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世界意識
一個身影往這邊走過來,唐閔回過神,看到犬槐。
犬槐:“怎麼樣,唐皇的話你都聽到了嗎?”
唐閔:“嗯。”
犬槐也靠在樹幹上,肩膀挨着唐閔:“很多人都在關心你啊,真好。”
唐閔知道犬槐是什麼意思,費盡心思把所有人的善念擺在他面前,讓他不要喪失對生活的希望。
“父皇不是讓你不要說麼。”唐閔將通訊器收回口袋裏。
犬槐:“他不讓我說,我就一定要聽話?”
唐閔望向犬槐:“會耍心眼了?”
犬槐被唐閔揶揄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目光遊離起來:“這怎麼能叫耍心眼,這叫有自己的判斷。”
犬槐手臂往他頭頂伸去,唐閔擡起頭,看到一片落下來的葉子被犬槐抓在手掌心。
唐閔的目光從葉子轉到犬槐臉上,忽然感覺到一點微妙的不同:“你是不是……”
犬槐把葉子扔掉,轉過頭:“怎麼了?”
之前沒怎麼注意到,尤其是安靜下來的時候,還是挺明顯的。成長了啊,雖然還總是咋咋呼呼的,但成熟可靠了不少。
唐閔這才意識到,犬槐也早就是一個成年人了。
宴席持續到很晚,街上的人影久久不散,彷彿還在不捨白天的熱鬧,時間終歸要過去,夜色轉深,村莊沉睡,醒來又是美好的一天。
唐皇和唐後坐念艇回唐氏皇城,道別以後,唐閔和犬槐則坐車回到學校。
兩人回到學校,剛好是喫午飯的時間,放了行李去餐廳,其他人也都在。
下半學期解怔班的課程上得差不多,以做任務爲主,餐廳里人不多,對兩人的態度很奇怪。
唐閔放下筷子,回過頭精準地捕捉到在他們後面欲言又止的一行人:“怎麼了?”
夏有雨低頭吃了口飯,用手肘推了一下旁邊的羅爭鳴。
羅爭鳴面色複雜:“解怔總局的實習名單下來了。”
“哦,是誰?”坐在唐閔對面的犬槐來興致了,睜大眼睛詢問。
羅爭鳴看了一眼唐閔,對犬槐道:“我和你。”
唐閔沒什麼反應,犬槐一副沒有聽清的樣子:“誰和誰?”
羅爭鳴指了指自己的胸膛,又指了指犬槐:“我,和你。”
“那唐閔呢?”犬槐道。
夏有雨沒好氣道:“一共就兩個名額,沒有就是沒有唄。”
“怎麼會這樣。”犬槐皺起眉。
唐閔吃了口蔬菜,語氣平淡:“沒什麼不可能的,我沒有投自薦。”
“就算沒有自薦,還有學校管理層,這隻能說明管理層沒有選唐閔過去。”夏有雨刷着通訊器,“念網傳得最多的,是犬槐搶了唐閔的名額。”
唐閔手一頓,繼續若無其事地夾着菜,擡起頭,看見犬槐坐立難安地望着他。
犬槐:“我沒有想搶你的名額。”
唐閔:“我本來也不想去。”
犬槐心裏總有個疙瘩,站起來就要走:“我去跟顧藥老師說,不要這個名額。”
“站住。”唐閔出聲,犬槐停下來回頭看他。
唐閔撐着下巴:“你着什麼急,定了就是你,學校定的名單總有它的道理,什麼搶不搶的。”
“我不想去了。”犬槐道。
唐閔:“你不是一直想去解怔總局學習麼?”
“我……”犬槐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個消息太突然了,結果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唐閔倒沒什麼反應,反而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想法
:“別多想,只是一次實習而已,我沒那麼在乎。”
夏有雨見唐閔無所謂,也只好道:“而且顧藥老師已經去西無主之地了,代理班主任還沒來,沒人通知我們這件事,都是從念網公告上知道的,不知道評選理由是什麼。”
唐閔對這段劇情沒什麼印象,不過算起來,確實快到他劇情裏該入怔的地方了,入怔肯定得有契機,犬槐打敗他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在這之前肯定有其他事情。
或許所謂犬槐“搶走”他的實習名額,就是其中一個,不過他沒什麼感覺就是了。
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當天晚上,唐閔陷入了夢魘。
機械松鼠抓住唐閔的肩膀,吸收身上源源不斷冒出來的怔氣,身體上的不適緩解了,怔的惡語卻還在翻騰。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背上的冷汗接觸到冷空氣,令人止不住戰慄。
機械松鼠發現吸收怔氣沒用,着急地抱住唐閔的臉頰,想用自己的身體給唐閔取暖,可惜它自己本身也是金屬材料製成的,比唐閔暖不了多少。
唐閔眼睛緊閉着,手背上的青色血管因爲用力扣着而凸出來。
他夢見自己身處黑暗之中,天上地下、四面八方的手將他往下摁,一張張沒有五官,輪廓卻神似他自己的臉在面前飛來飛去。
【他要超過我了,這次只是搶走我的名額,下次就會搶走我的同伴、我的首席身份、我的理想、我活着的意義。】
【沒什麼好否認的,我就是這麼想的,不然也不會產生怔。】
【我並沒有我想的那麼正義,我就是不甘心別人比我更優秀,我就是這樣的惡人,善妒陰狠狡詐。接受吧,接受我。】
不甘仇恨陰翳,負面情緒如海水般朝他灌過來,涌入他的肺和心臟,極致的壓抑之中,唐閔驟然睜開眼睛。
怔的惡語還在繼續,只是從夢境移到了現實。
唐閔胸口起伏着,閉上的眼睛又睜開,看到了跳上枕頭的機械松鼠,松鼠尾巴鼓鼓囊囊的,吸收了不少怔氣,可怔的惡語卻沒有絲毫減輕。
吸怔儀沒有發揮作用。
唐閔清醒過來,不對,不是吸怔儀沒有發揮作用,這不是他的怔。
【明明同樣在努力,我還有那麼高天賦,爲什麼會被一個無天賦超越。是我的問題嗎,或許我不是天才。】
負面情緒還在作用,唐閔深吸了一口氣,將情緒壓下來,分出精力去思考。
中期怔的惡語不是這樣的,它在引導他,這種蠱惑性的怔語只會出現在入怔之前,作爲入怔的導火索。
一個猜測浮現在唐閔腦海,唐閔不動聲色地翻了個身,放任負面情緒將自己吞噬,保持着理智,迴應怔語:不能讓他超過我,絕對不能,不能安於現狀,要做點什麼,怎麼辦。
【正統的學校提升不了自己,可以找其他渠道,還記得那個以怔爲能源的怔組織嗎,或許可以試試那個。】
怔組織,那是違法機構,我不能……
【可我不想讓父皇母后失望,不想讓老師和敬仰我的人失望,只要永遠是最強的那個就行了,只要能消滅巨怔,不管通過什麼手段。我可以那樣做,只要不被發現就行了。】
唐閔蜷縮起來,怔氣化爲實質的液體,從指尖流下,疼得有些麻木了。
有東西在扮演他的怔語,給他灌輸負面情緒,想把他的怔逼出來。
是世界意識,祂回來了。
可是爲什麼祂要扮演他的怔語,祂不知道自己已經有怔了麼。
一個更大膽的猜測從他腦海一閃而過,唐閔瞳孔驟然放大,身體不知道因爲疼痛還是興奮而顫抖起來。
祂不知道自己重生了,也不知道他前段時間經歷了什麼,祂甚至無法讀取他的心聲
。
前世的世界意識一直是近似於全能全知的存在,但現在的祂力量似乎被削弱了,祂什麼也不知道。
唐閔順着世界意識的引導墮落,以驗證自己的猜測。
天色亮起,怔語逐漸減輕,直至消失。唐閔閉了閉酸脹的眼睛,一時有些分不清哪一個纔是自己真正的想法。
雖然祂的力量不知爲何削弱了,但基本的功能都還在,可以影響他的情緒,操縱他的想法。
有好幾個瞬間,他產生深度的自我懷疑,或許和犬槐發生的一切只是他的幻想,他依舊是那個因爲被趕超而產生嫉妒之心墮落的惡人。
唐閔下牀去洗漱,擠了牙膏,看向鏡子裏的自己。
憔悴低迷,眼窩很深,好像熬了好幾個通宵,其實也就是被怔語折磨了一個晚上罷了。
之後的每個夜晚可能都逃不掉了,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可是他想堅持下去了。
洗漱完,門外傳來敲門聲,唐閔將毛巾掛回原位,去開門。
“早上好!”犬槐將熱氣騰騰的早飯舉到面前,看到唐閔的臉色,笑意淡下來,心疼地撫上他的臉頰,“你怎麼了,怔又出來了?”
唐閔身體僵硬了一瞬,摁下想要把犬槐的手甩開的衝動,斂下眼眸,不讓犬槐看見眼底翻涌的嫉妒和恨意。
“犬槐,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犬槐精神一緊:“這麼嚴重了嗎?”
唐閔輕聲催促:“快點,我想聽。”
“好。”犬槐拉着唐閔回到房間,坐下來,“你想從什麼地方開始。”
“就從武試考覈,我爽約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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