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未婚夫
原本揣着手手打瞌睡的顧綏一下子直起了身,像是被突然踩到了尾巴,連同朝服上的豹紋都亮出了兇相。
那抹暗色逐漸消融,牧九輅難以自抑地勾了勾脣角,心中劃過了可愛二字。
錦嬰行禮過後擡起頭來,黑色的面紗被風輕揚起一角,露出其下青澀的容顏。
“殿下風姿絕然,似雪冷豔又似月孤高,僅是驚鴻一瞥便令錦嬰心生愛慕,不知殿下可否全了錦嬰心願?”
少年嗓音清脆如鈴,擲地有聲,一語過後衆人譁然。
雖說當今民風開放,不如前朝那般刻板迂腐,但男子公開求愛之事仍極爲少見。
更何況,這對象還是當今攝政王殿下。
這位花蠍的小王子看着年齡不大,可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此乃朝堂,不該論及這些私人□□。”
幽洌嗓音迴盪在大殿上方,那些閣中重臣均噤若寒蟬,顧庭頌回頭看向自家兒子,半張着脣,欲言又止。
“攝政王,錦嬰可是整個冬州的掌上明珠,他的婚事關係到兩國邦交的,豈能以私事論之。”
夙瞳很少在朝堂上露出笑容,此刻脣角的弧度卻是深若虹橋。
顧綏忍不住一腳向前踏出,卻被顧庭頌一把拽住了。
“娘!”
他壓低了聲音,顧庭頌衝他搖了搖頭。
“呵,既然非要說,那本王也不藏着掖着,本王已有未婚夫,還是請你們的明珠另覓良人吧。”
牧九輅的聲音如寒冰般凍徹心扉,卻是撲滅了顧綏腦袋上的那股無名怒火。
嘿嘿,未婚夫。
她親口在這麼多人面前承認她有未婚夫。
顧庭頌看到自家那剛剛還氣得恨不得拔刀的兒子突然又傻笑了起來,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些被連番被驚嚇的朝中大臣面面相覷,心中疑竇驟升。
攝政王有了未婚夫?
這是哪年哪月的事啊!
殿中的錦嬰明顯也沒想到會是這個迴應,笑容僵了一瞬。
“殿下,不知對方是何人?”
“聽聞年前攝政王在玉露樓拿到了顧少將軍招親所用的繡球,想來王主口中的未婚夫便是少將軍吧?”
身爲翰林院編修的應宣玥揚聲開口,牧九輅點了點頭。
“正是。”
牧桓坐在龍椅之上,暗恨地瞥了一眼下方的夙瞳。
要不是她提起這茬,牧九輅根本不會在朝堂提起這事,那就還有迴旋的餘地。
可現在
牧桓看向顧庭頌,很想讓對方站出來說幾句話。
顧庭頌紋絲不動,並鬆開了拽住顧綏的手,目露惆悵之色。
“攝政王此言差矣!”
夙瞳脣間的弧度瞬間扯平,開口之際帶着一股戾氣。
“我聽聞顧哥哥是比武招親,你只是拿到其中一個繡球罷了,還未贏了他,怎敢聲稱他是你的未婚夫!”
“那不如就現在將招親的最後一個步驟完成。”
乾淨微沉的嗓音傳了出來,身形玉立的顧綏從隊列中走出,直面殿中央一臉陰沉的夙瞳和錦嬰。
這兩人一步步在他雷點蹦躂,他要再不站出來,真當他是好欺負了的。
“顧哥哥你”
夙瞳攥緊了拳,顧綏用眼神警告了她一番,而後就轉身看向了牧九輅。
“你覺得如何?”
牧九輅腳尖輕躍,從金鑾座前的臺階之上飛身至他面前,翩然而落。
“依君所言。”
顧綏滿意地勾起了脣角,回身看向冬州一羣人。
“你們都讓讓,騰出來個地方讓我倆打一架,打完好訂婚了。”
眉眼張揚的少年肆意地開口,桃花眸中帶着股挑釁之色,錦嬰和夙瞳對視了一眼。
“這不公平。”
夙瞳突然開口說道,顧綏雙手抱肩睨了她一眼,不悅道。
“你哪那麼多事。”
夙瞳:“”
“這怎麼能是我多事,我同樣有心求娶顧哥哥,不過是沒來得及參與那場招親,如若不然,我定能搶到繡球,娶顧哥哥回家!”
顧綏嘴角抽動了下,她到底哪來的自信啊!
“那你現在到底想怎麼樣。”
顧綏皺眉問道,她一直不讓開,佔着殿中央的位置,讓他們兩個怎麼出手!
他倒是想直接認輸,但那樣終究不好,總得意思意思。
夙瞳不懷好意地看向了牧九輅,嗓音揚起。
“既是比武招親,那我若是勝了攝政王,是不是就意味着能娶到顧哥哥了?”
顧綏:“”
牧九輅轉動着骨扳指的動作一頓,而後嗤了一聲,猝不及防地向前拍出一掌。
內力滌盪而出,空氣間霎時涌起一股罡氣,直衝夙瞳而出,將其擊退數十步。
“自取其辱。”
冷蔑的嗓音響在寂靜的大殿之上,夙瞳眼露兇光,站穩之後甩下腰間纏着的蛇骨鞭,直向前衝了上去。
“夙瞳姐姐!”
“牧九輅!”
兩人一瞬間便纏鬥到了一起,周圍的朝臣紛紛退後幾步,牧桓站了起來,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
這是她的大朝會啊!
她的攝政王就這麼和冬州使臣打起來了?
怎麼會發生這麼離譜的事!
顧綏在夙瞳衝上來的時候就被牧九輅推到了一旁,停在了殿中左側的蟠龍柱前。
他的正對面,站立着同樣避開了戰鬥的錦嬰。
隔着幾米的距離,顧綏對上了錦嬰的琥珀色眸子。
只見其中流轉過一抹異樣的色彩,錦嬰面紗下的脣勾起了一抹惡劣的弧度。
身負苦厄,沾染黴運,無盡煞命。
他連存活在這個世界上就已經是幸運了,哪來的資格與自己爭搶。
顧綏半眯了眯眸,他不懂錦嬰爲何看他的眼神突然變了,不過他也不想懂。
銳而寒戾的目光刮過錦嬰面龐,顧綏衝他冷笑了下,煞意十足,令人不寒而慄。
什麼東西,他栽的樹,任何人都別想來乘涼!
顧綏很快移開目光,不再理會錦嬰,靠在蟠龍柱上全神貫注地看着牧九輅與夙瞳兩人的決鬥。
他從不擔心牧九輅會輸,只害怕夙瞳玩陰的,畢竟她帶給他的感覺便是如蛇一般陰毒狡詐。
蛇骨鞭被夙瞳揮舞得如同肆虐的龍捲風一般,聲聲破空,角度刁鑽毒辣。
牧九輅沒有用武器,腳下騰挪閃避,躲過她的幾次攻擊之後,在她一個起手間移形至她面前,一把鉗住了她的手腕,向下彎折。
夙瞳眼眸一縮,左膝連忙向上踢去,牧九輅眉眼邪縱,右手輕描淡寫般地向下捶去,擊打在夙瞳膝上的力度卻足以令她溢出一聲悶哼。
夙瞳半跪在地,眼中寒光乍現,另一隻手做爪狀攻向牧九輅下盤,尖銳的指甲上染了一抹暗色。
牧九輅提膝躲過,而後直接一腳踢在了她的腹部之上,夙瞳一聲慘叫,在大殿中滑出十幾米的距離才停下。
“用毒?你們冬州之人是不是都只會玩這些。”
牧九輅一步一步向前踏出,睨傲冷然地看着地上夙瞳,嗓音冷蔑,觀戰的使團中人被激起一陣怒火。
“你們欺人太甚,少主,您沒事吧!”
夙瞳猛地推開那名下屬,自己站了起來,五指旋握。
“是又怎麼樣。”
她一拳打了出去,用了十足十的力,卻被牧九輅一掌抵在眼前,一股黏着的勁力攔着她無法再前進半分。
更無法將自己的蛇毒滲透進去。
夙瞳長嘯一聲,逼出了身體的極限,再度揮拳,牧九輅亦同時再度揮掌。
交纏在一起的內息被徹底攪亂,衣袂飛揚間,夙瞳直接飛了出去,跌落在大殿門前的門框上,噴出一口鮮血。
“攝政王!”
牧桓疾聲喊道,這要是直接把人打死了,剛剛籤的議和書豈不是白簽了!
眼見夙瞳再無起身之力,牧九輅轉身走向殿中央。
“皇上勿急,人死不了。”
錦嬰連忙跑了過去,扶起衣衫破碎的夙瞳,神色焦急。
“夙瞳姐姐,姐姐你怎麼樣!”
“這貧道來的不是時候了。”
大殿門前,一白衣銀髮的女子停下腳步,微微欠身,縹緲嗓音一時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錦嬰擡眸,在看到來人之際一瞬間心生顫慄,琥珀色的瞳仁竟顫抖起來。
好濃重的壓迫感!
“你你是誰?”
錦嬰顫聲問道,來者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万俟星音。”
“國師大人,快快請進!”
牧桓高聲說道,万俟星音聞言再度向錦嬰點了點頭,而後踏過門檻,朝前走去。
她剛剛在門前的時候被外面的陽光籠罩着,顧綏沒看清,待她走近了,少年淡然的桃花眸中閃過一抹異色。
万俟星音膚色如慄,卻着一身織銀廣袖白衣,臂間橫着一柄雕花鐵如意。
繁複又清雅的釵冠挽起了一半銀絲,還有一半披散在身後,如瀑一般,行走間不時揚起一絲,縹緲異常。
她眉眼平和如鏡,頗具仙風道骨,顧綏的視線追着她一路向前,直到一聲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還打不打了。”
顧綏一個激靈,連忙看向聲音來源,牧九輅不知何時走到了他身邊,目光不善。
顧綏滾了滾喉嚨,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站直些許,連忙應聲。
“打啊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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