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节 三十八
我這一生走過无数的路,仅仅就算村到镇上的那一段路,一走就是大半天,但是這二十四步,对我来說,仿佛比我前面几十年加起来走的路還要多,還要艰难。
如果真的可以選擇,我宁愿时光倒流,让我重走以前的路,也绝对不要走這二十四步。可以說,现在的每一步,都是无比的煎熬。你根本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也完全不知道你還有沒有那個命去走下一步。
好在张哈子的每一声「走」都能暂时的缓解一下我那紧绷的神经,要不然,我肯定早就死在這裡了——毫无疑问,是被吓死的。
可是,第二十四步迈出去之后,我眼前的這個青色绣花寿衣张大着嘴巴的影像并沒有消失。在那一刻,我觉得我整個心理防线彻底的崩溃了,我的双腿再也不能承受我身体的重量,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然后忍不住的对着我爷爷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响头。——自我爷爷去世以后,我发现我似乎并沒有认真的给他磕過头,不是不想磕,而是当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磕头下去到底是磕给谁。
我本以为這三個响头磕完之后,就是我的死期了,毕竟那位藏在幕后的髡匠肯定不会让我就這么顺顺利利的去拿到王雪梅身上的龙脉,他肯定会跳出来有所行动。而我眼前的爷爷,肯定就是他用来吓唬我的杀手锏——我就算是有能力对我爷爷动手,我也沒有那份大义灭亲的决心。
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三個响头磕完之后,我爷爷竟然消失了,呈现在我面前的,正是脑袋前后都是马尾辫的王雪梅。
這一下我又犯难了。张哈子让我去亲她,問題是,她的嘴巴在哪裡?连嘴巴都沒有,我怎么亲?而就在這個时候,我突然想起来当初在鱼塘的时候,那個小女孩就在那條马尾辫下面露出過一條缝隙来吃我的头发,也就是說,她应该是有嘴巴的,只不過是被头发给挡住了。
但就在這個时候,我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如果我得到了她身上的龙脉,那么我岂不是就成为天下匠人眼中的那块最大的肥肉了?王雪梅是我爷爷亲自制作的身体,都要躲在锁龙井裡二十多年,那到时候我怎么办?也和她一样,躲在井裡?
這個念头一闪而過,但是我很快就想明白了,在张家村的时候,张哈子就对我讲過,我那個时候就得到了天大的便宜,本身就已经是所有匠人眼中的肥肉了,再加点油也沒什么关系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呗。
明白了這一点,我再也顾不得其他,双手扶着王雪梅的肩膀,就把头往前凑過去。
当我双手刚刚搭到她肩膀的时候,一股钻心的寒冷就刺进了我的身体裡。我很想把手给收回来,但似乎已经被冻在上面了,根本挪不开。我知道,這是尸气!
浓厚的尸气!
浓厚到已经快要形成实质的尸气!
难怪之前张哈子不让陈有信前辈靠近她,這样的尸气,就算是陈有信是陈恩义的师伯,也顶不住這样的冰寒。如果不是按照张哈子之前给我设定的二十四步往前走,我想,就算這是我爷爷留给我的东西,也应该会被這尸气给冻死。
而且,我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王雪梅身上的尸气在不断的朝外扩大,一开始我只是双手被冻住,但是渐渐的,我感觉到我的身子,我的双腿,都被死死的冻住,甚至于连我的呼吸,都变成了一道道的雾气。
不仅仅如此,我能够清晰的看见,我跪着的地面上,竟然也开始慢慢浮现一层层的雾霜,一点点往外面扩散开去。王雪梅身后的那口井,井壁上已经是满满的冰棱子。而且這冷霜還不断的往外扩张,按照這個速度,沒多久整個院子都要被這尸气给覆盖住了!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的担心身后的凌绛他们。张哈子皮糙肉燥的,冷起来還可以坚持一会儿,但是凌绛不一样啊,她是女性,本身就属阴,被尸气這么阴寒的东西一侵,肯定扛不住。
我感觉那尸气已经侵入到我的肺裡了,我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了。趁着我還有意识,還能行动,我向前探了一下身子,靠近王雪梅的脑袋。
我以为龙脉這种东西肯定是暖洋洋的,可以中和這阴寒的尸气,一般的武俠小說裡面不都是這么写的么?但是很快我就知道了,這简直就是扯淡,越靠近王雪梅,就越是寒冷,她的身体就好像是最寒冷的「极点」一样,根本无法靠近。
我开始怀疑是不是哪裡出错了,這么冷的情况下,就算是把龙脉给渡過来了,我人也死了啊。难道是我之前的那二十四步走错了?
不管了,死就死吧!
下定决心之后,我就准备往前面凑過去,可就在這個时候,我看见王雪梅的脑袋动了一下。
我一开始還以为是幻觉,但是很快我就意识到不是,她脑袋上的两條马尾辫,竟然已经从前后变成了左右!也就是說,在我刚刚被冻成傻逼的那段時間,她的脑袋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转动了九十度!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发现了我看到了她的這個秘密,她的脑袋停了一下,然后快速的转了九十度,再次变成前后。這一下我就懵逼了,哪裡才是她的正脸?现在她的嘴巴到底是在前面還是在后面?
就在我懵逼的时候,我听到一個女人的声音从王雪梅的身上传出来,她讲,洛小阳,你是要亲我前面,還是后面?
她說前面的时候,還沒什么动静,可是她說后面的时候,脑袋又飞快的转了一百八十度,把她的「后脑勺」又对准了我。
很快,她又讲,你不是喜歡凌绛迈?你啷個又跑過来亲我?你当真以为凌绛不会生气迈?
听到這裡,我立刻知道這肯定是幻象。這也得益于凌绛之前亲了我,让我沒有了心理负担。果然,他们匠人做什么都是走一步往前面看三四步。像我爷爷,那估计是看好几十步——有可能,就是這二十四步!
明白了這一点,我再也不管不顾了,闭上眼睛,脑袋猛然往前面一伸,咚的一声,好像是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上面,再不能前进分毫。
等我睁开眼睛在看的时候,我眼前過的场景全部都变了,院子不见了,王雪梅不见了,水井不见了,甚至是整個老司城和头顶的月亮都不见了!
我再次出现在那座高高的山巅之上,只是這一次,我不再是站着,而是坐在悬崖边上,偌大的山脉走势,全在我的眼底。那宏伟的万千气象,使得我胸中有一股难以言表的胸臆想要抒发出来。
「狗杂种,你终于走到這一步来咯。陈有信那個龟儿子哈是讲信用滴撒。」
一個我听了几十年的声音,悠然的出现在我的身后,我就算是不回头,我也知道,那是我爷爷的声音。我忍不住的想要回头去看,却被一把蒲扇挡住了回头的路,我爷爷讲,莫回头。
我声音有些哽咽的喊了一声,爷爷。
我爷爷笑着应承一声,和以前答应我的那种语气一模一样,得意之中透露着无比的高兴和自豪。
我问爷爷,你做的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讲,你以后就明白咯,现在哈不是时候。我问你,你想不想当一個匠人?想清楚咯再回答,我時間多滴很,你慢慢想。
我以前看陈先生和张哈子他们那么牛逼的时候,确实是很想当一個匠人的,但是看到我舅公和刘桑祎之后,我又觉得,做一個普通的凡人才是最幸福的。可是,有时候又身不由己,這种矛盾的情况,让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于是我想了想讲,如果我爸妈大伯二伯他们都能够平平安安的,我只想要做一個普通人;如果我做一個普通人沒办法去保护他们,那么,我愿意当一個匠人。
這话讲完之后,我听到身后我爷爷哈哈大笑的声音,他讲,你個狗杂种滴,和老子当年拜师滴时候讲滴话一模一样!不愧是老子洛朝廷滴孙子。狗杂种你放心,爷爷不得让你做你不欢喜滴事。你晓得我为么子带你到這裡来不?
我摇摇头。
他讲,因为這裡,喊過万马归朝!
第372章床上打架
万马归朝?
這個山势我以前好像听過,具体是什么年纪我已经忘了。但是大致记得那個时候我爷爷会用芦苇扎一個马给我玩。当时我還跟着我爷爷学過扎芦苇马,但是不管我怎么扎,都不如我爷爷扎的好看。那個时候的我,就已经觉得我爷爷扎的马儿是最雄俊的。
想到這裡,我印象中更深远的记忆开始慢慢的浮现,我记得那個时候,我爷爷扎完芦苇马之后,就会把我抱起来坐在他的膝盖上,然后对我讲,狗杂种滴,你听沒听過万马归朝?
那個时候的我自然是什么都不懂,或许连万马归朝這四個字都不一定认得全。但是我的记忆中,還是有一段關於我爷爷对万马归朝的讲述。
就在我想起来這段讲述的时候,我身后的爷爷同时开口,和我印象裡的那個爷爷讲的话,一模一样。
他讲,所谓万马归朝,是以四面山脊为天然屏障,中间托地而起,四周万山如同万匹骏马对中朝拜,上乾下坤,易守难攻,绵泽千裡,自成一势,寓意万马归朝。全世界,只有一個地方有這样滴风水局。
一個声音是在我的脑海裡响起,一個声音是在我的身后响起,两個声音重叠在一起,一個年轻,一個沧桑,竟然毫无违和感,反而显得那般的磅礴大气。
等我爷爷說完,我赶紧问,万马归朝有么子好处?
我听见我爷爷讲,這种东西,好到不能再好咯——呵,他们来了,狗杂种,记到起,无论如何,要活下去。
他說完之后,眼前的那些场景就渐渐的消失了,等到我在看清楚的时候,王雪梅已经重新躺在地上,但是和之前不一样的是,她竟然有了一张脸!而這张脸,就是我和张哈子在牛角洞裡画的那张脸。当时我還不觉得,现在再看起来,竟然有刘桑祎和凌绛的痕迹在。——妩媚和冷艳交相辉映,竟然另有一种味道。
「哈挫挫,再磕三個头。」
张哈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听得出来,他的声音十分的虚弱,就好像是受了伤一样。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赶紧对着王雪梅的位置磕了三個头,然后静静的跪在原地,等着身后的指令。
「好老,事情搞完老。——噗。」
听到這话,我赶紧站起身来,转身看過去,张哈子竟然也和王雪梅一样,全身疲软的躺在地上。因为他的眼睛实在是太小,所以我不知道他的眼睛是闭着還是睁着。
我赶紧跑過去,跑的過程中,我突然意识到,之前的那股刺心的阴寒竟然已经消失不见了。我不得不转身再看了一眼王雪梅,我這才发现,她的身体,竟然不再是之前那种毫无血色的惨白,而像是一种冰美人般的肌肤,虽然也很白,但是已经有了血色红润。
等我小跑到张哈子面前的时候,我才看见,在张哈子的面前,有一滩血迹,在這摊血迹下面,還有一個十分奇怪的图形,我好像见過,而且就是最近见過。我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突然记起来,這個图形不就是当初在牛角洞裡见到的十二金牌风波亭匠台的图形么?
不对,只是有一部分很相似,但是却不是完全一样。我虽然不能把那個图形给全部记住,但是多多少少還是能够区别开来。就比如右上角的那個八卦,牛角洞裡的那個是以坤为主,而张哈子画的這個却是以兑为主。還有很多细节的地方,都是不一样,加上還有一滩血迹的掩盖,就更加不好认了。
我问陈有信前辈,他沒事吧?
陈有信還沒讲话,张哈子就先开口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老子会有事?你难道沒看到老子眼睛睁的比砂钵還大?
我蹲下去仔细看了看,然后我问陈有信,讲,他這是不是施展匠术的后遗症,人变傻了?
陈有信摇头讲,他這是脱力了,人应该沒事。变沒变哈,我不是医生。
陈有信的意思是,他不好下判断,但是从他沒有正面来回答我的問題,就可以看出他应该是赞成我這個這個讲法的。
于是我对张哈子讲,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你自己眼睛有多大,难道你自己不知道?
张哈子翻了一個身,我以为他這是懒得理我,却沒想到他讲,哈挫挫,你刚刚是不是看到你爷爷老?
我大吃一惊,我讲,你啷個晓得?
他讲,你脖子上滴镇魂铃都要把整個村子滴人都吵醒老,你讲我啷個晓得滴?
听到這裡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這镇魂铃的缘故,所以我才看见我爷爷。但是他后面讲的他们来了,是什么意思?
张哈子深吸一口气,好像是在调理身体,然后才对我讲,镇魂铃都啷個响老,你觉得村子裡头滴其他匠人不晓得?要是他们都晓得老,你觉得他们会允许镇魂铃一直响下去?
所以,這是其他匠人出手阻止了我和我爷爷的对话?可是,他们为什么要這么做?
张哈子讲,眼红呗,要不然哈能是么子原因?
我讲,眼红龙脉么?
张哈子讲,一半一半,有可能是眼红龙脉,但是他们晓得,這龙脉他们遭不住,所以多半是眼红你爷爷留下来滴东西。
我记得以前凌绛分析髡匠請运劫脉的时候讲過,并不是你有這個命,就能得到這個运,而是要相应的命才能配得上這個运。這和张哈子說的「遭不住」不谋而合。可我爷爷留下来的东西有两個,镇魂铃和蒲扇,他们是眼红哪個?
张哈子讲,你啷個不蠢死起?你爷爷留下来滴东西明明是三個,不对,最少是三個!
陈有信這個时候咳嗽了一声,拍了一下张哈子。傻逼都看得出来,這是陈有信让张哈子不要乱讲话。
张哈子讲,我晓得哈数,你個老不死滴莫操心。哈挫挫,我问你,除老镇魂铃和蒲扇,你爷爷哈留下老一個东西,你晓得是么子不?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很是气愤的讲,我日死你屋個仙人板板,你真滴蠢死起算老!你爷爷一辈子对匠术滴理解,全部都以物传法滴留老下来,难道這不是第三個东西?
听到這裡,我恍然大悟,确确实实,以物传法。所以,当初我会倒着施展挂印封金,是不是也是因为镇魂铃以物传法滴关系?
张哈子讲,這個不可能,要是你能够从镇魂铃裡面领悟到挂印封金,你也就不是哈挫挫老。
我问,为什么?
他讲,原因很简单,你沒得這個智商。
得,早知道他要羞辱我,我還不如不问。
于是我换個话题,问,刚刚那二十四步是怎么回事?還有为什么要我给王雪梅磕三個头?
陈有信讲,所以你现在晓得你脚上为么子要穿二十四双阴孩咯撒?
我大惊,讲,难道就是为了走這二十四步?
陈有信点点头,又摇摇头,他讲,是,但不全是。這些阴孩,哈有其他目的。
我问,么子目的?
他讲,九狮拜象。
听到他讲九狮拜象,我全身都激动起来,我晓得,我终于快要接近事情的真相了。可是就在我要进一步问下去的时候,陈有信却给我讲,今天都搞老火咯,先睡,有么子事明天再讲。至于你为么子要给王雪梅磕头,那是因为你滴劫,都被她背咯,你自己讲,磕六個头,不应该么?
我一脸懵逼,讲,什么劫?而且,我不是只磕了三個头么?
张哈子一脸鄙视的讲,吸龙脉之前的三個不算了?
這时我才明白,在這之前,我以为我是对着我爷爷磕的那三個头,其实也是对王雪梅磕的。
张哈子讲,要不是你先磕老三個头,现在我們都下去见马克思老!
我讲,又啷個严重?
他讲,比你想象滴哈要严重。少放屁,背我进屋。——唉,不是這個屋,老子要和陈有信睡,不耽误你和凌绛打架。
我看了一直在一旁双手抱胸,安安静静站着的凌绛,问张哈子,我和凌绛打什么架?
张哈子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到床铺上打架!
第373章声声低唤
一开始我還沒明白张哈子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在床上打架,床上那么小的地方,能打架?
但是我一想到他是重庆人,立刻明白他說的是方言,他所谓的打架,意思就是滚床单的意思!這個思想龌蹉的老色胚!我当时就松开手,把张哈子一屁股摔在地上。
张哈子之前還奄奄一息的样子,当我一松手,张哈子却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一個空中翻身,立刻就站了起来,然后闪身就进了堂屋右边的屋子。
我本想跟上去,但是陈有信却对我讲,小娃娃,你把這個在她身边摆一圈。
陈有信递给我一线铜钱和红线,然后指着王雪梅。意思是让我過去摆红线铜钱。我想,虽然王雪梅身上的皮肤已经恢复了正常颜色,但是身上的尸气還沒有完全散尽,所以陈有信不敢靠近。
我讲,摆成么子样子?
他讲,摆出一個奈河桥,你会摆不?
我摇摇头,表示不会。
他讲,這东西一时半会儿也教不会,你就把红线在她外面围一圈,然后铜钱裡正外反滴摆,一共十八枚,裡九枚,外九枚。摆好咯之后,你就睡觉去,她哈要到外面散一会儿尸气,等明天早上太阳一照,就差不多咯。
讲完之后,他也不管我是不是摆的正确,就也进了右边的屋子,进屋之后,我還听见一阵木头碰到木头的声音,我也沒多想,就直接摆红线铜钱去了。
等我摆完之后,堂屋前面已经一個人都沒有了,我吓得赶紧往堂屋右边的屋子走去,但是我使劲儿一推门,发现门居然被拴上了。我拍了拍门,张哈子的声音立刻传出来,屋裡沒人!
我讲,沒你大爷,沒人的话,谁在說话?
张哈子讲,我在做梦,我讲滴梦话。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這人一旦不要起脸来,真的是天下无敌!
他都已经這样了,這屋子肯定进不去了,我只好走向左边的屋子,原本就沒抱希望,结果轻轻一推,房门竟然开了!
要說不激动,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和凌绛独处一室的机会,今天才算是头一回——在医院那次不算,那次還要应对她的三差两错,根本就沒心思想歪。——当然了,我现在也沒想歪——或许,有一点想歪——但這不是很正常的嗎?我刚刚才被她吻過,那种美妙的感觉现在都還沒忘记,是個男人都会想歪,更何况還是一個和她单独共处一室的单身了二十多年的老处男!
但是进屋之后,我看见凌绛躺在床上的样子,我立刻就怂了。乖乖的准备去地铺上躺着。可是我刚要躺下,就听见凌绛說,我和你吵架了?
我被问得莫名其妙,赶紧說,沒有啊。
她又问,你不喜歡我?
我生怕她误会,于是赶紧回答,更沒有啊!
她顿了顿,然后声音细弱的问,那你怎么不上床睡?
天地良心,听到這话的时候,我的心跳绝对无限的加快,呼吸都要急促到快死掉了。我怎么也沒想到凌绛竟然会這么直接主动,以至于我一时半会儿都有点接受不了。
但是,从听到這话,到我上床,我敢保证,前前后后,绝对不会超過三秒!
上了床之后,我就后悔了,因为這样一個大美女躺在身边,要是還能睡得着,我估计,自古以来,就只有柳下惠能做到了。而他這样的人,根据张哈子的话来說,肯定是在那方面不行,所以才能坐怀不乱。但我不一样,我是直男中的直男,如果不是因为打不過凌绛,我肯定早就扑上去了。
煎熬!
什么叫做煎熬?能看不能吃的,才是真正的煎熬!
为了防止我胡思乱想,我只好背对着凌绛,面朝着外面的窗户躺着。我原本以为這样会好過一些,但是我却闻到一阵阵幽香传来,那是凌绛的体香。——我之所以這么肯定,是因为上次在重庆三峡广场购物的时候,凌绛买了许多东西,独独沒有买香水,可见她不用香水。
這香味入鼻之后,我就感觉到体内有一股无名的火焰在慢慢升起。随着香味吸的越来越多,那火焰就越烧越旺,我很想把它给压下去,可是我发现,我的這個念头越是强烈,那股火焰反抗的就越是厉害。以至于到了最后,我口干舌燥,好像整個人都要烧起来了一样。
我知道事情可能要遭,赶紧坐起来,想要跑出去吹吹冷风。可是我刚坐起来,一股无名火就从小腹部往上蹿,一瞬间将我彻底吞沒,理智什么的都全部被烧的一干二净。
而就在這個时候,一條玉臂般的胳膊从我的背后绕到我的肩头,揽着我的肩膀,让我重新躺下,紧接着,我感觉到一個冰爽的身体贴上了我的后背。我耳朵裡传来凌绛那熟悉有陌生的声音,之所以陌生,是因为她的语气,和以前冷冰冰的不太一样,她說,這是刘桑祎在你体内种下的欲火,别抵抗,接纳它。
說话的时候,我感觉到凌绛的纤纤玉指抚上了我的额头,听到她的话后,我稍稍恢复了一些理智。我這才明白她的语气为什么和之前不同,我也能清晰的感觉到,她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
「别抵抗,接纳它」!
這六個字就好像是一声雷雷战鼓,如果我還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那我真的可以一头撞死算了。之前好不容易恢复的一丝理智,再一次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几乎是怒吼一声翻過身来,顺势就把凌绛压在身下,然后手忙脚乱的就开始撕扯凌绛的衣服。
沒错,不是脱,就是撕扯。我觉得我自己就像是一头野兽一样,疯狂而暴躁。我這些年来读過的四书五经,七礼八义,以及陈先生一再强调要我保持童子身的劝告,全部被我抛诸脑后,在我的脑海裡,只有一個念头——占有她!
月华微凉入轩窗,如雪凝脂瀑布长。
花草虫鱼皆不语,声声低唤郎啊郎。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我知道我醒来是因为凌绛的脑袋压得我胳膊发麻。我沒敢动,只是借着窗外的光看着静静躺在我怀裡的凌绛。我一开始還吓了一跳,然后昨晚的一些场景,片段化的呈现在我的脑海,我這才记起来,我昨晚是做了一件多么伟大而神圣的事情!
天色已经大亮,此刻的凌绛,和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少了几分高高在上,多了几分温柔端庄。尽管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可仍旧不失那绝色的面容。我看见她的眉头舒展,应该是睡得很安稳。我忍不住在她的额头轻轻啄了一口,却沒想到竟然把她给惊醒了。
我以前看過电视剧,知道女人一般在這個时候都会吓得赶紧跑掉。但是凌绛却只是安安静静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伸手摸着我的脸颊,不說话,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我不断呼吸的鼻尖。
良久,她才說,你该起床了。
我哦了一声,這才恋恋不舍的起身穿衣服。我知道這是凌绛间接的要我出去,毕竟她一個女孩子要换衣服,我总不能站在一旁看不是?莫說是凌绛会觉得不好意思,就是我,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出了屋子,张哈子就一脸淫笑的凑上来,绕着我走了一圈,上下打量着我,然后对我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哈能下床走路?折腾一晚上,腿都沒软?
我抬脚就要踢過去,被张哈子躲开。他趁机讲,你瞧瞧,要是以前,我哪裡躲得掉?果然哈是用腿過度,唉,你们這些年轻人啊,就是不晓得节制。
你大爷的,我什么时候踢中過你?但我沒和张哈子纠结這個問題,而是问,你帮我看看,我体内還有刘桑祎种下的欲火沒有。
张哈子讲,沒有老。
听到這個回答,我终于确定了一件事,于是我眯着眼睛,质问张哈子,讲,你是不是在设计我?
第374章小阳之墓
张哈子眯着眼睛看了我好一阵,然后讲,你個哈挫挫,要智商沒得智商,要情商沒得情商,你有么子好让我设计滴?你晓不晓得,你讲這话很容易挨揍?
我讲,我晓得,但是這還是掩饰不了你设计我的事实。
他讲,那你把你所谓滴事实摆出来,要是不能說服老子,老子一刀子砍死你!
我讲,你早就晓得我身体裡面還有刘桑祎留下来滴欲火对不对?
张哈子讲,如果我讲不对呢?
我摇头讲,那也沒用。我刚刚让你看我体内是不是還有欲火,你很肯定的讲沒有,這就說明你看得出来我体内到底有沒有欲火。既然你晓得我身体裡面還有欲火,为么子不一开始就把這火扑灭?
张哈子讲,要是我讲我不会呢?
我讲,我就晓得你会啷個讲,但是你不要忘记了,你中過刘桑祎的「玩火自焚」,但是你很快就恢复了理智,這就說明你肯定有一套对付這個匠术的本事,可能就是你所谓的「取水灭火」,具体是什么我不晓得,但是可以肯定,你会灭火。所以,你急看得出来我体内有欲火,但又不灭火,這就說明你是故意的。张哈子,你還有什么好辩解的?
张哈子讲,动机撒,照你啷個讲,我滴动机是么子?
我有些不好意思,但最终還是讲了出来,我讲,为了让我和凌绛上床。
张哈子当时就笑了,而且還从腰上抽出了他的那把专用篾刀,拿在手裡用大拇指的指腹试了试篾刀的刀刃,看看锋不锋利。他這個动作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我沒能說服他,他已经准备要拿篾刀砍我了。他讲,你觉得這個动机很充分迈?
我讲,你给我讲過,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那一件,不管多么不可思议,它就是真相。虽然我不晓得你为么子要安排我和凌绛同床共枕,但是我晓得,這一切肯定不会是一個巧合,就是你在设计我。
张哈子讲,還是老問題,你认为這就是动机滴理由是么子?
我讲,昨天晚上,处理完王雪梅滴事情后,你执意要去和陈有信前辈睡一屋,而且還把我关在外面,就是为了让我和凌绛有机会待在一起。而且在进屋之前還一直暗示要我和凌绛到床铺上打架,如果讲這不是你设计滴,打死我都不信。
讲话的时候,我看了一眼院子,王雪梅的身体已经不在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张哈子他们早起,把她的身体给处理掉了。按照道理来說,王雪梅其实并不算是一個阴人,相反的,很可能還是一個活人。但是要是她是阳人,却又太過于牵强。
张哈子听完我的话,讲,理由倒是很充分,但是哈挫挫,你晓得么子喊過动机不?到心理学上一般被认为涉及行为滴发端、方向、强度和持续性。简单来讲,就是我能从這件事情上能够得到么子好处?婆娘是你上滴,爽滴也是你,爽完老你跑過来给老子讲,這些都是老子操作滴,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好处都是你占滴,骂名你要老子背,天底下哪有這种好事?
我讲,我還沒讲完,這只是你表面的动机,你還有一個动机。
张哈子眯到眼睛讲,么子动机?
我讲,具体是么子我不晓得,但是哦晓得,你要得到這個好处,其中第一個條件就是,要我和凌绛恩爱。恩爱之后,应该才会激活某种條件,然后才能实现這個好处。
张哈子听完之后,对我摇了摇头。
我讲,怎么了,难道我分析错了?
他讲,大体上来讲,沒错,但是有一点错老。
我问,哪一点?
他讲,這一切,不是我设计滴,是你屋婆娘要求滴。我不過是听她滴话,沒把你体内滴欲火扑灭罢老。而且,我不帮你灭火哈有一個原因。
听到张哈子的话,我就更加懵了。這一切是凌绛要求的?我知道我很有内涵,对某些女人也有致命的诱惑力,但是我玩玩沒想到,对凌绛這样的女人,难道也有這么大的诱惑力,以至于她会不惜使用一切手段都要得到我的身体?
不可能,凌绛是那种知性的女人,而且還十分理性,她绝对不会做出這种事情来。她這么做,肯定是有其他的原因!
我问张哈子,她为什么要這么做?
张哈子讲,這個东西你也问我,你问你婆娘去!
我讲,你肯定晓得,要不然以你心高气傲的性格,你会同意帮她?
张哈子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你几时看到過老子心高气傲老?从小到大,老子都是谦逊谨慎,低调做人、高调做事。而且很会采纳别人的意见。
看来张哈子是不准备告诉我实话了,我只好换個方式问,讲,你刚刚讲不帮我灭火還有一個原因,是什么?
张哈子讲,這個你婆娘以前也肯定给你讲過,你身上人气太少,所以就算是你沒回头,你肩膀上滴明火也会自己变小。但是体内有欲火,你身上滴三把火就不容易灭。
听他這么一說,好像還真是這样,以前凌绛就說我身上鬼气太重,要多接触人。
我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凌绛要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我知道,张哈子肯定是知道实情的。他们两個在联手对我隐瞒着什么。不過這也不是今天才发生的事情了,他们两個以前就有很多事情都不对我說清楚,按照张哈子的话来說,就是要让我自己去看。
刚吃完早饭,陈有信就从外面回来了,他神色匆匆对我們讲,赶紧跟我来。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和张哈子凌绛赶紧跟上去。
陈有信走的很快,都快要是小跑了。我們跟着陈有信穿過了村寨,又過了一條河,在一條小路上小跑了一段路,发现眼前竟然又出现一個村寨。這时我才恍然大悟,外面的是外寨,這裡面的才是真正的老司城。我上次来的时候,只是在外面转了转,根本不知道這裡面還有這么一個地方。
在我們面前出现一個小土坡,山坡不是很高,但是却很别致。陈有信什么也沒說,抬脚就往上爬。我跟着爬了一段距离之后,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于是停下脚步转身看了一眼,眼前的场景把我惊了一跳!我看见,這個小山坡竟然是三纵五横的结构,和我梦见過的场景一模一样。
我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赶紧跟上去,当爬到第五横那個平台的时候,我看见王雪梅竟然跪在那裡。而她的衣服,竟然有被东西抓扯的痕迹,略显凌乱。
我以为這就是陈有信要带我們来的地方,可是陈有信却只是让凌绛留下,然后就从王雪梅的身边绕過去,从对面下了山坡。临走时,凌绛嘱咐了我一句要小心些。我点点头,和张哈子莫名其妙的跟上去。张哈子一边走一边讲,事情不大妙,你小心点儿。
下了這個小山坡之后,又是上坡。而這一次,陈有信领着我們一直往上走了大概半個多小时。当陈有信停下脚步之后,我知道,目的地到了。
在我們面前,是一片荆棘,杂乱无章。张哈子提着篾刀上前,为我們开辟了一條路,穿過荆棘,竟然是一块巨大的圆形平台,而這個平台从左致右,一并排的全部都是一個接一個的小土包。這些土包大小不一,但是很规律,右边的小,左边的大。我数了数,不多不少,一共二十四個。
陈有信讲,关键到另一边。
他讲完之后,就从第一座小土包绕了過去。
我跟着走了過去,仅仅只是看了一眼,我就差点昏過去。
這二十四座小土包,竟然全部是坟墓,而且所有的坟墓前面,都有一块用木板刻制的墓碑,上面清一色的,都是同样的汉字:不孝孙洛小阳之墓!
第375章土司王墓
二十四個土包,每一個小土包的前面,全部都是一块写着我名字的墓碑。這意味着什么,即便是我再蠢,也知道其中的含义。
当我看着眼前這一切的时候,我只觉得天旋地转,脑子裡已经是一片空白!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還会认为這是谁在恶作剧,但是经历了這么多事情,我要是再這么认为,我就是傻逼。
我今年25岁,這裡有二十四座坟墓——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纸人婆婆」会拿着剃刀在门板上刻下那「洛小阳死于老司城」八個大字。现在回想起来,会不会真的是它在出言提醒我不要去老司城,否则我是真的会死在這裡?然后变成第二十五座坟?
张哈子沒有理会我,他自顾自的已经绕着這些小土包走了一圈,然后才在我面前站定,皱着眉头问我,哈挫挫,你看出来有么子名堂沒?
我机械的摇摇头,脑袋裡面一片浆糊,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讲,毛爷爷讲過,所有滴事情你都要调查老,你才有发言权,你就站到看,屁都看不出来。你走一圈,你就晓得問題出到哪裡老。
我還是美誉思考能力,只是机械的听从着张哈子的安排,从我站着的這個地方走了一圈。但是,除了小土包的高低大小不一样外,其它并沒有什么不同。我不知道张哈子到底发现了哪裡不对劲。
我在转圈的时候,陈有信在也在围着這些小土包打转,但是走的比较慢,在每一座坟墓的面前会停留很长的一段時間,所以等我走了一圈之后,陈有信還在慢慢的走。张哈子问我,看出来沒得?
我還是摇头。
张哈子讲,也难怪,要是老子看到啷個多滴老子自己滴老屋,老子也会不晓得哈数。
讲到這裡他停了一下,然后讲,哈挫挫,我问你,你觉得這些坟是哪個给你修滴?
我讲,這不是很明显迈?墓碑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是不孝孙。我只有一個爷爷,除了他,還会有谁称呼我为不孝孙?
张哈子嘿嘿一笑,讲,所以讲,做人一定要认认真真滴,不能马马虎虎,你好生看一哈,前十二座墓碑和后十二座墓碑有么子区别?
于是我又走了一圈,然后停在12、13墓碑之间,左右对比着看。顷刻间,我就发现了不同的地方,第12块墓碑上面的第二個字是「肖」字,而第13块墓碑上面的第二個字却是「孝」。
我之前绕圈的时候,精力全部都在坟墓上面,而且還特地的避免去看墓碑——這是典型的逃避心理。所以就沒有在意墓碑上面的字前后两半竟然不一样。
张哈子讲,你是学国文滴,对這两個字应该晓得区别到哪裡撒?
我点点头。不肖子,主要是說不能继承祖辈事业的、沒出息的、品行差的子孙或晚辈。而不孝子,则多指不孝敬父母和长辈,不顺从、违背父母意愿的忤逆行为。两個字表达了完全不一样的意思。而现在很多人都对這两個字有误解,混为一谈。如果不是张哈子特地指出来,我肯定也会认为是刻墓碑的人疏忽了。
但是,這前后泾渭分明,怎么看不像是忽略了的样子。那么合理的解释就只有一個!
张哈子点头讲,前面十二座墓碑是一個人刻滴,后面滴十二座墓碑是另外一個人刻滴。你讲能称呼你为不孝子的就只有你爷爷一人,但是你不要搞忘记老,你還有一個奶奶!如果我沒猜错滴话,前面這十二座墓碑,是出自你奶奶滴手笔,后面這十二座,出自你爷爷。
听到张哈子的分析,让我本来就一片混沌的脑袋再一次充满了浆糊。我奶奶不是早就就已经死了嗎?怎么可能会来给我刻墓碑?
按照我爸的說法,他当年才十岁左右的时候,我奶奶就已经去世了,以至于我爸对我奶奶都沒有半点印象。我爸那個时候都還沒有成年,婚都沒结,哪裡来的我?就算是我的名字是我爷爷奶奶很早以前就定下来的,但是我奶奶也不至于在我還沒有出生之前,就已经把我的墓碑给刻好了吧?這不是盼着我早死么?
還是說,我爷爷奶奶在很早以前,在我爸還是一個孩子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预料到了我会死?
我觉得這很有可能,当年我爷爷不就是算到我回去他们张家村么?那個时候,我不也還是沒出生么?
可是這么算下来的话,我的命就不是从我出生那一刻起就已经被安排好了,而是从我爸還是一個孩子的时候,我的命运就已经被安排好了。一想到這裡,我全身冒起一阵冷汗,這未免也太恐怖了!我爷爷奶奶她们两個到底是怎样的人?!他们为什么要为我准备二十四座坟墓和墓碑?难道是等我死了以后,把我剁成二十四块,一座墓裡面放一块?
就在這個时候,陈有信喊了张哈子一声,我和张哈子赶紧跑過去,只见陈有信指着最大的那座坟墓讲,這座墓有問題。
我看了看,沒看出来哪裡有問題。但是张哈子眯着眼睛看了一阵之后,却是点点头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果然有問題。
我问,哪裡有問題?
张哈子讲,這個老屋裡头是空滴。
我讲,你這不是放屁迈?我都還在這裡,這些墓不是空的是什么?——等一下,你的意思是……?
我几乎都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但是张哈子的脑袋還是不可避免的点了点头。
他的這個点头,就好像是一個晴天霹雳一样,把我给炸的全身上下体无完肤——他的意思是,在前面的二十三座坟墓裡,都埋着一具尸体!而且,从张哈子的表情来看,這二十三具尸体,很可能都是同一個人——洛小阳!我本人!
张哈子对陈有信讲,要想晓得真相,只有一种办法。
陈有信看了一眼张哈子,然后两人几乎是同时点头讲,挖坟!
两人下了决定以后,就转身往老司城那边走去,看样子是要回家拿东西,准备挖坟了。我一個人不敢呆在這裡,只好紧跟着他们的步伐。
下坡之后又上坡,等到了山坡顶上的时候,张哈子突然停住不走了,我问他怎么了,他指着前面的一出空地讲,王雪梅不见老。
我這才意识到,凌绛也不见了。我焦急的问,人呢?
张哈子皱了皱眉,讲,陈有信,你对這裡比较熟悉,到這附近找一哈,我到你屋看一哈去。
讲完這话,张哈子就飞奔下坡,我紧随其后。但是张哈子的那速度,简直太快,在我看来,双腿都還沒有站稳,人就已经又蹿下去了。我還在半山腰的时候,张哈子就已经消失在前面的拐角处了。等我气喘吁吁的跑到山下的时候,张哈子又已经从拐角处跑了回来,边跑边讲,這边沒得,赶紧上山。
我看的很清楚,张哈子已经背着他的背囊了。可即便如此,上山的时候,他跑的還是比我快。等我們上到山顶的时候,陈有信正在焦急的踱步,他的手裡拿着一朵纸花,他讲,這是那個女娃娃留下滴。
我问,在哪裡找到的?
陈有信沒說话,快步在前面带路。
我和张哈子跟着他从左侧的山坡下了「两横」,在第三横,也就是第三個平台处停下,他指着不远处的一個黑漆漆的山洞讲,在這個洞口找到滴。
我讲,那還等什么?赶紧进去啊!
說完,我就要往前走,但是被张哈子一把拉住。我這才看见陈有信的满脸为难神色。
张哈子问陈有信,這是不是土司王墓?
陈有信沒說话,只是点点头。
第376章墓中有河我四周看了看,這一横是一個大平台,哪裡有什么墓了?我之所以会這么认为,是因为在我們這边,都实行土葬,土葬之后,肯定会有高高堆砌的封土。但是在我面前,只有一個半人高的黑漆漆的小洞,然后就是第四横的平台。
等等,难道說,整個第四横和第五横都是土司王墓的封土?
陈有信讲,错咯。不仅仅第四五横,你现在所站滴這座小山,都是土司王墓滴封土!
我看着脚下的這座小山坡,心裡很是惊叹。我沒有仔细的研究過土司王朝的歷史,所以并不知道土司王墓的规模,竟然可以达到埃及一座小型金字塔的规模。
但是,這和我們进去找凌绛有什么关系呢?难道因为這是一座坟墓,就不进去了?
陈有信讲,不是不想进去找,而是几十年来,进去滴人,都沒活到出来過。你自己看一哈,我們几個到這上头爬上爬下搞咯啷個久,为么子都沒得人来阻止我們?就是因为本地滴村民都不敢靠近這個地方,谁還会管我們滴死活?
陈有信說的這一点我很早就注意到了,按照道理来說,在中国的农村,不管是哪個地区,对外人的态度都是十分排外的,所以一旦有外人进村,肯定是围着团团看,就算是不围着看,也会老远的指指点点,就好像当初我背着凌绛进村一样,就沒少受人吆喝。
但是這座村子实在是太不正常了,我們都已经踩到他们祖先的坟上了,结果硬是沒有一個人站出来反对我們。难道真如陈有信說的那样,他们本地人都害怕這個地方?
我讲,既然进去了出不来,难道就沒得人把這個洞堵住?
陈有信讲,堵不住。
我问,为么子?
他讲,這個洞每一年开滴位置都不一样。就算是今年堵住咯這個洞口,明年又会到其它滴地方开口。
张哈子立刻接口讲,有么子规律沒?
陈有信摇摇头,讲,我到這裡二十几年咯,一直沒找到规律。
张哈子讲,难道一点都沒得?
陈有信讲,一开始我以为是十二生肖,但是后来发现不是。
我不晓得他们還要讨论多久,但是這种事情在讨论下去,凌绛很可能就真的沒命了。于是我讲,這個规律你们以后再慢慢讨论,趁凌绛還沒进去多久,赶紧进去救人。不然到时候真的出事了。
张哈子和陈有信竟然少有的同意了我的提议,但是张哈子還是在西北方向立了一個水碗筷子。不仅仅如此,张哈子這一次還跪在水碗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响头,然后从背包裡取出一個盒子交给我,這时我才想起来,這是刘桑祎的骨灰。
他把骨灰盒塞到我怀裡,讲,抱到起,莫搞掉丢老,她是彭家滴后人,啷個讲应该都有点保护作用。
我接過骨灰盒,张哈子又取出两盏马灯,交给陈有礼一盏,讲,我到前头,开路,你到后面断后,哈挫挫走中间,要是你看到我和他有么子不对劲,你就拿孩子抽我們两個滴脑壳。
陈有信点点头,讲,我晓得哈数。
他们两個讲完之后,我就看到张哈子左脚一蹬,手中的那张马灯就应声而亮,然后手裡提着马灯,对着洞口的方向躬身拜了一拜,嘴裡念叨一句,后进晚生张破虏,初到贵地,不得已要入贵宅,還望海涵,来日定当恩谢七数。
几乎是同时,我看见陈有信毫无征兆的跪在洞口前面,二话不說就先是磕了三個头,然后讲,不孝后生陈有信,为救人性命,前来叨扰,如有不敬,多多海涵。
陈有信讲完這话,就从身上掏出六枚铜钱,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势之后,朝着地面撒开。
這时我才想起来,這個动作我以前见過,是陈先生在我爷爷坟前用過的投石问路。但是陈先生当初前前后后撒了十次,陈有信一撒之后,就立刻捡起铜钱站起来,对张哈子点了点头,但是又摇了摇头。
這個时候张哈子也念完,起身之后,在嘴巴裡面含了一枚铜钱,然后在原地向左转了三圈,叮嘱我学着他的样子往左转三圈,并且给我递了一枚铜钱,让我含在嘴裡。做完他吩咐的事后,這才跟着他往裡走。我进去的时候看的很清楚,陈有信嘴裡也含了一枚铜钱,而且同样在原地转了三圈。
虽然很想问转圈的意义是什么,但是我心系凌绛的安危,只好把這個問題憋住,因为担心這会影响张哈子前进的速度。
进去之后,视线骤然变得黑暗,即便是有马灯在照明,我也是好一阵才适应過来,而這一阵,我跟着张哈子已经往前走了一段路。
路是向下的斜坡,所以我能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张哈子两只大拇指对接在一起,马灯就挂在拇指中间接触的地方。我還看见张哈子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双手不停的结着各种手印。
就在我纳闷他這是在干嘛的时候,我身后传来陈有信的声音,他讲,這是开路。
开路我知道,是我們這边的习俗,人死之后,要找道场先生做法事安灵开路。老一辈人說是去阴间的路太黑,怕亡人不好走,所以开一條路,让它们走的一路顺风。可問題是,我們现在還是阳人啊,张哈子给我們开什么路?
陈有信讲,你晓得個屁,這是进老屋滴规矩,阳人进阴宅,都要有专门滴匠人开路。
我突然想到以前很火的一部盗墓小說,我讲,不对啊,我以前看书,讲的是进墓之后要在西北角点一根蜡烛,要是熄灭了,就要赶紧撤出坟墓。
陈有信讲,放你屋滴狗屁,简直是一窍不通。要是沒得专门滴匠人到前面开路,你让他进去试哈子,要是不死到裡头,老子跟到他姓!
我沒忍住的问,這么严重?
陈有信讲,阴人不能进阳宅,這個你是晓得滴,但是阳人就可以随便进阴宅咯?肯定不行!搞么子都是有個哈数,有個形式滴。
听到陈有信讲到這裡,我现在终于明白当初在挖我爷爷坟的时候,为什么陈先生非要那些壮汉嘴巴裡面含着铜钱了。死人下葬之后,嘴巴裡面多会含着口银,阳人嘴裡含着铜钱,也就相当于完成了死人嘴裡含着口银的這個形式,让死者相信,這些都是阴人,而不是阳人。這样一来,就算是有么子不对劲,也只是阴人和阴人之间,矛盾冲突不至于太大。
這就是所谓的形式。
想到這裡,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问,照你這么說,那那些盗墓贼,裡面都是有匠人开路的?
陈有信讲,不一定都是匠人,只要有人懂开路這個哈数,晓得這個形式就可以咯。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而這個时候,我跟着张哈子已经往下面走了好长一段路。土司王墓裡面黑漆漆的一片,要不是有马灯的照明,可以說是伸手不见五指。
再往前走一截,张哈子突然停了下来,陈有信在身后问,啷個咯?
张哈子讲,有條河。
陈有信听到這话,赶紧三步两脚的走到前面,举着马灯照了一下,两盏马灯的作用下,我看见,在我們面前,真真切切的流淌着一條宽不见边的河。而且,我們三個都非常清晰的看见,在不远处的河面上,漂浮着一個白色的身影,是凌绛!
我几乎毫不犹豫的就要下水救人,但是却被张哈子给一把拉住,他讲,你忘记你们村鱼塘滴遭遇老?
第377章王八翻身
我知道张哈子讲的是鱼塘陈先生浮尸那件事。当初要不是我机智,破除了归墟鱼的迷惑作用,那我很可能都已经被归墟鱼给消化掉了。
可是,现在我怎么能够确定水面上的那個白色身影就是归墟鱼而不是凌绛呢?万一是真的凌绛,耽误這么久,会不会已经错過了最佳的救援時間?
张哈子讲,她是不是凌绛,一试不久晓得老?
讲完這话,我就看到张哈子对陈先生点了点下巴。然后陈先生会意,一只手提着马灯,一只手从身上掏出一枚铜钱,在手指间来回的转动一阵,那动作,和陈先生之前用铜钱打散黑猫的手法一模一样。只不過,陈有信的动作似乎要更加的娴熟一些,看上去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只见陈有信手腕一抖,手指间的那枚铜钱就朝着水面上的那個白影激射出去。隐隐的,我甚至還能听到一种若有若无的风声。后来我才知道,那叫做势。只有手腕的力道足够大,就会造成這种势。我不得不承认,姜還是老的辣,陈先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弄出這股气势来的。虽然威力不小,但是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几乎在陈有信射出那枚铜钱之后,很快就传来「噗」的一声,那是铜钱扎进肉裡的感觉。然后,我看见水面上的那個漂浮的白影消失不见。但是沒過多久,同样的位置上,很快又浮现出一個人影。而這個人影不在是之前的白色,而是灰色的,我低头看了看,我身上的衣服就是灰色的,感情那些归墟鱼又在假装我的尸体。
不過這也足以证明,凌绛之前来過這裡。可是,她人呢?
张哈子讲,四处看看,要是過河老就麻烦老。
张哈子讲這话的时候,两只手還是和之前一样保持着拇指相对的姿势,即便是停下来不走了,也沒有分开過。他讲完话后,就转身沿着河流往下走,陈有信很有默契的就逆流而上。
我跟着张哈子往下走,沒走多远,张哈子就停住不动了,我凑上前去一看,发现一朵纸花,肯定是凌绛留下来的。
方向沒错!
知道這一点之后,我感觉到张哈子的速度明显的加快了很多。可是這一路走了很远,我們都沒有再看到纸花。倒是我好像踢到個什么东西,圆咕噜的滚了好一段路,张哈子听到声音后停下来,双手提着马灯弯腰在地上找了一圈,這才知道,竟然是一個翻過来的龟壳。
龟壳的四肢和脑袋都是空的,应该只是一個空壳。
我看了一眼张哈子,他的眉头有些紧皱,即便是马灯的光,都能够看得出来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阴沉的像是能够滴出水来。
我问张哈子,啷個了?
张哈子沒回答我,而是反问我,讲,你踢到這個王八滴时候,它是正到滴哈是翻到滴?
我讲,我要是看到了,我就不会踢到它了。
张哈子点点头,讲,我也就是碰碰运气,沒指望你看清楚老。
我讲,看沒看清楚有么子关系沒?
他讲,现在哈不好讲,不過我晓得凌绛为么子会往裡面追這么远老。
我问,這又是么子意思?
张哈子讲,你想一哈,如果是你追进来,就算是要追王雪梅,你会不会追這么远?
我想了想,讲,我沒得啷個大滴胆子,肯定追到洞口就不会再进去了。最多进洞后十几米,我就会站在洞口等你们過来。
张哈子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就是這個意思。你啷個蠢滴人都想得明白這個道理,更何况是你屋婆娘啷個聪明滴人。所以,她走进来肯定是有原因滴。具体是么子原因我现在不敢乱讲,但是肯定和你刚刚踢到滴那個王八有关。
我讲,那该怎么办?要不要把那個王八放回去?
张哈子讲,沒得必要,现在沒发生么子事,就暂时莫乱动。這是土司王滴墓,但是我們一路走過来,竟然么子事都沒发生,用屁股想都晓得,肯定不正常。
我和张哈子又往前面走了一阵,這一次我們两個走的都比较小心,生怕又踢到么子不该踢到的东西。但是很快,我和张哈子就发现,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避免。因为越往前面走,地面上的王八壳就越来越多——一开始還有下脚的地方,再往前面走,很快连下脚的地方都沒了。
看到這一幕,张哈子讲,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這個墓是老子见過最怪滴墓。哈挫挫,我问你,你晓得修坟滴时候为么子要在坟下面撒一层石灰和沙子不?
我讲,为了保持坟墓的干燥,這样让棺椁不容易受潮腐烂,是起保护死者遗体的作用。
张哈子点点头,一边拿脚踢开面前的那些王八壳子,一边讲,所以,你见過哪個阴宅裡头是有水滴?
我讲,沒见過。不仅沒见過,听都沒听過。
张哈子讲,好得很,老子也沒见過,也沒听過!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這個土司王墓到底是個么子布局,老子一哈都看不明白老。啷個大條河,难道他就不怕把棺材潮烂老?
张哈子讲的這個問題我也想過,而且還认真的回顾了一下我看過的歷史书,在我所了解的所有坟墓裡面,還真的沒有看见過有在坟墓裡面修一條河流的。即便是当年的皇陵,如果是在修地宫的时候遇到了地下河,那也会把地下水抽干,如果抽不干,就必须立刻上奏重新换一個地方。我记得,歷史上就有一群无辜的百姓因为遇到地下河,而被震怒的皇帝全部坑埋了的记录。
正想着的时候,我突然听到前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人来了!
我立刻全神戒备起来,但是张哈子却是好像什么都沒听见一样,继续往前走。我小声提醒张哈子,前面好像有人来了。
他狠狠的将一個王八壳子踢远,然后讲,你這不是放屁是么子?那是陈有信!
我讲,不对啊,我們不是一直沿着地下河往下游走的么,和陈有信完全两個方向,怎么可能又碰到他了?
這個时候,对面那人已经走近了,他手中也提着一盏马灯,细看之下,确实就是陈有信。
张哈子沒回答我,倒是陈有信讲,這不是地下河,這是一條「护城河」!是圆形滴。
听到這话,我明白原来如此,可是张哈子的那個問題就更加尖锐了。历朝历代几千年,从来沒听說過在阴宅裡面修建护城河的啊!而且阴人怕水,修這么一條护城河,岂不是阻挡了轮回的路?张家村不就是一個最好的证明么?——這裡的「护城河」布局,和张家村简直一模一样!
但是张哈子却讲,要是這個土司王一开始就不想轮回呢?
我讲,不应该吧,难道他不想再世为人?
张哈子讲,对他们這种人来讲,哈有很多东西比轮回重要。——陈有信,你看出来這些王八壳子是用来搞么子滴不?
陈有信讲,难道你沒看出来?
张哈子讲,有個想法,但是不敢确定。
我看见他们两個对视了一眼,然后点点头,同时讲,王八翻身!
他们讲完之后,我清楚的看见,他们两個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张哈子的脸更加阴沉,陈有信的脸也憔悴了很多。
我问,王八翻身怎么了?
张哈子看了我一眼,然后苦笑着讲,哈挫挫,我們這次很可能不仅救不到凌绛,而且连我們三個都出不去老。
第378章下乾上坤
我从来沒有看到過张哈子這副表情,以前的他都是自信满满,满嘴巴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但是這一次,他脸上竟然会流出露出那么失望的神色——不对,不仅仅是失望,简直就是无奈到绝望。我是第一次张哈子张破虏的脸上,看到這无论如何也不属于他的神色。
我不相信的讲,张哈子,你莫和我开玩笑,我胆子小,你莫黑我。
张哈子冷哼一声讲,我黑你搞么子?难道哈能长几斤肉?
我讲,那這個王八翻身到底是啷個意思?为么子我們救不到凌绛了?
张哈子笑了一声讲,哈挫挫,看来你对凌绛是真滴不错撒,都這個时候老,你哈是想到为么子不能救凌绛,而不是问我們为么子出不去老。
我并不觉得這很好笑,我讲,张哈子,都么子时候老,你能不能认真点儿?
张哈子用脚那地上的那些王八壳子给踢到一边,然后背包往地上一扔,双手的拇指也不再抵在一起,而是把马灯随意的放在脚边,对我讲,到底么子才算是认真?我讲我們可以救出凌绛就是认真老?我讲我們可以出去就是认真老?哼,天真!你晓不晓得么子喊過王八翻身?
我讲,這不就是一個歇后语,王八翻身,四脚朝天的意思迈?难道哈有其它的意思?
张哈子讲,莫用你那套学校裡头滴东西来想這些。既然你不相信我讲滴话,你自己提到马灯走一圈,你就晓得老。
不是我不相信张哈子的话,而是张哈子的這话让我一时之间很难接受。不過张哈子既然都让我自己走一圈,我就提起他脚边的马灯,沿着之前的路继续往前走。如果這是一個圈的话,那么我应该会和他们汇合。
我提着马灯往前面走了一会儿,沒走出几步,我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按照道理来說,這條路之前陈有信才刚刚走過,他一路上也是踢着王八壳子走的,那么他走過之后,肯定会在地上留下一條走過的痕迹。但是我举着马灯看了一会儿,地面上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王八壳子,根本就沒有半点人走過的痕迹!
出现這种情况就只有两种解释,要么是陈有信之前沒走過這條路,要么就是這些王八壳子等陈有信走過之后,很快就把走過的痕迹又给覆盖住了。
前者很明显不可能,因为我和张哈子都是亲眼看见陈有信走過来的。而且如果不是他走過来,我們也沒办法汇合。那么唯一的解释就只有第二种!那也就是說,這些看上去已经死掉的王八壳子,它们自己是会动的!
它们還是活的!
为了驗證我的设想,我又特地往前了走了几步,然后转身過来,拿着马灯看地面的情况。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地面上很明显的留下了一條我走過来的痕迹。
不应该啊,为什么会发生這样的事情呢?
我沒想明白,于是继续往前走。我不知道我走了多远,但是我觉得我应该是拐弯了。在漆黑的环境裡,按照道理来說,应该是分辨不出来转向的,但我确确实实的感觉到我转弯了,我转身看不到张哈子他们就是最直观的证明。
看不见张哈子他们两個,我顿时感觉好像缺少了一种安全感,于是我赶紧加快速度,一心只想着张哈子他们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可是我沒走多久,我就明白张哈子为什么說我們出不去了。
我一开始還以为是我沒走到位,但是等我距离张哈子不到十米的距离后,我终于彻底的死心了。
张哈子讲,你现在相信老?
我点点头,讲,出口的那條上坡路不见了。我走了一圈,都沒有看到。
也就是說,我們现在想要出去,是完全不可能的了。而要找到凌绛,就只有過這條河。可是,在這黑漆漆的墓穴裡面,为什么会有這么一條河,到现在都還沒有人搞清楚,也不知道這河有多深,在沒做好计划之前,根本就沒有人敢下水。我們是這样,凌绛或许也是這样。——我现在只能祈祷她和我們一样,只是在河边上转了一圈,而沒有過河。
想到這裡,我把之前我走路留下了痕迹,但是陈有信走路沒有痕迹留下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张哈子皱着眉头,从我手裡接過马灯,二话不說就往前面走過去,我和陈有信紧随其后。
张哈子沒走多远就停在了原地,我走上去一看,惊讶的发现,那條明明還存在着的痕迹,果然消失不见了!
看着這一幕,我确实被吓到了,我问张哈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這和王八翻身有么子关系?
张哈子叹息一声,再次一屁股坐到地上,但是他沒回答我,而是反问我,讲,我问你,王八這两個字组成到一起,是么子字?
我试着把這两個字组成到一起,最后只组成了一個字,「兲」。
张哈子讲,就是兲,上王下八读作天,到古时候,這個字就是「天」滴意思。现在天都要翻過来老,你自己讲,不死往哪跑?
我讲,不就是一些王八迈?难道哈能有啷個大滴本事?
张哈子冷哼一声讲,你個哈挫挫,你哈记得到当初老子是啷個破地煞冲月滴不?难道老子真滴就把天上滴月亮捅破老?形式,关键在于這個形式!
就在這個时候,陈有信不知道从哪裡抽出来一根铜烟枪,讲,张哈子,你可能只晓得王八翻身要出大事,但是不晓得這裡头其实沒得你讲滴啷個简单。你们晓得王八翻身滴原话是么子不?
我和张哈子同时一脸懵逼。
陈有信讲,王八翻身,下乾上坤。
我只晓得一個上乾下坤,還从来沒有听說過下乾上坤。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颠倒乾坤的另一种說法?
颠倒乾坤我晓得,以前陈先生在处理王青松尸体的时候用過,他還给我讲過,人的身体就是一個五行乾坤,倒立在棺材上就可以让裡面不干净的东西不出来。但是,要是這也算是下乾上坤的话,那么陈先生是不是都已经搞了无数次了?
张哈子讲,讲你蠢,你哈是真滴蠢。下乾上坤是有條件滴,條件就是王八翻身。——等一哈,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陈有信,你滴意思是,這是要改朝换代老!
我听到這裡,后背一阵发凉!我吓得几乎都是颤抖着讲,张哈子,你莫乱讲话!
陈有信深深吸了一口烟,但是沒吐出来,而是一边讲话一边把烟吐出来,讲,小娃娃,张哈子滴脑壳還是要转得快一些。不過你其实也猜到咯,不過你沒得张哈子自信。世界上只有上乾下坤,天在上,地在下,這是天道规律,从来沒听讲過天在下,地在上滴。但是现在出现老,這不是要变天是么子?
我還是一脸不敢相信,我已经被他们的话给震惊的說不出话来。
陈有信接到讲,小娃娃,我问你,王八一般可以活好久?
我捋了一捋,這才讲,千年王八万年龟,差不多可以活上千年。
陈有信讲,那也就是相当于千岁是不?你好生想一哈,到中国歷史上,有哪個滴称呼是千岁滴?
我想了想,讲,万岁是指皇帝,那么千岁自然就是指王爷。当然了,歷史上還有一個掌权的太监,也自封自己为千岁。但是,這個和王八翻身有么子关系?
张哈子插嘴讲,千岁翻老身,那是么子?不就是千岁杆头,更进一步迈?那是么子,那是万岁!你自己讲,這不是下乾上坤、改朝换代是么子?
我讲,哪個当皇帝,我都不管,我现在只要救凌绛。张哈子,陈有信前辈,你们两個给我一個准话,救,還是不救?要是不救,我就自己游過河去找她。
张哈子摇头讲,你個哈挫挫,难道你哈沒看出来,凌绛根本就不在河对面。
我大吃一惊讲,河這边我們几個加起来都走了两圈了,半個人影子都沒看到,肯定不在這边。那她不在河对面還能在哪裡?
张哈子讲,河底!
第379章漏斗模型
听完张哈子的话,联想到刚刚在河面上看到的那個白色人影,我脑子裡一片空白!——难不成凌绛已经死了?而且還沉到了河底喂了鱼?要不然之前的那個归墟鱼组成的幻象怎么解释?要不然张哈子为什么会会說她已经沉到了河底?
张哈子看见我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对我讲,你個哈挫挫,我只是讲你婆娘到河底,又沒讲她已经死老。
听到张哈子讲凌绛還沒死,我心裡就已经松了一口气。只要她沒死,我就算是被张哈子骂死都沒关系。但是我转念一想,凌绛她又不是鱼,难不成還能在水底呼吸?
他讲,哪個讲她到河底就一定是到水裡老?
我听到這裡,突然想到当年小女了跳下悬崖之后,在绝情谷底不也是一個深潭嗎?但是那個深潭裡面不也是有一個山洞可以让她生活十六年嗎?难道這個河水也是這样的结构?
我讲完我的想法之后,张哈子冲上来就是一脚,把我直接给踹到在地。這個时候我才知道,以前不是我躲的比较快,而是他根本就不想踹到我。只要他想踹,我根本就躲不掉。
他怒气冲冲的讲,我日死你屋個仙人板板,老子都讲過好多次老,不要看小說不要看小說,你是不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你要是听不进去,你信不信老子把你耳朵砍下来喂鱼?
這個时候,陈有信转身离开,绕着圈子准备在走一圈。
我讲,你自己讲她到水底,又讲她還沒死,啷個了,难道你们匠人裡面還有闭气功這门绝学?
张哈子抬起来脚,但是想了想,還是放下了,一副无可救药的样子看着我,然后讲,老师,我不晓得么子喊過闭气功,要不我帮你扔到河裡面去,你给我示范一哈撒?
我担心张哈子真的给我扔下去了,于是赶紧讲,我就是随口一讲,我不晓得才问撒。你又不给我讲清楚,凌绛到底在哪裡?
张哈子讲,就到河底,但是沒到水裡面。你個哈挫挫,你自己刚刚都已经发现老問題,你啷個就是想不明白呢?我问你,为么子刚刚我們走過滴地方,都沒留下痕迹?
我讲,這個問題是我先问你的。
意思很简单,既然是我先问你的,那么我肯定不晓得,要不然我還问你搞什么?
张哈子讲,老子就晓得你想不明白。按照你滴想法,是不是那些痕迹都被王八壳子重新填平了?
我点点头,表示我就是這么想的。
张哈子讲,你自己好生看一哈,這些王八壳子是活滴哈是死滴。
這一点我早就观察過了,我讲,都是死的。
张哈子讲,既然都是死滴,那這些王八壳子是啷個填回去滴?难道是你放回去滴?
他见我摇摇头,又讲,难道是我?要么就是陈有信?
我還是摇头。但是就在這时,我想张哈子的身边靠近了一些,我小声讲,是不是這裡還有一個我們都看不见的人?
我之所以這么问,是因为這段時間以来,我遭遇的事情实在是太過于匪夷所思,我不得不往這方面想。而且,如果真的是有另外一個家伙在這裡的话,這也就能解释我們为什么找不到出去的路口了——鬼迷眼!
如果真的是有一個我們都看不见的人在這裡的话,那么,刚刚我們的一举一动是不是都暴露在那個人的监视之下?還有,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一個人竟然還提着马灯走了一圈,要是那個家伙忍不住的对我出手了,我岂不是就要一命呜呼了?
一想到這裡,我的后背就是一阵冷汗,暗道幸好我還活着。
但是我刚刚把我的想法告诉张哈子,张哈子坐在地上就是一脚。這一脚我依旧沒有躲過去。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张哈子就算是坐在地上,我都打不過他。
张哈子讲,你個哈挫挫,要是這裡真滴有這样一個家伙,那么它肯定是不想让我們发现它滴存在。但是照你這么讲,它不是暴露得更快迈?你自己讲你是不是蠢?更何况,它把這些王八壳子填回去搞么子?难道那個家伙哈是一個强迫症患者?
张哈子提出来的問題很尖锐,也很有道理。确实,如果它真的是想要不被我們发现,就完全沒有必要去摆弄這满地都是的王八壳子。毕竟,這东西這么多,对它根本就沒有一点帮助。
我问,既然如此,那怎么解释那些王八壳子自己又填回去了?
张哈子讲,放你屋滴狗屁,那些王八壳子根本就沒有填回去!
张哈子的话再一次震惊了我,我讲,這不可能,我亲眼看见陈有信前辈的脚印不见了,這一点你怎么解释?還有那個消失的入口,你又怎么解释?
這個时候陈有信已经又走了一圈回来,他先是对张哈子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讲,我滴脚印哈在,不仅是我滴脚步哈在,你和张哈子滴脚步都在,更关键滴是,我找到了入口。
我急忙问,在哪裡?
陈有信讲,就在我們进来滴那裡。
我立刻讲,不可能,我刚刚走了一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都沒找到入口。
张哈子讲,那是因为你走滴方式不对。我问你,你走滴时候是不是沿着河边走滴?
我点头讲,难道不是這样?
张哈子讲,一开始我也以为是這样,但是你讲陈有信走過滴痕迹不见老之后,我就开始怀疑,我們走滴方法不对。
我问,哪裡不对?张哈子讲,這條河不对。——当我們沿着它走滴时候,它滴水位是不断滴在下降滴。所以你以为你走滴路是陈有信刚刚走過滴路,其实并不是,而是一條新路。在這條新路上,王八壳子从水面下露出来,密密麻麻铺了一层,就认为是走過滴痕迹被掩盖了,而是你往地下面。
我被张哈子的话弄懵了。张哈子继续讲,如果老子沒猜错,我們现在所在滴這個地方,应该是一個漏斗形状滴湖泊。水位是一直在下降滴,我們沿着水滴边缘走,其实就一直是在往地下走。现在滴位置早就偏离老原来的位置,要是看得到原来滴路线和入口,那才有鬼。
這时陈有信也讲,我刚刚往上走,找到咯入口。
听完他们两個的话,我恍然大悟,难怪我走過去的时候,转身看了一眼我走過的痕迹,是還存在的。如果是真的有人在不断的填王八壳子,那么按理来說,我走過去的痕迹也应该很快消失。张哈子的這個「漏斗」模型,完全合理的解释了刚刚遭遇的一切。
张哈子继续讲,既然這些水是可以下降滴,那么就說明這下面肯定有個地方是可以通往其他地方滴,要不然啷個多滴水,都流到哪裡去老?所以,凌绛之前肯定也已经发现老這一点,并且沿着水边走到老「河底」。哈挫挫,现在你搞明白为么子老子讲凌绛肯定到「河底」老不?
听张哈子這么一讲,我已经完全明白了。那么现在剩下的問題就是,我們怎么才能够到水底去。
张哈子讲,哈能啷個办,等!
难怪张哈子会悠哉悠哉的坐在地面上,原来他早就看透了這一切,而且心裡已经想好了对策,到头来只有我一個人干着急罢了。现在已经确定凌绛沒事,我心裡很是高兴。這么看来,张哈子之前讲的我們出不去了,以及改朝换代的事情,其实沒那么恐怖嘛。
张哈子讲,你莫高兴滴太早,你不要忘记老,這些水是可以涨回来滴,要不然凌绛下去之后,为么子這裡又啷個多滴水?等到水再涨起来滴时候,嘿嘿,哈挫挫,你想一哈,地面上滴這些王八壳子会啷個样?
我讲,我啷個晓得会怎么样?
张哈子讲,好,那我换個讲法,漏斗漏斗,如果仅仅只看一面,是不是一個斜坡?一边是土,一边是水,這像不像一片沙滩?如果沙滩上有一個王八壳子,等海浪一冲過来,结果会怎样?
我按照张哈子讲的话去想象那样一個场景,然后我惊恐的发现,答案只有四個字——王八翻身!
第380章不计其数
這些王八壳子躺在地面上,然后被从下面涌上来的河水一冲,不正好就翻過身来,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王八翻身嗎?
一想到這裡,我感觉我身上的寒毛全部都竖立起来了。我一开始還在幻想着,這么多王八壳子,就算是有一個我們看不见的人来给它们翻身,那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全部给翻過来。但是现在张哈子一說,根本就不需要有人来翻,大水一冲,王八翻身的形式自然就形成了。
我以为事情沒有那么恐怖,现在回想起来,我才真正的知道,這件事情的恐怖之处,不是在于我們有沒有能力去解决它,而是在于它根本就不以我們的意志为转移!
我着急的问,那我們现在该怎么办?這河水下降之后,一会儿就要冲上来了,难道到那個时候,就真的要改天换地了?
张哈子讲,你动动你滴脑壳想一哈行不行?长起脑壳不光是用来吃饭滴,哈要用来思考問題滴。我问你,刚刚水面是不是下降老又回升老一次?
我讲,是的,要不然凌绛也不会下到水底去。
张哈子讲,对头,問題就出到這裡。也就是讲,刚刚在我們看不到滴时候,可能是我們正在后山看那二十四座坟滴时候,這些水就已经把這些王八壳子搞老一次王八翻身对不对?
我讲,是的。但是你想表达什么,我有点懵了。
张哈子讲,我想讲滴是,改朝换代啷個大滴事情,要是一次王八翻身就搞定老,你讲這個朝代是不是也有点太儿戏老?
听完這句话之后,我想我应该是明白了张哈子的意思。他的意思应该是,每一個朝代都有自己的气数,现在就算是有人要推翻這個朝代,那也要看這個朝代的气数是不是已经被耗尽了。如果沒有耗尽,那么這個朝代就会一直存在。现在虽然也有王八翻身,但是翻身一次,应该也只会消耗一些气数,但是不能马上就改朝换代,必须要等到這個朝代的气数耗尽才行。這裡的气数,其实就是之前凌绛說過的气运。
所以现在的問題就是,這些王八壳子翻身一次,能够耗去多少气数,還有多少時間留给我們。
张哈子讲,不管時間哈剩下多少,答案肯定都在這個水底。
我讲,为么子?
他讲,你以为你屋婆娘是你迈?她多聪明滴一個人,难道看不透這是一個漏斗结构?既然她看得出来,那么她就不可能找不到出去滴出口。但是她哈是選擇老往下走,這說明么子?說明她肯定是发现老么子不寻常滴东西,這种东西很可能就是阻止王八翻身滴关键。
张哈子這么一說,我就彻底明白了。对比起来,果然還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其实這些东西都是明摆着的事实,只要我窜连起来,其实也能够分析出来。可惜的是,我似乎還沒能完全的进入匠人這個圈子,想問題也好,做事也好,总有些力不从心。
张哈子或许是看出了我的想法,于是对我讲,你只是事情遇到滴少老,有很多事情你其实明明是晓得滴,但是你从书本上找不到一個合理滴科学答案,所以你就自然而言滴否定掉老。所以,你滴关键就在于,能不能把书本上滴东西搞忘记,不要用旁人滴眼光去看問題,而是用你自己滴眼光和思维去思考一個問題。
张哈子的這番话很是熟悉,稍加回想,我就明白了,這是在张家村后山的时候,凌绛就对我讲過类似的话,也是要我去做我自己,而不是一味的想要去模仿某人。
就在這個时候,张哈子突然问我,你听過薛定谔滴猫這個理论沒?
我点点头,讲,我晓得。這是一個關於量子理论滴理想实验。
张哈子讲,我們现在就在做這個实验。
我一下子沒明白,我讲,啷個回事?
他讲,你想一哈,要是我們沒进来,你觉得這水面是上升哈是下降?不晓得撒!同样滴道理,到底是我們进来老,所以水面才会下降,等我們走老以后,這些水面就会上升;哈是不管我們进不进来,這些水面其实都在重复滴上升和下降?
我明白张哈子的意思,在我們沒进来之前,如果這些水面也在一直上升和下降的话,那么改朝换代這种事情岂不是早就要发生了?所以,在我們沒进来之前,永远是不知道水面到底是上升還是下降。這才是真正的薛定谔的猫。而且,這种事情几十年了,都沒有得到解决,现在仅凭我們几個,更加不可能解决,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到水面下降到底部。
我在想這些东西的时候,张哈子已经从背包裡面取出来一截竹筒,然后把一端削尖插在河边,应该是做個记号之类的。
如果真如张哈子之前讲的那样的话,那么過一会儿之后,水面就会距离竹筒越来越远。而且,我們都相信会出现這样的结果。但是,我們再一次错了。
当我們三個坐在這裡眼巴巴的等着水面下降的时候,那水面却是平静的沒有丝毫变化。既不上升,也不下降。我看了一眼张哈子,我讲,所以,之前讲了那么多,都是错的?
张哈子的眉头紧锁着,想了一下,然后讲,我晓得問題出到哪裡老。這不是薛定谔的猫!這是人为触发滴陷阱。
我讲,啷個讲?
他指着左边讲,沿到河边往這边走。走一圈你就晓得老。
虽然不晓得他的逻辑是什么,但是我們三個還是重新站起来往左边走。张哈子也重新摆出开路的姿势。一圈下来之后,果然看不见那节竹筒了。我們停下之后,陈有信特地径直往上走了一段路,大概在七八米远的地方找到了那节竹筒。
我问张哈子,這是什么情况?
张哈子讲,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水面只要下降就行老,赶紧走。
讲完之后,我們三個就卯足了劲儿朝着左边一路小跑。我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那水面以我們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下降着。——原本一個望不到边际的水面,此时此刻,已经只有大概我們村的鱼塘那么大小。
就在這個时候,陈有信指着一处讲,那边好像有個门。我顺着他的手指看過去,发现那边却是有一处颜色比其他地方要深一些。我們三個提着马灯過去,发现确实是一道石门,而在這道石门的旁边,有一朵已经被水泡焉了的纸花!
张哈子在這道门前端详了一阵,原本是打算用匠术打开這道门,但是他在门前指指点点了半阵,最后对着陈有信大喝一声,讲,用你们孩匠滴本事,一脚踢开。
张哈子的话让我大吃一惊,我明显的感觉到他這是在焦虑。這在以前也是不曾出现過的。他的焦虑则是引起了我的恐慌。已经過了這么久,凌绛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陈有信一脚就把這道可能几百斤的石门给踹开了。然后他对张哈子讲,莫自己乱咯阵脚。我开路,你们跟到起。
接下来又是一段下坡,等下了一段距离之后,出现在我們面前的,竟然又是一個一眼望不到边的水面。
张哈子讲,应该就是之前滴那些水。从下降滴高度来看,我們现在应该是到第二横那個平台。哈挫挫,陈有信,讲個老实话,我有一种不好滴预感。
讲完之后,他伸手捏了一下手指,算了一阵之后讲,往右边走。地面上依旧是王八壳子,但是這裡滴王八壳子全部都是趴着的。和之前一样,小跑了很长一段路后,再次看到一道石门,上面依旧是一朵纸花。陈有信一脚踢开之后,又是一個下坡,然后再次出现一個无边无际的水面。
张哈子讲,老子就晓得会是這样。继续走!
這一次又是往左边走,跑了一阵之后,又发现一道石门,上面依旧有纸花,只不過這次不是一朵,而是两朵!
石门被陈有信一脚踢开,但是并沒有急着进去。這时,张哈子皱着眉头对我讲,哈挫挫,下去之后,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全心系在凌绛身上,张哈子這么一說,我感觉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了。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对张哈子点点头。
进门以后,我以为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等下坡走完,我看见眼前场景的时候,我才知道,什么叫措手不及!——一望无际的地宫裡面,马灯的光线有限,但是肉眼可及处,全部都是一具具站立着的脸色铁青的尸体,不计其数!本站地址:[呦呦看书]最快更新!搜索呦呦看书,更多好看小說无弹窗广告免費閱讀。全網更新最快,添加收藏,以免丢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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