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解怔師【二合一】
褚封拍了拍桌子引起注意:“老師,這種常識性的東西就沒必要說了吧,小時候都聽厭了,我來解怔班是爲了學習更好的體術式,不是來聽故事的。”
被打斷對話顧藥也不生氣,只是道:“諸氏是體術世家,【怔】的歷史被你們當成啓蒙故事一樣耳熟能詳,這一點很好。但不是所有人有底蘊深厚的家族,能從小接受這樣的教育。那些家世一般的學生,憑着滿腔熱血來到這裏,擁有自發的崇高理想和壯志雄心,他們很令人尊敬。”
顧藥看着褚封,神情一如既往的溫和,話語中透露出不可反駁的堅定語氣:“他們不一定有途徑知道這些,我們有義務讓所有未來會踏上解怔師這條自我犧牲路的人瞭解這段歷史,不管大家報考解怔學校那一刻想的是什麼,但踏入學校的那刻,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那就是消滅巨怔。”
“真的有人連這種事都不知道麼。”儘管這麼說,褚封沒有再出聲打斷了。
解怔學校的招生標準意味着這裏的學生不會只有貴族世家,還有一批來自普通家族甚至貧民窟的學生,沒有家族使命的他們,完全憑着自我理想來到學校,是最純粹的未來解怔師。
唐閔撐着下巴,觀察周圍學生的反應,他是老師口中有幸把歷史作爲兒童啓蒙的皇室貴族,這節課沒有必要聽,可以用來觀察這些主角團。
顧藥說完以後,有些人沒反應,有些人卻實實在在地被觸動了。
夏有雨滿臉動容地對風格說:“我就是普通家庭,我們一家都是C級天賦值的普通人,以前奶奶入怔,還是一個路過的解怔師消除的【怔】。第二年,就意外出世一個A級天賦的我,爸爸總說這說不定是上天的旨意,受解怔局庇護這麼久,到我們家出一份力的時候。花大價錢給我請了退休的解怔師當家庭老師,要我考上解怔學校。”
風格感同身受地點點頭,他和夏有雨關係好的原因之一,就是他也來自普通家庭。沒來解怔學校以前,他感受了很多世界的參差。
以前學校裏,貴族高高在上,平民卑微俯首,解怔學院的氛圍卻完全不同,這裏以實力爲尊,不管有沒有天賦大家都很努力,他也通過自己獲得了這份不算遲的尊重。
除了褚封就屬江昊天最鬧騰,聽完顧藥說的話,江昊天靜靜地側過臉,透過玻璃窗反射,隱隱看到了裏面的晶瑩光澤。
而犬槐則莫名其妙地燃了起來,桌上放着一個攤開的筆記,唰唰唰地不知道在裏面記着什麼。
將這些不同的情態收入眼底,唐閔聽到顧藥繼續說:“小時候大家應該都被家長教導過如何排解不良情緒,有想不通的事情不要一個人憋在心裏,及時向大人彙報,這些都是我們初步預防【怔】的經驗。”
“全世界有百分之八十的人擁有念能,翻開人類歷史的第一篇,【怔】就和我們相伴相生,相生相剋。那時候天賦者就會產生【怔】,不過只有天賦者才能解怔,能產生【怔】的人不多,高天賦者也少,一直維持着動態的平衡。”
“直到一百年前巨怔的出現,我們和【怔】之間的平衡被打破了。”屏幕裏出現一個巨大的人形陰影,長手垂落在地上,和旁邊廢墟比較,至少有五六米高,圖片邊緣幾位解怔師義無反顧地朝巨怔衝過去。
“這是二十年前最後一次圍剿巨怔的場景,圖片裏面的是當時各地解怔局最精銳的解怔師。”
犬槐擡起頭來,瞳孔一瞬間放大,嘴裏驚訝地呢喃着什麼。
唐閔大概知道犬槐在呢喃什麼,因爲被放大的解怔師不是別人,正是犬槐的乾爹乾媽。
“沒人知道巨怔的原宿主是誰,入怔源又是什麼,巨怔出現在我們視野裏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無人能敵的模樣了。”
“此後,全世界的天賦者入怔率直線上升,一百年前基本只有A級天賦者纔有可能產生怔,現在只要是天賦者,都有可能產生【怔】,天賦值越高,產生的【怔】危害越大。”
這一點唐閔深有體會,SS級天賦是一把雙刃劍,給他無窮無盡的力量的同時也剝奪了他當正常人的權利。
巨怔的終結者或者下一個巨怔,這是解怔局在他出生時給他蓋的標籤。
父親把他當成世界的救世主培養,在皇城裏宣揚他未來會取得怎麼樣的偉大戰績,讓子民們瘋狂崇拜他,然後告訴他是註定要打敗巨怔的人,所以絕對不能自己產生【怔】。
給他灌輸正義的道德觀,偉人的修養,救世主的處事準則,培養他監視他,直到進入解怔學校,世界意識出現了。
巨怔的終結者還是成爲下一個巨怔,世界意識把他的砝碼放在了天秤的右側,然後告訴他救世主另有其人,而他是個比巨怔還要邪惡的終極反派。
現在想想其實挺有跡可循的,如果世界意識沒有出現,一直被灌輸他是救世主理念的他,理所當然覺得自己不可戰勝。
當真正的主角橫空出世,他信念崩塌,精神摧毀,入怔,走入歧途,看起來非常合理。
是的,一切都那麼合理。
唐閔用指尖輕輕敲擊桌面,是他前世爲了抵抗【怔】時用於集中注意力的習慣。從小教導的剋制過激情緒,所以連怔末期該歇斯底里的時候,他最激烈的動作也就是機械性地敲手指了。
唐閔垂下眸,忽然笑了一下,他從來就不是教科書上說的那種正義人士。小時候他就不理解,爲什麼會有人擁有那種愚蠢的自我犧牲、共情,無保留的真誠、熱烈,助人爲樂,拯救一切……那麼多看起來虛假空泛的精神。
但是他得成爲這樣的人,面具戴得再久再逼真,本質也是面具,在真正擁有那種精神的主角出來之後,他的僞裝顯得拙劣可笑。
當發覺自己是個冒牌貨,做出的所有努力都是無意義的時候,他會報復性地取代巨怔成爲新代巨怔嗎?
是的,他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反正結局不是早就寫好了嗎。
犬槐被若有若無的敲擊聲吸引,四處尋找發源,看到了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唐閔。
直覺告訴他,唐閔心情不太好,這麼久過去了,他早把“要讓唐閔開心”當成了自己的責任。
得想個辦法引起唐閔的注意。
通訊器震動起來,唐閔點開一看,煩人的主角給他發了一張的筆記圖,對話框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不多時,發來一串話。
犬槐:【上課開小差被我抓住了吧!萬一到時候老師走下來看你書上一片空白不就丟臉了,幸好我做了很多筆記,現在抄還來得及哦。】
唐閔點開那張筆記圖隨意看了兩眼,立刻找到了裏面的一個時間錯誤。
編輯圖片把那個錯誤時間圈出來,唐閔開啓嘲諷:【借人抄筆記之前好歹把筆記做對吧?】
放下通訊器,唐閔看見犬槐湊近屏幕仔細看了一會,然後噼裏啪啦打字,對話框上面沒有顯示對方正在輸入,應該是去念網上查了。
果然,對方看到什麼以後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把筆記改回來了。
同時他們的聊天界面裏出現了一個四腳生物哭泣圖,上面寫着“我看起來笨笨的,而且還會給你添很多很多的麻煩。”
唐閔忍不住勾起了脣角,這個傻子。
另一半的顧藥還在繼續:“爲了遏制巨怔進一步對人類社會的破壞,解怔局由此產生,但很快我們出現了新的問題。解怔師太少了,那時候只有A級以上的念者纔有解怔能力,而且因爲頻繁消耗念能,職業壽命一般只有五年左右,A級以上天賦者一年纔出現幾個,【怔】的數量卻始終源源不斷地增加。”
講到這裏,犬槐意識到了什麼,手裏握着筆,背脊挺得很直,眼中的光芒璀璨奪目。
屏幕裏出現了一個人的全身像,那人身姿魁梧,神色堅韌,安全感十足。
“第一代體術者出現了,這位體術者是個沒有任何念能的無天賦,他發明了一種特殊的手套,不借助念能也能觸碰到【怔】,他靠自己的肉身消除了成百上千的【怔】,創下了解怔師最高職業壽命,九十歲還奮戰在解怔前線,最後老死在一次前往任務的路途,壽終正寢,真正做到了用一生解怔。”
安靜的教室裏出現幾聲吵雜,體術者們各個生長脖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屏幕上的初代體術者,這是所有體術者的體術啓蒙老師。他死了,留下的體術精神卻傳承到了現在。
顧藥看着屏幕裏那位令人尊敬的老前輩,繼續道,“自此,解怔師這個職業發生了顛覆性的改變,裏面不止有高天賦的念者,體術者也加入了進來。雙方相輔相成,高速發展着,念者學習精度更高的念能掌控,努力尋找延長職業壽命的方法,體術者的手套發展成了現在的外骨骼,只用很少的念能或者乾脆只借助人工念能就能解怔。”
“解怔師的地位越來越高,呼聲也來越強,爲了更加系統地培養下一代解怔師,解怔學院成立了,發展到現在,念者的平均職業壽命提高到了十五年,體術者更是達到了驚人的四十年。新生代的你們會越來越強,也會創造新的歷史。”
“但是不管這麼發展,我們的初衷始終沒有變,那就是消滅巨怔。”說道這裏,顧藥翻開了下一章教案。
“關於這段歷史更詳細的內容,會有其他老師給你們上,接下來我們來講解一下念能的使用,介於我們這裏有一位特殊的無天賦學生,我會額外說一下人工念能……”
第一節課爲了照顧所有人的進度,顧藥講得很全面很細膩。
這些知識點唐閔早已爛熟於心,和他一樣的人還有一半,這一半的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時不時各種交頭接耳,觀察其他同學。
這個班級裏獲得最多關注的,一個是作爲首席唐閔一個是靠運氣混上來的犬槐。
犬槐聽課聽得心無旁騖,完全屏蔽了周圍的一切干擾,其他人見犬槐這麼專注也覺得沒意思,這些多餘的注意力全用來看唐閔了,隨便動一下就能獲得一堆人的關注。
就很煩。
唐閔嘖了一聲,結果給那些人整得更激動了,要不是顧藥還在場,恨不得原地把教室變成訓練室,已經能預料到下課時的腥風血雨了。
鈴聲剛響,顧藥止住了話頭,喝了一口水道:“好了,先講到這裏,休息十分鐘吧。”
“嗖”的一聲,幾道看不見的影子在一瞬間竄到了唐閔的課桌前,眨眼間座位旁邊就圍了四個人,異口同聲地開口:“唐閔(首席)跟我決鬥!”
唐閔:更煩了,不過正好全部教訓一遍。
話音剛落,四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先來後到,懂不懂規矩。”
“怎麼看也是我和姐姐先來的,萬年老二滾一邊去。”
“你跟這些念者打了一年的架,早就打煩了吧,我和他們可不一樣,來和我打。”
顧藥在那邊淡定提醒:“教室裏禁止私鬥,去實訓室的話記得在上課之前回來。”
旁邊犬槐蓋上筆蓋,看見唐閔位置上圍滿了人,一雙劍眉緊緊皺起,不滿道:“他們沒看見唐閔根本不想和他們比試麼,胡攪蠻纏的。”
夏有雨翹起椅腳往後靠:“你是最沒有資格說這句話的人吧。”
說完,夏有雨看見犬槐站了起來似乎也要過去,連忙拉住他:“你就別去湊熱鬧了,那些人都不是你能惹的。”
犬槐拂開夏有雨的手,固執道:“不行,我要去阻止他們。”
說着,便義無反顧地走了過去,夏有雨看他的背影就像在看去送死的炮灰。
耳邊嘰嘰喳喳的爭吵聲讓唐閔愈發煩躁,積蓄了一整節課被人圍觀的怒意幾乎壓抑不住,就在他打算用暴力讓這些人全部閉嘴時,耳邊傳來一個截然不同跳脫聲音。
“你們聚在這裏在玩什麼,加我一個唄。”
四個人同時往外看,見是犬槐眼裏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鄙睨。
“我們還沒找你,你自己送上門了。”祝朦道,“走遠點,這裏沒你的事。”
羅爭鳴:“無天賦別來丟人現眼。”
褚封:“滾開。”
祝朧很聰明地沒有加入,而是趁機繼續對唐閔道:“首席,跟我們比試吧。”
唐閔擡眼去看犬槐,這人又要搞什麼。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犬槐聽到祝朧的話,露出躍躍欲試的神情:“你們要比試?唐閔不答應你們我可以啊,你們誰來?”
羅爭鳴用一種看垃圾的眼神看他:“就你也配?”
“說要比試,有人找上門來又不應,聰明的已經兩兩去實訓室了,就你們還在這裏拉拉扯扯。不會就是看準了唐閔不會答應,在這裏划水吧,其實就是不敢比試?”犬槐學着唐閔的樣子一隻劍眉挑起,看上去十分欠揍。
關鍵詞觸發,祝朦上前揪住了犬槐的衣領:“你說誰不敢。”
犬槐:“誰沒有答應我我就說誰。”
“你不要太囂張了。”祝朦一把推開犬槐。
犬槐穩穩立住沒有被推動,反而上前一步,身高上壓制住了祝朦,低頭道:“怎麼樣,到底答不答應,我一個打你們四個也沒問題的。”
夏有雨暗自咋舌:“他瘋了吧。”
風格合上筆記:“好,已經把上節課的內容全背住了。”
夏有雨:“我靠,你又卷我。”
犬槐的高姿態把這四個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唐閔哪裏還不懂犬槐的意思,有些意外又有些不知名的複雜情緒。
也就他是主角,其他人一次性惹四個前十,墳頭草都有幾米高了。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上趕着找死的。”羅爭鳴道,“既然你這麼想找揍,我沒意見,課間就十分鐘,別去遲了,走吧。”
四個人虎視眈眈地把犬槐推向外面,這裏面只有褚封的身高可以和犬槐比一比,犬槐加在中間反而有種衆星捧月的味道。
唐閔盯着他們的背影,犬槐忽然回過頭,躍過衆人朝唐閔眨了眨眼睛,好像一隻大型犬類在邀功“我幹得不錯吧”。
唐閔惡劣的心情在看到犬槐這個眨眼的瞬間,好像真的被撫平了一些,這人,能活着回來再說吧。
大概是出於反派和主角那股子宿命感,在座位上待了一會,唐閔還是打算下去看看犬槐的死活。
唐閔走出教室後,這邊被其他學生請教問題的顧藥忽然擡頭往門外看了一眼,嘴角揚起一個微妙的笑容,看來比他想象中還要在意嘛。
這時候已經快到上課時間了,唐閔打開電梯,裏面剛好走出來那四個人,犬槐並沒有在裏面。
看到唐閔,爲首的羅爭鳴揚了揚下巴:“這次時間不夠了,下節課我們再比試吧。”
“要比也是跟我們比。”祝朦不滿道。
一道洶涌的念能不分敵我地朝裏面打過去,唐閔擡眸,淺色的瞳孔裏泛着金屬般的冰冷光澤:“你們擋我的路了。”
祝朦閉了嘴,瞪了羅爭鳴一眼,被姐姐拉着回了教室。
後面慢悠悠出來的褚封手上拋着一把匕首,仔細看,手上還有幾滴沒有乾涸的血漬,心情很好地哼着歌,和唐閔擦肩而過。
不知道他們約在哪個實訓室,唐閔把一二樓都按了,電梯停在第二層樓,唐閔遙遙看到犬槐一個人躺在地面上。
犬槐望着天花板,忽然聽到一陣不疾不緩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一張漂亮冷淡的臉出現在視野上方。
“還活着麼。”
犬槐欣賞了一下眼前的盛世美顏,彎起了眼睛道:“你怎麼來了?”
犬槐沒說話的時候看上去挺慘的,本來臉上就佈滿了很多傷口,現在更是沒法看,衣服上有很多劃傷,手臂上還有一道十分明顯的血痕,但是一開口,就知道他的精神頭不差。
也是,犬槐被他揍的時候也是這樣,不管怎麼下狠手,都一副沒所謂的樣子。似乎只能在表面戰勝他,沒有辦法從心裏戰勝他。
唐閔:“你多管什麼閒事呢。”
犬槐翻過身,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摸了一把手臂上的血跡:“這怎麼能叫多管閒事,我花了半個暑假好不容易把你哄開心了,他們再把你弄自閉我會感覺自己是大怨種。”
唐閔盯着他擦血:“你現在就不是嗎。”
“你這不是來看我了麼,你擔心我?”犬槐笑起來,“能得到首席關心,我也不是很虧。”
油嘴滑舌,唐閔斜眼看他:“我不會承你的情,別以爲這樣我就會感動。”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他們都好強,我一個都打不過。”犬槐低頭去看自己傷口,“咦,爲什麼這血止不住。”
唐閔想起了褚封把玩的那個匕首,從外形來看就不普通:“應該是褚封的武器問題,它有不讓血凝固的作用。”
犬槐的腦回路卻是:“那幸好他打的是我,不然你……哦不對,如果你們真對上,應該是他比較慘纔對,我也算做了一件好事了。”
實訓室不缺緊急醫療用品,犬槐隨便找了一個醫療箱裹好了自己不斷往外滲血的手臂,也不管它到底能不能止住血,站起來道:“好了,上課時間快到了,老師不是說過不能遲到的麼,我們快點走吧。”
說完,唐閔便被犬槐拉着匆匆忙忙回到了頂樓,踩着點進入教室。
顧藥看到兩人進來,在犬槐傷口上停了一瞬,移開了目光。
其他人看到犬槐被四個人帶出去多少有看好戲的意思,現在見犬槐的慘樣不禁幸災樂禍起來。
江昊天:“嗤,還說自己能一挑四呢。”
另一邊的祝朧看着兩人回到位置,產生了濃濃的危機感:“首席剛纔是去找無天賦了,他到底有什麼特別的,憑什麼能得到首席的關注。”
第二節課很快上完,這次犬槐留了心眼,一下課就趕在了所有人面前搶到了唐閔,在衆人的怒視中推着唐閔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走出教學樓,犬槐纔算鬆了口氣:“是我想得太簡單了,他們也太恐怖了,看到你就像……”
犬槐想了想,終於找到了措辭道:“就像見到了偶像的腦殘粉。”
不久以前,你和他們也沒什麼區別,唐閔想。
一個小小的包裝袋遞到唐閔面前,犬槐道:“巧克力,你要喫嗎?”
唐閔接過了那塊巧克力,撕開包裝袋吃了。
犬槐見唐閔情緒淡淡,以爲他還在煩剛纔的事:“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不會讓他們找你的。”
唐閔看了他一眼:“管好你自己再說吧,十個你都不夠他們打的。”
“誰說的,我這不是好好的嗎。”犬槐眼中帶亮,似乎還在回味剛纔的戰鬥,“我好久沒有打過這麼艱難的戰鬥了。”
犬槐眼裏的艱難,指的是他被揍不過來了。
唐閔對這樣的艱難不做評價。
犬槐翻開通訊器裏面的課表,翻來翻去發現今天只有剛纔那兩節課,後面的課表也差不多,有幾天甚至全是空白,驚訝道:“爲什麼這個學期的課這麼少。”
“這是解怔班的特殊教學模式。”唐閔道,“能進解怔班的人大多都有自己的職業規劃,不需要老師做過多幹涉,平常的課也只是做一些必要的知識點,空出的時間方便自我提升和接任務,現在還在適應階段,等到後面,我們就要開始接任務了。”
“接任務?就是那種和解怔局官網上一樣的那種任務嗎?”犬槐聽到這個一下子來勁了。
“對,學校和解怔局有合作,一般解怔局簡單的任務就會讓我們來練手,算是提前適應以後的工作了。”
“哦!”犬槐看向天空,彷彿下一秒就要蹦起來,“好期待啊。”
唐閔一直搞不懂犬槐哪來那麼多用不完的活力。
“還剩這麼多時間,我們去訓練室嗎?”犬槐轉過頭問。
“不要。”唐閔拒絕,“訓練室那麼多人,肯定很麻煩。”
犬槐也想到了這個:“我們不是計劃了一個辦法麼,我先用那個辦法試試水,如果成功佔到了一個訓練室,我再來找你。”
唐閔敷衍地點了點頭。
“沒事的,只有我把他們全拖住,他們就沒有辦法去找你了。”
說的倒是容易,唐閔並不很相信,犬槐再怎麼說也是一個無天賦,就算他是主角,但他的目的是爲了幫助他這個反派,所謂的主角光環應該用不到這種事情上。
算了,反正犬槐堅持不住會自己放棄。
唐閔並沒有抱太大希望,然而一週過去了,還真沒有幾個人來找過唐閔。
不知道犬槐做了什麼,就算唐閔在教室裏待着,也基本沒人過來,反觀犬槐那邊,一有空就去實訓室,剩下的人也用憎惡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恨不得他挫骨揚灰。
犬槐身上的傷天天在更新,這邊還沒痊癒,那邊又填了無數新傷,每次來班級也踩着點到,面對唐閔依舊像個沒事人似的,說說笑笑。
在一次和犬槐喫飯的時候,唐閔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也沒什麼,我不是答應過你不會他們找你的麼,說到就一定要做到啊。”犬槐幾口把一大塊肉排全吃了,青紫的嘴角邊上掛滿了醬汁。
醬汁滲進了傷口,刺得犬槐一激靈,趕緊把嘴巴擦乾淨。
“所以你做了什麼?”唐閔道。
“就是挑釁唄,前十的脾氣都挺大的,我就說我是你的頭號跟班,沒有我的允許不准他們打攪你,有本事就打死我什麼的,我跟祝朦祝朧他們學的,反正說得挺氣人。”
犬槐把兩姐弟的氣人精髓學了個十成十,成功吸引了絕大部分人的仇恨值。
“而且這樣比自己一個人訓練有用多了。”犬槐握住自己傷痕累累拳頭,“我感覺我進步的很快,果然高強度的比試是有用的。”
唐閔:也只有你能承受這份訓練強度吧。
犬槐每天不是在訓練室捱揍就是在捱揍的路上,到後面夏有雨都看不下去了,過來找唐閔:“你說我們要不要去幫幫犬槐,我怕他再這樣作死下去真的會弄出人命。”
唐閔把沙發下面的手柄藏起來,頓了一下才道:“這不是他自找的麼。”
“話是這麼說。”夏有雨有些訕訕,他也不知道犬槐哪根筋搭錯了非要去挑釁全班人,本來那些人就不待見他,現在更沒得洗了。
不過犬槐確實是自找的,夏有雨見唐閔沒什麼反應,還是沒說什麼。
犬槐從來不會在唐閔面前說這件事,其他人也因爲犬槐沒在唐閔面前蹦躂過,唐閔不知道里面的具體情況。
直到某一天,犬槐進了醫務室,據說是在和褚封比試的時候不小心刺傷腹部,被褚封匕首刺中,傷口不容易癒合,犬槐因爲失血過多被送進了醫務室,這件事也驚動了顧藥。
因爲情節太過惡劣,褚封被處分,沒收武器關了禁閉。
唐閔來到醫務室,剛進門就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
醫務室外間沒有人,唐閔走到裏間聽到了牀簾裏面的聲音。
“疼疼,嘶——”
“現在知道疼了,比試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會有這種後果。”校醫翻了白眼,打掉犬槐的手,“別捂了,都是自找的,疼也給我受着。”
犬槐臉上煞白一片,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流血流的,地上全是滴下去的血,還有被血浸滿的幾堆紗布。
“也是你體質好,流這麼多血其他人早暈過去了,身體差一點的還可能有生命危險,就你還活蹦亂跳的,感謝你父母給了你一個好身體吧,不懂得珍視。”
“是是,我知道錯了。”犬槐抽着冷氣,看到外面掀開牀簾的人,一下子做端正了,臉也不抽了,“唐閔?”
唐閔掃了一眼現場的情況:“怎麼回事啊。”
“沒事,就是血一直止不住,看着有點嚇人而已。”犬槐道。
“還只是看着嚇人而已,我去晚一點你就可以辦理休學手續了。”校醫毫不留情地揭穿犬槐拙劣的謊言。
“校醫,你小聲一點。”犬槐輕聲道,擡頭看見唐閔望過來沉沉如水的眼眸。
唐閔生起氣來可真好看,犬槐因爲失血過多導致神志不清的大腦這樣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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