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大婚
承天大街上張燈結綵,鮮豔的紅綢順着攝政王府一直蔓延到城門口,街道上鼓樂喧天,人聲鼎沸。
晨間,西城門前有一輛低調的檀木馬車穿過人羣,緩緩駛進城中。
“王主,可是到京城了,怎的如此熱鬧?”
車內傳出來一道虛弱的男聲,牧景堯將他扶起,掀開車窗邊的簾子,露出外面的繁華景色。
“我們趕得巧,今日是九皇妹大婚之日,自然熱鬧。”
倚在她懷裏的男人聞言眉眼升起一絲驚喜,卻掩不住面上的蒼白之色。
“確是喜事,可我一個將死之人,若是去道喜,反倒是添晦氣,唉。”
牧景堯不悅地皺起眉頭。
“說的什麼胡話,本王此次進京便是要尋國師相助,定能保你安好。”
她摟緊了懷中的人,只是那眸中神色毫無半點漣漪,濃沉如墨。
男人抓緊了她的衣袖,垂眼道。
“可妻主是涼州藩王,無旨擅自進京,皇上若知道了,怪罪下來”
牧景堯捻了捻車簾一角,很快將其放下,馬車繼續向前。
“寧兒不必擔心這些,本王定不會讓你出事的。”
攝政王府。
牧九輅早已穿戴整齊,一身明紅的禮服,長髮挽起,戴上了嵌金累絲的蟠龍冠,舉手投足間帶着一股渾然天成的優雅高貴。
她正準備親自去將軍府迎回她的王君。
“王主,涼王進京了,就在剛剛。”
燕舞忽而走進葳蕤堂,在她耳邊低聲說道,牧九輅漾着喜色的墨眸中頓時添了一股深意。
“她敢無旨進京?”
燕舞遞上一封摺子。
“這是涼王半月前從涼州發來的,說是涼王君身染沉痾,請了全城的大夫來也治不好。
有位道士說涼王君是身染邪祟纔會如此,涼王沒辦法纔想要進京尋國師幫忙。
因涼王君身體狀況實在太過糟糕,等不及皇上批示,她在發出摺子後就帶着涼王君啓程了,於今日抵達京城。”
牧九輅打開那封摺子來一目十行地看過,末了丹脣勾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弧度來。
“邪祟?本王看是她心中有邪纔對。”
“鶯歌那兒有消息嗎。”
牧九輅淡淡問道,燕舞又從袖中抽出另一封密信。
“涼王數月前派人去了朝陽城,見的是西域龜茲人,具體說了什麼,鶯歌還在查。”
“果然賊心不死。”
牧九輅啪地一聲將摺子合起,扔還給燕舞,寬大又華麗的婚服衣袖在空中劃出冷冽的弧度。
“今日且不管她,本王倒要看看她能玩出什麼花樣來,走,去將軍府。”
“是,王主。”
燕舞將東西都收好,隨着牧九輅走出王府翻身上馬,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踏着晨光,一路來至顧家門前。
顧綏從早上起來一直被折騰到現在,上妝,換嫁衣,又帶上華麗無比的花冠,這還沒出門呢,他已經累得不行了。
“結個婚這麼麻煩的嗎?”
顧綏忍不住嘆道,但在聽到隨侍傳話說攝政王已經到了的時候,他又瞬間挺直了脊背,桃花眸中泛着期待。
累就累吧,這可是他和牧九輅的大喜日子,一生就這麼一次,可千萬不能怠慢了。
“我是不是要出去了啊?”
顧綏開口問道,一旁的歲聿撫了撫額。
“公子,昨日給您的冊子您是不是沒看啊,您要等攝政王過了接親的關卡親自來迎您之時再出去啊。”
顧綏尷尬地笑笑:“哦,這樣啊,你那冊子也太多了,十來本,誰看得完啊。”
雲暮深吸了口氣:“所以公子也沒看那本一定一定要看的?”
顧綏有些不明所以:“哪本啊?”
雲暮雙手有些無處安放,也不知該怎麼描述。
“就那本啊!”
顧綏目光迷茫:“到底哪本啊?”
“避火圖那本。”
歲聿插了一嘴,聲音乾脆,雲暮點了點頭,顧綏頓時更尷尬了。
“嗯”
他其實還真就看了這一本。
誰讓他隨便一翻就翻到了這本不可描述的呢,這誰能忍住不看啊!
至於那些規矩流程,他沒看兩頁就困了,誰愛看誰看去!
“來了來了!”
在前院攔親的李伏羽提着衣襬跑了進來,話音未落,熟悉的人影已經出現在了顧綏的視線之中。
牧九輅越過深深庭院,跨過臺階,一路直奔他而來,往日睥睨傲然的神色被柔情所替代,墨眸在陽光下鍍上了一層金邊。
本朝風俗,男子出嫁戴的是面簾而非蓋頭,以至於顧綏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模樣。
他曾數次幻想過她穿婚服是什麼樣,卻什麼都比不過親眼看到來的震撼。
就好似平日裏清冷高貴的仙鶴化作一團燃燒的火焰,炙熱的溫度將他包裹,幾乎將他融化。
顧綏渾身血液都有些沸騰,胸腔裏的心臟開始加速跳動。
“顧綏。”
低瀲嗓音在耳邊響起,牧九輅已然來至他面前。
冷豔的容顏在眼中無限放大,讓顧綏呼吸都忍不住一滯。
“我來娶你回家了。”
牧九輅朝他伸出手,深情的目光凝聚在他豔麗的容顏之上,丹脣勾起心滿意足的弧度。
李伏羽在兩人的腕間繫了色彩鮮豔的紅綢,她一路牽着他來至正堂,向顧庭頌行拜別禮。
顧庭頌原是十分不捨兒子出嫁的,在設置接親關卡時下了功夫,誰知根本沒攔住牧九輅多久,就讓她進去了。
顧庭頌只得惆悵地接過了兩人奉上的茶。
拜別禮後,顧綏出府,看着街上的花轎嘴角微抽,側眸看向牧九輅。
牧九輅脣角勾笑:“要我揹你?”
顧綏神色一凜,忙豎起了手:“大可不必。”
他認命地上了花轎,十六擡的轎子倒是穩,除了剛開始有些搖晃,這之後他未感到半分顛簸。
喜慶的鑼鼓聲沿着街道蔓延開來,周圍圍了不少看熱鬧的百姓。
姜扶派人沿街撒錢,百姓們紛紛道喜慶賀,祝二人百年好合。
顧綏聽在耳中,心下也泛起一絲甜來。
一路來至攝政王府,牧九輅扶他下轎,顧綏將五指塞進她的指間,兩人十指相扣着進了王府。
賓客早已聚齊,此刻王府中熱鬧非凡,聽到門童通傳之聲又紛紛安靜了下來。
只見攝政王攜着王君沿着寬闊的紅毯走來,紅衣灼豔,眉目矜貴,處處都透着般配。
安靜的大殿中傳出幾聲按捺不住的低聲驚呼,無數人心生豔羨。
“吉時已到!”
禮官一聲唱和,將所有人的心神都喚了回來,看向前方新人的目光愈發尊崇。
“一拜天地--”
渾厚的嗓音衝出天際,顧綏心下涌起一陣悸動,有種不切實際的虛浮感將他包裹。
這就開始拜天地了?
他第一次拜天地,有些緊張在所難免,幾乎是靠着牧九輅的牽引才完成轉身的動作,拜向天地。
“二拜高堂--”
太后端坐高堂,眸光欣慰,看着兩人躬身行禮,脣角的笑怎麼都止不住。
“妻夫對拜--”
行到這最後一禮,顧綏才感受到了幾許真實。
他望向牧九輅的雙眸,裏面鋪滿了柔情,碎光粼粼,又攝人心魂。
他們真的成親了。
“禮成--”
“送入洞房!”
周圍響起一陣陣高呼,顧綏直起身子時不知被誰撞了一下,硬生生地跌進了牧九輅懷裏。
新郎面前的金簾搖曳起旖旎的弧度來,其下的脣貼在了準確的位置上。
周圍的騷動越發激烈了。
牧九輅眼角輕彎,一手扣住他的肩膀,微微俯身,另一隻手從他膝下穿過,將人攔腰抱起。
顧綏:“!!!”
這麼多人!
“哇哦,皇姐果真威武,這是要親自送王君入洞房?”
牧從楓搖着摺扇說道,眉目間流淌過風流之色,牧九輅漫不經心地瞥了她一眼,嗓音含着警告。
“想喝喜酒就老實點。”
“是是是,皇姐你慢走,皇姐你可一定還要出來啊,這喜酒自己喝哪有意思不是,皇姐”
牧九輅闊步朝葳蕤堂走去,將牧從楓的聲音拋到腦後。
只是懷中卻是響起了穿透力更強的嗓音。
“牧九輅!你抱我幹什麼!我又不是不會走路!”
牧九輅壓了壓忍不住翹起的脣角。
“大喜的日子,新郎不好自己走進洞房。”
顧綏斜睨了她一眼:“這又是哪的規矩!”
牧九輅一本正經地開口:“本王的。”
侍女將房門打開,牧九輅迫不及待地將顧綏放到喜牀之上,扣住他吻了好一會兒,將他所有的抱怨盡數吞下,只剩粘稠的喘息
“唔牧九輅,你收斂點,這才白天!”
顧綏臉頰生了薄紅,牧九輅戀戀不捨地從他身上起來,舔了舔下脣。
“可你太誘人了。”
“我。”
顧綏躺在牀上翻了個白眼,牧九輅右手劃過他臉龐,有些愛不釋手。
“我還要出去應付外面那些賓客,等我回來。”
牧九輅這次的吻很輕,透着憐愛,顧綏又有些食髓知味起來,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
牧九輅回身看了過來,一眼捕捉到了桃花眸中閃過的期待。
“那你快點。”
這可是他的洞房花燭夜!
牧九輅脣角輕翹,嗓音溫柔入骨。
“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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