震惊到不能說话的时候,棺材裡面的那個家伙突然睁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露出一個诡异的微笑……本站地址:[呦呦看书]最快更新!搜索呦呦看书,更多好看小說无弹窗广告免費閱讀。全網更新最快,添加收藏,以免丢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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