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桂香孃家打上門
張說精神一振,馬上帶人跑去井口。
張松林剛從井下上來,手裏還提着一根木棍,棍子的底部肉眼可見有深褐色的溼泥。
“再挖一段,肯定出水,而且這水還不能少呢!”
張松林喜滋滋地道。
井下挖到了溼泥,他現在是徹底能夠放心了,再不怕三郎壞了聲望,這不說出水就出水了嗎!?
不過開心之餘心裏也有點小遺憾。早知道就差這幾米就能出水,那他當初就再加把子力氣,家裏後院不也能有口井了嘛。
果然就和張松林說的一樣,井下沒過一會兒就涌出水花。剛開始出的是泥漿水,都被村裏人一桶一桶挑走回去澆地。之後大家又齊心協力在井下壘好了青石板,架好了軲轆和絞盤,一口簡單的水井就打完了。
748一戰成名。
“薛三郎言出必行,神算也!”
張說對748大誇特誇,提了好幾天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也有心情說笑了。
“你真要把這掐算的本事教給別人?那你這可是開宗立派啊。”
開宗立派?
748想了想。
這麼說好像也有點道理呢。
“嗯,那我這個宗就叫‘地質’宗吧,地質宗水文派。”
張說:……啊?你來真的啊!?
當然那不可能當真。
真要搞個宗派出來,那豈不是真應了“借神鬼之名行不軌之事”的指控?748纔不會給自己找累呢。
它的目標,自始至終都只有主線任務,其他的人,包括宿主薛大壯,那都是它推進主線任務的工具,都是捎帶的。
不過這樣一來,薛三郎會找水這事兒還是落實了,不管那些能人異士們怎麼想,反正橋東村的鄉親們是相信薛三沒吹牛,報名找水班的積極性瞬間提高了不少。
沒看跟着學火炕那羣泥瓦匠,去年在縣裏賺了多少錢?!要不是砌牆這事兒多少需要點根基,他們早送自己小子過去聽課了!那真的是聽不懂啊!
現在三郎說要教找水的本事,許多人家其實心裏也有點懷疑的,畢竟以前也沒聽誰說過薛三會看風水,那玩意比修火炕還神祕呢。
但今天大家親眼看到張松林家後院挖出了水,而且那水還不是苦鹵水,是清冽冽的甘泉,而且噴出的水量比村裏的井都多,這是真挖到好水脈了!
“哼,碰巧而已。”
有方士小聲嘟囔。
“一口井算什麼?誰還沒成過啊……”
不過到底還是有人留下來,都想看看這課薛三郎要怎麼教。
張說也沒走,他對薛三郎以雞鴨治蟲的法子很感興趣,便提出想去看村裏的雞場。
“我帶你去!”
李璡自告奮勇。
張說哪敢讓宋小王爺給他帶路,忙不迭地推辭。但架不住李璡的積極性實在太高,拉扯了幾下沒扯住,便只好跟着走了。
李璡也是現學現賣,一邊走一邊就把曲轅犁深翻、用石灰水消殺、放雞鴨喫蟲卵的流程給張說講了一遍。
張說聽的很認真,時不時還會提出一些問題,打得出的李璡就答,答不出他就看748,由748補充。
所以在去往雞場的路上,張說已經把橋東村防治蝗災的各項措施全都瞭解了一遍,越聽越是點頭。
“好,真是好,你們村是真用了心的。”
“要是海州所有的村縣都能像你們一樣提早準備就好了。”
張說也知道這是個美好的願望。別說海州了,整個大唐廣袤的疆域中,也沒有幾個村能像橋東村這樣未雨綢繆。
這不就是仗着村裏有個薛三郎嘛!
說話間,張說已經走到了雞場門口。
他以爲所謂的雞場就是一個養雞的小院,誰知當他人站在雞場門口,看着裏面烏泱泱連成片的雞鴨,張說的耳邊就只剩雞鴨嘈雜的“嘰嘰嘎嘎”聲。
這麼多?有點上頭……
“這……這能有多少雞鴨?”
張大人略僵硬笑了笑,假裝淡定,並不想讓人看出他內心的震驚。
好歹也是做過大唐中書省紫微令的人,怎麼能如此上不得檯面,被點雞鴨給嚇到了!?
748其實也挺驚訝。
自從它讓大奎夫妻倆入股之後,它就沒再怎麼來過雞場。
不過現在張刺史問到這兒了,它也不能不回答,於是便讓人去叫金七娘。
“七娘忙着哩!”
張松林的老孃匆匆出來,見748身邊還站着一位大人,頓時一驚,連忙行禮。
張說免了她的禮,轉頭問748。
“她說的七娘可是你的堂嫂,雞場的主事?”
“正是。”
748點頭,又看向張婆婆。
“今日雞場可是有事?”
它這樣問,張婆婆反而爲難地偷看了張說一眼,支支吾吾道。
“雞場倒是沒事……”
“哦?”
“是……是……唉,”張婆婆嘆了口氣。
“是桂香的孃家打上門了,非要把這娘仨拉走,還要告七娘拐賣良婦!”
“三郎啊,你快去看看吧,那家人根本不講理啊!”
啊?桂香孃家?!
謝桂香的孃家還活着嗎?
“誰說不是呢!”
張婆婆一想到剛纔那家子人撒潑打滾的模樣就來氣。
“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桂香之前沒喫沒喝的時候跟死了一樣,現在聽說她日子過得好了就又上門來鬧,非說要接她娘仨回去!”
她這樣說,748頓時就來了精神。
母女三個都接回去?!太陽要打西邊出來了嗎!?
據它所知,謝桂香母女被王家攆出來的時候,她孃家可是一聲都沒吭,現在突然出現,這絕對是有陰謀!
身爲橋東村資深喫瓜羣衆,748立刻更新了八卦數據庫。
“所以爲什麼要接回去?”
它摸着下巴琢磨。
“謝嫂子在雞場做工有工錢,但她喫穿住行養孩子都有花用,按說應該不剩下多少。謝家人之前一直不吭聲,現在忽然要接人,肯定是有所圖……”
還沒等它分析完,張婆婆便一把扯住了它的袖子。
“三郎別說了,你趕緊過去看看吧,他們家還說要去衙門告你們呢!”
“啊?告我?告我什麼?”
“告你拐賣良婦!”
於是一行人又從雞場往謝桂香賃的房子趕。
這其中主要是小王爺李璡憋不住,他最近經常進出雞場,對雞場的事兒也瞭解的不少,從沒聽說哪個幹活的是簽了賣身契的。
這不明擺着冤枉人嘛!
李璡這個人,看誰順眼就容不得旁人說不是,第一反應就是有刁民想害薛三郎。
薛三多好啊!懂那麼多別人不懂的,還會釀絕世美酒,這種人怎麼可能是人牙子?人牙子能有他敞開了賣蒸酒賺錢嗎!?
李璡怒氣衝衝,一心想爲748出頭提氣。
他趕到的時候謝桂香家門前已經圍了不少人。橋東村的鄉親們還是很仗義的,硬是攔着沒讓把人拉走。
“喪良心啊!趁着村裏今天有大事兒,還想偷摸把人給綁走,是看咱村沒人是咋的?都欺負到頭上了!”
“就是就是!要不是梅花過來喊人,咱都不知道還有進村偷孩子的!?你說是荷花大父大母,誰能證明?荷花都不認識你們!”
“我就是!”
謝長順急道。
“謝金桔你自己說,我是不是你親哥!”
“是又咋樣!?是你也不能把荷花抱走!”
謝二嬸叉腰,中氣十足。
“寒冬臘月三九天,兩個娃娃餓得直哭,你們連口熱水都不肯給喝,現在想把娃抱走,誰知道你們安了什麼壞心思,說不定是要把娃賣了換錢。”
她原本只是隨口一說,結果下一秒便看到自家大哥臉上的不自然,謝二嬸這火氣“騰”地衝上了頭頂。
“好哇,你還真敢幹這缺德事兒啊!你賣了一個閨女還不夠,還想賣兩個外孫女,謝長順你不是人!”
“那我有啥辦法,永貴定親不要花錢嗎!?”
謝長順竟然還一臉無奈狀。
“人家要5兩銀子的聘禮,家裏的房子還要修,哪裏來的錢?”
“那你也不能拿荷花梅花換錢!她倆纔多大!?”
“誰說我要賣兩丫頭!?”
謝長順怒道。
“我就是想讓桂香回家!她男人都死了,帽兒溝那邊也不管她娘仨,哪還給王瘸子守着幹啥?!有那力氣不如給家裏幹活!”
圖窮匕現,桂香爹到此時才終於說出自己的真實意圖。
“她孃的三姑給桂香說了一門親事,是去八里鋪的一家糧鋪做奶奶,是去享福的。結果這丫頭心氣兒高,看不上,說人家糧鋪掌櫃年紀大。”
看得出謝長順是真生氣,臉色通紅不說,鼻孔裏還直噴粗氣。
“年紀大怎麼了?!就她那個生不出兒子的肚皮,還指望能有男人看得上?!她以爲她還跟黃花大閨女一樣值錢嗎?!”
“也就她娘心善,說願意幫她養着這倆賠錢貨,讓她安心去縣裏做奶奶。”
謝長順頓了頓,自覺有了底氣,腰桿也挺得筆直,指着謝二嬸的鼻子質問道。
“謝金桔你去縣裏問問,誰家還幫出了門子的丫頭養孩子的!?”
“這荷花梅花姓王可不姓謝啊,她倆喫喝都是我老謝家掏的錢,給家裏乾點活怎麼了?”
“我們做了這麼多,不就是想給桂香找個依靠嗎?偏偏這死丫頭還不領情,要死要活像我們不讓她活似的,難不成我們還對不起她了!?”
“你們說,這還有天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