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億點困難
不遠處傳來一陣爽朗笑聲,顧綏看了過去,一身着月白錦袍,身形卻有些散漫的女子正朝此處而來。
“見過舒王殿下。”
燕舞行禮道,牧從楓擡手免禮,而後笑意吟吟地看向顧綏,眸中閃過一道明顯的驚豔之色。
“倒是第一次近距離瞻仰顧公子,如此美人卻在軍中蹉跎數年,當真可惜。”
她這般嘆息道,讓顧綏暗暗翻了個白眼。
顧詩生得美豔,他不僅繼承了她的容貌,還生了一雙桃花眼,從小沒少被人詬病長相秀氣。
卻沒想到,到了這兒還能被叫做是美人。
也不知道是在誇他還是在損他。
“你話挺多。”
一道沒有什麼平仄的聲音傳了出來。
牧從楓心想自己也沒說幾句話呢啊,怎麼皇姐今兒這麼不耐煩?
“你府中的鶯鶯燕燕少說也有十幾個,哪個不是美人?”
牧九輅斜睨了她一眼,牧從楓滿腦門問號。
京城內誰人不知她風流的性子,皇姐突然提這些幹嘛啊!
顧綏不知。
莫名其妙的牧從楓並沒注意到,就在牧九輅說完之後,美人的眼神就變得意味深長了起來,甚至還默不作聲地遠離了她些許。
牧九輅滿意了。
牧從楓察覺出皇姐周身的氣勢緩和了些,這纔敢再次開口。
“皇姐啊,你來這麼一出,宮裏那位可指不定怎麼擔憂呢,你就一點也不顧忌?”
“宮裏哪位,紫宸殿的,慈寧宮的,還是永寧宮的?”
牧九輅不緊不慢地開口,雲淡風輕得像是在說今兒中午去哪喫飯一樣。
牧從楓忍不住爲她鼓了鼓掌,自嘆不如。
“怪不得母皇之前寵你呢,就你這心境,姐妹間還真沒人比得上你,若不是那兩年,唉,還真不知現在是個什麼狀況。”
聽了這話,一旁的顧綏心下微動,忽而開口問道。
“兩年,什麼兩年?”
牧從楓疑惑地看了過去:“顧公子不知道?哦也對,那個時候你應該在邊疆。”
這個時間太過敏感,讓顧綏忍不住問個究竟。
然歲聿和雲暮急忙地趕了過來,傳話道。
“公子,剛剛傳來消息,家主此刻已經趕了過來,聽說,似是帶着刀來的。”
顧綏:“???”
牧從楓幸災樂禍地看了牧九輅一眼,幽幽道。
“皇姐,這位上將軍怕是衝你來的呢。”
顧綏突然想起,剛剛雲暮說過牧九輅和他娘不合來着。
雖然不知道到底爲什麼,但目前看起來還是不要讓兩人碰面的好。
萬一打起來,他可真不知道要怎麼辦。
“這繡球就先交給你保管了,改日再見。”
顧綏臨走前深深地看了牧九輅一眼,後者下頷微擡,說了一句。
“這東西現在已經是本王了的,怎麼處置是本王的事,就不勞顧公子費心了。”
顧綏:“”
他懷疑她就是在故意氣他,但他沒證據!
顧綏踢了一腳欄杆,帶着一股悶氣離開了。
牧從楓驚奇地看着美人的行爲,無人注意到,攝政王眼底那抹轉瞬即逝的歡愉。
“綏之啊,這到底是什麼情況,你跟娘說,是不是那攝政王欺負你了!”
顧綏在玉露樓前攔下了橫眉立目的顧庭頌,好說歹說將人哄上馬車,聞言寬慰她道。
“沒有沒有,您想多了,有您在誰欺負得了我啊。”
顧庭頌對自家乖兒子的蜜語很是受用,但還不忘問個究竟。
“那你與娘說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爲何最後繡球會到攝政王手裏?”
顧綏眨了眨眸,那雙桃花眼中波光瀲灩,較之以往的淡漠顯得越發靈動。
顧庭頌忍不住心生憐愛。
“孃親不是說,看上誰都可以嗎?”
乾淨輕軟的嗓音在馬車內響起,顧庭頌的心恍若中了一箭,她從未感覺自己如此糾結過。
“可是可是攝政王她”
那就不是個省油的燈啊!
“爲娘希望綏之一生順遂,攝政王實非好歸宿,唉,也是爲娘疏忽,沒想到她今日居然會來玉露樓,還蠱惑了我兒!”
顧庭頌又是懊惱又是氣憤,三言兩語就將他主動扔繡球給牧九輅的行爲解說成了攝政王的誘騙。
顧綏表示,他算是見識到什麼是真正的護短了。
“孃親,有件事我想問一下,您與牧攝政王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啊?”
問個清楚,他以後也好協調不是。
顧庭頌嘆了口氣,緩緩開口。
“這說來就話長了,其實吧,攝政王還曾是安帝九皇女的時候,爲娘還是欣賞她的。
當年的九皇女驚才絕豔,文武雙全,同時又是最受寵的皇女,所有人都以爲她會是下一任的女帝。”
顧綏沒想到自家前女友還有這麼輝煌的過去,凝了凝眸:“那後來呢?”
“三年前,即將被立爲皇太女的九皇女在去朝陽城的路上不知所蹤,遍尋不到。
安帝痛失愛女,本就身有虧空的她一時受不住這個打擊,沒多久就去了。
臨終前,她將皇位傳給了長女。
皇長女心性仁厚,平日裏不爭不搶,但她的幾位妹妹卻不是簡單的。
眼見着沒了九皇女這個最強的競爭者,哪甘心屈居這位老實忠厚的長姐之下,一時間紛爭四起。
爲娘受了安帝囑託,自是全力支持皇長女即位,但這場爭鬥還是持續了半年之久。
最後皇長女雖然登基了,但她爲人暗害,中了劇毒,儘管解了大半,卻也沒能活得長久。”
顧庭頌神色有些唏噓起來,“就在一年前,失蹤了兩年之久的九皇女突然又出現在了王府之中。
沒人知道她之前去了哪,又到底發生了什麼,據說連她自己都不記得了。
彼時已在彌留之際的先帝聽到了消息後,連夜召了九皇女進宮。
她二人曾經是關係最好的姐妹,最終君臣的位置卻是出乎意料,也不知她們心中到底作何感想。”
那夜過後,先帝駕崩,幼帝即位,攝政王輔政。
儘管消失在京中兩年,但牧九輅畢竟是牧九輅,不過數月就將朝中權柄收歸於手。
若非有爲娘這二十萬大軍的制衡,誰也不知她會做出些什麼。”
“綏之啊,你要知道,那夜若非是我一力保下年僅九歲的小皇女,今日的女帝還不知會是誰。
攝政王怕是心中早已恨透了我,她怎麼會想要真心娶你啊!”
顧庭頌語重心長地說道,顧綏睫羽微顫,心下早已涌起驚天巨浪。
“可這皇位,不本來就該是她的嗎?”
顧庭頌默了一瞬,良久也只能嘆一句時運不濟。
“她當初再受寵又如何,正統就是正統,若先帝沒有子嗣便罷了,還能有姊終妹及的可能,可誰讓她偏偏有一位皇女呢。”
顧綏心尖一陣刺痛,他無法想象,一年前的牧九輅突然回到這裏,發現她的母親早已經去世,本該屬於她的皇位也沒了的時候,該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他此刻倒有些慶幸,她不記得自己,不記得那天晚上他的那個分手電話。
不記得,便能少一分痛苦吧。
顧綏斂了斂自己雜亂的思緒,擡眸對上了顧庭頌的視線,問道。
“你們,一定要站在對立面嗎?”
顧庭頌開口便想說是,但目光觸及到顧綏混雜着複雜情緒的桃花眸之際,嗓音頓了下。
“其實爲娘也不想的,可顧家軍雖然姓顧,卻是爲王朝而生的,守護的是安定,我又深受皇恩,豈能任由小皇帝受她掣肘。”
顧綏將自己順滑的袖子抓出了皺痕,垂下眼睫,嗓音微澀。
“可是,我已經看不上其他人了啊。”
顧庭頌張大了嘴,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家兒子不過今天才剛有了情慾,轉眼就被牧九輅那個女人給勾了去,作孽啊!
“綏之啊,你若是喜歡其他人,將來不管有什麼事娘都能給你撐腰。
大不了咱先嫁了,破了那個血光之災後再和離,娘養你一輩子。
但獨獨兩個地方你不能嫁,一是皇宮,二便是那攝政王府。”
顧庭頌心急如焚,其他地方若給了她兒子委屈,她能當場帶着二十萬大軍衝殺過去。
但她從小學的是忠君之道,豈能殺進皇宮?
再說攝政王府,現在她與牧九輅兩人之間保持着一種特有的平衡,她更不能隨意出兵。
若是綏之受了欺負,她連給他出氣都難!
顧庭頌受不了這個氣,更不能讓她的乖兒子受這個氣。
“綏之,聽孃的話,咱換一個人,江湖上有喜歡的嗎,實在不行咱招贅,你想招幾個都行,我看誰敢多說些什麼。”
寵兒無度的上將軍口出驚人,顧綏驚悚地滾了滾喉嚨。
“娘你認真的嗎?”
顧庭頌挺直脊背,豪邁開口:“只要我兒喜歡,咱不嫁了,你想娶幾個都行!”
顧綏聞言心神一動,搓了搓手。
他的確不太想嫁人。
“那孃親,我想娶牧九輅。”
顧庭頌:“???!!!”
“綏之你說什麼?娘好像沒聽清。”
顧綏又重複了一遍。
戰場上哪怕是萬人壓陣,也能面不改色的上將軍顫巍巍地拿起手邊的茶壓了壓驚,看向自家兒子的眼神變了許多。
綏之是真敢想啊!
就是吧,實施起來可能有那麼億點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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