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說明
雖說將唐皇趕走了,犬槐還是對唐皇之前的態度耿耿於懷,在他眼裏,父子就不應該是這種奇怪的相處模式。
他想爲唐閔做點什麼,又不知道如何下手,憋了半天道:“在你眼裏,唐皇是個什麼樣的人?”
唐皇是個什麼樣的人,唐閔腦海裏第一印象就是前世和他斷絕關係,追殺他到天涯海角的唐皇。
“不知道你還有沒有記憶,我見過六歲時期的你和第一個學期的你,和我想象中一模一樣。我之前聽過一些唐皇的事情,總覺得能培養出你那樣性格的,應該是個嚴格但又不失愛意的父親。”
犬槐觀察着唐閔的神情:“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讓你們之間出現矛盾了?”
只要犬槐想知道,就能從各種意想不到的渠道知道別人,唐閔沒有問犬槐聽到了什麼事情,對方的話,讓他產生了一瞬間的恍惚。
犬槐的直覺沒錯,他想起來,以前他和父皇的相處模式不是這樣的。
父皇很嚴格,每天都有大量的任務等着他去完成,不準說做不到,但每當他做完一切取得成績的時候從不會吝嗇自己的誇獎和欣賞。
從記事起他就知道,他一直是父皇母后最驕傲的孩子,他們對他寄以厚望,而他也從來不會讓他們失望。父皇會聽取他偶爾任性的請求,儘管這些請求並不符合一個完美皇子的形象。
唐閔忽然想起來,那是一個冬天,他被唐洲帶出去玩,結果遭遇異生源襲擊,失足落入了冰湖,發了高燒。
父皇知道後嚴厲指責了他們,問他們出去的理由,他說想去找去年旅遊時喫到的不知名牌子的雪糕。
病好後,他得到了一箱心心念唸的雪糕,聽母后說,那是父皇跨越了大半個大陸,給他找來的雪糕。因爲是冬天,父皇還兇巴巴勒令他兩天只能喫一根。
彷彿一個曾經十分珍惜如今被丟在角落的東西又重新拾了起來。
他真的遺忘了好多事情。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在世界意識出現之後。
唐閔猛然擡起了頭,是了,從世界意識出現之後,一切都變了。
那條若隱若現的尾巴又出現了,離他又近了一點,頭疼來得突然,唐閔眼前出現模糊的亮點,沉寂許久的怔在尖叫,將惡毒的話語一遍遍傳到他的腦海。
在犬槐的視角里,唐閔眼睛裏的怔印發着詭異的亮光,絲絲縷縷的黑氣從身體裏升起,形成一個扭曲可怖的形狀。
但沒過一會,黑氣又像被什麼東西吸收了一樣,很快就消失不見了,唐閔的神情也逐漸恢復清明。
犬槐接住飛過來的東西放口袋裏一放,走過去抓住唐閔死死扣住的手:“算了算了,我們不想了。”
“你做了什麼?”唐閔恢復原樣的淺色瞳孔望着犬槐。
“祕密。”犬槐笑了一下,“等成人禮那天我再告訴你,這可是我準備了好久的禮物。”
夜深了,村莊裏的燈光一盞盞熄滅,隱入濃重的夜色之中。
村莊不遠處的空地裏,那艘私人念艇依舊靜靜地停在那裏。
唐皇在念艇上的鏡子旁站立着,一盞昏暗的夜燈在頭頂獨自亮着。
鏡子裏的唐皇有些不一樣,淺色的瞳孔裏的橫線怔印若隱若現,很像初期怔即將轉向中期怔的樣子。
每到夜晚,怔的惡語都會如期而至,將他最不想聽到的話一聲聲跟他重複。
他全身繃緊着,瞪着鏡子裏的自己:“我會阻止他,不需要你來多嘴。”
在鏡子面前站了一夜,怔的惡語有所減輕,唐皇伸到冷水底下洗了把臉,再看鏡子,眼睛裏若隱若現的怔印又消失了。
天色變亮,唐
皇看了一眼時間,估摸着差不多到了唐閔訓練的時間,下艇往村莊裏面走去。
村長家旁邊有個閒置的草房,裏面雜物很多,剛好形成死角,裏面看得見村長家的院子,院子那邊看不見這裏。
唐皇將裏面騰出一塊地方,就這麼往院子那邊看。
唐閔沒看見,倒是看見一大早在院子裏面訓練的犬槐,過了好久,唐閔才慢悠悠從裏面出來,手上拿着一個熱氣騰騰的白麪饅頭,看樣子剛醒沒多久。
“唐閔你醒了。”犬槐做了一個收勢的動作跑過來,“乾爹乾孃都去忙了,昨天說好要去山上採清筍,走嗎?”
唐閔點了點頭,看着犬槐興沖沖去拿掛在籬笆上的籃子,招呼他:“那我們走吧!”
唐皇等兩人消失在視野裏,起身默默跟了上去,不跟還好,一跟血壓飆升。
這兩人也不知道什麼事,越走越近,眼看就要捱到一起了,尤其是犬槐那個臭小子,專門往唐閔那邊靠。
唐皇眉頭緊鎖,目光驟然一凝,兩人的手居然牽到一起去了,十指相扣的那種!
犬槐還嬉皮笑臉地將手舉起來,在唐閔手背上親了一下,而唐閔一點反應都沒有。
唐皇當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心裏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愈發火大,唐後到底知不知道兩人還有這種祕密,居然還聽信了這小子的鬼話,跟唐閔一起到這裏來。
唐皇幾乎要按捺不住想要衝過去,但理智回籠,終究還是沒有做什麼。
壓着火氣,唐皇一路跟到山上。
清筍煮着喫和直接喫的味道都很不錯,就是摘起來比較費勁。
不過這件事不歸唐閔管,他只是跟過來湊個熱鬧,犬槐自己就可以把這片山的筍都承包了。
犬槐戴了手套挖筍,再把筍沾了泥土的外殼扒光,將乾淨清嫩的筍肉放進唐閔手上的籃子裏。
犬槐在前面夯喫夯喫地挖,唐閔悠悠在後面跟着,時不時從籃子裏拿一根筍肉喫,清甜爽口,味道很不錯。
看見唐閔眯起眼睛露出滿意的表情,犬槐心情也跟着好起來。
“這段時間過得怎麼樣,開心嗎?”犬槐將剝好的一大堆筍肉全放進去。
唐閔咬了一口最嫩的部分,汁水在口中蔓延,回憶這段平淡又舒心的日子,點了一下頭:“嗯。”
於是犬槐心情更好了。
在後面聽到兩人的對話,唐皇往唐閔臉上看了一眼,習慣了唐閔的冷臉,他似乎好久沒有見過自己孩子發自內心的愉悅表情了。
開心麼,唐皇心裏忽然產生了一絲動搖,不再跟着兩人,獨自回到念艇,
在山上留到喫午飯,兩人將剩餘的清筍帶回去,村長夫妻已經回來做了一桌的好菜。
幾人落座喫飯,村長夫人對唐閔道:“還有一週就是你的成人禮了,喜歡喫什麼樣的蛋糕?”
唐閔還沒說話,旁邊的犬槐搶答道:“他喜歡喫有水果的,奶油不太甜的那種,蛋糕胚倒是都行,他喜歡喫爆炸果,家裏還有嗎,多放幾個。村裏這麼多人,得做好多層纔行,我來做!”
村長白了一眼快要跳起來的犬槐:“你乾孃問的是唐閔,有你什麼事,別插嘴。”
犬槐不服:“我都知道,問我也是一樣的。”
唐後在旁邊偷笑,唐閔還是不習慣在這麼多長輩面前被調侃,用食物堵住了犬槐的嘴:“喫你的飯。”
食物被犬槐嘶溜一聲吸進嘴裏,一秒鐘不到就進了肚子。
就在這時,一位不速之客出現在大門外面,正對着大門的村長“呦”了一聲,不再說話。
唐後回過頭,看到沉默着站在門外的唐皇,冷聲道:“你來幹什麼,這裏可沒留你的位置。”
唐皇臉色鬱郁,似是做了
很多心理準備,低聲道:“我們談談吧。”
“哎呀,外面有點冷,不如我們去屋子裏喫。”村長夫妻端起碗站起來,拉了拉還坐在位置上沒有動靜的犬槐。
“我就在這……”犬槐還沒說完,就被村長拉回了房間。
一眨眼,飯桌上只剩下唐氏三人。
唐閔將碗裏的菜喫完,唐皇坐在旁邊的空位上,朝兩人張了張口,半天沒有發出聲音。
唐後盯着唐皇沒動,靜靜地等待着什麼。
“我……”唐皇醞釀了半天,才擠出一個字來。
“阿閔,外面冷,我們也去裏面喫吧。”唐後站起來就要和唐閔一起離開。
“等等,我說我說。”唐皇好不容易留住了兩人,不再拖延,斟酌着開口,“我一直在做同一個夢,有些夢是重複的,有些夢是連續的,我夢見唐閔入怔以後性情大變,做出了很多危害解怔局和人類社會的事情。”
唐閔:“具體什麼樣?”
唐皇:“我說不出來。”
“你到底還想不想和我們聊?”唐後不耐道。
唐皇也着急起來:“我說得是真的,不是我不願意說,我說不出來,所以我才瞞着你們嘛,這很難解釋。”
“我明白了,父皇你接着說。”唐閔道。
看到唐閔冷靜的眼神,唐皇居然有種他能理解自己的錯覺:“我一開始以爲這只是巧合,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麼,但是這種夢出現太多次,而且很真實,巧得不正常,這可能是一種預示,我得阻止他……”
注意到唐皇后面的用詞,唐閔擡眼看向唐皇,發現唐皇目光冷肅,又恢復到了之前在唐氏皇城最常看見的狀態。
唐皇對上唐閔的視線:“唐閔,我不准你變成那個樣子。”
眼前的唐閔和夢裏偏執陰翳的唐閔重合在一起,眼看着兩人越來越像,唐皇露出發狠的神情。
“還有呢?”
唐後的一句話將唐皇拉回現實,唐皇回過神看向唐後。
唐後:“你還瞞着我們什麼?”
唐皇眼中閃過掙扎,但還是道:“我入怔了。”
唐皇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全身跟泄了氣一樣,雙手撐在桌子上,抓着自己的頭髮:“我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脾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