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依靠
只見黑衣少年丟下手上那柄沉重的劍,一躍跨過幾級臺階,跑到牧九輅身邊抓住她的小臂,急匆匆地說道。
“他是該死,但你不能在王府門前公然殺人不是,這樣對你不好,寶寶聽話,先鬆開好不好?”
牧九輅手上青筋微凸,可見其力度不小,錦嬰仍在絕望地掙扎着,面上全無血色,瀕臨死亡。
眼見牧九輅未有半分收手的跡象,情急之下,顧綏直接一把抱住了她,嗓音急迫。
“你別失控,他不值得,你看看我啊!”
緊擁的力度以及熟悉的觸感令牧九輅眼中的殺戮逐漸褪去,用力收緊的右手也隨之鬆開些許。
她很快回擁住顧綏,像是安撫般地輕拍脊背。
“沒事,別怕,我沒失控。”
毫無支撐的錦嬰直接跌落在地,面紗早已掉落,露出其下煞白的臉色,死裏逃生的他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猛咳了起來。
一邊早已嚇傻了的小隨侍磕磕絆絆地走過來扶住他,牧九輅冷然的視線落在地上的兩人身上。
“滾,別讓本王再看見你。”
“咳咳咳,殿下,你會後悔的,他命數”
轟--
牧九輅擡手拂袖,一掌將人擊飛。
錦嬰的身體飛躍半空,直接撞上了道路對面的牆。
厚實的牆體瞬間坍塌,激起一片塵埃。
姜扶:“王主!”
顧綏聽到聲音愕然地想要轉頭看看是什麼情況,卻被牧九輅緊緊扣住後腦,按在懷裏動彈不得。
“姜扶,將他送回宮中,派人給他治傷,好生看顧,可切莫讓這位冬州明珠香消玉殞!”
疏凜的嗓音中帶着森冷的寒意,下頷緊繃的姜扶連聲應是。
牧九輅牽住顧綏的手帶他進府,姜扶派人去對面將廢墟中的錦嬰拖了出來,送上馬車。
還滯留在府門前的雲暮滾了滾喉嚨。
“這人真的沒死嗎?”
這可是能容得下六輛馬車同時穿過的承天大街啊,對面的牆都被砸塌了!
“還留着一口氣,怎麼,你覺得攝政王出手太重?”
歲聿撿起了自己的劍收回鞘中,斜眼問道。
雲暮搖了搖頭:“那倒沒有,什麼玩意兒也配和我家公子共侍一妻,他自找的,我就是擔心攝政王這麼兇殘會拖累公子,唉。”
“別想那些有的沒的,公子都進去了。”
“哦哦哦跟上跟上。”
一路行至葳蕤堂,顧綏頻頻往後看的視線才被重重的院落徹底擋住。
院中曬太陽的穗穗見到進來的人有些興奮地跑了過來,顧綏下意識彎腰接住要蹦上來的穗穗。
“你剛剛對他做什麼了?”
牧九輅壓下全身的戾氣,看着立在陽光下的少年和貓,嗓音略啞。
“沒做什麼。”
顧綏:“他剛剛又到底想說什麼?你出手得太突然了,我都沒反應過來。”
牧九輅再次搪塞道:“沒什麼,別瞎問了,不重要的事。”
“你就知道敷衍我,你嚇死人了,我要是不來你是不是就真殺了他了!”
顧綏不滿意地開口,牧九輅墨眸微轉,連忙轉移話題。
“我剛剛隱約看見你是提着劍跳下馬車的,你想幹什麼?”
顧綏:“我。”
說實話,他那個時候衝動到想一劍攮死他。
但牧九輅真的要出手殺他之際,他又覺得不值。
“顧綏,以後想殺人告訴我,不許再自己動手。”
牧九輅神色忽而嚴肅了許多,顧綏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再?我也沒殺過人啊。”
啊不對,顧綏之殺過,還殺過很多,也算在了他身上。
顧綏低頭擼貓,避開她的視線,牧九輅也擡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腦袋。
“誰惹了你,你告訴我就好,知道了嗎?”
她嗓音溫柔,顧綏卻覺得有些彆扭,嘟囔道。
“我又不是廢物。”
他從小便養成了能自己解決便不會麻煩別人的習慣。
就算是牧九輅,他要是什麼都麻煩她,那豈不是成了喫軟飯了的?
儘管改變不了即將要出嫁的事實,但他心中的某些想法依舊沒有轉換過來,保留着原有的倔強。
“但我”
牧九輅的聲音微微拖長,丹脣之畔帶着清淺笑意,低磁的嗓音漫進耳中。
“是你的妻主啊。”
顧綏心神一顫,跌落進她墨眸中那片名爲溫柔的深海旋渦,溺在其中無法自拔。
“保護你是我該做的,依靠我也是你該做的,明白嗎?”
“依靠”
簡單的兩個字在心下不斷徘徊着,少年的桃花眸中漾起了清淺漣漪。
從未有人對他做出過如此鄭重的承諾。
“你這樣說,我可是要當真的。”
或許,這麼多年了,他也該試着依靠依靠別人了。
顧綏嗓音乾淨又通透,牧九輅緩緩點頭。
“自是可以當真。”
顧綏:“那可說好了,你不許騙我,我最煩別人騙我了。”
牧九輅心中咯噔一下,在對上少年殷切的眸光之際,又很快恢復了溫柔的神色。
“嗯,不騙你。”
顧綏脣角揚起明豔的笑容,恣意地前傾身子湊到她脣邊啄了啄,眉眼充斥着大片的歡愉。
“寶寶我好愛你!”
牧九輅忍不住加深了這個吻,半刻之後在一片凌亂的喘息聲中低聲開口。
“我也愛你。”
皇宮。
小皇帝聽說自家那可人的表弟進宮來給父後請安,早課之後就去了慈寧宮。
“桓兒給父後請安,父後近來身體可好?”
太后何等年歲,自是看得出女兒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攬過身邊坐着的小小少年。
“父後無礙,只是近來倒春寒,尋緓前段時間偶感了風寒,好長時間沒能進宮來看我,倒讓舅舅好想。”
身着鵝黃色宮裝的蘇尋緓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聲音軟糯。
“尋緓也想舅舅的。”
牧桓眉心微蹙:“怎麼還染了風寒,如今可好透了沒有,朕讓太醫再來看看,可別留下什麼病根。”
“桓姐姐不必擔心,尋緓已經大好了,不然也不敢進宮來找舅舅。”
蘇尋緓擡起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向牧桓,細聲說道,牧桓一下子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乖巧嬌軟又可愛的尋緓表弟,這纔是她的夢中情人啊!
就是她們都還小,如今還談不上婚嫁之事。
不過沒關係,牧桓心想,她是皇帝,等表弟長大了她就娶回宮當鳳君,金屋藏嬌!
“尋緓你從小就身體不好,可不敢怠慢,舅舅這裏還有許多溫補的藥材,等你走時都拿上。”
“對對對,男兒家可得好好嬌養。”
牧桓認真地說道,蘇尋緓對上她的視線,很快又低下頭。
“尋緓多謝舅舅和桓姐姐。”
“都是一家人,說什麼謝。”
太后慈眉善目,溫柔和藹,蘇尋緓擡頭之際,小臉上泛起甜甜的笑容來。
慈寧宮中一片和睦,太后看着牧桓教着蘇尋緓寫字,靠在榻中的他眉目略顯惆悵。
要說桓兒的婚事,他是不急,但奈何太皇太后半點不消停,平日裏總是召各家小公子進宮來,其中之意人盡皆知。
他心疼桓兒,小小年紀身居高位,如履薄冰不說,還要遭人輕視,自是想全了她的心意。
蘇尋緓是他親侄兒,與牧桓從小相識,青梅竹馬,知根知底又兩情相悅。
就是蘇家只是書香門第,並非什麼名門貴族,他總擔心將來牧桓爲政治所控,做出非她所願的抉擇來。
爲此,在蘇尋緓回家後,他還特意與牧桓談了一番。
牧桓自從年前被攝政王刺激了一番過後,近日來越發刻苦了,自也明白些太后的苦心。
“父後教誨,桓兒謹記於心,桓兒保證,不管未來如何,定不辜負尋緓表弟。”
太后欣然一笑:“如此便好。”
“陛下,陛下,不好了!”
門外突然傳來喊聲,牧桓不悅地將人叫了進來。
“何事如此慌張。”
“回陛下,是錦公子,不對,是攝政王,攝政王府的管家派人將奄奄一息的錦公子送了回來,此刻正在雲初宮,太醫還在救治。”
牧桓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小臉緊繃:“到底發生了什麼!”
冬州使團纔剛離京,雖說夙瞳走了,但也留下了在京使臣。
這轉眼間就將人家冬州的小王子打成重傷,就是欺負人也沒有這麼欺負的啊!
還是太后冷靜,沉聲問道。
“攝政王不是魯莽之人,她爲何突然動手,那位錦公子做了什麼?”
來人不敢含糊,將姜扶所傳的話一五一十地道了出來,牧桓聽後臉色極度難看。
“他這純屬自己找死。”
太后也搖了搖頭:“罷了,桓兒,你是皇帝,過去看一眼已是慰問,也算給了冬州一個交代,剩下的,你九姨母會解決的。”
牧桓有些不悅,但父後發話了,她也只能去看看,只是心下不禁埋怨。
攝政王也太兇了!錦嬰去王府招惹她,她將人趕走不就好了,將人打成這樣說出去是好聽是怎麼着!
唉,氣死朕了。
攝政王府,姜扶回來覆命之際,顧綏已然擼貓擼得心滿意足,也和未婚妻交流完感情,打道回府繼續待嫁了。
牧九輅在書房中解決今日白天發生的事,她不會給冬州在京使臣任何一點興風作浪的機會。
姜扶在案旁磨墨,幾番欲言又止,眸光復雜無比。
牧九輅看得莫名其妙,丹脣微抿,淡淡開口。
“你想說什麼就說,別支支吾吾的。”
姜扶嘆了一聲,小心翼翼道。
“王主啊,您和王君到底還是沒成親,這個寶寶”
牧九輅挑起眉頭,看向姜扶之際目光有些幽涼。
姜扶一哆嗦,猶豫着繼續說道:“王君未婚先孕,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啊?”
她這也是不太好說自家王主太禽獸,不然,唉
牧九輅將筆擱在架上,發出清脆的一聲,姜扶頓時屏住了呼吸,
“他口中的寶寶,是我,聽明白了?”
姜扶原地石化:“啊?”
她不明白。
是她年紀大了?這是什麼情趣啊!
“都胡思亂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牧九輅輕斥了一聲,姜扶回神之後連忙低下了頭。
“今天你聽到的,都給本王嚥進肚子裏,膽敢多嘴一句,有你好看。”
姜扶點頭如啄米:“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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